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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山中的雨越下越大,将苏武祠周围笼罩的迷蒙一片,雨水顺着房檐逐渐汇聚成一条细线,不断的向下垂落。
雨雾之中,三个身着红衣、披头散发的女子站立在院中。在这深秋时节,身上的红衣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竟只是薄薄一层,此刻衣裙具已被雨水打湿,变成了如血般的暗红色,紧紧地裹住玲珑浮凸的身躯;面色全都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惨白;妆容也是出奇的一致,漆黑的弯眉,猩红的嘴唇;最为恐怖的是,她们的双眼中没有眼瞳,只是一片灰蒙蒙的白色。三人双手下垂,静静的站着,周身上下并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在她们周围,几具血淋淋的尸首倒卧在院中,正是刚才迎接众人的留守羽林骑士兵,每个人都是胸口上一个血洞,正在汩汩向外流出鲜血。
令人心悸的是,流出的鲜血迅速蒸腾成血雾,似乎被三个红衣吸引,缓缓向她们身上飘去,临近身前,缓缓的附着在她们红色的衣裙之上。随着血雾逐渐附着,三个女子的面色似乎逐渐开始有了些许血色,皮肤上慢慢发出如同蜡油一般的光泽,而地上的尸身的肤色却开始逐渐发白。
李继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虽然暗暗惊骇,但是看着自己麾下兄弟死状如此之惨,心中已是愤怒至极。右手一翻,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便要举步向前。
李思国大喝一声:“小子慢着,不要命了吗?”
李继被他一喝,停下脚步,望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叔父,面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李思国此时双眼牢牢盯住院中三个红衣女子,面上露出了凄然之容,苦笑到:“你身为李家男儿,难道不识得这些妖物吗?你祖父李禹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李继一怔,他知道祖父李禹征和二年被巫蛊之祸牵连,以致惨死,具体细节却不知情。小时候曾问过父亲,但父亲每次都是讳莫如深,从不肯多提此事,慢慢的他虽然好奇,也就不再追问。从军后,与父亲聚少离多,便渐渐淡忘了。
此刻李思国忽然提起此事,他看着老人饱经沧桑的面容,缓缓摇了摇头。
李思国苍老的声音说道:“此刻无暇和你细说以往之事,只能简单告诉你,这是尸傀,乃是巫楚失传的秘术,我和你祖父都与这种妖物交过手。制成这妖物需要选择阴时出生的八字纯阴少女,用残忍手段杀害,使这些少女死前怨气冲天,然后以秘法炼制,被炼蛊师用心蛊控制,与炼蛊师心意相通,配合活人精血饲养,身体坚逾金铁,寻常刀剑甚至先天罡气都难以伤她们分毫,而且出手迅捷无伦,防不胜防。她们身上的红衣不是普通衣物,是罕见的血蚕丝织成,衣服是缝在这些尸傀身上,可以吸收精血,用来喂养她们体内的心蛊。
这三个是红衣尸傀,还不是极品,还有办法可破。若是炼制大成,身上血蚕丝所织衣物就会变为银色,那时便已成尸仙阴物了,那银衣尸仙的具体情形我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已经不需要炼蛊师操纵,便可自行伤人。”
李继眉头紧皱,问道:“既然如此,如何破法?”
李思国轻叹一声,说道:“破法还是你祖父李禹传下来的,这些妖物威力恐怖,你祖父曾亲眼见到只一个红衣尸傀片刻功夫便屠杀了他麾下山字营一百多骑兵,场面惨烈,人马俱死。后来你祖父在险象环生之际,用箭射杀了操纵尸傀的炼蛊师,这才破了尸傀。二十年前,有人密谋行刺昭君公主,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炼蛊师,当时便是如此一只红衣尸傀,幸亏有你祖父的经验,我才不致命丧草原!”
李继知道这其中必有许多曲折离奇的故事,只是此时也无暇询问,于是问道:“那炼蛊师藏身何处?这三只尸傀,只有一个炼蛊师操纵吗?”
李思国看着红衣尸傀,低声说道:“这些红衣妖物体内的心蛊此时正在吸血,心蛊进食之时只要不受惊扰,她们就不会发动,等她们进食完毕,顷刻间便要发动,那时便是找出炼蛊师的最佳时机,只是务必要一击得手,否则被炼蛊师逃遁后换位袭杀,却是极为麻烦。尸傀动手之时,炼蛊师必在三百步内,等下我和这几个尸傀动手,我看过你的箭法,只要能找出炼蛊师位置,射杀倒也不难。至于蛊师数目,我也不清楚,也许是一人控三尸,也许有三人。”
李继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周围烟雨蒙蒙,不禁眉头紧锁,说道:“我用的虽是上好的强弓,可是绝难做到三百步的射程,若是强行拉弓,恐怕会弦断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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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
李思国将手中长条包袱解开,里面是一个木匣,他将木匣抛给李继,说道:“咱们李家祖传至宝轩辕弓与定天箭在此,便是五百步也不在话下,你速速准备。”
李继心头一震,连忙接过木匣打开,只见一张强弓与二十一支定天箭赫然出现在匣中。强弓形制古朴,弓胎由青铜制成,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上古篆文;弓臂材质与定天箭相同,不知是什么金属,非金非铁,反射着柔和的光泽,弓身装有三弦,弓弦粗壮,一望便知并非凡品。
李继这时也来不及仔细打量,冲李思国说道:“既然这尸傀如此难缠,不如让我与她们交手,您老人家经验丰富,在旁伺机射杀炼蛊师不是更为稳妥?”
李思国瞥了李继一眼,洒然一笑,说道:“那天看过你的箭法,确实得了咱们家的真传,我老了,老眼昏花的,恐怕射箭是比不得你了。不过若论武艺,恐怕你小子火候还浅,肉搏的活儿,还是交给老夫比较稳妥。”
李继见老人说得豪迈,也不再迟疑,将手中环首刀递给李思国,自己持弓在手,又将二十一支定天箭插入箭囊,他原本就有七支,此刻二十八支全部凑齐,正合二十八宿之数。
此刻持弓在手,气势一壮,略一思索,身形纵起,稳稳落在祠堂房脊之上,随后俯下身子,凝神戒备,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院中尸体的伤口处鲜血已经快要流尽,向尸傀聚拢的血雾逐渐变淡,三个尸傀灰白的眼睛仿佛出现了一些神采,可惜也只是让她们恐怖的容貌看起来愈发诡异。
蓦然,三个尸傀同时抬头,灰白的眼眸死死的盯向院中站着的李思国。
李思国心头一凛,二十年前,曾有楚地炼蛊师潜入王庭行刺昭君公主,那时他便与这尸傀交过手,知道此时这三个尸傀即将发动,不如先发制人抢占先机,给李继争取时间,找出炼蛊师藏身之处。
老人隐忍半生,忍辱负重,此次随须卜居次云南下,见到李家后人长成,不由得近日来老怀大慰。今日又表明身份,与侄儿并肩作战,心中不觉畅快无比。
他纵声长啸,豪气干云,吐出胸中积压多年的浊气。厉啸声中,身周雨幕骤然一滞,随后以李思国为圆心四下炸开无数雨点,李思国借着这一喝之威,右手环首刀拖地,发足冲着左侧尸傀奔去。
随着他高速前冲,暴雨被纷纷逼退,顷刻间,已到左侧尸傀面前,借着前冲之势,李家内功破阵诀被他催至巅峰,匹练般的刀光乍起,白芒闪处,自下而上向那尸傀撩去!刀势凌厉,刀意决然!
老人此刻已入忘我之境,俨然化身成一尊战神,像是要把世间万物全都吞噬、撕碎、毁灭!
好威猛的一刀!好决然的一颗赤子心!
刀是汉家刀!人是李家人!
那尸傀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刀之威,动作快如闪电,身法如鬼似魅,向后退去,同时右手长袖一挥,一股阴柔之力向前迎着刀光击出。阴柔之力虽然无声无息,声势远不及李思国雄壮。却是飘飘渺渺,如蛆附骨,随着尸傀手掌击向李思国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