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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撰录者典章没有任何反应,张煜并不知道,躺在地上的这位女子和她的丈夫,正是原绮的亲生父母。
过去,汇泉镇先祖们曾经崇拜的古树神明,就是由“森”用活人创建的屋林,原绮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祭祀仪式并没有张煜梦到的那么美好,“森”无非是将他们捆在一起,随后身体慢慢膨胀,由于是罕见的双人祭品,比起其他的房屋,这座要明显稍大。“森”并没有注意到,趁身体率先膨胀,原绮的父亲撑破绳子,用准备好的匕首划开自己的腹部,将失去意识的妻子藏匿其中。多少年来,她始终被保护着,像胎儿一般,通过脐带连接,靠丈夫的身体获取营养。
“直到你出现了,冯姨。”张煜拾起地上已经腐坏的残肢。
“这些,就是我们午餐的原料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是过去的孩子留下的,亏你能下得去口!”
冯姨的面部没有激起丝毫波澜,异常平淡地解释。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作为食物回馈给养育他们的人,理所应当。”
“虽说不知你是怎样狠毒才会说出这些话,他们的用处,可不止这些吧。”张煜抬起胳膊,暗示腋下的标记。
“在午餐时,每个孩子的腋下都亮起了一模一样的淡紫色标记。”
冯姨:“那孩子不是也有么?”
张煜:“你说孟玥么?当然了,毕竟能见到她还活着,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张煜继续挡在女子身前,寸步不让。
“外部的藤蔓几乎没有毁坏的痕迹,也就意味着几乎很少有人进入,即使你捡到了孩子,又有谁会特地来领养呢?怪不得那两个男孩一直说长大了就会有叔叔来进货,那根本指的不是生活用品——而是孩子本身吧。”
“对...你都说中了。”冯姨仍是简短的回答,但很显然,张煜想从她口中获得其他情报。
“到底是谁领养了孩子!他们又为什么会死...”张煜回想起木箱里畸形且面容扭曲的腌制尸体,触目惊心。
“他们临死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我不知道。”冯姨摇头。
“放屁!”张煜向上挥动魄璃,瞬间切掉冯姨的耳朵,但她没有丝毫疼痛,呼呼冒血的耳根缓缓长出了一只完好无缺的耳朵。
“什么情况...”
“这就是食用了祭品得到的赏赐。”冯姨淡淡地回答,此时她虽依旧慈眉善目,却狰狞的令人不寒而栗。
“伤口治疗,长生不老。虽然和鲛人泪相比药效要慢得多,祭品也可以给予同样的效果。”
张煜感觉喉咙处一阵阻塞,如同《狂人日记》中所记述,他无意中也成为啖食人肉的一员。
张煜紧紧扼住冯姨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斥问:“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孩子们到底去哪里了!!”
忽然,地上那女人扯了扯张煜的衣角。
“关于这些...或许我能回答你...”
“你...”张煜愧疚地低下头,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尚具人形,但在胃酸的长期腐蚀下,皮肤浮肿,神情虚弱,说话轻如蚊哼。一想到女子有如此悲惨遭遇的根源又是因为自己...
“嗯,因为我也是其中一员。”之后,原绮的母亲向张煜详细讲述了均衡教祭祀仪式的全部流程,以及身为残次品无法抉择的命运。那些孩子是专人运送到收容所的,由冯姨负责圈养,成为祭品的孩子的遗体已经被注入了均衡教的意识,长期食用便会被逐步控制。失去自我,最终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身为被圈养的人形家畜,从出生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了,为均衡教服务,延续掌权者的强权,在价值被榨干后,绝大多数人或成为生育机器,或像我丈夫那般,成为那个疯子的艺术品。”
张煜:“为什么...不反抗?”
“没用的。”女子苦笑。“他们掌控着我们的后代,我没有理由放弃我们的女儿...求死不得,简直生不如死。”
“你在胡说些什么!”冯姨忽然变了脸色,近乎癫狂地斥责她。
“身处宅邸近三十载,你是一点都没有理解主人们的苦心。生死轮回本就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攀上超出他地位的,是主人们大发慈悲,为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利用诸如鲛人泪的天地精华使我们这些卑微低贱的虫子能和高贵的人结合在一起,融为一体,这是多么神圣,多么美妙的事啊!”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原绮的母亲劝阻道。
“你我殊途同归,为何要相互残害?我们都是被压榨者,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自由和命运本不应该握在自己手中吗?为什么要像乞讨般等待施舍?”
“施舍?”冯姨轻蔑地瞥了一眼。
“熏,你怕不是活在梦里吧,真以为凭借我们这种虫子,真的能靠双手双脚爬到那个位置吗?不!真实的我们早就会被生活压垮,即使没有饿死冻死,也要在面对命运的焦虑与旁人无尽嘲讽的夹缝中求生存。那样狗屁不是的生活我一点都不向往!什么自由,什么命运。不过是换一行墓志铭的区别,如果没有主人们,我们早在几十年前就该入土了,但现在呢?熏,你好好看看我,好好看看自己,活着,已经是主人赠予你我,赠予卑贱虫子最美好的礼物!你非但不珍惜,反而贪得无厌地叫嚣,我来这里寻找你不知多少次了。从不对主人们感激涕零,只惦念你那可有可无的孩子,我告诉你,如果没有被主人们临幸,她早就死了!”
熏(既然冯姨如此称呼,就姑且这么叫吧)怔怔地望向张煜,缓缓挤出几个字。
“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