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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飞心跳又停了一下，人跟着慌了些：“到底……什么事啊？”
棠星总不可能直接把他们卖了吧？这实在不可能啊，他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这一点成飞还是相信他的。
所以好像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回来再说吧。”成川海在电话里不想说太多。
成飞挂完电话，整个人就恍恍惚惚的，他很紧张地跟魏嘉杭说：“哥，得回家了我们。”
“嗯？”
成飞坐着就开始不安：“他们不会知道了什么吧？说你也得回家。”
他都这么说了，魏嘉杭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哦？那也不用紧张了，你坐好，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么？”
成飞看他的表情，轻轻攥紧了自己胸前的安全带：“你……不怕啊？”
魏嘉杭扭过头，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天塌了，也是我顶着，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话是如此，成飞在心里想：可确实是我主动勾搭你的，主犯的责任总是要大一点的。
之后不再说话，不过一会儿路程，成飞就已经把事情想到了最严重的地步，莫名就觉得难过起来。
再看一眼魏嘉杭，心里又得到不少安慰，总之……这么一路上，心情时好时坏的，饱受折磨。
到了家门口，成飞坐在副驾座位上，心如死灰地解开安全带。
魏嘉杭的手伸过来拽住他的，不放心地问道：“要我先陪你回家一趟吗？”
成飞认真看了他几眼，缓缓摇头：“应该……不用吧？”
成川海并没有说让他们一起回来。
成飞垂了下眼睛说：“哥，我怕气着我妈。”
其实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一点上，魏嘉杭也显得没什么把握。
两个人都沉默了许多，在这时，这条路的艰难也显现了出来。
近水楼台不假，可既是曲径通幽，也是荆棘丛林。
魏嘉杭熄了火，车内的光也跟着暗了下来，在这片黑暗里，静谧更加磨人。
没有让小男朋友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他紧了紧声音问道：“跟我在一起，后悔过吗？”
成飞立刻摇摇头，他紧张地抓紧了魏嘉杭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侧脸上，再一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因为是你，怎么可能后悔？
魏嘉杭无声地松了口气，柔声哄道：“那就没什么了，飞飞，等那一天来了，到你没法回答或者不敢回答的时候，你就等我来，一定要等着我来，记住了吗？”
“好。”成飞点过头，心里的底气又多了不少。
这才下了车。
两个人一同走进各自的院门，然后隔着篱笆互相看着，又同时开启了自己的家门。
不过还是不同的。
魏嘉杭进门依旧是如常的姿态，没有什么不安也没有刻意放轻动作。
他咔哒一声关上了门，站在玄关处跟久等的自己爸妈打招呼，从容且淡定：“晚上好啊，魏先生魏太太。”
成飞这边进门后，先探头探脑扫了眼一楼，确定爸妈不在客厅后，才蹑手蹑脚地换鞋，连阿姨都怕遇见，只想神不知鬼不觉回自己房间去。
要是顺利躲过去了，等时间晚了，他就可以借口说太晚了要休息，过后再说。
可能在别的事上还好说一点，成飞从不做出格的事情，他有把握不给父母添堵。
现在却只能像个乌龟一样，只想抱着自己的壳躲一天是一天。
他垫着脚上楼，顺利逃过了二楼，继续往上走的时候，身后传来成川海不怒而威的声音：“回来了。”
成飞站直了身体：“……”
想逃但是逃不掉的话，就老老实实面对吧。
“嗨，老爸。”成飞认命地跟着成川海走进了书房里。
白雯一向不参与这类话题，男人跟男人沟通起来，大概要容易许多，这是夫妻俩多年来达成的共识。
可随着近来成飞不断暴『露』出来的问题，成川海可觉得这一点也不容易，他一辈子解决了那么多事业上的难题，也只有在面对儿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父亲罢了。
现在就很力不从心。
他跟成飞迂回了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一开始就让成飞压力太大。
可他这样绕着弯子，成飞就更加紧张，更觉得自己多半已经暴『露』了。
成飞无力叹口气，正在给自己做心里预设，准备摊牌了。
成川海有那么半晌没有出声，他也在做心里预设，怎么开口好不显得像在审问一样。
眼看着儿子大有破罐子破摔，坦白从宽的趋势，他又觉得于心不忍了。
成川海还是先开了口：“你别紧张，爸爸就是想问你个事。”
来了来了终于还是要来了，成飞紧张地抿了下干燥的嘴唇，点头，搁在沙发上的手无措地抠了几下沙发。
“今天几个世家的叔叔们都来家里吃饭了，棠星的爸爸近来深感困扰，因为棠星……喜欢上了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还是孟云舟。”说出口了，成川海觉得似乎也不算太难。
之后再说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成飞动作僵硬了一下，孜孜不倦抠着沙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原谅我们几个大人可能少见多怪了，棠星爸爸起先怎么都接受不了，经过大家一番劝阻，才平静了些。”
“我们呢，一开始只是安慰没有错，但和你妈妈细想了一番后，自然会多想一些。比如你之前无声反抗相亲，之后又坚持要去嘉杭的工作室……”
成川海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你一向乖巧懂事，我跟你妈还以为你是迟到的叛逆期来了，这次棠星的事让我们有了新的看法。”
“听说『性』向这种事……一般也都会扎堆存在，而你和棠星一向玩得最好，有时候甚至比跟一起长大的魏廉还亲近，所以飞飞，爸妈只是想确定下，你其实……也是吧？”
成飞的手不抠沙发了，他跟成川海的目光对上，都不用他回答，成川海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成飞盯着自己爸爸的表情，仔仔细细看着。
他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自己曾经担心过的情绪。高高提起的心，才小心翼翼地往下落。
成川海很快又开口，也只是说了两个字：“难怪。”
成飞这次才奇怪问道：“你和我妈……不会觉得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你喜欢男孩子？”成川海双手在桌子上交握在一起，还挤出一丝笑容来：“老实说啊，我们之前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当初在生你之前，我和你妈妈也没想过会有你的存在。”成川海感叹道。
成飞表情顿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事他是第一次从爸爸嘴里听到，但很早之前就已经从传言里听过更多的版本了。
成川海和白雯婚后多年都不要孩子，据说是最早那批赶丁克『潮』流的，十分新鲜，之后四十多岁的白雯高龄怀孕，外界都传应该是身体原因不宜打胎才不得不留下这个孩子。
成飞抿了下嘴角，声音很轻：“我很抱歉，只是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控制。”
成川海起身走了过来，他在儿子面前蹲了下拉，老父亲听到他这种话就觉得难受：“你为什么要抱歉，孩子，我们只是在谈一下这个问题，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成飞眼眶红了红，抬头看着成川海：“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吗？”
成川海抬手『摸』『摸』他的头，和蔼道：“当然不了，我们了解你，在这件事上，你一定已经挣扎煎熬了许久了，我们只担心你会受伤。”
诚如他难以开口一样，走在这条路上，自然担心家人不接受不理解，外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待他，成川海只觉得心疼。
“所以你是已经有了一个男孩子吗？”成川海抚『摸』着他的头发，继而问道：“要知道，你妈妈晚上刚想明白这件事，就又想去找介绍人，给你推合适的男孩子。”
成飞哑然地看着老爸，心道：你们不只是接受能力好，你们反应能力更好啊！
“放心，”成川海笑道：“被我拦下来了，所以应该是有的吧，不管是我和你妈给你预定过的未来伴侣的标准，还是你自己的标准，当你真的遇到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标准都是多余的，如果你开心，我们也会替你高兴的。”
“就是这件事，”成川海说：“我们盼着那一天，你把喜欢的男孩子领到我们跟前来见见，我们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吗？”
成飞内心复杂极了，他看着成川海，很想说一句：爸爸，其实你们已经见过无数次了，是你也很欣赏的男孩子啊。
但好像这会儿要说出口的话，今晚对爸妈来说，信息量就过于巨大了。
成飞忍住了这句话，认为应该再给他们点时间。
不过今天收获的勇气和爱，多到他整个人都明亮了许多。
书房里，父子俩互相看着对方。
一个躬身坐着，一个半蹲着。
成飞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向前，第二次主动抱住了自己老爸。
“谢谢你们，真的。”
不管我如何意外地来到这个世界，但还是要谢谢你们这样包容着我。
这些年下来，始终缺少的底气，好像又渐渐找到了一些。
不用多久的，我会把我爱的男孩子，正式介绍给你们的。
成飞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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