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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静谧。
这间许久不曾有过欢闹声音的小屋今日却十分热闹，大多时候都是赵锦绣老人说，偶尔谢池南也参与几句，唯一不曾说的就是林斯言了。
等吃完饭，老人要动手收拾，谢池南却起身说，“来吧。”
“这怎么能行，们坐，来就好。”老人还有些不肯，可谢池南动作快，一的功夫就几个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累在了一起，要拿碗，便瞧见原先一直不曾说的林斯言竟也帮着收拾起来。
桌子很快就被人收拾干净，赵锦绣看了人一眼，笑了下，转头扶住老人的胳膊她笑道：“您就让他们忙吧，陪您外面消消食。”
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任由赵锦绣扶着她往外走。
谢池南倒是看着人的身影叮嘱一句，“下过雨，外面路滑，小心点。”听到赵锦绣应了一声“知道了”，他看着她们走出才收回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青年早就进了厨房，他也没在外头继续待着，抬脚朝厨房走。
进了厨房。
眼见青年卷着袖子在开始洗碗，谢池南也没搭理他，自己占据了另一块地方洗盘子，屋子里只有洗碗的声音，人谁也没有说。
相比冷清的厨房，院子里却是热闹多了，雨停了，原先不知道哪躲雨的鸟儿又回来了，这停在树梢上依旧不知疲惫的叽叽喳喳叫着，而赵锦绣扶着老人，迟疑一终于还是问出自己的疑问了，“婆婆，您怎么知道他是……”
她没说完，可老人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仍握着少女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踱步。
老人脸上的表情十分慈祥，脚下步子走得不疾不徐，说起来也是不紧不慢的，很温的语调，“他头一年来这的时候才十二岁，他说是阿尝营的伙伴，可阿尝以前回家的时候说过他营的些兄弟从来没有这么小年纪的。”
“倒是说过谢家位子。”
“他一向崇拜谢侯爷他位子。”
“他说大子『性』子温，无论对谁都很好，二子虽然『性』子傲气了一些，但对他们也是极好的，假以时日，一定大放光彩。”
说起这些往事，老人脸上笑容不改，“最开始，还不知道他就是谢家二子，只是觉得奇怪便问他阿尝喜欢什么，他磕磕巴巴说了不少，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见他虽然说得不对，但营的事倒是说得一清二楚又没什么恶意便也没说什么，后来有一回谢侯爷派人过来慰问，多问了几句，对比一下便知道他就是位谢家二子了。”
“您……”
赵锦绣看着她，语气忽然变得踌躇起来。
老人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仍握着她的手慢慢走，慢慢说，“阿尝刚上战场的年，就知道他这辈子注定是没安稳了。”老人说到这，眼眶才盛起一片水意，声音也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国尚且不安，咱们这些小家又怎么可能过得踏实？是不认识几个字，但也知道阿尝他是为国捐躯，是尽了忠义，便是真要怨真要恨，也该恨些匈奴人！”
“……婆婆。”
赵锦绣眼眶微红，声音也忽然变得艰难哑涩起来，她想安慰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倒是老人很快又笑了起来，她眼眶还红着，眼睛里的水意也还在，却握着赵锦绣的手柔声说道：“瑶瑶，能看出二子的关系很好，他也很听的。”
“这些年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每次来这总是满面愧疚，也不知道该怎么他说，怕说得不好他更加难受，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既然在他身边，就帮劝劝他，让他以前的些事都忘了吧，这……以后也别再来了。一个脚都快踩进棺材的人，过了今天，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他实在没必要时间耽误在这个老婆子的身上，他大好的年纪应该做其他事。”
赵锦绣要说，余光却扫见门口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
“……谢池南。”
她停下步子，讷讷喊人。
见少年脸上神情便清楚刚才她跟婆婆说的番，他应该是都听见了。
老人这也看到他了，她也停下了步子，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一时倒有些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被她们看着的少年在原地沉默一瞬而后先她们一步动身了，他一步步向她们走来，听到老人讷讷喊她“二子”，他却垂着眼睛看着她笑道：“婆婆，您还是喊阿南吧。”
迎着老人的目光，他温声人说道：“这的确是的名，家人也是这样唤的。”
赵锦绣也帮着说道：“婆婆，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人便又跟从前似的喊了一声“阿南”，她朝少年伸手，被少年握住后，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哑声问他，“婆婆刚才说的，都听到了？”
谢池南听到这，敛了面上的笑，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一些，他轻轻嗯了一声，觑见老人的神情，不等她开口又人笑道：“以后还是来看婆婆。”
老人一听这就皱了眉，要说，却又听少年朗声笑道：“不久后要参加雍州大营的征兵，等进了大营，每日都路过您这，得空就过来看。”
这事，赵锦绣都不知道。
几乎是等他刚说完，她就扭头看向谢池南，神情明显带了一分错愕。
谢池南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他垂着眼睛她解释，“前几日才想好的事，本来想着进了大营再说。”
“天留下是谢伯伯他们说这事？”赵锦绣想起日他让她先离开，低声问他。
自然不是只为这事，但谢池南看着赵锦绣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抿着唇轻轻嗯了一声，见她失神，他想说什么，却听老人问他，“二子要当将军了？”
谢池南便先从赵锦绣的身上收回视线，老人解释，“婆婆，不是当将军，当将军没么容易。”
老人不知道这些，她只是仍旧握着谢池南的手，笑说道：“阿尝以前就总跟夸，他说一看就是当将军的料，二子，以后一定能当一个好将军的。”
老人目光含笑，语气诚恳，谢池南心下温热，他想说，耳边却又传来一道明媚的女声。“婆婆说的对，”是赵锦绣在他说，“谢池南，以后一定能当一个好将军的。”
谢池南扭头看她，迎着她明媚的笑容，他的心弦就像是忽然被人拨『乱』了一般，原本平静的心情也在此时变得激『荡』起来，带着被人认可后的极度满足熨帖，他看着她的眼睛，喊她，“赵锦绣。”
“嗯？”
“答应，成为一个好将军。”他在向她承诺。
听出他语的郑重，赵锦绣稍稍失神了下，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相信。”
她相信她的谢池南一定成为一个好将军，他像他的父兄一样大放光彩、受人尊敬。
他们在院子里说的时候，林斯言就站在里屋的窗前静静凝视他们，他看着面对面站着的少年少女，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又被他收了回，他背着手抬起脸看向更广阔的晴空。
……
这之后。
谢池南林斯言又帮老人重新修葺了下瓦片。
刚刚场雨，有几块瓦片被风刮落了，不下雨还好，要下雨屋子里准能漏水，这他们在屋顶上修补瓦片，赵锦绣就在院子里帮忙打扫院子，她拿着扫帚，仰头看屋顶上的人，一个是穿着黑『色』云纹圆领的劲装少年，一个是穿着青衣直裰的青年，她担心他们出事便在底下提醒道：“们小心点。”
林斯言依旧不曾答，继续低头做着手上的活。
谢池南却蹲在屋顶上抬了脸，他单手拿着瓦片，单手抹了额头上的汗，『露』出张既俊美又锋利的脸庞冲赵锦绣笑道：“知道了，外面晒，进吧。”
赵锦绣不肯，即使扫完地也依旧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生怕他们出事。
直到老人做完点心喊他们，谢池南林斯言也好修补完最后一块瓦片，林斯言沿着梯子往下走，可谢池南却不是好好走路的『性』子，直接从屋顶一跃而下，倒赵锦绣老人吓了一跳。
“就不能好好走路吗？！”赵锦绣气得又拍他的胳膊。
“这点高，怕什么？”谢池南有些无奈，他以前再高的地方都跳过，不过看着赵锦绣担心的脸还是没说什么，只笑着冲她弯下腰，十分自然地她说道：“赵锦绣，给擦汗。”
“自己没手吗？”赵锦绣白他一眼，却还是握着帕子给人擦了额头上的汗。
回头要林斯言说的时候，青年却已先他们一步走进屋子，里面又传来老人的声音，赵锦绣谢池南也就跟着进了。
老人做了荠菜炒年糕，这是乡野之间的小吃，赵锦绣以前没吃过，这次倒是没忍住吃了整整一盘。等吃完，也就到了回程的时间，为老人已经知道谢池南的身份，他也就没再隐瞒，早些时候就让车夫过来了，这车夫就在外头等他们，谢池南还在里屋跟老人说，赵锦绣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林斯言，想了想，还是他说道：“林子们一起走吧。”
林斯言看她一眼，想也没想就要拒绝，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老人谢池南就出来了，刚刚赵锦绣说的，谢池南也听到了，这他一面往外走，一面看着林斯言说道：“一起走吧。”
这荒郊野外的别说是马车了，只怕就连驴车、牛车都少见。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林斯言这个人，但今日他屡次帮忙，谢池南心是领他这份情的，何况便是没有这些，他们也在一个书院，路上看到帮一也是顺手的事。
孟婆婆知道林斯言的『性』子，也帮着说了一句，“阿言，就阿南、瑶瑶他们一起走吧，不然得什么时候才到家？要是迟了，娘又得担心。”
他们都开口了。
林斯言沉默一瞬到底还是没再拒绝，低低道了一句谢。
孟婆婆高兴了，笑呵呵地牵着赵锦绣的手往外走，嘴里还说着，“瑶瑶要是不回金陵有空就来婆婆这，过阵子梨头也能吃了，这里的梨比城里的好吃多了，们记得一道来吃。”
人在前面走着，谢池南林斯言跟在后面。
听到这句，人的目光都往赵锦绣边看了一眼，少女还是副明媚的笑容，并未察觉到他们的注视，笑盈盈地回答老人的……再次听到这样的，谢池南已经不再像之前似的苦闷难受了。
便是她回金陵了，他也能找她。
只要他们在这个上，总有相见的机，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出成绩再金陵，她的祖父面前求娶她。风拂过少年的高马尾，谢池南依旧背着手，仰着头，他的唇角上扬，黑眸含笑，就连脚步都十分轻快。
而他身边的青年也还是从前副冷寂寡淡的模样，仿佛先前一眼只是他不小心瞥过的。
……
老人告别后，赵锦绣先坐进马车里，她掀起车帘老人挥手。老人虽然舍不得他们，却还是笑着冲他们说道：“好了好了，快回吧，不然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神离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见谢池南过来就亲昵地拱他的手，谢池南抬手抚了抚它的头，又老人说了一句便翻身上马。
林斯言没进马车，而是跟车夫坐在一道。
马蹄扬起，赵锦绣三人在老人的目送下启程归家了。
回程的路上，赵锦绣依旧掀着车帘，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有些百无聊赖，来的时候还能谢池南说说，但这为林斯言也在外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好看着外头的天空。
雨后的天空其实是很美的。
她从前在金陵觉得下雨天总是淅淅沥沥的，看得就让人心闷，可在这，或许是雍州地广的缘故，她只觉得雨后空气清新，她的心情都开阔了许多，她就托着下巴望着远处，忽然，她轻轻咦了一声，就连原本懒散的身子也坐了。
“怎么了？”谢池南回头看她。
林斯言也往身后瞥了一眼，可他看到的只有不住晃动的暗『色』绸缎布帘。
“彩虹！”
赵锦绣指着远处，声音都含了惊喜。
谢池南林斯言听到这纷纷看，远处群山叠峦，碧海青天，彩虹高挂天际，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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