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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摇头，“潘梵于，我家对你那么好，现在我家都这么差，那你能不能……能不能，也跟我们一起变差。”
潘梵于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紧紧闭合在一起。
在潘梵于眼中，她就是一个恶魔。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承担，我爸我妈都死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承担。”潘梵于情绪崩溃，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像是找到缺口，争先恐后涌出。
她说着，就要去推开李丽。
李丽抓住她的手，微抬下巴，睥睨着她现在跟个鬼一样。
李丽心想，如果傅扬看到潘梵于现在这么丑陋，应该会吓得分手吧。
潘梵于见到她开始大笑，求生本能告诉自己，应该要报警。
想到这里，她赶紧转身，去拿手机。
李丽不紧不慢地说：“潘梵于，你想报警吗？你的脸不过是被水烫伤了，到时候我对警察说，是我不小心的，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潘梵于握着手机，扭头看她。
李丽见她没有报警，想到她现在心里肯定还有他们家，继续说道：“高中，高中我就不欺负你了。”
潘梵于神情怔怔，半响后，才有反应：“真的？”
李丽点头。
因为李丽看到她狰狞的半边脸，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很难过，看到潘梵于比自己还要难过，李丽心里的郁结被解开。
李丽给爸和妈打了个电话，她躲在外面，不让潘梵于听到自己电话内容。
告诉爸爸妈妈，自己不小心伤害了潘梵于。现在潘梵于脸很恐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舅舅和舅妈听到女儿痛哭声，心里都不对劲。
最近俩人闹得那么难看，心里对李丽很愧疚。
每个闹离婚的父母，对孩子都或多或少有愧疚的心理。
舅舅和舅妈回来后，也没说她什么，直接把潘梵于送到医院里。
因为错过及时治疗的时间，还是容易留疤的体质，就算等伤口消炎也会留下疤痕。
甚至，潘梵于烧伤后生了场大病。舅舅现在是她的监护人，因为给她治病，耗尽全家积蓄。舅妈和舅舅同甘共苦一阵子后，俩人感情比以前还好。
那个小三本来就是奔着钱来的，现在舅舅成了穷光蛋，还要给潘梵于治病。舅舅赔着一张老脸，还去找小三借钱。
小三直接火冒三丈，老娘为了钱跟你在一起，你他妈现在没钱还来找我？
舅舅和小三对上了，甚至把舅妈也叫来，舅妈不计前嫌，帮舅舅一起打小三，好多人都看到了。
李丽没觉得丢脸，只想着揍死不要脸的小三得了。
在潘梵于躺在病床上，因为疾病痛不欲生的时候。
他们一家子有说有笑的在一起。
李丽冷静下来，帮潘梵于打了120。看到潘梵于因为生病难受的样子，李丽也不再欺负潘梵于。
但是在潘梵于心里，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整整半年，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时候，在幻想傅扬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喜欢自己了。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记得校花一直在追他呢。
她闭上眼，想到以前听到傅扬跟他们朋友说的话。
有人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傅扬会喜欢自己。
自己对傅扬那么坏，即使长得好看，但是也不用追那么久吧。
甚至死缠烂打，追了一年，对于爱玩的年纪，傅扬真是神人。
傅扬认真想了想，是因为潘梵于长得好看，才喜欢上她。
这句话不假，如果潘梵于长得难看点，说不定傅扬不会喜欢自己呢。
所以，潘梵于心里很抵抗和傅扬见面。
哪怕傅扬移情别恋，自己都不会难过。
就怕自己现在毁容的模样，吓到傅扬，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厌恶的表情。
每次幻想到这幅画面，潘梵于痛苦到食指抽疼。
她把手机卡折断，扔进垃圾桶里，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傅扬，起码不应该是毁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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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梵于没来学校的第一天，傅扬以为潘梵于家里有事，所以才没来上学。
他给潘梵于发过去几条信息，但是对方一直都没回复自己。
可是时间过得越久，傅扬心里越不踏实。
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潘梵于出事了。
听到学校里的事，说潘梵于退学，谁都不知道原因。
然后他每次放学，都要跑到潘梵于小区门口。
因为不知道潘梵于家在哪个楼层，一站就是一晚上。
一直到下雪的冬夜，街灯白得苍白。他站在楼底下，倔强地仰头看着。如果潘梵于还住在这里，一定会看到自己。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只要不怕自己猝死，潘梵于总会出现。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时候潘梵于已经被送到乡下的医院治病。就算他站在这里一辈子，潘梵于也不会看到，也不会知道他为潘梵于做过的那些足够疯狂的事。
冬日零下十几度，傅扬穿着羽绒服也会感觉到冷。鼻子被冻得通红，没有任何触觉。冷风从脖子灌进身体里，三个小时后，整栋楼灯光全部熄灭。
雪越下越大，肩头积下一指宽的雪。
但是傅扬咬紧牙，眼眶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被冻得，很红很红。
潘梵于退学的消息，在整个年级传播。有人过来问他，知道为什么会退学吗？傅扬闭口不言，心情一塌糊涂。
他也在想，为什么潘梵于不联系自己，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她不来找自己，那好，他就来找她。
傅扬晕倒后，正好有下夜班回家的人，及时发现他，并且把他送到医院里，才没让他活生生冻死在小区里。
不过他身体很差，因为经常通宵站在潘梵于家楼下，每天都会受冻。
从晕倒那次以后，傅扬没再去找她。因为有人偷偷告诉自己，傅玉书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傅玉书没打算留自己到高中，想尽快把自己在成年前解决掉。
就算成为傅氏集团总裁，但是因为傅玉书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大家觉得他不是傅伟的孩子。那个妓/女之后遇到过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就是傅伟的。
而且和傅伟更加亲近的人知道，没戴套就那一晚上。
他的血液含着妓/女的基因，大家都瞧不起他。
傅扬借助父亲以前朋友的权利，离开c市，同时也告别潘梵于。
傅扬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苟活着。他上高中的时候，怕被傅玉书找到，经常换个身份躲到其他地方。
这一走，整整三年都在躲避傅玉书。他有时候晚上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夜色浓稠，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惨。
父母早亡，一直疼自己的舅舅其实想害死他。小时候纵容误以为是疼爱，原来是想要逼疯自己。
初中毕业后，傅扬去检查过神经状态，没有得那些精神病。
所以傅玉书害怕了。
他在想自己成年以后，一定要把傅玉书拉下台，才能对得住早死的父母。
可是这只是幻想，现实是傅玉书把傅氏越做越大，而傅扬只是一个四处逃亡的流浪者。
逃亡的这些年，傅扬渐渐忘记自己跟一个小姑娘纯真的爱情，也忘记自己对人心动的感觉。哪怕遇到长得好看的女生，娇俏可人地站在自己面前，傅扬也只会觉得她跟其他人一样。
只是自己，跟别人的区别。
傅扬不知道的是，他们俩人并不是没有交集，在傅玉书第四次找到傅扬落脚点的时候。
傅扬下车去一家便利店买烟，刚走出店门，在这里打暑假工的潘梵于从库房里出来。
并且告诉柜台的姐姐，库存都没问题。
柜台姐姐一脸娇羞地告诉她，刚刚有个特别帅的男孩子过来，可惜潘梵于没看到。
潘梵于留了斜刘海，把可怕的疤痕遮住。
只留下好看的这边脸，陌生男性会被潘梵于迷住。
有次潘梵于下班回家，被一个人尾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名男性压在身下。
街头的灯光打在潘梵于的脸上，从太阳穴到右边下颚这边，都是皱吧鲜红的疤痕。
男人以为她美若天仙，突然看到恶心的疤痕，也硬不起来了。
而潘梵于趁他停顿的时候，抬起手肘，狠狠朝他裆下打去。
男人躺在地上，捂住裆部痛得朝潘梵于骂脏话。
潘梵于泪流满面的往远处跑，刚刚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走小路过。
潘梵于因为疤痕，在学校宿舍里被人取笑，说什么，潘梵于是半边美人。
当年流行毁容女主的小说，后来被拍成电视剧，在全国火了个遍。女主毁容后的疤痕，和潘梵于脸上一模一样。
同班同学笑着叫她女主的名字。
潘梵于知道这些事都得默默咽下亏，他们只是恶意的嘲笑，并没有上升到身体。
普通嘲笑学校不会管，还会觉得你事多。老师也不会管别人说什么，都是大孩子了，因为这些嘲笑就要告老师，所有人都不会理解。
她从毁容以后，洗脸，梳头，都没用过镜子。
经常可以看到她头发凌乱的模样。
她想着，已经这么丑了，再怎么打扮都还是别人口中的怪物。
所以潘梵于学习很好，想着将来考上个好点的学校，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潘梵于也会想到傅扬，那些和傅扬在一起谈恋爱的日子，是潘梵于心中，一辈子最甜的回忆。
也是支撑着自己度过悲苦青春期的力量。
她在想，只要自己考上好大学，进入一家好点的公司，以后有钱就可以把脸上的疤消掉。
也会慢慢忘记曾经和傅扬的恋爱，潘梵于在想，现在傅扬应该会有一个喜欢的女生。对待对方和对待自己一样，又或者，比对待自己还要好。
潘梵于现在对傅扬还是有感情再，如果没有，不会想到傅扬跟对方亲吻，就难受的想要哭。
不过，她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忘记傅扬。
以后，自己也会有其他的爱人，这辈子和傅扬再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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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潘梵于二十二岁，五官比以前更加漂亮，只是伤疤还在。上大学以后，她就跟舅舅一家断绝联系，心想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李丽带给自己的伤害，从天下拉着脚脖下到地狱。
潘梵于不是不恨，只是后来他们也给自己看病，花费很多钱。
有时候，她一直在想，如果没被毁容，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会跟傅扬一直在一起吗？
今年就要毕业，潘梵于在一家国企就业，还没转正，一个月就一千块的实习费。
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九点，早上八点还要赶过去。
她在郊区这边，拿着攒下来的几万块钱，租了一间单人套间房子。一个月加水电费五十元，这里是个三线小城市，花费不多。
坐在办公室里，她买了条便宜的毯子盖住腿。她还是留着刘海，为了遮住可怕的疤痕，面积太大，消掉需要花费很多钱。
成年人，看待女人不一定是只有脸。潘梵于能力很好，只是出身院校不行。
潘梵于性格很好，面对刁难的甲方，都温言细语。认真聆听对方的辱骂，从一堆脏字中提取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领导看中她的能力，准备下个月就给她转正。这种聪明的新人，很难找。他们老人都搞不定的甲方，在她手上老老实实的。
潘梵于又遇到一个满嘴口吐芬芳的甲方，接完电话回来后，她揉着酸疼的肩膀坐下。
同事觉得她有些可怜，凑过来小声问她：“那傻逼又说这样那样这样了？”
潘梵于一脸生无可恋的点点头。
同事感慨道：“这孙子脑子估计有毛病，隔着电话线我们怎么知道这样那样到底是那样啊！”
潘梵于修长的食指在键盘上飞速打下刚才接通电话的内容。
其实她也没听明白，只是翻看和这个客户以前的聊天记录，才寻得蛛丝马迹。
下班后，大家准备去酒吧喝一顿，临走前问一下办公室的老幺--潘梵于。
潘梵于埋头苦干，盯着电脑屏幕，对他们说：“你们先走吧，我把这个忙完，就回家了。”
几名同事见她这么努力，大家心里都很感慨。一直听别的公司说，新人难带还不说，整个就是一大爷。
干啥啥不会，抬杠第一名。
再看看他们这里的新人，潘梵于如果没有那道疤，妥妥的一个大美人。
晚上九点，落地窗玻璃开了几扇，夜风偷偷溜进来，把桌面上的文件吹得唰唰唰作响。
外面是鸣笛声，小贩叫卖声。
公司对面是小吃一条街，潘梵于下班后，都会去那里随便解决一下晚餐。
“终于弄好了~”潘梵于舒服的喟叹一声，伸了个懒腰后，走到床边，双手轻轻扶在窗户上，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临走前，把窗户还有灯都关上，最后检查了一下电源，没问题后打卡下班。
来到这里工作很久，人越长大，对相貌这种东西不是那么看重，起码不会因为你脸上有疤就嘲笑你。
大学时期，也有人向潘梵于告白，那时候潘梵于从不缺课，剩余时间要不然待在图书馆，要不然去打工。
谈恋爱太耗费时间和金钱，潘梵于也没心思去玩。
有人问过她谈过恋爱吗？
潘梵于愣了一瞬，而后才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对方问题。
只有别人问起自己谈没谈过恋爱，才会想起傅扬，那是自己的初恋，帮助自己走过痛苦青春期的力量。
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闻着空气中溺漫烧烤的香气，幸亏刚刚吃过东西。
走到热闹的十字路口，看到对面商场大屏幕上，播放着傅氏企业的广告。
潘梵于站在原地，绿灯亮起，人行道人来人往，只有她驻足在原地，微仰着头看着对面的大屏幕。
只要跟傅扬谈过恋爱，这辈子，很少会再爱上其他人吧。
像傅扬这样优秀的男生，是许多女生心里默默暗恋的人。
而她何其幸运，被他甜甜宠爱了两年。
潘梵于觉得自己以后结婚都忘不掉傅扬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白月光，傅扬就是。
回家的路上，她要经过一条阴暗的窄巷，窄巷另一头，是黑网吧，还有接受某种服务的发廊。这块房租便宜，所以她才会忍着害怕在这里租房子。
巷子里难闻的味道，让她捂住口鼻。
走了一段路，感觉到背后有人紧盯着的目光，她想到以前的回忆，大步大步往前走。
这种情况以及延续好几天了。
这次回来晚点，没想到还会被人盯上。
最近刚刚下过雨，青石板间隙蓄满水，牛仔裤脚腕那块儿被水渍浸湿。
她走的很快，心跳的也很快，生怕被那人给抓住。
在一个拐角处，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来到她要住的地方。
有一群大妈在那里跳广场舞，潘梵于似乎听到熟悉的歌曲。
心中一喜，马上，马上就要摆脱身后那人。
结果，在那个拐角的地方，潘梵于被人勒住脖子，让她无法呼声。男人身材矮小，一米六几的身高，但是肌肉很结实。
潘梵于被对方身上难闻的臭味快要呕吐出来。
她真的很害怕会出事，一直在抬脚踢男人的小腿肚子。
男人吃痛，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潘梵于被打懵了。
男人拖着她身体转过身，看到一个人背对光站在身后。他背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潘梵于痛苦地喘息着，看不到那人的脸，对方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
她闻见对方身上浓郁的烟草味，害怕俩人是一伙，心里更加失落。
就在她吓哭的时候，对方轻而易举把绑架自己的男人绊倒在地。
她此时不嫌地上脏，坐在地上，捂住火辣辣的嗓子，腿软站不起来。
那人打开手机，蹲在她面前，手机屏幕的光印在她脸上。
刘海遮住她的疤，潘梵于借着微弱的光，看到那人的脸时，哭声堵在嗓子眼里。
她，甚至比刚才更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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