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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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虎杖悠仁偏偏要责任感要爆棚，他像神爱世人，总想张开手保护些什么，而莫名到来的我其实不在这保护中，或者说不完全在，因为立场从一开始就不同。我想摆脱这一切麻烦，可咒术师要我死，虎杖不让我活，这矛盾如何能调和？难道叫我引颈就戮吗？
我自认还没活够。
可笑我们本不至于如此。
但凡我的身份能阳间一点点，事情都不至于糟糕到这个地步，小鬼也不必防备我至此，在小孩儿捏碎我咒骸手腕的那一刻，破碎的真的是他掌下的那块皮肤吗？
我分明听见了更多微小的碎裂声，从身体的某处传达而出，细密又漫长，仿佛北风呼啸，鱼缸里清水凝冰。
冻死的金鱼不知道水温的寒冷，就像当时的我不觉得这算得了什么。
也许这身咒骸还是太过于垃圾和脆弱，以至于内里有些地方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我相信自己不会因此而受伤，就像我所秉承的那样，将目光投注向未来，我会理解他的试探，赞赏他不动声色，人生的丛林充满了未可知的危险，虎豹豺狼环伺，而小鬼做得不错。
他当然不会做错，就像我想活着也没错，他一定能够理解我，就像我理解他一样。
* * *
虎杖悠仁觉得自己要烦死了。
他已经在这座结构奇怪的“艺术馆”里——大概是艺术馆，随便吧——绕了好几圈了，七拐八拐的青白走廊就不必说了，看多了瘆人，而每一个路口都有的岔道，总是能把他带回上一条走廊。
这是个什么该死的迷宫，这艺术馆难道没有地图吗？他已经想起来这里是哪里，可不就是白天走过的景区吗。
墙角天棚的亮蓝色灯管和流光溢彩的高分子玻璃，设施将环境烘托出电子感，虽然整体不像，但这里无疑是白天的“星球大战博物馆”。
白天来参观的时候，宿傩说想停在这儿歇一会儿，事实上到了晚上，他真的被塞进这里开始无限制休息了。
再一次回到原路让虎杖叹了口气，他看向身后的灰团，对方不知何时开始一直沉默，从刚才开始就连存在感也无了。
“你应该知道出口在哪里吧。”
“我的确知道，但我并不想告诉你。”
“你这种态度说诚恳还有意义吗？”
“我没骗你。”
虎杖沉默。
是。对方完全没骗他，不想告诉他就直说，直白到让人火大，明明是差不多的态度，但放在宿傩身上就让人没办法，放到这颗“球”身上就只让人想揍一拳。
“灵魂状态的你是没办法攻击的。”
“我知道，”虎杖挑着眉瞪它，“你能不能不要听我在想什么？”
“抱歉。”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道歉。
“真觉得抱歉就把出口告诉我。”
“不说。”
“你知道自己真的很烦人吗？”
“谢谢。”灰团轻轻笑起来，哪怕没有脸，颤巍巍的雾气也让人能感受到那种笑意。“我也觉得自己挺烦人的，你一会儿还会觉得我更讨人厌。”
“你要干嘛？”虎杖警惕地看向它。
灰团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知道对咒术师来说最厉害的束缚是什么吗？”
虎杖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立束缚应该都很厉害的吧，就强度而言，毕竟老天总要大方一点。”
“你说得对，”灰团上下漂浮了两下，“但对自己立下束缚又要怎样达到效果最强呢？”
“‘束缚’是咒术师对自己许下的‘宏愿’，只要代价给够，老天连奇迹都能满足，像五条悟那样的，真狠下心来大概能许愿世界毁灭。那你呢，虎杖悠仁，你知道将束缚效果发挥到最大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是死啊。”
* * *
混沌的天空像自上而下的帐，浩大的黑色是我目前最讨厌的东西，我已经决心要离开这座领域，救小鬼就得等一切都稳定后，也许可以找五条悟，或者干脆找伏黑惠。
毫无疑问的虎杖那边现在应该在尝试自救，他肯定有绞尽脑汁思考，试图从劣势中反败为胜。
也许他会细究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只要能挑出来一句就可以作为反击的起点，但我和小鬼现有的对话里，唯一能作为“束缚”就是关于他睡觉时的放风约定。
关于虎杖的一切在我的大脑里盘旋，我一会儿想到他的天真，一会儿想到他暗藏的机敏，那孩子很谨慎，但同时也很真诚，要我说我们俩其实是一样的人。
“吱呀吱呀”的锈渍铁门讥笑着从这头转到那头，我路过某个破烂的小公园，目睹了裸露的水泥和钢筋。
锈迹斑斑的铁丝网缠绕一旁耸立的断墙，泛黄至褐的尖刺将景色写满了落败和逝去的时光，这里和城堡不同，建筑没有达成完全的“无损”。
我刚刚用术式将半截铁门斩断，但半分钟过去，它没有飞起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只是不停的颤动，看起来想做却没能做到。
“第十三层”的领域效果必定有严苛的自我规定。
延长术式起效的时间，将速度转为强度，以换取更多蒙蔽法则的能力。
我基于现有情报做出了合理推断，越靠近小鬼的地方周围的“对应感”应该就越强，那些“对应”就是小鬼投注在里世界的阴暗面，虽然还不确定是什么，但我有信心接触到的一瞬间就分辨出来。
接下来要做的是绕着那块儿地方走，只要不上照面，就能避免身体更换所属权，虎杖说到底是身体名正言顺的主人，只要“看见”他，身体立刻就会反应过来召唤原本的灵魂，到时候就是一场灵魂和灵魂的对抗，我知道能攻击到灵魂的方法，但不确定自己能真的下得去手。
我想要身体不假，但我也没想杀他。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直接破开“第十三层”的领域，因为对方肯定会受重伤，而我不确定他会不会选择吞噬灵魂来自愈伤口，小鬼要是被吃掉就糟了。
本来这情况只要展开自己的领域和对方互怼就行了，领域会覆盖领域，以相对平和的方式，但对方的领域实在大到过头了，尽管“伏魔御厨子”也攻击范围很大，但半径二百米已经是极限了，我可以在原地把我的领域展开，但离开我半径二百米范围内的领域仍旧属于“第十三层”，这就很恶心，我只能慢慢找出口。
里世界的蔓延早就超过了我的感知，灰蒙蒙的迷雾从远方弥漫上来，我注视着那些如有实质的雾气，安静了这么久，终于要搞点节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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