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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 队伍便要从山寨出发,继续往会盟的恶曹而去。

宋国公子冯因着拜了姬林做义父,自然也一并子跟随天子前往恶曹, 同来的还有一队死士, 队伍瞬间壮大了不少。

姬林上辎车的时候没有看到祁律, 便知祁律定然还在与晨起做斗争,他先上了辎车, 就看到小小包子鲍叔牙已然在辎车里了。

小包子见到姬林,立刻奶声奶气的说:“包包、鲍叔牙拜见天子子!”

鲍叔牙年纪还小,还是个小结巴, 说话声音软软的, 奶里奶气,不只是给姬林多加一个子,还给自己多加两个包。

姬林坐在辎车的席子上,他本就是个很有耐心之人,脾气也不爆裂, 反而很是“人/妻”,当然了, 姬林是个不会做饭的“人/妻”。他将小包子抱过来,让小包子坐在怀里, 眼眸动了动, 笑的好像温柔的大哥哥,说:“鲍叔牙,寡人问你问题,乖孩子是不会说谎的,知道么?”

小包子点点头,“嗯嗯”了两声, 说:“天子子放心,包包、鲍叔牙是不会说谎哒!是、是乖孩纸!”

姬林便说:“那寡人问你,寡人与那宋国公子,孰美?”

小包子坐在姬林怀里,咬着小肉手,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时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仔细的想了想。

宋国公子说的自然就是公子冯了,公子冯的确是个美男子,但是脸上透露着苍白的病态,不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吓人,鲍叔牙想了想,立刻甜甜的说:“天子子!”

小包子回答的干脆又利索,那真诚的样子是不会骗人的,姬林一听,简直龙颜大悦,捏了捏小包子肉肉的脸蛋儿,说:“真乖,寡人便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小包子被天子子夸奖了,心里美滋滋的,虽然他也不知道天子子为什么要夸奖自己。

姬林心里想着,无错了,那公子冯虽然长得像模像样的,但是和自己是无法相比拟的,太傅只是给公子冯煮了一碗面条而已,太傅单独给自己煮过多少东西吃?也是不能比拟的。

姬林这么沾沾自喜的想着,又脱口问:“来鲍叔牙,寡人再问你,寡人是否你见过最俊美之人?”

小包子又开始眨巴眼睛,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仍然回答的特别快,脆生生的说:“子都都!”

姬林:“……”

姬林还等着小包子夸赞自己的俊美,哪知道突然遭遇变故,公孙子都都没跟着出来,为什么会蹦出公孙子都这个名字来?

祁律和晨起做斗争,好不容易起来,生怕误了时辰,赶紧上了辎车,正巧看到小包子从辎车上下来,嘟着肉嘟嘟的小嘴巴。

祁律便说:“怎么了,今儿个小包子怎么闷闷不乐的?”

小包子闷声闷气的说:“太傅傅,包包、鲍叔牙好像惹天子子不欢心了,但是……包包、鲍叔牙不知道为神马。”

小包子说完,十分郁结的便闷头走了,跟着管夷吾去骑大马。

祁律一头雾水,小包子惹天子不高兴了?能是什么事儿惹天子不高兴了?

祁律上了辎车,便看到天子一反常态的对着镜鉴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裳和鬓发,一会儿把衣襟这么搭,一会儿把衣襟那么搭,还捋自己的头发。

姬林十足的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和郑国第一美的公孙子都其实不差什么,倘或硬要说差着什么,那便是衣着打扮罢。谁不知道公孙子都是个“偶像包袱”很重的人,平日里衣冠楚楚,十分中意颜面,他每日出门的衣着和发饰,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因着公孙子都十分会搭配衣裳,郑国的达官贵人都争抢模仿公孙子都的穿搭。

而姬林呢,姬林平日里并不在意衣着,寺人给他拿什么衣裳,姬林便穿什么衣裳,特别好伺候,而且一水儿的黑色,毕竟黑色代表了天子的威严和权利。

如今姬林便觉得,这公孙子都跟花蝴蝶似的,怪不得抢眼。

祁律眼皮狂跳,看着天子在自己头上“摘虱子”,心想着天子中了什么邪,罢了罢了还是装作没看见罢。

一行人上了路,路上祁律还煮了一些豆浆,用冰镇起来,这样也能当饮料喝,小家伙们喝的是津津有味儿。

他们的脚程不快,晃晃悠悠的前行,没几日也就到了恶曹附近的郊外。

恶曹这个地方很宽阔,大片大片都是荒郊,倒的确适合驻扎会盟,毕竟会盟的时候,各个国家的诸侯都是会带来驻军的,会盟场地足够宽阔,要适合驻军、筑坛才行。

队伍到达恶曹附近,姬林坐在辎车里,正在喝冰镇豆浆,甜滋滋的豆浆喝起来特别爽口,尤其是炎热的夏日,赶路枯燥无味,最大的乐趣便是能在路上吃到太傅做的美味,喝到太傅做的饮品。

姬林正在喝豆浆,不知怎么回事,辎车陡然停了下来,来了一个急刹车,姬林没有防备,豆浆直接“哗啦——”一声洒了出来,虽然姬林是个练家子,已经极力稳住豆浆,并没有泼洒在身上,却还是撒到了姬林脸上一些,瞬间给姬林印了一圈乳白微黄的“猫胡子”。

“嗤——”祁律一个没忍住,登时笑了出来,天子身材高大,倘或要说的话,天子绝对是犬系,突然印了一圈猫胡子,好像故意卖萌似的。

姬林岩看着祁律笑出声来,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巴,果然都是猫胡子,有些无奈的盯着祁律,说:“太傅,很好笑么?”

祁律赶紧拱手说:“律失礼,还请天子责罚。”

姬林并没有要责备他的意思,凑过去一点,扬了扬自己的下巴,说:“那就责罚太傅帮寡人擦干净。”

祁律眼皮一跳,总觉得天子的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赶紧拿出帕子,给姬林把嘴巴擦干净,又把他手上的豆浆全都擦干净。

姬林便微微欠着身,微微仰着下巴,还稍微闭上眼睛,让祁律给他将猫胡子擦干净。祁律擦着擦着眼皮一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天子这个动作,怎么有点像是……邀吻?

姬林可不知道祁律想到了什么,擦干净之后打起车帘子,说:“外面什么事?”

石厚走过来说:“天子,前面有一些士兵,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全都倒在地上。”

士兵?还都倒在地上。

姬林一听,立刻从辎车上大步迈下来,都不需要脚踏子,祁律赶紧也跟着跳下辎车,去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众人走过去一看,果然有很多士兵倒在荒郊野岭的地上,那些士兵穿着并非郑国介胄,而且也不是他们洛师的虎贲军。

姬林眯着眼睛,说:“宋国士兵?”

这里距离恶曹已经不远了,如果出现宋国的士兵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宋国要来恶曹会盟,提前准备一些也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宋国的士兵会倒在地上,而且数量还不少。

宋国要和郑国会盟,还是天子主持会盟,倘或会盟之前出现什么意外,这场会盟岂不是黄了?姬林立刻蹙眉,说:“叫医官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祁律答应了一声,赶紧吩咐石厚去找医官过来。

石厚去找医官的时候,公子冯也听说了,前面有一些宋国士兵,倒在路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公子冯便跟着医官一并子过来查看,他一走过来,苍白的脸上立刻划过一丝惊讶,略微有些失态,都没来得及对姬林问礼。

姬林敏锐的捕捉到公子冯眼神中一转即逝的惊讶,挑眉说:“你识得这些人?”

公子冯立刻回了神,恭敬的对姬林作礼,说:“冯拜见王父,见过太傅。”

他点头又说:“回王父,冯的确认识这些人,他们都是宋国的虎贲军,不止如此,其中这位……乃是宋国的大司马。”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终于知道为什么公子冯要吃惊了,因为真是冤家路窄,没成想还没到恶曹,便遇到了昔日的“老熟人”。

祁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大司马,宋国的大司马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年轻高壮,一身介胄,脸孔棱角分明,透露着一股虎将的威严,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又十分严肃之人。

宋国的大司马——孔父嘉!

孔父嘉这三个字一摆出来,估计很多人都会以为孔父嘉姓孔,或者氏孔,其实不然。孔父嘉这三个字里面,没有一个是姓氏,孔父嘉的姓是子姓,乃是宋国的国姓,而他本人是宋微仲的八世孙,宋湣公的后人,宋氏,名嘉,字孔父。

如此一看,孔父嘉为何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宋国大司马,可见一斑。因为孔父嘉一门都是正儿八经的老宋人,血脉纯正,堂堂公族,因此得到了宋国国君的器重。

前宋公,也就是公子冯的父亲,因此在临终之时托孤孔父嘉,请他辅佐与夷即位,不惜将公子冯赶出宋国。

可以说,对于公子冯来说,孔父嘉也是他的仇人之一,因此方才公子冯见到孔父嘉的时候,有一瞬的走神。

“回禀天子!”医官已然趁着这个当口给孔父嘉和那些宋国士兵诊看过,说:“天子,宋国大司马和士兵,均是湖卤水中毒。”

祁律恍然大悟,又是湖卤水中毒,和自己的义子公子纠一样,怕是这附近都是一些不能饮用的湖卤水,宋国的士兵一个没留神,便中了招。

如今孔父嘉就倒在众人的眼前,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如果救,孔父嘉活了,他可是如今宋公与夷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帮助宋公打仗,宋公与夷在位十年,打了十一场仗,四周征讨,再加上孔父嘉这个人武艺出众,兵法出群,因此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成为姬林的心头大患。

但是如果不救,孔父嘉是宋国的大司马,死在了郑国的地界上,而且是恶曹会盟之地的附近,倘或传开,郑国和宋国一定会开战,宋公与夷本就是个战争狂魔,他定然不会去管大司马是不是真的湖卤水中毒而意外身亡,只会当这是一个大好的开战机会。而天子第一次主持会盟,便以开战告终,脸面绝对不好看。

这么一对比起来,姬林便觉得,必然要救人,救人的利大于弊。

而祁律还想到了一点,是姬林绝对想不到的。祁律在想,如果不救孔父嘉,那日后大名鼎鼎的孔子,不就“胎死”了么,简直罪过。

无错了,这宋国的大司马孔父嘉,乃是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的祖先。在日后华督以美人为借口,杀死孔父嘉和宋公与夷之后,孔父嘉的后人因为惧怕华督的权势和公子冯的报复,所以逃到了鲁国地界,也让大名鼎鼎的孔子变成了鲁国人。

姬林沉吟了一下,立刻说:“救人!”

他的声音非常果断沉稳,随即又说:“可还有豆浆没有饮完,快用豆浆救人。”

祁律一听,有些发懵,豆浆?的确,豆浆可以化解湖卤水,和湖卤水发生反应,卤水点豆腐就是这个原理,之前祁律也是用这种办法,救了已经断气的公子纠。

但祁律有些奇怪,当时天子应该不在场罢?卤水点豆腐这一说,春秋时期还没有发明出来,天子怎么知道豆浆能解湖卤水的毒?

的确,古代的文明其实相当发达,说出来可能不相信,春秋时期的凌人造冰,可不是泼水结冰这么简单,而是利用了化学原理得到冰块,现代人听起来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古人其实很聪明,他们从不知道化学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依然可以通过日常经验,总结出各种各样的化学反应。

但祁律可以肯定,豆浆能解湖卤水的毒这个事儿,是春秋时期绝对没有的,而天子莫名竟然知道。

姬林当然知道,因为他就是祁律的那只狗儿子啊,当时祁律救治公子纠,还是小土狗跑到膳房,拖了一大缸子的豆浆出来。

姬林一时情急,没成想差点掀了自己的老底儿,他也没有注意,赶紧让寺人拿来豆浆,寺人给大司马孔父嘉和士兵们都灌下豆浆,然后催吐。

因为突然遇到了很多中毒的宋国士兵,今日的行程便又耽搁下来,姬林下令在原地扎营,明日再赶路。

医官如法炮制,按照祁律之前的方法,为宋国士兵们进行施救,很快的,宋国大司马孔父嘉,还有其他士兵全都脱离了危险,果然是有惊无险。

祁律也没想到,他们此去恶曹,先是遇到了宋国逃难而来的公子冯,然后又遇到了公子冯的天敌之一孔父嘉,这下子好了,等到时候恶曹会盟,宋公与夷和太宰华督也来了,那就是一桌麻将,糊的稀里哗啦!

祁律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想必会盟不会单调,一定精彩纷呈的紧,仔细想想还觉得有点小激动呢。

獳羊肩眼看着祁太傅突然笑起来,而且笑的异常“阴险”,赶紧退到一边去,不妨碍太傅自娱自乐,按照獳羊肩对太傅的了解,这种时候太傅必然在想什么坏主意,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祁律幻想着公子冯、宋公与夷还有华督、孔父嘉打麻将的样子,愣是把自己给逗乐了,眼眸动了动,心想这个公子冯都拉拢了,要不然……再去拉拢一下孔父嘉罢。

孔父嘉可是宋国的大司马,他留在宋国,最后也是一个悲惨的收场,倘或能到洛师来效力,成为友军,岂不是更好?还能避免往后里的悲剧,简直是双赢。

祁律这么想着,点了点头,突然起了身。

獳羊肩见太傅笑着笑着便站起来,连忙说:“太傅,可是有什么吩咐?”

祁律摇摇手,说:“无事,律去一趟膳房,不必跟着。”

祁律准备拉拢一下孔父嘉,拉拢用什么手段?自然是老本行儿了,用吃食投喂。

孔父嘉中了湖卤水的毒,已然脱离了危险,只不过还没醒过来,等他醒过来必然腹中饥饿,祁律便想着,做一些吃食拿过去,“贿赂贿赂”这个孔父嘉也是好的。

祁律走进膳房,便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豆浆的缸子跟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那人身材高大,一堵墙似的,将豆浆的缸子堵得严严实实。

祁律走过去仔细一看,惊讶的说:“天、天子?”

原那身材高大之人,竟然是当朝天子姬林!

姬林听到祁律的声音,回头一看,祁律忍不住更是愣住了,原天子鬼鬼祟祟的站在膳房里,竟然是在偷喝豆浆,嘴角还挂着一圈没来得及擦掉的猫胡子。

祁律眼皮一跳,说:“天子若是想饮豆浆,让寺人端过去便是了。”

“咳!”姬林咳嗽了一声,其实他除了想喝豆浆之外,还有点饥饿,不过寺人士兵们正在忙着就地扎营,膳夫们也还没来膳房做饭,姬林便想着祁律或许去了膳房,来碰碰运气,看看今儿晚上吃甚么。

不过姬林进来的时候来早了,祁律那时候还在幻想着宋国打麻将呢,姬林便想随便喝点豆浆再走,哪知道这么巧,被祁律给抓了包,还有一圈猫胡子。

姬林赶紧抿着嘴唇,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角的猫胡子,不知天子是不是经常这般偷吃,反正动作十分纯属,舌尖灵巧一转,配合着天子俊美的容颜,看的祁律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祁律是来给孔父嘉做饭的,赶紧走进膳房里,姬林一听,就不乐意了,如果他头顶上有狗耳朵,一定会瞬间耷拉下来,可怜巴巴的趴在头上。

姬林靠着祁律,正好把下巴放在祁律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说:“太傅为何还要给宋国的大司马亲自理膳?寡人只想让太傅给寡人一个人理膳。”

姬林说话的时候有点哀怨,活脱脱一只小奶狗在撒娇似的,他一开口,祁律和姬林登时全都愣住了,只想让太傅给他一个人做饭什么的,这话听起来……

莫名有点肉麻!

姬林顺口说完,自己也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对太傅撒娇似的,而且那种酸酸的口吻不言而喻,姬林的心脏猛跳两下,下意识地压住心口,那种想要太傅只给自己一个人理膳的专属感,排他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马上要从心底里破土而出,不停的蠢蠢欲动……

祁律愣了一下,只觉得天子十分肉麻,不过之前天子也肉麻惯了,祁律便没当一回事,说:“天子,这宋国的大司马也是个人才,如今天子救了宋国大司马,大司马必然欠了天子一份人情,倘或天子再能对大司马好一些,岂不顺理成章的拉拢了大司马?”

姬林咳嗽了一声,压下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感觉,转瞬从小奶狗变成了大狼狗,点头说:“太傅所言甚是。”

祁律打算亲自给大司马孔父嘉做点好吃的,不过一看膳房,基本什么食材也没有。

毕竟他们今日打算到达恶曹和大部队汇合的,姬林和两只小包子平日里太能吃,再加上新收了公子冯和他的死士们,人口众多,全都等着张嘴吃饭,所以食材有些不够用,膳夫们都是精打细算的,就算着今日能到达恶曹,哪知道又停顿了下来。

膳房里空空如也,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想吃肉,没有,想吃菜,更没有,也就剩下一些腌菜。

祁律有些为难,本来想好好给孔父嘉做一顿饭的,趁着孔父嘉生病中毒,感化感化孔父嘉,哪知道队伍这么穷。

祁律的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一些剩下来的馒头,当然了,这些馒头也是祁律做的。因为要行军,祁律做了一些比较方便食用的干粮,姬林总是抱怨饼子太硬,祁律特意发了老面做馒头,姬林喜欢的不得了。

如今没有菜,没有肉,只剩下一堆大白馒头,祁律眼眸一转,登时来了主意,便将那些馒头拿过来上锅热一热。

姬林没有离开,大狗子一样围在祁律周围转来转去,似乎在等着祁律投喂,他很好奇祁律热馒头做什么,不过没有问出口,因着他知道,无论祁律做什么都好吃。

祁律将馒头热了热,全都放在砧板上,将馒头切成小片,一个馒头切个五片,不要太薄了,需要一定的厚度。

祁律切馒头,便感觉到姬林在背后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又白又软的大馒头一般,祁律有一种错觉,天子怕是饿得急了,已然从大狗子变成了一头恶狼,如果自己不理膳快点的话,很可能被天子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祁律加快了切馒头的动作,切了馒头之后,又打了几个鸡蛋,放了一些佐料调味儿,在姬林惊讶的目光,祁律将白花花的馒头在蛋液里一裹,然后“刺啦——”一声下锅去炸。

馒头裹着金灿灿的蛋液,滑入锅中,瞬间像开了花一样,白花花的馒头变得金灿灿,一股子油炸的香气扑面而来,说不出来的满足,虽然这只是馒头,并不是炸鸡,却让姬林闻出了一股食指大动的感觉。

姬林一脸跃跃欲试,眼看着祁律把馒头都炸了,炸的外焦里嫩,捞出来放在一边控油,炸馒头片冒着呼呼的热气,仿佛在勾引姬林一般,姬林使劲嗅了嗅鼻子,突然觉得……寡人的定力很差,禁不得一丝半点子的勾引。

祁律正在炸馒头片,便听到“嘶嘶”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是天子已然开始偷吃,因为馒头片太烫了,所以被烫的抽冷气。

祁律有些无奈,不过他这种喜欢理膳的人,看到别人吃的如此香,其实也很欢心,那种成就感就很不错,因此姬林每次吃的如此香,祁律是真心觉得很高兴。

祁律连忙说:“天子慢些食,刚炸出来太烫了。”

姬林对着祁律笑了一下,嘴里还塞着馒头片,腮帮子鼓鼓的,真的好像一只大狗子一样,不过是一只俊美的大狗子。

姬林偷吃了几片,祁律将剩下的馒头片全都炸出来,这还不算完,又拿出一个小豆来,将盖子一掀开。

“甚么味?”姬林被呛得直皱眉,一股子臭味儿扑面而来。

不过仔细一闻,这股子臭味何其亲切,这不是和之前吃过的炸臭豆腐的味道很相似么?

祁律拿出来的,的确是臭豆腐无疑,不过这次的臭豆腐和之前炸的臭豆腐不一样。这次的臭豆腐并不是炸的,而是直接可以吃的,还有个特别雅致的别名,叫做青方。

祁律将臭豆腐从小豆里夹出来一块,然后用小匕将臭豆腐在炸馒头片上抹开,交给姬林,说:“天子再试试看?”

姬林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个臭豆腐太臭了,之前炸过的臭味儿还小点,这么直接抹上去就吃的话,能好吃的了么?

不过祁律笑得很自信,这可是他亲自腌制的臭豆腐,一直在队伍里放着。不过膳夫们可能觉得太臭了,又不会用臭豆腐做菜,所以就没动,因此将这么多美味的臭豆腐留到了最后,配着炸馒头片吃,也算是绝配了。

姬林接过祁律递来的炸馒头片抹臭豆腐,试探的咬了一口,一口下去,炒炸馒头片外焦里嫩,外面是炸鸡蛋的焦香,内里是馒头的松软,不止如此,被细细抹开的臭豆腐还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醇香,臭豆腐本身是咸味的,更给较为清淡的炸馒头片带来了一种新鲜的咸香之感。

简直是闻着有多臭,吃着便有多香,那股醇厚的味道还一直留在口舌之间打转儿,姬林一口气又吃了三片抹上臭豆腐的炸馒头片,根本停下来,祁律抹臭豆腐的动作,都快跟不上天子的节奏了。

姬林一口气吃下了三个大馒头,瞬间便有了些饱意,脸上露出一股餍足的表情,不知为何,祁律觉得天子酒足饭饱的表情,也莫名有点羞耻……

等投喂完了姬林,祁律这才说:“天子,这剩下的炸馒头片,律便给宋国大司马送过去了。”

姬林点点头,本想和祁律一起去的,不过祁律还是阻止了姬林,笑了笑说:“天子,吃了臭豆腐的话,您还是先去净一净口为好。”

姬林:“……”

最后姬林乖乖的去漱口,祁律则是带着天子吃剩下的炸馒头片,当然了,他没有带臭豆腐,毕竟这个臭豆腐不是谁都能吃的下去的,况且大司马孔父嘉死里逃生,刚刚解了湖卤水的毒,也不好叫病患吃味道这么大的臭豆腐,因此祁律只是端着炸馒头片去了。

孔父嘉躺在营帐之中,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他是练家子出身,身子骨好得很,解毒之后昏迷了一阵,很快便醒了过来。

他还有些昏沉,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营帐的顶子,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挣扎着坐起身来,刚要环顾左右,就看到有人站在营帐的角落,背着身,静静的站着。

营帐里有些昏暗,那人长身而立,没有说话,还是背对着他,只能看到高挑的身材,不过那极具欺骗性的高挑身材之下,和孔父嘉一样,都是结实的肌肉。

男子似乎听到孔父嘉醒来的声音,微微侧过头来,昏暗的营帐中,男子侧过头来的动作,在孔父嘉的眼中,好像是一个慢动作,一点点的将真容展露出来。

如此苍白的面容……

孔父嘉一双虎目猛然睁大,他的面相十分不苟言笑,有些凶狠的模样,如今却露出震惊的表情,声音沙哑的说:“公……子?”

“公子?”苍白的男子开口了,他就是宋国公子冯。公子冯冷笑一声,声音中掺杂着嘲讽,说:“谁是公子?哪个国家的公子?”

孔父嘉镇静无比,说:“公子……您、您还活着。”

公子冯转过头来,一双眼目注视着孔父嘉,眼神里全是冷漠和鄙夷,说:“怎么?大司马以为我过惯了公子的日子,离开了宋国,便活不下去了么?”

孔父嘉面对公子冯的冷嘲热讽,沉默了一阵,突然双搜攥拳,手背青筋突起,沙哑的说:“不知是不是公子救了卑将……但卑将领了国君之命,但凡见到公子,必然不能手下留情,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卑将。”

他说着便要起身,听他的口气,竟然想要杀了公子冯。

公子冯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弹一下,似乎根本不怕孔父嘉,淡淡的说:“大司马,你我师出一门,平日里尚且不分伯仲敌手,如今你中毒在先,的确……我的武艺已然不如当年,但你觉得,倘或现下交手,大司马有几分胜算?”

孔父嘉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凶狠,沙哑的说:“毫无胜算。”

公子冯说:“你真是我大哥的一条好狗,毫无胜算,竟然也要替他卖命?”

孔父嘉拱手说:“卑将只知忠君,不知其他,还请公子见谅!”

他说着,便要冲向公子冯……

“哗啦——”就在此时,有人突然打起了帐帘子,从外面走进来,伴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油炸香气,与昏暗营帐之中的杀气格格不入。

正是祁律!

祁律端着炸馒头片走进来,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孔父嘉和公子冯。祁律日前见过公子冯月下舞剑,别看他脸色苍白,身材又高挑,但其实极具欺骗性,武艺出众,身上都是肌肉。而孔父嘉呢,标准的武将,一脸凶悍,身上到处都是伤疤,那都是孔父嘉的勋章,倘或这两个人打起来,那真是天崩地裂了。

祁律站在一头狮子和一头狼中间,并没有什么惊慌和惧怕,反而笑了笑,说:“刚醒过来便打打杀杀?大司马,肚子不饿么?”

“咕噜——”也不知是不是祁律的炸馒头片当真太香了,还是孔父嘉中毒后还有些虚弱,总之他的肚子响了一声,孔父嘉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刚才那种忠君为国的杀意,瞬间荡然无存了……

祁律把炸馒头片放在案几上,说:“大司马既然已经可以下榻了,那便吃点子东西罢。”

孔父嘉真的饿了,眼看着金灿灿的馒头片,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还是抓起一片就往嘴里塞,一双虎目突然睁大,似乎在震惊这炸馒头片竟然如此好吃。

祁律笑眯眯的说:“这就对了,吃饱了才好打架,饿着肚子怎么打架呢?”

公子冯听到祁律的调侃声,揉了揉额角,因着他似乎从太傅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

你以为太傅是来劝架的,那就大错特错了,祁律还等着看宋国打麻将呢,怎么会来劝架。有句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打得越凶,祁律才能让姬林扮好人不是么?

孔父嘉一口气吃了所有的馒头片,不拘小节的抹了抹嘴巴,这才注意到祁律,祁律进来之后,公子冯便没有再说话,显然祁律这个人不容小觑,起码身份便不低。

可但凡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端着膳食给自己?这不是仆役才做的事情么?

祁律瞧孔父嘉把馒头片都吃完了,便说:“大司马可食饱了?律还恐怕自己的手艺不合大司马的口味,倘或不够食,膳房里还有。”

孔父嘉惊讶的说:“这……这美味是你做的?”

祁律点点头,很坦然的说:“对,不过大司马放心,没有投毒。”

孔父嘉听着祁律风轻云淡的开顽笑,眼皮一跳,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高深莫测,越发的看不懂了,便说:“你是何人?”

“他是寡人之太傅。”

随着一声低沉的笑声,“哗啦!”一声,营帐帘子又被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高大的身材,换上了一身天子的黑袍,蚕丝质地的袍子包裹着男子的身躯,恨不能将男子藏在衣袍下面的肌肉勾勒出来,走路之间步履生风,腿上的肌肉隆起,也看的是一清二楚。

正是天子姬林!

姬林从外面走进来,祁律和公子冯立刻拜见,孔父嘉消化了一会儿,这才拜在地上,说:“宋国孔父,拜见天子!”

他说着,又对祁律说:“孔父有眼无珠,不识太傅,还请太傅恕罪。”

孔父嘉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个笑眯眯,形态温柔,还会做菜理膳,透露着一股高深莫测之人,竟然是当朝太傅!

如今的姬林,早就把作为天子的气势和派头摸得清清楚楚,淡淡的说:“宋国大司马请起罢。”

孔父嘉站起身来,有些疑虑,又去看了一眼公子冯,似乎不知公子冯为什么会和天子在一起。

孔父嘉如今是宋公与夷的大司马,奉命前来恶曹先行准备会盟之事,其实他这次入郑国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便是准备追杀宋国公子冯。

孔父嘉的确见到了公子冯,但是没成想他和天子在一起,孔父嘉心中疑虑,微微皱着眉。

孔父嘉的面向本就有些凶,一双虎目威风凛凛,他再皱起眉来,川字眉印记十分深刻,更显得凶神恶煞,其实他与姬林、公子冯都差不多高,但因着面相的问题,给人的感觉便仿佛是一座高山。

祁律眼看着孔父嘉皱眉,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特意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说:“是了,险些忘了给宋国大司马引荐。”

他说着看向公子冯,又道:“宋国大司马,这位您必然识得,乃是你们宋国昔日里的公子,如今……则是天子刚认的义子。”

祁律的话音一落,孔父嘉更是吃惊不已。日前从宋国离开之时,宋公与夷叮嘱过孔父嘉,公子冯逃难到郑国之后,很可能会攀附上郑伯寤生,然后求郑伯寤生发兵打回宋国,所以让孔父嘉一定小心公子冯和郑国的来往。

但是宋公与夷再聪明,恐怕也没有想到,公子冯攀上的根本不是郑伯寤生,而是当今的天子!

公子冯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天子的干儿子……

公子冯说:“怎么,宋国大司马为何如此惊讶?”

公子冯简直是明知故问,他如何能不惊讶,宋公与夷让他杀死公子冯,以除后患,而如今公子冯成了天子的干儿子,还如何对公子冯动手。

公子冯幽幽一笑,说:“是了,大司马必然十分失望,看来……冯要多活几日了。”

祁律挑了挑眉,说:“律倒是觉得,大司马着实松了一口气呢。”

孔父嘉听到祁律的话,诧异的看了祁律一眼。他发现,自从祁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自己的惊讶便不计其数,大司马孔父嘉本是一个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武将,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动容,无论是流血还是断头,都不皱一下眉头。

而如今呢?祁律出现之后,孔父嘉的表现便是惊讶、惊讶、复又惊讶!除了惊讶,自己仿佛再做不出其他表情来。

谁都知道,宋公与夷刚刚即位,想要坐稳宋国的宝座,必然要对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公子冯穷追猛打,让他无法翻身才好,而孔父嘉则是宋公与夷的拥戴者,奉命追杀公子冯。

如今公子冯成了天子的干儿子,孔父嘉无法杀死公子冯,祁律却说孔父嘉着实松了口气,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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