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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盖上锅盖，拿出一大包香料，挑出八角、花椒、桂皮、草果、豆蔻、白芷和香叶，洗净放入香料球中。
排骨煮沸，去沫，捞出备用。
热锅凉油，放入几块冰糖，等到糖融化变色起沫，倒入排骨，大火翻炒上色。
挖一勺豆瓣酱，葱姜一同扔进去继续翻炒。
焦糖香混着肉香瞬间四溢开来。
炒好的排骨倒进砂锅，加入开水，放入香料球。汤汗很快煮沸，咕嘟咕嘟冒着泡。
李屿年弯着腰，把火调到最小，轻轻盖上锅盖。
一转身，两步走到水池边，将豆角洗净、揪成小段，放入沥水篮。
每一步都不慌不忙、井然有序，肖兰第一次觉得看人做饭也是一种享受。
她安静看着，心里生起一股暖意。
李屿年走出厨房，在肖兰对面坐下来。“小火慢慢炖着，一个小时就好了。”
肖兰想起他昨晚匆忙离开，好像是要去见一个导演，便问他：“你昨晚的事，怎么样？”
他起身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剧本来，递给她：“是一个武侠片，周一就要跟着老师练剑了，还有几天时间，我正好研究研究剧本。”
肖兰接过剧本，“剑心？”
“对，我演的角色叫‘白羽’，师从天下第一的剑士，人称‘剑神’。我一开始以为就是一个小剑士的成长故事，看到后面才知道他一直是被师父利用了，他和师父生来立场不同，师门之情和家国大义摆在面前，真是痛苦的抉择。”
“剧本你都看完了？”肖兰问。
“嗯，剧本写的非常好，一旦开始读，根本就停不下来。我昨晚看到2点多钟，看得又激动又感慨，直到躺在被子里，都在捋人物性格。”
说到专业相关的话题，李屿年神采奕奕，眼睛都在放着光芒。
肖兰莫名有点心疼。
“你那么晚睡，一大早又准备了好多东西赶过来，不累吗？”
他笑一笑，摇摇头。
“没关系，我一会儿中午回去休息会儿就行。今天晚上熬鱼片粥喝吧，食材都准备好了！”
说完靠向椅背，又笑开来。
肖兰想了想，起身对他说：“来。”
她把他引到客卧，卧室里摆着一张大床，书桌椅，还有一个单人沙发。
“下午你就在这休息吧，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品，天气热，别来回跑了。”
屋子看起来不常有人居住，却干净整洁。
李屿年不确定地说：“这…方便吗？”
“你可以在这儿休息、看剧本。我就在那边的书房整理资料、写论文。没什么不方便的。”
排骨终于炖好，李屿年把砂锅端出来，放在隔热垫上。
又从厨房端出刚炒好的菜心，并排摆好。
肖兰已经坐在餐桌边，她闻了一上午肉香，此时异常饥饿。
盖子揭开，香味不再受拘束，争先恐后升腾而上，四处弥漫。
她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太香了！”
李屿年又盛好饭，摆好餐具，也在餐桌边坐下来，轻声提醒：“小心烫。”
一顿饭吃得肖兰心满意足。
她一直都很忙碌，实验、数据、课题、论文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吃饭不过是解决生理需求。
实验成功了，又或者论文在大刊上发表了，都是能让她感到满足和幸福的事情，但她从来没在饮食上得到过同样的感觉。
她从小就跟着父母吃单位食堂，长大后，也不过是从这个校区的食堂换到那个校区的食堂。
而今天，一个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让她有了人生第一次的味蕾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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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屿年收拾完厨房，泡上一壶果茶，给肖兰端过去。
他走进书房，肖兰坐在桌前，书和资料在桌子上铺开，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是待机的状态。
她正拿着一张纸，仔细阅读。
资料上很多表格和公式，每个字都是认识的，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越看越觉得头大，忽然听到肖兰说：“这些都是我的实验数据。”
“哦…”他像得了失语症，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根据实验成果，写出论文，争取在大刊上发表，这些就是我日常做的事。”
在李屿年的概念里，这听起来像是科学家的工作内容，做实验，搞发明创造，书上就是这么讲的。
他看着肖兰问：“你说你是学生，那你是…”
肖兰放下资料，在桌子上腾出一个角来，对他说：“把茶放这儿吧。”
他依言放下茶壶，倒出两杯茶来，递给她一杯。
只听她继续说：“我是学生物的，京大博士在读，生物制药，大分子药物。就是…研究新药的。”
“哦…”他这回听懂了，“你是研究新药的科学家。”
肖兰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老师都不敢自称‘科学家’，我还是个学生呢！”
李屿年也跟着笑，他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思索了一会儿问：
“那，新药都是怎么研发出来的？”
“先确定靶点，合成新的化合物，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直到得到活性足够理想的化合物。接下来就是评估药理、安全性和毒性，包括药物的吸收、分布、排泄和代谢情况。然后就是开发制剂了。”
“制剂？”
“嗯，制剂的开发也很重要，根据药物的肠胃吸收情况、溶解性开发不同的制剂。
比如说，有的化合物在胃酸里会失去活性，这个时候就要开发肠溶制剂，否则药物刚到胃里就被胃酸杀死了，那不就不起作用了吗？”
李屿年点点头，有的药是胶囊，有的是药片，有的药泡水喝，还有的药需要注射。药物各自形态不同，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问：“然后这个药就可以给病人用了吗？”
肖兰笑：“还早呢，制剂开发后，就是漫长的临床试验，通常分为三期进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药物就可以申请批准上市了。”
“那这个过程，从研发到上市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10年。”
李屿年惊叹道：“10年，要这么长时间！”
“药物上市后还会进行监测，开启新一期的临床研究，如果发现有严重的不良反应，也会被迫下架。”
李屿年简直不敢相信，研发了这么长时间的药物，耗费了巨大的资金和人力，上市了，再遭下架，实在太惨了。
“其实，更多的项目都撑不到获批上市，在前期研发的任何一个阶段，发生不好的结果，就要把所有的成果推翻重来，甚至，直接取消项目，宣告失败。”
“真是很辛苦的过程，你们做研究的真是不容易。”李屿年由衷感慨。
“这个过程漫长、枯燥。不过，如果看到自己参与研发的药物，可以帮助更多的病人，哪怕只是减轻他们的痛苦、抑制病程的发展，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李屿年深深点头。
我们能看到的药物，都是无数科研人员背后辛勤研发的成果。
正应了那句话：
哪有什么海晏河清，不过是有人替你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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