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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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好铭记这其中的代价啊」
那时候虎杖勾起了一点笑，说别急，就快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离开结界后虎杖想过去哪，他不想丢下胀相，也不想被胀相丢下，整整三天的杳无音讯，对方肯定着急，而虎杖比他更急，便宜哥哥没有顺着残秽的方向找到结界里似乎暗示了什么结果，虎杖不愿意细想，因为他的直觉总是该死的，可憎的充满准确度。
再次见到活人是在当天夜里，明月高悬，月光透过窗子洒在禅院直哉飘金的头发上，对方说伏黑惠成为禅院家家主了，虎杖听得一愣一愣的，说挺好，然后呢，你来杀我的吗？
禅院直哉啐出一口血，说本来是，但现在没力气了，闲着也是闲着，本少爷说两个好消息让你开心一下吧。虎杖说闭嘴，直哉扯起个笑。
【钉崎野蔷薇死了】
你妈的，闭嘴。
【狗卷棘死了，禅院真希死了】
【那个丫头真可惜，我还没尝过她的味道】
【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我找你的时候看见乙骨在祓除一个咒灵，那家伙原本是去杀你的，居然被一个诅咒拦住，真是可笑，什么特级咒术师……】
接着是一连串咒骂，禅院直哉好像不打算活了，否则虎杖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欠揍，还在重伤动不了的情况下对宿傩的容器表现的这么欠揍。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虎杖明知故问。
禅院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他说你朋友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吗，你可真冷血。
虎杖偏偏头，他明明很伤心，但谁说伤心了就一定要表现出来呢？
碎成几片的心脏正汨汨地往外淌血，虎杖看不见它，他松了一口气，因为一些原因，他最近对红色有点神经过敏，关于禅院直哉说的对朋友死去的感想——他其实没想很多，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原来杀人和救人是不能相互抵债的。
不管他救了多少人，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就像他知道钉崎也不会回来，他们都不会回来，不管什么人救了谁，付出多大努力，对于虎杖悠仁来说，他的朋友已经永远消失了。
怎么能逃避呢？
胀相怎么样了，虎杖突兀的问，禅院直哉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谁，随即大笑起来歪头又是两口血。
【你居然会给诅咒起名字？当成小猫小狗在养吗？真不像五条悟教出来的学生】
【那家伙死了哦】
对方咧着嘴，夸张的笑容能看见牙齿上沾染的血迹。
【虎杖悠仁，只剩下你了】
他说的对，虎杖想，只剩下我了，以后都只剩下我了。
* * *
伏黑惠死的时候虎杖有去送他，尽管远远的隔着人群，隔着山和洋房，隔着理不清的事理恩怨和一团乱麻的过往，但作为一个朋友，虎杖想，他怎么能不去送他呢，这是最后一个了。
五条老师来得比想象中更快一些，对方落在他二十米开外的雪地上，没留下脚印，只有的几不可闻呼吸声。
虎杖没回头，只一直望着葬礼的方向，禅院家的少年家主，风华正茂，却英年早逝，和宿傩容器的战斗让他榨干自己的天赋，而解救老师的代价让他交出了自己的命。
还剩几根了？
还剩最后一根，自问自答的对话把安静了许多的宿傩吵得冒出来骂他，虎杖低声笑，你害怕了吗？我会怕你？你以为死亡就是结束吗？死亡只是个开始。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争执让五条悟的表情很僵硬，发生什么了，他说，我从封印里出来就听说惠死了，野蔷薇也......他没能说完。虎杖渐渐停止了和宿傩的嬉笑，把诅咒之王压进身体里变得比从前容易，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隔着莹白的雪地和曾经的老师对视。
脸上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用在意。
虎杖悠仁将印着咒纹的手腕举起，刮了刮额头的疤，掠过藏黑的纹路，您看起来不错，身体还好吧。
回答我的问题。
您这么说话就不给面子啦。
五条悟瞬间暴起，一秒出现在虎杖悠仁的身前，后者意识到他们俩已经差不多高了，而这点分神被最强咒术师抓住，毫不留情地将曾经的学生按在枯树上。
你真的是虎杖悠仁吗？他的语气一丝不错，质问的表情却像受伤的野兽，虎杖从来没见过五条老师这种样子，但他连对方的面容都快模糊了，哪还想得起这些呢。
虎杖抬起双手环抱住他，说我怎么样都好，您要坚强些呀，死了很多人呢，五条悟没有回抱他也没有说话，只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感受到宿傩的容器气息的人向这边赶来，他直起身，向早就空无一人的位置摆了摆手，要打起精神啊。
再次见到五条老师是在决意赴死的时候，对方很强，无可挑剔，虎杖一直躲着老师走，索性这些年东躲西藏也学会了不少笨方法，找到最后一根手指时是个大晴天，里梅带着周灵在对战咒术师，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虎杖就这样一个人挂在崖壁，端坐在小巧又饱经风雨的神龛上，对日端详这最后一根手指，然后吃下去，一点犹豫和铺垫都没有，两面宿傩都被这果断惊了一下，他以为小鬼起码会放两句狠话，就像他每次会做的那样。
意识的交战在几秒内完成，虎杖悠仁赢了，但两面宿傩也没输。
他们的灵魂早就纠缠在一起，谁能说清此刻掌管身体的到底是虎杖悠仁还是两面宿傩呢？五条悟赶到现场时虎杖早就把自己的心肝肺全掏出来，摆在地上好像在开会，后者嘟嘟囔囔地说怎么还不死啊，五条悟无言，把不再跳动的心脏拾起来，一手捧着好像能透过血肉看见什么。
需要帮忙吗？
虎杖晃了晃脑袋，晕头转向地说不用，我快成功了，他和宿傩早就不分彼此，杀了自己就是杀了宿傩，但五条悟不忍看最疼爱的学生就这样死去，于是他立下诅咒。
不要死，他这么说，去哪里都好，只要你活着，哪怕宿傩也活着，你们去哪里都好。
虎杖想了想，那我想回过去，回去做什么？把刚出生的自己给掐死啊，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把满目的鲜红遮掩，虎杖嘿嘿的笑，咳出好多血沫和内脏的碎块儿，糊到衣领和下巴上，他笑不动了。
眼皮越来越沉，呼吸渐渐困难，羊水般的温暖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伏黑死的时候好像也是个冬天，想到这，虎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
原本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像哈姆雷特大仇得报最终与世长辞，沃格雷夫审判罪恶随后饮弹自杀，悲剧性的死亡总让人流连忘返，但命运跟所有人开了个小玩笑。
于是在某年某月未知的某天，本该死去的虎杖悠仁恢复了意识，听见外面有个声音在说话。
“这是什么，缠得好严实啊。”
爽朗的少年音好像昨天一样。
“拿去给学姐吧，她肯定喜欢这个。”
虎杖睁开“眼睛”，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怀揣笑容，将代表厄运的手指递给面目清秀的学姐。
【你以为死亡就是结束吗】
你错了。
【死亡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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