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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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丽华把她按了下去：“小叶，别以为不疼了就好了，我30多年前从台阶上摔下来，摔到了屁股尾巴骨，那时候没条件去医院，养了半个月。疼了一周就不太疼了，就以为好了，现在30多年过去了，这腰和尾巴骨还是经常莫名其妙的疼，还经常错位，去医院看，说已经长好了，不好治了。你现在摔的这种情况，一定要及时去医院看看，不能多动，伤筋动骨一定要养，等你熬时间长了想治都没法治。这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让他背你，我给你叫车！”

孙丽华看了看王小峰，这两人今天有说有笑一起过来的，她想小叶应该是趁周末找了男朋友来帮忙，只是这男朋友看起来真不怎么样，毛手毛脚不说，还这么不怜香惜玉，让小叶一个小姑娘家家爬这么高摔下来，可惜了小叶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王小峰没顾得上解释。因为有好些东西需要调整位置，叶浅予本来打算再叫一个男同事一起过来的，王小峰觉得他能胜任，大周末的就别让人家来加班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又自责又内疚。

虽说和叶浅予已经很熟了，平日里叶浅予并没有把他当男人看，他也没把叶浅予当女人看，但是孙丽华让他背……毕竟他和叶浅予男女有别，而“背”这事又是太过亲密的举动，万一被玲玲知道，未来一个月日子都没法过了。玲玲刚查出来怀孕，万一动了胎气……

于是王小峰试探着问叶浅予：“我扶着你，你自己能坚持走到车里吗？”

孙丽华一下板了脸：“这个样子怎么走？外头路还没完全修好，别说小叶伤了腿，就是没伤腿你也得扶着点吧？”

一直站在入口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路嘉遇突然走到叶浅予面前，弯腰——

把！她！抱！了！起！来！

别说作为当事人的叶浅予大脑完全当机，在场的其余三个人，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惊了个呆，恨不得互相掐耳朵来确认——我没看错吧？我肯定看错了！

路嘉遇？？？弯腰抱起了叶浅予？？？

……

少顷，在确认了这事确实真实发生了，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叶浅予。

只见叶浅予满脸绯红，神情扭捏，她在路嘉遇怀里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路嘉遇更抱紧了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警告叶浅予：“你最好别动！”

林岚岚竖起眉毛，脸上一直保持着的优雅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她用牙齿咬了咬嘴唇，羞愤填胸，却又无可奈何。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的面色缓和下来，嘴角不自然地扬了扬，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印。

路嘉遇扫视了下众人。

他对王小峰说：“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他对高丽华说：“麻烦派车把林小姐送回家。”

叶浅予双手无处安放，往上擎着也不是，往下耷拉着也不是，只好两个手掌紧紧握成拳，小心翼翼放在小腹处。她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两个拳头中，仿佛只有这样，逼近她的来自这个男人的温热的体温才能消散些。

安放完双手，她抬眼看路嘉遇。正好路嘉遇低下头来看她。二人目光交汇，都不自觉地红了脸。

路嘉遇慌张地收回目光，大步向前。

这个姑娘在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身体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他不确定她的颤抖是因为他抱着她这件事，还是因为身体的疼痛。但此刻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享受她温润乖巧的在他怀里的样子。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孩。

***

7岁那年的春天，小女孩摔下了台阶，他就站在台阶上，满脸恐惧看着她。

好在当时那条山路并未修好，台阶也只是村民自己垒的应急通道，所以总共没几级。

小女孩滚下台阶后，在相对平整的泥路上抓牢了一根树枝。

路嘉遇跑下台阶，在小女孩旁边蹲下，想把她扶起来。

小女孩试着想借助路嘉遇的手臂力量站起来，但是试了几次没成功。她清澈的眼睛里似有泪花闪过，但她控制着没让她流下来，他对路嘉遇说：“疼，起不来，我屁股和脚好像受伤了。”

路嘉遇看着小女孩把裤管卷起来，腿上有皮肉划破，渗出丝丝血印子。

路嘉遇又着急又害怕：“55555，流血了，5555这可怎么办啊，你会不会死掉啊5555……”

小女孩拍拍路嘉遇的手，忍着痛呲嘴冲路嘉遇笑：“你是不是傻子啊，我死掉了还能跟你说话啊？你别哭了，就知道哭！”

路嘉遇不敢哭了，站在小女孩旁边，摘了几片树叶，想帮小女孩擦腿上的血印子。

小女孩推开了他：“这么点点血，没事的，肯定是不小心被石板刮伤了。”

两个小孩想了想，由路嘉遇拖着小女孩，找了快石板侧身坐下。两个小孩并坐在石板上等小女孩的妈妈下山。小女孩说下山只有这一条路，如果妈妈挖完笋找不到她，肯定会沿着这条路下山找她。

路嘉遇等了一会心里害怕，小女孩的妈妈下山来，会不会认为是他欺负了小女孩？要是小女孩的妈妈很晚才来，外婆就会知道他今天偷跑出来了，外婆肯定会告诉妈妈的，妈妈肯定会告诉爸爸的，爸爸会从海市赶过来凑他一顿吧？

他越想越害怕，不敢抬头看小女孩，只怯怯的低声说：“我想回家了，外婆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怨愤地看着他说：“你回去吧，爱哭鼻子的胆小鬼。”

路嘉遇像得到了特赦，拔腿跑回了外婆家。

路嘉遇后来再没去过西山。7岁那年夏天，他被接回了海市父母的身边，也就更没有勇气去了。

现在他怀里抱着这个叫叶浅予的小小的姑娘，她有着跟他7岁时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清澈的眼睛。他觉得他抱着的，是挥之不去的关于童年的愧疚。

路嘉遇心中喜悦，脚步不由地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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