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相处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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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卓星辰是被一阵木船的橹声、卷起的水花声、低低的交谈声，给轻轻地唤醒的。
睁开眼时，窗帘紧闭的室内还一片昏暗, 而那些声响又好似就在屋外的窗下, 似远似近, 显得安静又热闹。
卓星辰伸手拿起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下时间, 才早上6:00。难怪他看着那遮光性并不是很好的窗帘外、渗透进来的光并没有多亮, 因为深冬天亮得晚。
轻轻侧首, 看到睡在他左边的卓越抱着被子、背对着他睡得正酣, 一条腿搭在被子上, 睡裤蹭到了膝盖窝里，腰部也露出一截，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
虽然屋内有暖气，但这大冬天的不盖被子, 难免还是会被冻到。
卓星辰就扯了扯他抱在怀里的被子想给他盖上，但没能扯动，只好把自己的被子给盖在了他身上。
然后起身去窗边, 拨开一点点窗帘往外看了看，原来这屋子也是临水而建, 屋外的窗下就是小河清清。
大早上的天还蒙蒙亮, 就有时不时地有装着鱼虾蔬菜等物的小船从窗下划过, 卷起的水花轻响, 轻轻地吆喝，敲响那些似乎预定了食材的人家门窗——
“王婶子, 过年的鲤鱼我给你送来了！你开下窗。”
“翠花儿，你那船上有没有四季豆？”
“哎哟钱婆子，我这可都是活虾, 新鲜着呢！你这会去菜市场已经买不到了。”
……
因为这河并不宽，四五米的样子，沿河两边都是门窗临水的房屋。可能是顾虑着大早上的不好扰人清梦，说话的声音都有特意压低，所以河面上有种宁静的热闹。
卓星辰看得心下微喜，突然想去这个小镇上转转，就转身去衣服鞋袜给穿起来，然后脚步轻轻地下楼。
但没想到，一下去，就迎面撞见了卓母系着围裙从房间里走出来，似乎正打算去厨房里做早餐。
卓星辰脚下一顿，立马跟她礼貌招呼，“阿姨早上好。”
卓母抬眼看见卓星辰，一愣，随即也不由地扬起温柔的笑，“早。怎么不多睡会？这天还没怎么亮呢！是不是小越睡相不好，吵着你了？”
“不是，”卓星辰轻轻摇头，解释交代去处，“我有晨跑的习惯。”
这个他倒不是客套话，作为一个艺人，保持身材是本职之一。
“晨跑？”卓母一愣，有些意外。毕竟，他这么大的孩子大多数都喜欢睡懒觉，尤其是大冬天的，更是舍不得温暖的被窝。
也不知道他从小是怎么长大的，居然养成这么自律的好习惯的？
卓母欣慰的同时，心下也微微心疼着，“这习惯倒是好。不过你等一下！”
说着，就立马往厨房里去。
卓星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等在原地。
好在卓母动作快，没一会就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他，“给，这是淡盐水。我听说空腹晨跑容易低血糖，你这么清瘦，应该多注意点才是。”
卓星辰一怔，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细致地照顾过，顿时有种温暖的感动慢慢地盈满心间，很是慎重地接过，一丝不苟地全部喝完，再把杯子递还给她，“谢谢！”
卓母看他乖乖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下柔软，接过杯子道，“去吧，早点回来吃早饭。”
“嗯。”卓星辰顶着寒冷的微风出了门，心间却温热一片。在院子里热了一下身，就开始朝外沿着河边的青石板一路慢跑。
跑过一条条窄巷、一座座拱桥，跑到晨曦渐渐大亮起，在这个温柔而宁静的小镇里，卓星辰撒欢似地跑了个痛快。
难怪有“高兴得恨不得出去跑两圈”的说法，卓星辰也借着这晨跑，内敛地表达着自己欢喜的心情。
只不过，跑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卓星辰打算返程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这里的屋子都是白墙黑瓦、连造型都差不多，而且青石板的小巷子都是又窄又曲折悠长。卓星辰在几个小巷子里跑来跑去，发现好像在同一个巷子里跑一样。
打开手机查看地图，大概是因为这个小镇不是什么著名古镇，地图并没有详细到弯弯绕绕的每条小巷子里。
这下卓星辰有些麻爪了，难不成打电话让人来接？那多尴尬，又不是小朋友，出个门还能走丢。而且就算打了，他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在哪，他又不认识这里。
所以，卓星辰决定往人多的地方去看看，能不能打听着来路回去。
只是，可能是时间还早，路上鲜少有人。
就算有，也是行色匆匆的，看上去就不太好打扰。
卓星辰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问路对象，倒是循着声响，被他寻到了一处跟集市一样的嘈杂地方。
卓星辰怔了一下，注意到大部分人都是在买卖鱼肉蔬菜，才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这小镇的菜市场。
可能是因为今天就是年三十，买卖都非常的火热，处处的人群都忙得不可开交，有些量比较少的食材，大家都跟抢着一样。
见此，卓星辰也不好上前去问路，估计人家也没空搭理他。所以，他就一直往里走，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适合问话的人。
他身高腿长的，长得又俊雅斯文，常年的艺人生涯更是让他的气质出众，在这个嘈杂菜市场里就格外的显眼，让不远处正在给客人称重的卓棠一下子就看见了他，立马拍了拍一旁正在杀鱼的卓父，“二叔二叔，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卓父顺着他的目光抬眼望去，看见明明只是简单利落的卫衣牛仔裤、都穿出一身矜贵气度的卓星辰，在这个人人不是大衣厚袄、就是羽绒服的嘈杂人群里，就像是混入鱼目里的珍珠、也像是误入灰扑扑狼群的小白羊，在好奇地左顾右盼。
卓父赶紧搁下手里正在宰杀的鱼，匆忙地在一旁的鱼池里洗了洗手，快速地大步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卓星辰正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充满生活气息的热闹菜市场呢，一扭头，突然看到卓父出现在眼前，顿时意外地愣了愣，“我、我晨跑无意中跑到这边来了，就好奇看看。”
卓父用“他是城里的孩子下乡长见识”的语气好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又吵又挤的，到处磕磕碰碰，小心把你衣服给碰脏了。对了，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不冷吗？”
“我刚跑步来着，不冷，还出了些汗。”卓星辰说话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卓父，发现他穿在身上皮质的围裙有些湿漉漉的，还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和鳞片，身上有股浓厚的鱼腥味。
卓星辰暗自一愣，他大清早的在这卖鱼吗？
循着他来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处鱼摊上，大伯正在给客人捞鱼，而正在给人称重收钱的卓棠，还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卓星辰微笑地招呼回去。
卓父注意到，扭头看了一下，引着他往那处鱼摊走的同时介绍，“这是大伯的摊子，他承包了镇外的不少鱼塘，做鱼虾蟹的养殖生意，每年还种了不少莲藕荸荠。趁这过年需求量比较大的时候，正好又出一批货，所以我来给他帮帮忙。”
卓星辰注意到他围裙下面，还穿着背带款的捕鱼皮衣，就问，“这鱼是昨晚才捕出塘的吗？”
“对啊！”卓父点头，“现在人就比较在意鲜活这个问题，放了一夜有些焉焉的鱼，哪怕没死都嫌弃。只有活蹦乱跳的，才卖得好。”
卓星辰立马想到，“那你们昨晚岂不是大半夜的去捕鱼了？这大冬天的，这么辛苦吗？”
大半夜的，气温都零下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卓父不以为意地笑笑，“都是生计。”
说话间，走到鱼摊，听到客人抱怨，“老板你快点帮我杀一下啊！我还赶着去抢新鲜出锅的豆腐呢！”
“来了来了！马上哈！”卓父立马上前帮客人杀鱼，边还回头交代卓星辰，“这里脏，你别在这里呆着。再说你现在不跑步，一会就该冷了。赶紧回去加衣服，别冻着了。”
卓星辰见大伯在忙着给客人捞鱼，卓棠在忙着称重收钱，而等着杀鱼的客人好几个，卓父一个人似乎忙不过来，就撸起袖子准备帮忙，“没事，我来帮忙吧。”
说着，就拿起大伯杀鱼刮麟的刀，朝一旁等着杀鱼的中年男人道，“大叔，你鱼给我吧，我给你杀……”
“哎别别别……”大伯给客人捞好鱼一扭头，就见卓星辰要碰他那脏兮兮的杀鱼刀，赶紧快步过来阻拦道，“这脏活你小孩干不过来，别弄脏你衣服。”
说着，就拿过卓星辰手里的杀鱼刀，还他走开点，“别在这里玩，小心这血水鱼鳞的溅到你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