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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他就给自己泼冷水。
她已经定了亲。
他今后可能要被薛檀捧上帝位，要以九五之尊的身份，跟臣子抢人？
先不说体面与否，这么做，会不会导致功亏一篑，让崔衡占了主动？
他只顾着纠结，直至薛棠打了个喷嚏，才发觉她身上飘了雨水，慌得他连忙展开衣袖帮她挡雨，又怕挨着她的肩膀，唐突了佳人，整个人就像掀开翅膀的大鹅，笨拙又滑稽。
沿着薛棠指引的路线，两人离棠梨院不远了。
萧元冽知道机不可失，“听说二小姐和平南侯府定了亲？”
身旁的树梢一阵响动，他知道薛棠的暗卫就在那里，仍然硬着头皮当作没听见。
薛棠微讶，“确有此事。世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萧元冽满脸纠结，想看她又不敢看，“我……这门亲事，二小姐很满意么？”
薛棠不说话，睁着无辜的眼看他。
“……平南侯夫人，是我母妃的远房表妹。”
过了很久，感觉雨都要停了，他才尴尬地开口。
薛棠仍然耐心地等着，表情很温柔，“原来还有这等关系？”
可她心中生出了疑虑。
这层关系，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我父王与母妃早有婚约，但是当年，平南侯夫人差点成了宣王妃。而我外祖家，也在她与平南侯府结亲后，不再与她走动了。”
点到即止。
萧元冽相信，双方都是聪明人，棠棠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薛棠一直沉默。
萧元冽顿时有点慌，“二小姐？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就当我胡说。”
这是上辈乃至上上辈的旧事了，他也是当年不经意间听母妃说起的。
外人只知道平南侯夫人出身低微，鲜少有人知道这些事。毕竟差点成了家丑，家丑不外扬。
薛棠不说话，只是因为她根本没想到，萧元冽竟然在担心她。
薛棠垂眸，“我听说，平南侯只是在外休养……”
萧元冽知道她在试探，“大约是又换了个外室。”
她低下头，“但是哥哥说了，他信得过平南侯世子……”
萧元冽想到赵锺的狗脸就一肚子火，“信得过才怪！殿下忙于政事，不太懂后宅的弯弯绕绕。赵锺这厮，将府里管得滴水不漏，很多事情你们都不知道。棠棠，这门亲事真的不好……”
平南侯府家风不正的事藏得太深了。要不是有宣王妃这层关系，他也不知道。
薛棠歪歪脑袋，“世子方才叫我什么？”
萧元冽这才发现一时口快，竟然叫了棠棠，脸色唰地红了，“我……没、没有，你听错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薛棠笑了笑，“那依世子所见，这门亲事必定要退了？”
萧元冽清清嗓子，“此事我不便插手，二小姐还是多和殿下商量吧。”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风北躲在暗处，差点笑出了声。
装！就硬装！
要是让王妃看见他这样讨姑娘欢心，不得笑话死他！
薛棠眉间染上忧虑，对他点点头，“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此别过。”
萧元冽这才发现早已到了棠梨院，两人一直站在院门口说话。
他望着薛棠的背影，下意识要跟进去，脚底还没沾上院子，便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
似乎心有所感，薛棠走到一半忽然回头，定定地瞅他一会儿，忽然笑逐颜开。
只一刹那，萧元冽心头春花烂漫。
她略一施礼，才施施然离去。萧元冽恍惚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像是脚底生了根，根本舍不得走。
风北这才现了身，“世子，咱们该回了。小的已经给王妃去了消息，询问平南侯的下落。”
“干得不错。”
萧元冽点了头，便在“我一定要做个好皇帝、搞死崔衡”和“棠棠对我笑了”中间摇摆，飞似的走了。
房门紧闭，薛棠靠着门板一动不动。窗格的影子落在她颊边，愈发显得她眸中明暗不定。
萧元冽真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太玄。”
黑影落在她脚边，“二小姐。”
“知道平南侯在哪儿吗？”
太玄低头思索，“暂时不清楚。不过之前二小姐说的地方都查过了，平南侯不常去。”
薛棠闭了闭眼，试着平复呼吸，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给我继续盯着。”她目光冷冽，“等新帝一继位，就让平南侯府立刻滚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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