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顶点小说网www.bjzfgjj.cc),接着再看更方便。

“这是什么武功?”吕布严肃地举起方天画戟。

“……什么武功?这是什么武功?”陈木生也很想知道。

但武功的名称真有那么重要?

兵可兵,非常兵。

形可形,非常形。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陈木生挺起胸膛,握紧双拳。

那些渗透进伤口里的蓝水,原来是稳定兵器表态的“介质”。蓝水不仅愈合了咒兽咬伤的创口,还根深蒂因地改变了陈木生的人类体质,令陈木生的体魄越来越接近兵器的坚韧,更能感觉到自己与兵器之间的深层关系。

闭上眼睛,陈木生聆听着体内兵器的雄浑震动。

铿铿锵锵,铿铿锵锵,兵器的灵魂透过陈木生体内的征质蓝水流动着。

击败战神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是每一件兵器的愿望。

就是这个豪壮的愿望,唤起了栖息在他身上的,五十一柄败亡兵器的灵魂。

兵器人,提早完成。

“战神吕布,我叫陈木生。”陈木生拱手一揖。

“……那又如何?”吕布冷冷看着方天画戟的戟刃,刃尖寒光凛动。

陈木生往前一踏,凌空劈出一掌。

掌风中撩起不可思议的九节棍“兵形”,远远地与吕布的方天画戟相击。

金光灿烂。

“今天,我代表身上的五十一把兵器,击败你。”

第九卷作者序:“不可诗意的刀老大”之续·恐怖的三个相信!

继上次硬是相信我有个儿子、然后被骗转帐两千元赎款后,我决定待在家里静观其变,毕竟要相信家人的屁话比较甘愿,也不伤财。

此时我很真庆幸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大劫临头之际,在家里拖稿比当上班族安全多了。我龟速写稿,一边看大家在网路上的催稿留言时,冷冷清清的MSN频道突然被敲了一下。

“大哥哥,你好。”

对方,是个匿称“无家可归的美眉”。

我虎躯一震。靠,这样也中招!

“好个屁,拜拜。”

我赶紧掐住滑鼠,想来个紧急断线时,那位无家可归的美眉很快又敲我。

“大哥哥,我离家出走惹,一个人在网吧好口年。”无家可归的美眉。

我叹了口气,这种低级的假援交诈骗伎俩,休想教我上钩。正当我心想绝对不可继续往下交谈时,深处突然一紧,一股“圆形的力量”正在里头挣扎。

我脚底发冷,心想不妙,只好克制自己离线的冲动。

“好可怜?为什么不回家?”我痛苦地敲着键盘。

“迷又办法,我爸整天性侵害我,我妈也带着我弟弟逃家惹。我不逃出来,难道在家里一直被性侵害吗>///,大哥哥好坏。”无家可归的美眉。

“靠,报警啊,把你爸关到开花为止啊。”我擦着额头上的汗。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啊,也有养育之恩,所以我只好自立救济惹。”

“好孝顺喔。”我好想关电脑,但里的异常能量越来越灼热。

“大哥哥,你需要吗?”

“我需要安静。”我头好痛。

我不是鸡!不是鸡!不是鸡!

“不是啦!你好笨喔嘻嘻,我是说,你想不想要?”

“想要一台麦金塔macbook,黑色限量版,你给我?”

“不是啦,你真的好笨喔,我是说,大哥哥想不想要援我?”

援!关键字终于出现,这么快就露馅了!

哼,是无知的援交妹或是诈骗集团也就罢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网路的另一端根本就是一边吃便当一边钓嫖客赚业绩的警察,那个警察说不定还一边用手抠着肚脐傻笑……孩子的学习不能等,PTT乡民都有告送我!

“不用了,我吃素。”我按摩着太阳,头好痛,也好痛。

“帮助无家可归的少女也是一种慈善事业啊,难道大哥哥想见屎不救吗?难道大哥哥想要我回家继续被大野狼爸爸性侵害吗?呜呜呜呜,大哥哥好残忍——坏死惹——”

“……够了,你想干嘛!”我咬着牙,运劲跟里的大爆发对抗。

“嘻嘻,大哥哥住哪?”

“住彰化。”难道是你心里?

“好巧喔,我也正好在彰化的网咖耶!”

最好是那么巧。

“大哥哥,既然我们很有缘分,那怎么约?”

“不用约了,我直接赞助你三千元住宿费,应该够你三个晚上不用被爸爸性侵害,这样够不够意思?”我的好痛,痛的混身盗汗。

无家可归的美眉立刻给了我一组银行账号,我二话不说就透过网路转帐把三千块钱汇进那银行账号户头里,当金额短少的那一瞬间,我的突然不疼了……这就是硬要相信人的好处吗?地下道里那怪异老人说的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

网路那端许久都没有反应,大概是收到钱心满意足了。正当我以为花钱消灾,松了口气的同时,无家可归的美眉突然又敲了我讯息。

“大哥哥,可是这样我会不好意思捏,还是让我帮你一下好惹。”

“不必了,我很久没洗澡了,连我家的狗都被我臭死了。”

“嘻嘻,我最喜欢有男人味的大哥哥了。”

Damnit!还真是锲而不舍,十之八九是把我当没脑袋的肥羊吧,想从我的身上剥走更多的小朋友。我在google上紧急寻找彰化警察局中正分局的地址,传给了她,敲道:“好啊,如果你真的很痒的话,就赶快到我家找我止痒吧,大哥哥一定当仁不让。”

“一言为定喔,打勾勾。”

“好啊,打勾勾。”我打你妈。

真怕她又提出什么要求,我逃离似结束网路。

步履阑珊走到客厅,心脏都快停了。我下意识想打开电视时,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将遥控器丢在地上。好险,这年头电视可不能乱看,万一看到政客在唬烂,我岂不只有照单全收的份?

忍耐!非得相信的三件事只剩一件,只要撑过去,我的蛋白质就不会随着里含着的蛋逐渐流失了,我也会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鸡人。

我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厅沙发,对尚未发生的恐怖第三件事胡思乱想起来,到底还有什么可笑的烂东西我非得相信不可呢?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新闻?不,这我早就相信啊!为了避免遇上惊天大祸,我摸着还有点刺痛的,下定决心打电话给小郭襄,希望她突然向我撒娇,要我相信她会爱我一辈子,那么只要我顺理成章用力相信她,事情也就平安落幕。

但,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乱算。

我拿着手机正要按下最后一个号码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最可怕的未知来电,我很怕又开始抽痛,只好按下接听。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柯景腾先生吗?”电话那头,文质彬彬的男人声。

“正是在下。”我的手在发抖。

“请问您最近是否有在光华商场填写一份针对日本的常识问卷?并获赠非常难看的A光一盒?”声音非常有礼貌。

“有印象啦。”我感到晕眩。

何止有印象,那盒非常难看的A光根本就是史前怪兽的Discovery介绍,而且程式还禁止快转。要不是冲着在街上发问卷的女孩非常可爱,正直的我根本不会为了这种烂奖品填写问卷咧!

“恭喜!”文质彬彬的男人喜道。

“恭喜?恭喜我已经踏入了八奇的思考领域?”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不!是恭喜您中了填写问卷的大奖!”

“是喔。”我很害怕出言不逊,又会开始生蛋。

“奖品是非洲甘比亚七日豪华之旅!柯先生,您超幸运的啦!”

豪华?我看是豪洨之旅吧。

注:“豪洨”有好笑的谐音,也是闽南语吹牛骗人的意思。嚎洨本意用于赞颂洨公,后引申至凡见一不可思议之事,皆称嚎洨。

速战速决,我还是自己趴在地上任人宰割吧。

“是不是我必须先汇百分之十五的中奖税过去,贵公司才能把奖品颁给我?”

“上道,正是如此。”

“废话少说,账号给我。”

于是超级诈骗击集团给了我帐号,我抄在纸上

“对了,中奖税是多少钱。”

“十五万。”

“虾小!十五万!”

“是的,由于这是一趟价值一百万的超级豪洨……不,豪华旅程,内容包含了各式各样的部落仪式,甚至是集体河边洗澡、吃人、钓水鬼、差遣罗莉等等难得一见的风俗观赏,是尊容级的黄金旅程喔!一百万的百分之十五,正是十五万元整。”

“……”

我好想哭,不过还是汇了十五万元的中奖税过去,这才结束了我悲惨的三个相信之旅。钱可以再赚,只有一个,这道理我懂……我宁愿白白损失十五万元当作中元普渡,也不愿意花五万块去装人工。

经过这件事,我深深觉得唬烂别人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当我照单全收那些诈骗集团的连篇谎话时,内心是多么的纠结痛苦。每日三省吾身,我痛定思痛,要改掉我喜欢乱七八糟讲话的恶癖。

“我,要成为一个绝不豪洨的正直小说家!”我看着夕阳,擦掉眼泪。

等等,幸灾乐祸的你以为故事结束了吗?

错!大错特错!错之极也!

几天后,痛失大把钞票的我接到了一大包牛皮纸袋,里面有非洲甘比亚国家的签证,以及两张来回头等舱机票,还有中文的图解旅行导览,以及当地导游的约聘名册等等。

“什么!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吗?”我惊喜若狂。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机票日期,我知道,非洲遥远的鼓声已经在呼唤我了。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我暗暗对自己发誓……

“回台湾后,我一定要好好写一本游记,纪念神奇的旅程!”

——在甘比亚钓水鬼的男人。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1)

朝代灭亡,朝代兴起。

新的史册盖过旧的史册,一卷又一卷。

灰,一层又一层。

最后,百万个名字变得斑驳不可辨识,只是虚无的存在。

有些人的名字,则永远会被记住。

他们的名字构成了真正的历史。

西元一一八四年,日本。

烈日高照,赖朝远在关东镰仓,看着士气低迷的大军。

满山满谷的军事帐篷,高悬的白色镰仓旗帜底下,除了大大的“源”字,还绣着各地军阀的家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空有满山的旌旗,却嗅不出让人遍体生寒的战气。

“这样,就够了吗?”源赖朝看着天空。

身为源家的首领,此刻却不在最大的战场。

兄弟是很奇妙的,连生的命运。

保元之乱,源氏战败,身为源氏大家长的父亲被枭首示众,两个哥哥被杀,赖朝自己侥幸被流放到伊豆国,过着备受监视的悲惨人生。几个弟弟也不好过,分别被监禁在寺庙强迫剃度为僧。

十八年了,已经十八年了。

没有源家的制衡,平家掌控了整个朝廷,重新分配诸侯的土地与权利,借此打压当初帮助源家的势力。平家要风起风,要雨大雨,甚至有“不是平家人,便不是人”的傲语在各地流传。

也幸得如此,平家的嚣张气焰烧起部分军阀的不满,给了被流放在外的源赖朝可趁之机,镰仓政权崛起。

好不容易借着讨伐平家的战争,与自己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终于在战场重逢,共同挂着镰仓军的旗帜,齐心与平家的恶势力对抗——这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这话该从何说起呢?

从实际的层面来看,对于奇迹似重新崛起的源氏来说,能不能一报当年源氏被平氏抄家灭族的大恨,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些年架空天皇,窃取国家的平氏一族,即使从京都暂时撤退,还是保有非常强大的军事实力,只要得到些微的喘息,平家就能统合关西的地方势力卷土重来,与镰仓政权的杂牌军一决胜负。

这一点,战场里上自军阀领主,下至小兵役卒,每个人都很清楚。

这些冒险与平家翻脸的各地军阀,其实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每天都有军阀掀开赖朝的帅帐,请求赖朝与平家展开议和,大家瓜分战胜得到的领地也就足够了。“这才是打仗的原因不是?”大家都这么嗫嚅着。

如果原地不动,粮草无限制消耗下去就足以拖垮镰仓军的士气。

但若贸然开战?侥幸成功也就罢了,只要一次小小的失败,就足以溃散以仁义为名、实则只是想从战争里窃取利益的镰仓军。到时候,源家的命运就会打回十八层地狱。

然而,怀抱着复仇火焰的弟弟义经,却急切地想对平家开刀,这样单纯的战斗思维对擅长政治之舞的赖朝来说,根本是一个无法驾驭的不安因素,偏偏源家拥有太多对平家复仇的理由了,义经的胆大妄为,更由于无法切割的“血缘”二字,让赖朝头痛不已。

终日看着死气沉沉的镰仓大军,赖朝一颗心愈往下沉。

“广元,这场战争,你怎么看?”赖朝看着身边的军师。

“全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不成大局之师。”军师广元深刻了解主子的心思。

“有京都那边的消息吗?”

赖朝安插在京都的眼目,多的像苍蝇一样。

“天皇似乎很喜欢义经呢。”

“是吗?”

赖朝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不晓得范赖跟义经的大军,现在在一之谷的情况怎么样了。

注:范赖,源赖朝的弟弟,率领真正的大军,可惜毫无战术天分,自始至终未建寸功。

士兵这么多,只是虚张声势应该不成问题吧?

赖朝忧心忡忡地看着满山的旌旗,心中暗暗思忖:“希望僵持不下的战事,可以让平家产生议和的想法,回复到二十多年前平家与源家共同侍奉天皇的时代。父亲,您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这样的想法吧。”

是啊,议和。

这就是赖朝将大军委托给没有军事天分的弟弟范赖,而非急功进取的义经,背后真正的原因——义经只有号称千人力的武藏坊弁庆,以及不到一百人的敢死队,就算他再怎么好战,也该有所自觉吧。

“义经,不要成为源家崛起的绊脚石啊。”赖朝暗暗祈祷着。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2)

“终于到了。”

连续好几天的赶路,义经与三十名疲惫的骑兵来到一之谷的大后方。

没有山,没有地,只有突兀横卧的天空。

山峰垂直削落,让众骑兵不知所措的断崖。

近乎垂直的断崖下,插满了平家的红旗。

依稀可以听见,远处,兄长范赖的一万大军正与平家有气无力作战着。

平家仗着天险与数倍于源家军的优势,轻易地防御住“唯一”进入一之谷要塞的关卡。稀稀落落的呐喊声,仿佛战事只是一场虚张声势的表演。

这,不是义经要的战争。

十八年前源家被灭,天下第一美女的母亲常盘被平家俘虏。为了保全义经的小命,常盘终日下跪求情,并舍身嫁给平家的首领平清盛为妾,这才将义经保住。还是婴儿的义经被平家送进鞍马山,出家为僧。

从小在鞍马山长大的义经,受尽山里僧侣的虐待,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某天阴错阳差,义经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世原来是源家的后裔,从此便对灭亡源家的平氏怀着巨大的恨意。尤其,义经发现生母竟被无耻的平家抢夺为妾,心中的愤怒更是无法遏抑——母亲是忍着多大的屈辱,被迫与杀了自己丈夫的男人睡觉!

那股恨,越来越恐怖。

恨侵蚀了义经的灵魂,也壮大了义经的力量。

恨,将义经带到这里。

一之谷。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3)

一身华丽的火红胄甲,锹形长角的魔神头盔,义经冷冷看着断崖下。

一个扛着长枪的巨人,顽石般矗立在义经身旁。

“弁庆,你相信命运吗?”义经

“不。”武藏坊弁庆顿了顿,说:“殿下,我只相信你。”

义经的眼睛里,火耀着神的光彩。

“那便够了。”

义经拉起马绳,气势沸腾,大喝:“想保护我,得跟紧了!”

众骑兵目瞪口呆看着义经果敢地策马落谷,一时无法反应。

而弁庆第一个勒住马绳,逼迫惊恐不已的坐骑跟着冲下山谷。

“不要命了吗?”

“我们作战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封赏吗?”

“骗人的吧,这就是义经说的捷径吗!”

“够了吧……这种断崖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这是疯子的行径!还没冲到敌阵就先摔死了!”

“必死无疑的作战!”

义经没有发号施令,众武士心里也是千百不愿,但无法解释的是,当他们看着主帅义经与第一勇士弁庆冲马落谷的背影,自己的身体却像火焚一样,激烈地想呼应主帅疯狂的举动。

如果是着魔,把便着魔吧。

三十名骑兵自陡峭的山谷连摔带冲,以惊人的气势“降落”在平家军营的大后方。

对以逸待劳的平家军来说,这区区三十名骑兵跟鬼魅毫无二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军营的核心,一时军心大乱。

源家敢死三十骑,在冲进敌阵的同时射出无数火箭,没有防御的军营浓烟四起。按照计划,这三十名赌上性命的骑兵还没抽刀杀人,就先在火势的掩护下,将预备好的,象征源家的白旗快速插在树上,制造出大军来袭的假象。

首先冲进敌阵的义经穿戴着巨大的火红盔甲,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杀意,只要被他瞪上一眼,灵魂就会立刻出窍似的战栗。

守护在主帅身边的巨人弁庆,力贯千钧,狂舞的长枪只要轻轻一扫,就是十个人头飞上天际,他的如雷吼声,就是连敌人的马匹也抵受不了。

不要接近!

绝对不要接近!

这是平家军看见这主仆两人,唯一坚定的想法。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义经的眼睛发红,手中刀拖起一条长长的红光。

义经飞驰雷电的行动看似飘忽不定,但仔细观察,他总是朝着敌人最密集,盔甲最鲜艳的头头儿冲去。义经知道那些才是真正他要杀死的对象。

“谁!”义经策马咆哮。

“平……通盛!”平家的将领鼓起剩下的勇气回答。

但刀还没举起,头就先落下。

火焰盔甲冲出。

“还有谁!还有谁!”义经拽起平通盛的头颅,疯子般又冲进另一敌阵。

平家的武士团团围在重要的主将前,羽箭齐发,试图挡下疯狂的义经。

“谁敢挡我主人!”弁庆的坐骑刺猬般倒下,他干脆用双腿奔跑。

弁庆神力惊人,长枪插地,左右两手各自拧住敌马两匹,擎力一甩。两马炮弹似摔进固若金汤的敌阵,箭手死伤惨重。

敌阵再度溃散,义经复又冲出时,手里又多了两颗人头。

三万平军,竟不能挡。

“我!源义经!平家还有胆子的就冲过来杀我!”义经眼神入魔,大笑。

手里三颗人头,顷刻又成了五颗。

可怕的气势,在短短的时间内爆发出骇人的谣言。

“源家的万人大军突袭啦!”

“怎么回事!到处都是源家的旗帜!”

“快逃啊!好几万人杀进来啦!杀进来啦!”

“突袭!突袭!前面的人已经开始逃了!”

“大将都死了!现在应该听谁的!谁在发号施令!”

哭嚎着,尖叫着,溅血着,火焚着。

谣言重创了平家军,就在义经发疯杀人的同时,弁庆一枪劈垮了关卡大门,放范赖浑浑噩噩的大军涌了进来。聚集三万多人的平家军事要塞就这么崩溃。

那天,塞满一之谷的死尸,堆出了日本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

战神,源义经。

破坏神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传说中,超越天道与魔道之上,有种无坚不破的规律叫“因果”。“因果”牵制大地的气运,如果大地发生连续不稳定的紊乱,因果律将降下吞食任何朝代的霸者,将所有的不稳定因子重新归零,其名曰,破坏神。历史上著名的诸多悲剧英雄都遭此命格栖宿。

特质:破坏神的能量极为强大,非凡人可以器之,所以破坏神寻找的宿主本身必是性格极端的超人,此人一但驾驭了破坏神的恐怖力量,将会以非凡的魅力统御该时代的群雄,狂妄的巨大力量,将暴力地平衡大地的气运。

进化:几乎已是成妖的巅峰状态。大地若恢复平衡,破坏神将毁灭宿主本身,命格能量回归为零。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4)

话京都来的信使,一落马便直奔镰仓政权的核心,赖朝的跟前。

“大胜!前所未有的大胜!”信使大叫。

甫听闻到一之谷大捷的赖朝,错愕地看着天空。

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源军重建声势的快乐。

今天的太阳,怎么耀眼到让人头疼欲裂!

这已是弟弟义经第二次创造大战功。距离上一次击溃盘踞在京都的木曾义仲军团的“宇治川大战”,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信使滔滔不绝的叙述奇迹似的胜仗。

“真乃神迹!一之谷大捷,义经殿下亲手斩下平通盛,平忠度,平经俊,平清房,平清贞,平敦盛,平知章,平业盛,,平盛俊,平经正,平师盛十一位平家将领,平重衡也被我军俘虏,平家的军队吃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败仗。可惜残军逃到了港口,搭船到了屋岛,我军没有水师。故没有追击。”信使继续说着。

说着说着,热烈说着。仿佛信使就在一之谷的现场,亲眼看着义经冲锋陷阵。

赖朝根本无心细听这些。

到了此刻,赖朝才真正看见栖息在自己内心的那头兽。

贪恋权力的怪兽。

原来,自己的敌人从来就不是遥远的平家,而是同样流着源家血液的义经。

自己才是源家的代表啊,如果义经的声望超过自己就糟了!

这是赖朝心底不断浮起的一句话。

赖朝内心战栗,表面上却毫不落痕迹,只有军师广元洞悉了主子的想法。

比起军情,主子更关心的是政治。

“把京都的情况说得详细一点”广元询问信使。

“现在京都一片歌舞升华,所有人都在颂扬义经的战功!”信使还看不出主子的情绪变化,用略带兴奋的颤抖语气说:“京都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热闹气氛!大家都说义经是前所未有的天才,竟然只用了三十名武士就打败三万名平家军,这不是奇迹两个字所能解释——大家都说,义经是战神!”

“法皇呢?法皇怎么看义经?”

“范赖与义经凯旋归来那天,整个京都的男女老少都挤着看义经,连法皇都兴奋地装扮成寻常人家,躲在轿子里观赏义经骑马的模样。”信使巨细糜遗描绘着:“义经回朝后,法皇立刻召见义经,显得对义经更喜爱了,还询问义经想要什么封赏。”

这下真的不妙。

关东的武士虽然势利,但最崇仰的终究还是勇敢的武士,自己辛辛苦苦打着源家后裔的名号,一点一滴将对平家不满的军阀势力集结起来,而现在,所有的功劳竟被弟弟义经一场莫名其妙的胜利给抢走……

又说,法皇代表“万世一系”的正统,不管实际把持朝政的哪方人马,如果不能得到法皇的认可,统治的政权就没有合法性,如此,其他的势力永远都有借口反抗。

如果连法皇都拥戴义经……

“那么,义经怎么回答?”广元淡淡问道。

“义经说,任何拔擢都得赖朝大人应允才行”信使匍匐在地。

很识相喔!

但这么一来,义经在镰仓就没什么把柄了。

赖朝微微皱起眉头。

“下去吧”

“是。”

信使退下。

久久,赖朝不发一语。

说起义经这个弟弟,他满腔热血,情感异常丰沛,这点只要跟义经相处片刻,不管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对于“政治”,义经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只对“战斗”充满野兽般的冲动。每次义经见到赖朝尽是谈论对平家复仇大计,眼中便绽放着对兄长的倾慕,与依赖。

就像个小孩。

有威胁吗?

那样的弟弟真会给自己带来威胁吗?

赖朝看着足智多谋的广元。

“法皇是个工于心计的家伙。”广元谨慎开口。

赖朝瞥眼看了双目低垂的广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糟糕的情况,法皇要是使计搬弄,鼓吹义经脱离镰仓,在京都另起亲近法皇的源氏政权……”广元看着赖朝的影子,有条不紊分析道:“义经立此大,追随者一定越来越多,人多口杂,就算义经没有这样的想法……”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赖朝双手揽后。

低着头,广元依照“那个人”的指示,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这么巨大的战功,会制造出大妖怪。”广元深深叹口气。

“……妖怪?”

赖朝扶着军旗坐下,脚步不稳。

妖怪吗?

弟弟是妖怪吗?

“此话怎说!你竟敢说出这种话!”赖朝怒道。

然生气只不过是赖朝的表面情绪,真正笼罩他的阴影,名字叫恐惧。

广元诚惶诚恐跪在地上,说道:“恕臣无礼,但事到如今,有些事不能不防。主公可曾听过中国唐朝的玄武门之变?”额头的汗水侵湿了土。

赖朝当然听过,却不接腔。

广元于是用恳切的语气,描述了他口中手足相残的历史。

中国唐朝,唐高祖的儿子李世民在灭隋的战争里军功卓著,万民归心。仗着这点,李世民率领亲兵在长安城的玄武门发动军事政变,杀死太子李建民与哥哥李元吉,史称玄武门之变。最后,李世民的气势甚至逼使父亲让位,提早当上了皇帝——也就是唐太宗。

这比喻的用意,再清楚不过。

赖朝外冷内热,忍不住看着匍匐在地的广元,咬牙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依臣之见,主公须封赏所有参与一之谷会战的武士,独独漏掉对义经的拔擢,将一之谷的胜利归功与镰仓这边的武威,而非义经的天才。”广元没有抬头观察赖朝的神情,继续献策道:“当然,我们也得把义经的军权扣住,不让他掌握实际的兵马。”

“嗯?”

“义经虽然在作战上很有天分,但义经心浮气躁,一定会对镰仓的这项决定不满,并开始怀疑镰仓这边是不是有什么抹黑他的流言,此人一乱,行为便易不端。”广元推敲未来的发展:“至于法皇,法皇一定会借此大力封赏义经,让他不得不接受官位。只要义经未经镰仓的同意接受官位,我们就可以用义经傲慢的理由,渐渐疏远义经,把义经孤立在源家之外。”

“这么做,难道义经不会叛变吗?”赖朝有些不能认同。

“如果义经一心向着主公,想必不会有所行动,甚至还会痛斥己非。但若义经有二心,趁着义经羽翼未丰,逼得他提早造反岂不更好?”广元装出忧心忡忡的神色:“若等到民心归附义经,军队只相信义经的战神神话时,镰仓就会有分裂的危险。要除掉妖怪,就要让他早点变成妖怪。”

“就照你说的去做吧。”

赖朝面无表情。说道:“讲参与一之谷战役的五十名单给我,我要亲自封赏他们官位,让他们清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是”广元退下。

赖朝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主帅棚里,空洞地沉思着。

历史,最终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因为,历史一向是由最后还笑得出来的人所编撰的。

那个人不会是义经。

不会是义经。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5)

不让义经打仗,只会打仗的义经,自然就无法延续战神的神话。

来自镰仓的军令让义经非常的苦闷,偏偏镰仓与京都隔了十万八千里,要当面恳求赖朝,只有透过信使之间久久一次的往来。

待在浮华的京都,对年轻人的义经来说,一开始的确是新奇好玩,但日子拖久了,只有遇到战争才会整个人活过来的义经,精神越来越委靡,唯一的乐趣就是每个晚上都换不同的女人睡觉,更不用说誓死跟随义经的那群武士,根本完全堕落在五光十色的京都里。

义经在一之谷立下震摄天下的军功,赖朝却从来没有夸奖过他,这些义经都没有怨言。但哥哥迟迟没有命令他率领军队追击平家,让他感到非常悲哀。

人世间的种种天才,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

但所谓的天才专注在他们的强项、甚至是唯一的强项时,他们就会投注所有的灵魂,燃烧自己直到最后一刻。可是,一旦抽离了他们专注的领域,这些天才就会变成白痴,莫不关心,无法集中注意力,彻底忽略。

义经也是。

义经的生命如果有个主题,肯定是“消灭平家”,除此之外义经都感到意兴阑珊。这是他的弱点。

极大的弱点。

“为什么哥哥还不派我追击平家呢?”义经苦恼。

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在漫长武器等待赖朝的军令时,备受法皇喜爱的源义经,果然如广元的预期,得到法皇赏赐的官位。事实上,法皇几乎每天都召见义经,希望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该不该接受官位呢?

义经的身边都是只会挥刀的粗人,唯一能够商量几句的,就是僧兵出身的武藏坊弁庆。但武藏坊弁庆杀人如龙,对于镰仓与法皇之间玩弄的“政治”,同样不谙个中奥秘。

“说不定你哥哥是想将你的官位,交由朝廷决定,毕竟一之谷大捷是前所未有的胜利啊,没道理你哥哥会独独忽略掉你的功劳啊。”弁庆搔搔头说:“对于源家来说,法皇的赏赐应当是莫大的殊荣吧!”

“是啊,如果一直拒绝法皇的赏赐,恐怕会伤害到镰仓与朝廷之间的关系吧。”另一个部属的思路也很简单。

“原来如此,我差一点就错怪了哥哥的好意。”义经口中如此,却还是有一片阴影困扰着他。

但他没有精神仔细思考。

算了,不打仗的话,官位再大都无关紧要。

于是义经在全身乏力的状态下,接受了法皇赐与的“判官”一职。

“果然接受了吗?”赖朝看着跪在地上的密使。

“是,”密使不敢抬起头来。

那便有了日后毁灭义经的借口。

“范赖的大军筹备好了吗?”赖朝看着另一个密使。

“是,”,密使跪答。

“传令下去,即日有范赖率领大军出击屋岛,而义经,就让他留在京都好好反省他擅自接受官位的叛逆。”赖朝淡淡交代军师广元,广元领命退下。看义经是要堕落,还是要发狂吧。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6)

一一八四年九月,源赖朝刻意冷落源义经,只派源范赖征讨平氏。

“去死吧!你们一定会败北的!”

义经发狂似地在院子里咆哮,武士刀将院子里的大树砍得伤痕累累。

“败得一塌糊涂!连一个人都别想活着回来报丧!”义经吼着气话,又是一刀。可叹,就只能砍在树上。

这些画面,看的武藏坊弁庆心里十分难受。

他了解他的主人,这些年的同甘共苦让他明白义经的自负,来自强迫他人相信自己的难解痛苦。而这样的自负经过一连串把命赌上的胜仗后,滚雪球般,演化成无坚不摧的、对命运的信仰。

“能够击败平家的人!就只有我而已!”义经悲愤地用头撞树,哭喊着:“只有我才能够吞噬平家!哥哥难道没有意识到这点吗!只有我!战神源义经啊!”

弁庆偷偷擦去眼泪,头垂得比谁都要低。

如果无法在战场上守护义经,他也失去了生存的价值。

——是的,对弁庆来说,他的人生主题就是如此。

“主人,要不,我们启程去见赖朝公吧!”弁庆微弱的声音,出自他黑岩般的巨硕身体:“不带一兵一卒,就我们两个跪着三天三夜,祈求赖朝公赦免我们擅自接受朝廷的官位,赖朝公一定会被我们的诚意感动,答允让我们带兵出征的!”

“不!我要哥哥求我!我要哥哥用他的失败来求我!”义经哭红了眼睛。软弱无力的抱着染血的大树。

像个脾气暴躁的孩子。

哪里是什么战神了?

秋天染红了山谷,义经的命运寄托在另一个哥哥范赖的失败上。

而义经的掌心,燃烈起他怎么挥、怎么甩、也无法缓解的灼烧感。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7)

义经的愤慨成真了。

范赖的大军为绕到平氏背后,取径山阳道,但为平氏识破,范赖大军遭平行盛截断,关门海峡亦为平知盛封锁,陷入兵粮不继的困境。

在义经出现之前,日本历史里没有“战术”的概念。

天底下的战争很简单,就是统计双方兵马的数量,谁的兵马多,谁就占优势。所谓的决战,就是武士互拼勇猛,是以双方作战的前夕必须射箭招呼,然后才是一板一眼的冲锋互砍。没有突击,没有计策,政治与战争切割不开,礼仪与战争切割不开……

范赖率领的镰仓军队,就拥有“大军”构成的所以条件,浩浩荡荡,白旗蔽天,此刻“人数”却成为反噬军队的致命伤。

讽刺,范赖大军离开京都时意气高昂,但粮道被截,范赖五万大军每搜寻到一处藏有食粮的村落,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吃光所有能够吃的东西。日复一日,范赖的大军以经被饥饿拖垮。

军事会议也不召开了,每天都有逃兵,每天都有家臣冒着砍头的危险提议撤退。即使召开了军事会议,议题永远都是“据说哪个地方还藏有食物”。

什么镰仓?什么源家?毫无军事才能的范赖率领的“军队”,已经变成了一支“寻找食粮比作战还要重要”的打食集团。

“哥哥为什么不遣义经来帮我!好歹义经的敢死队可以保护军粮啊!”范赖看着正被属下宰杀的战马,无奈的咒骂着。

对老是抢走所有站功的义经,范赖始终颇有微辞,到了此时也不得不怨叹赖朝的见解不明。

如果有义经,最大的好处还包括可以将战责推卸到他的头上不是?

范赖感觉肩膀沉重。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8)

秋意浓。

源家军化为异域里的一堆白骨,只是时间的问题。

远在镰仓的赖朝,尽力给予范赖的粮食补给上的照应。为了避开平家神出鬼没的截粮部队,赖朝好不容易凑齐了八十艘船载运军粮,勉强撑住了范赖的打食军。

“主公!长久下去,远征军会失败的!”风尘仆仆的信使跪在地上,嘴唇发白,大胆建议:“范赖将军恳请主公,务必增加比现在多十倍的粮食!”

何止失败,源家会自取灭亡的!

粮食的问题不只困扰着作战的前线,即便是维持镰仓的本军,也显得日益艰难。就算捉襟见肘弄出八百艘船的军粮给范赖,范赖那庸才也无法突破平家的封锁,他所能做的,就只是把更多的军粮慢慢吃掉罢了。

需要一场胜仗!

需要一场奇迹般的大胜仗!

“必须速战速决!这场战争越拖下去,对我军,对镰仓,就越不利。”广元沉吟道:“若否,我们就只能再派密使与平氏谈判,抛却战争,回到源氏与平氏共侍法皇的时代了。”

“和谈?”赖朝喃喃自语。

一之谷大胜之后,源家气势大涨,各地原本选边站的诸侯、军阀都对自己大抛媚眼,如果就这么放弃独霸天下的机会,不仅平氏死灰复燃,就连各路诸侯也会看不起自己,暗中与平氏重修旧好了。

对于政治,赖朝可是个精打细算的聪明人。

“广元。”

“臣在。”

“我要重新起用义经。”

“主公!”

“那小子只会打战,那就让他打战吧。”

赖朝一下子老了很多。

“镰仓是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的体制啊!而体制的敌人,就是永远反其道而行的英雄啊!”熟读中国历史的广元激动不已:“主公,难道您要亲手创造出瓦解体制的英雄吗?”

赖朝不再说话,挥了挥手。广元跪着退下,心中暗暗讶异。

这一切挑拨离间的剧本,竟都在“那个人”苦心经营的剧本里。

“哥哥!”

就在所有亲信都鄙视赖朝的命令时,义经却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

亲信们个个都傻眼了,每天都在咒骂镰仓的义经,现在却像一个终于得到糖果的流鼻涕小孩。情感异常丰富,就跟他在战场上一样变幻莫测。

只要能够消灭平家就对了!而且,只有自己才能消灭平家!

那纸任命带兵速战的军令,简单地写着:“九郎,为我打一场胜仗。”

注:义经的全名是源九郎义经,乳名牛若丸,童年人称遮那王。

一句话,便让义经感动得不能自己。

哥哥终于还是相信我了,一切都是误会,是哥哥在磨练我的意志与忠诚。

“弁庆!”义经霍然站起。所有亲信握住刀柄,热血沸腾。

“是!”弁庆双拳互砸,发出恐怖的爆裂声。

义经缓缓带上红色的锹形头盔,整个人犹如着魔。

“我一定会带给哥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利!”

小心抑抑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非常容易恐惧莫名其妙的芝麻小事。拆竹筷时若被细刺勾住皮肤,就会痛到脸色苍白。洗脸时不敢闭上眼睛,怕看见镜子里突然出现鬼怪。前脚刚踏出门,就会担心瓦斯是否没关好而回家再三确认。绝对不靠近没有栏杆的阳台。“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众多宿者一贯的座右铭。

特质:心脏太小颗,几乎撑不起对世界的正面看法。宿者很容易成为创作者,传言恐怖漫画家伊藤润二即是其中之一。

进化:恐惧炸弹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9)

战事胶着,平家带着另立的幼帝与三神器,有条不紊退守赞歧的屋岛。

注:(摘改自维基百科)日本天皇的三神器指日本创世神话中,源自天照大神的三件传世之宝,是日本天皇正统的象征,类似中国古代的传国玺。其中包括:八咫镜:一面镜子,应该是铜镜。天业云剑(草薙之剑):一把铜剑,相传是素盏鸣尊降伏八崎大蛇后,斩断蛇尾而得到的剑。八尺琼勾玉:一颗尖辣椒形状的玉珠。三神器通常是由上任天皇传给下任天皇,有非常重要的合法性意义,没有三神器,天皇就不算拥有完整的法统。

屋岛自古以来即是海上堡垒,控制着濑户内海,有如一支瞄准大阪湾的长弓,平家大军在屋岛休养生息,积蓄将箭射回东京的气势。

比起熟稔海战的平家,擅长陆战的源氏还在一手跟诸侯们张罗船只,一手自行打造船只,半知半解地准备暴雨降至的海战。粮食,也在这段期间内如同被鲸鱼劫掠似消失。

而义经与其一百多骑敢死队,就在接到军令的第二天就启程前往渡边埔渔村,与远在山阳道的源氏大军来个不理不应,义经自己筹措着进攻屋岛需要的“海军”。

兵贵神速——义经的想法很简单,这句兵法的意思不就是越快越好吗!

“所谓的战术,就是出其不意。”义经精神饱满地看着勉强凑齐的军船,对部下发表演说:“闪电开始作战,然后在敌人还没睁开眼睛就结束。”

理论正确,但一百多名属下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主帅。

所谓的军船不过五艘,每艘可以载运三十匹马、三十名战士、以最好的状况来说,这不过是一支一百五十名骑兵的军队。

“不觉得我们人太少了吗?”

“为什么不跟范赖的军队会合后,再进行海战呢?”

这是每个人的疑问,就连一向坚信义经的弁庆,眼神里也闪烁着这个疑惑。大家都没开口,然义经不是笨蛋。面对这个问题,他可是有备而来。

“根据渔夫打听的情报,平家的军队为了警戒范赖的大军登陆,派了很多军队分散在海岸线防御,但海岸线太长了,留守在屋岛本营的平军,估计绝对不到三千人。”义经精神奕奕地宣布这个“好消息”:“海岸线这么长,我们随意找块地方登陆,然后冲马到屋岛本营。平家总以为我们源军会从海上大剌剌过去,所以军力配置都放在海上,一定没有料到我们从背后陆地翻山过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义经本以为会看到大家振臂狂呼的画面,却只见到大家面面相觑。

什么啊!这样不就是以一敌二十的局面吗?

对方还是以逸待劳的姿势呢!

“想想一之谷,我率领三十骑兵就杀得三万平军哭天抢地,区区三千人,怎能抵挡!怎能抵挡!”义经瞪着大眼,用力拍拍船身。

大家都笑了。

于是,义经也笑了。

日本的战史上,几乎没有大将亲自担任冲锋的位置。大将之所以为大将,性命的重要自然不同凡响,理应位在中军、指挥全局,哪有像义经这般,老是自己披挂上阵,还骑马冲到箭头,抢着砍掉敌将脑袋的狂人?

然而这点,也是义经让敢死队心悦诚服的个人特质。

主帅是全日本最勇猛的人,就算是死,他也从不畏惧。那么,一无所有的自己,跟源家嫡系有大好富贵可享的义经比起来,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义经抬头,看着五彩斑斓的天空。

据临近的渔夫所言,这种奇异的天色,意味着今明两天会有暴风雨来袭。在平和的日子渡海攻击屋岛,只怕等不到上岸,就会被平家的水军发现,直接歼灭在海上了吧。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在摇摇晃晃的大海上以寡敌众。

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暴风雨了——义经如此单纯地信仰着。

一名从小生长在海边的属下观察义经的脸色,知道义经接下来的企图。

“将军,但我们还不能够出击。”那属下大着胆发言。

“为什么?”义经皱眉。

“这些船只都还没有装上后舵。”属下看着仓促改造的船只:“如果赶工,大概还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

“后舵?后舵是用来做什么的?”义经不解。

“简单说,就是让船只可以自由进退的装置。”属下答道。

义经沉默了。

他有个压抑不了的破坏。

这种一旦被挑起,就无法和平地终结。

“所谓的战斗,就是不断地进攻!攻击!攻击!直到敌人全军溃败为止!”义经头开始痛了,他就像个头发喷出血来的厉鬼,大叫着:“还没开始战斗就想什么后退?如果战败了,就只有死去一途不是!就算追平家追到鬼界,我也在所不惜!”

弁庆头也痛了,只要义经开始固执起来,别人就完全没有办法了。但放任义经胡闹大叫下去,只怕所以武士都会觉得很恐怖。

天空越来越暗,云的形状也越来越奇怪。

风势,也怪异起来。

“我相信九郎殿下。”弁庆满不在乎地说。

一百多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弁庆。

“而且,我也不相信自己会死。”弁庆温暖地微笑:“怕死的人,就骑马跟在我后面吧。我长枪一扫,起码可以让十个敌人飞起来。”

就这样,所有人都豪迈地大笑起来。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10)

是夜,五艘军船在暴风雨的“掩护”之下,顺着湍急的海流出发。

危险的狂风呼啸着,如果张满帆,帆柱立刻就会被吹断。在大自然穷凶恶极的巨大威力下,所有船只都一齐翻覆也是很平常的事。

风大,潮猛,义经的双手手掌又开始象火焚一样灼热着,他感觉到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正冥冥中吹动着这场暴风雨。

就在这样的超高速航驶下,原本需要三天的航程,义经的敢死队只花了四个小时就登陆了。没有在风雨中覆灭,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真是太幸运了。”登上岸,每个将士都吐了。

义经虚弱的穿起盔甲,在弁庆的帮助下把锹形头盔戴上。

“我们的幸运,是赌命赢来的。”义经咬着牙,呕出一股酸水:“痛快接受它吧,这是我们应得的。”

岸上,几个渔夫呆呆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喂!这里是哪?”弁庆朗声问道。他是唯一神智清明的人。

“各位在阿波的胜浦。”渔夫战战兢兢。

“离屋岛还有多远?”

“很远。”

“骑马需要多久的时间?”

“至少也要两天吧。”

弁庆一问明了去屋岛的路线,义经提着刀,猝不及防地砍掉那些渔夫的脑袋。忙着呕吐的大家都傻眼了。两军未开战,先丢掉性命的,却是无辜的百姓。

“如果不想伤及无辜,就快点上马吧!”义经甩掉武士刀上的鲜血,正色道:“跑得越快,越少人看到我们,奇袭才能奏效。”

众人称是,一一上马。

此后整整一天,一百多名死士星夜奔驰,唯一的停顿是有人在马上睡着摔下,众人只好停下来将他踢回马鞍上的空档。

一天就跑完了两天的路程,完全就是一之谷偷袭的战法!

等到义经的百人敢死队冲抵屋岛时,做梦都想不到源家军队会从山路出现的平家本营,如常进行着每天的作息。

义经疲困的军队躲在树林后面,做最后、也是唯一的战前休息。

虽然这绝对是场成功的奇袭,但这一百五十名身心俱疲的敢死队看到偌大的平军营帐,心中不禁生起“今日所求的,不过是痛痛快快战死在惊讶的敌人面前”这样悲观的想法。

大伙吃着饭团,喝着水,忍不住把眼睛看向他们家的老大。

义经像条虫子,全身缩在阴凉的树洞里熟睡着。他把握每分每秒调节体力,因为要砍下三千个脑袋所需要的臂力可不是说着玩的。他说砍就砍。

话说如此,身为主帅,义经还是缺乏了什么。

那点,便由弁庆挺身而出。

“其实,要打败三千人一点也不难,因为我们不是要杀死三千人,而是要打败三千人,这中间有很大不同。”弁庆用他巨大的手,安抚着四腿颤抖的战马。

大家洗耳恭听。

弁庆以武人的算术法,为疲困的众人解说着:“以一百五敌三千,最重要的便是营造出当者披靡的气势,首先,每个人负责砍下五个来不及拿起武器的笨脑袋,这样就有七百五十个脑袋掉在地上了。这个阶段,我军折损二十人。”

“这样就剩两千二百五了。”一个武士稍微打起精神。

“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七百五十颗脑袋,还想继续战斗的,大概只剩下一半,也就是……一千一百多人。”弁庆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一千一百多人里,斗志与武力皆可与我们一较高下的,算他个八百。”

“一百三十斗八百,我们的机会不小啊。”一个蹲在树上警戒的武士笑道。

这已经,是个可以较量的数字。

“错。”弁庆咬着饭团。

大家的精神都来了。

“我一个人就可以杀死五百个人,我说到做到。”

弁庆吞下饭团,双掌拍拍自己的巨脸:“剩下的,你们就一人两刀帮我解决了罢。”

众人瞪大眼睛,几乎就要冲下山坡。

热血沸腾这四个字,就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说的好。”

树洞里,义经睁开眼睛。

其实,弁庆哪里懂这些。这番恐怖的武人算数,还是义经事先教他背诵的。

义经此人一向勇敢大过冷静,若这番算数从他口中说出,众人恐怕会存疑义经只是在策略性进行鼓舞士气的举动,要大家陪他送死。但,若是由笨拙的弁庆说出这种怪异的算术,众人便会死命地相信。

此时,大家依照原先的计画,开始在群树抹上松油,林子里发出刺鼻的气味。

众人绑上白色的敢死队头巾,上马,手持火把与长刀。

“火一烧开,巨大的火势会带给平家巨大的想像,我们就冲下去决一胜负。”义经跃上马,调整一身火红的华丽盔甲。

那锹型的魔神巨角头盔,腰间的黄金太刀,就是他鲜烈的战神标记。

哥哥,你看着。

我的名字将成为你最强壮的后盾。

接着,义经下达了有史以来最有自信,也是最嚣张的风格战术。

“每个人,都大叫我的名字。”义经拔出刀,策马朝平军营腹冲下。

松油点燃,平家的命运已决定了。

“源义经!”“义经!”

“源义经!”“战神源义经!”

“源义经来也!”“一之谷!”

“镰仓战神!”“源九郎!义经!”

“一之谷的源义经!”

“吾乃!源义经!”“战神!”

义经的咆哮潮满了平家阵营,凶恶地吞没平家的作战意志。

数百颗人头瞪大眼睛,滚落在马蹄下。

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平家的军队仓皇地退到海边。

贪生怕死的主将平宗盛第一个跳上大船。乱七八糟地指挥大家移往海上军船。

“幼帝上船了吗?上船了的话就解开揽绳吧!”平宗盛催促着船手。即使是不畏“数万源军”奇袭的平家将领,第一勇将能登守平教经,也不得不听从将令往海岸线移动。

等到本营陷入一片火海,焦烟冲天,坐在船上的平宗盛才冷静下来,发现海岸上只有区区一百多个源家军。平宗盛震惊着,悔恨着,自己竟然因为这一点点源家兵力,就放弃本营逃到海上。

“源义经!我要杀了你!”能登守平教经爆吼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百五十名敢死队,超过百名都生存下来,踏着满地的敌尸大笑着。

源义经坐在浑身被血湿透的马上,冷冷看着海上平家的军船。

日本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形: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毁灭一支军队。

以后,也没有再出现过。

无双

命格:修炼格

存活:三百五十年征兆:隐隐约约,在自己的招式中看见淡淡的光芒。

特质:每一个招式都能发挥比平常强上三倍到五倍的威力,夸张的大绝招命中敌人的机率大大提升。宿主的决心越坚强,专注力越集中,“无双”的力量就能持续不断,甚至产生出震慑敌人的精神力量。

进化:绝对无双。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11)

表面上,平家的首领是贪生怕死的平宗盛。然而平家上下都很清楚,他们的依靠只剩下两个人——足智多谋的长胜将军平知盛,以及全国第一勇士,能登守平教经。

平家本营被破时,平知盛正率领水军封锁下关海峡,配合着“已经被击溃的屋岛大军”,东西彼此联系,铁钳般紧紧掐着范赖的远征大军咽喉,让范赖的大军渐渐与镰仓失去联络。

正当平知盛盘算着还需要多久时间,可以将范赖的大军活活饿死时,屋岛失守的噩耗传到了他的帅船上。平知盛呆呆地站在船头,看着屋岛的军船群垂头丧气地接近,喃喃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紧急军事会议在平知盛的帅船上召开。

“没办法,义经来屋岛了。”平宗盛无可奈何地说,手里还风雅地摇着扇子。

“这是什么理由!我无法接受!”平知盛悲愤交集。

“义经啊!我说的,可是跟鬼一样的义经啊!”平宗盛瞪着平知盛,好像弟弟才是笨蛋一样。

平知盛看着自己的哥哥平宗盛,他是唯一在艰苦的逃亡旅途里,还能不断让自己发胖的人。真是不知廉耻!平知盛把这句话吞在肚子里。

“义经又怎样!能登守!”平知盛怒极,转头看着能登守平教经:“当时你人在哪里!我把屋岛交给了信赖的你,当时你人在哪里!”泄恨似咆哮。

能登守平教经痛苦地闭上眼睛,额头上都是污秽的血痕。

就在平宗盛强硬要撤离屋岛守军的同时,能登守平教经跪在船板上不断用力磕头,狂求平宗盛“赏赐”自己区区一百个人,好让他能回船上岸,将义经的头砍下来。

平宗盛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你有没有大脑啊,保护我跟幼帝才是当务之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平宗盛无法置信地看着跪在船板上磕头的能登守平教经,如此回答。

“拜托!就让我战死在屋岛也好!”能登守平教经的头,几乎磕破了船板。

“身为平家人,怎么可以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对方可是源义经啊,少耍脾气了,快点起来。”平宗盛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用教训小孩子的口吻说道:“我叫你起来,平家人怎么可以这样出丑,你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你出丑吗?”

当时就是这么回事。

面对平知盛的责难,气到发抖的能登守平教经从头到尾没有睁开眼睛。

他知道,他一睁开双眼,很可能会因为看到平宗盛傲慢的嘴脸,愤怒得当场掐死那头肥猪。

平知盛也猜到了当时的情况。

军事会议草草结束。因为逃跑的航程里吃太饱的平宗盛显得昏昏欲睡,频频说:“战争的事交给知盛跟教经就行了,我呢,就负责保护幼帝吧”

平宗盛摸着肚子离去,众将士也回到各自的船上休息。

混浊的月色下,只剩下平知盛与能登守平教经两条栋梁。

两人久久不语。

源氏初期举兵的几场乱事,都是由平知盛籹平的——以多胜少时速战速决,以少竞多时大胆明快,获得平家武士们的高度推崇。当初京都都被围时,只有平知盛一人独排众议,竭力主张:“把军队交给我!我决不会让源家的马踏进京都半步”但还是只有陪着全族抛弃京都、往西撤逃的份。后来平家在一之谷遭到义经的突击,也只有平知盛识破义经仅有稀少的人马,拼死断后,才让平家的残军得以逃离一之谷。

平家里盛传,义经突击屋岛本营时平知盛并不在,这是义经大获成功的原因。

这个传言成为平家仅剩的倚靠。

而能登守平教经,也死命相信着这一点。

“将军,请告诉我平家的末路还未到。”能登守平教经看着海平面。

擅长偷袭的义经,仿佛随时会出现在海上似的。

“教经。”平知盛也看着海平面。

“是。”

“如果我有一百个教经,只要三天我就可以荡平所有姓源的老鼠。”

真是太安慰了。能登守平教经感动得哭了。

平知盛眼前的大海,暗潮汹涌的波浪,翻搅着诡谲多变的月光。

这就是他的答案。

“眼下,源家的水军远远不及我们,训练水军又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蹴及之事。而义经不管如何被穿凿附会,他还是只能就着陆地打仗,只要把战场限定在海上,义经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知盛冷静地思考。

“就算义经真是鬼,我也能杀死他。”

“既然屋岛失守,我们索性也放弃可以提供义经陆战空间的彦岛,把所有的军队集中到田浦……算一算,我们约略有五百艘战船,这可不是临时拼凑的数字,我们是海上的雄狮。”平知盛用高亢却不失冷静的心思,继续分析着:“我军非常熟悉田浦的潮流,我们在海峡的入口迎战义经,顺着潮流由西向东压制,在坛埔海域作战,我军拥有熟悉地利的优势。”

“就算义经真是鬼,我也能杀死他。”

平知盛微笑,拍拍能登守平教经的肩膀。

带兵打仗的,最怕两件事。

第一件事,底下的将士不听自己的军令。

第二件事,自己的军队恐惧敌人的威名。

这两件事一旦成为魔咒,什么战术都是空谈。

只要克服以上两件事,至于最重要的胜负就交给上天吧,再无悔恨。

幸运的事,平家落魄至此,平知盛身边还有能登守平教经这样的勇者。这两件事,就绝不会发生。

“教经,你挑选几艘最快的船,找齐最不怕死的勇士,在与源家的海战中只要集中注意力在一件事上。”平知盛郑重地说。

能登守平教经点点头。

“找出义经的船,围住他,将他的头砍掉高高举起,让所有的源军看见。”

“再好不过!就算义经真是鬼!我也能杀死他!”能登守平教经,兴奋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第三次了,能登守平教经还是如此强调。

没错,这就是源家的弱点。

当一支军队倚赖着一个名字不断打胜仗时,这支军队的弱点就再明显不过。

只要杀了义经,源氏就崩溃了。

月光下。

平知盛伸出手,与能登守平教经轻轻击掌。

月光破碎。

“想打败鬼,为什么不去鬼界请托救兵呢?”

一个穿着白衣,像是从天而降的人物。

第九卷镰仓战神的华丽陨落·之章(12)

“你是谁!”

“我是鬼。”

能登守平教经毫不畏惧,手握着刀把,横挡在平知盛前。白衣人举止优雅,似乎没有恶意。

他是怎么上船的呢?难道守卫全都睡着了吗?能登守平教经凝视着自称是鬼的白衣人,只要他胆敢往前再走一步,手中武士刀便毫不犹豫将他斩成两半。

“拔刀吧。”白衣人微笑:“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白衣人轻轻踏出一步。

能登守平教经目露凶光,想拔刀,却发现握住刀把的右手腕,竟被绿色的怪手牢牢抓住。这一大骇,能登守平教经发觉自己的身边,站满了七、八个绿色的怪物,怪物身上披着绿藻,好像是从海底爬上来的海妖。

白衣人不再逼近,只是看着平知盛的双眼。

能登守平教经脸色涨红,手腕青筋暴露。

这些海妖这么可能凭空出现?又,这个世上真有海妖……他们是义经派来的鬼吗?能登守平教经一念及此,怒气非常,原本气力就非常大的他立刻挣脱海妖的抓腕,拔刀往海妖身上砍落。

“即使是鬼!我也照杀不误!”

能登守平教经何等神武,一刀同时朝距离平知盛最近的三个海妖砍下,却在刀身劈开三名海妖的同时,赫然发觉自己斩裂的只是三团虚无的空气。

所有的海妖同时消失了。

“别慌。”平知盛毫无惧色,从头到尾都冷静观察着白衣人。

“他如果想动手,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平知盛往前一步。

“……”能登守平教经还刀入鞘。

白衣人脸色灰白,身子瘦小,在月光下就像一只得了白化症爹蝠。

“是传说中,来自鬼界的使者吗?”

“没错。”

平知盛想起了,关于这个国家的阴暗传说。

在千奇百怪的传言里,据说日本国的地底下,有一个错综复杂的幽暗国度,名为鬼界。鬼界里住了几千只畏惧阳光的鬼,一旦入夜,鬼就会爬出地底吃人肉,饮人血。鬼具有强大的力量,快如闪电,力大无穷。

最恐怖的传言莫过于,这些鬼,根本就是日本国的实际统治者。

“鬼界的鬼,跑到人界与人说话,有何意图?”平知盛遇到这种怪异的情景,依旧保有平家贵族的风范。

一旁的能登守平教经,不禁暗暗心折。

“平家以前也跟鬼界有过交易,于是我们给了平家消灭源家的战力。”白衣人的微笑里,藏不住的邪恶意念:“现在,你们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时节,我特地来问问,你们还要跟鬼界缔约吗?”

平知盛一凛。

这个传言,好像从已故的父亲听闻过。

“缔约?”平知盛皱眉。

“只要缔约,鬼界就站在平家这边,源氏就是我们鬼界的敌人。”

“你们的军队呢。”

“如你所见。”

如我所见?

“就只有你一个人?”

“我,就是千千万万个海妖亡魂。”

白衣人瞪大眼睛,白色的瞳孔骤然缩小。

破碎的月光开始旋转,不宁静的大海冒出好多巨大的泡泡。跑跑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平知盛与能登守平教经大骇,往后退了好几步。

几百艘爬满海草的老旧鬼船,竟同时浮出水面,一时海水如沸腾般鼓噪起来。鬼船上站满了数万名绿色皮肤的海妖,就跟刚刚站在他们旁边的一模一样。

海妖手持怪异的兵器,静悄悄地站在月光下,发出碧油油的鱼鳞光泽。没有咆哮,没有敲打兵器。光是“出现”,就是巨大的恐怖。

“这是幻术吧!”能登守平教经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并无海草的土味。

平知盛也注意到其余平家的船只,并没有特别的反应,显然只有自己与能登守平教经“看得到”这些海妖……即使如此,心脏还是跳得很快。

“幻术?中国人有个更好的修辞,叫海市蜃楼。”白衣人咧开嘴笑:“跟海市蜃楼不同的是,我的幻术杀得死人!看看你的手腕吧,平教经!”

能登守平教经低头一看,刚刚被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海妖猛力抓住的手腕,竟出现浮肿的瘀青。

“只要你相信加诸在你身上的力量是真的,那么,你的血肉之躯就会用痛苦回应。”白衣人轻蔑地看着能登守平教经。

这个号称全日本最强的武士,在他的幻术底下,不过是一根随压即折的稻梗。

平知盛与能登守平教经寒毛直竖。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怖的力量。

可怖到非常不切实际,好像在恶梦里走不出去的胶着感。

“想想,如果在海战的最高峰,我让源家的军队同时看到这样的海市蜃楼,平家岂有不胜之理?”白衣人此言一出,平知盛虎躯一震。

这是多么诱人的提议啊!两人几乎这么脱口而出。

然而,白衣人保留了一些话没说。

他的幻术尽管强大,但毕竟还是能力有限。

要单单使一个人看见幻术的景象,他所要控制的人脑就只有一个,自是举重若轻。如果要同时使一千个人看到幻术,所花费的脑力就是一千倍的份量。白衣人没有真正评量过自己的极限,但同时使三万个脑袋都陷入他的海妖幻觉里,他自忖还能胜任。

最困难的是,如果要使特定的某些人看见幻术,又使其他人都看不见幻术的内容,那就要极为庞大的脑力运算,才能精密地将自己的能力分配出去。毫无根据来说,若要使所有的源家军看到、而平家军却视若无睹的话,白衣人的幻术大概只能支撑一盏茶的时间。

——但够了。

任谁看到这样的海妖大军从海底浮出,都会心胆俱裂无心恋栈。即使不逃走,一盏茶的时间也够那些海妖将所有的源家军“杀掉”的。

“先生如何称呼。”平知盛勉强镇定下来。

“我姓白,你可以称呼我为白魔海。”

“事成之后,鬼界要什么?”

“不要什么。”

“双方缔约,岂有什么都不要之理?”

白魔海冷笑,挥手指着海面。

那些披挂海草的上百艘鬼船一瞬间蒸发。

“不要什么,就是什么都要。”

白魔海笑得摇头晃脑,说道:“你瞧见我们的力量了吧?什么合作?什么缔约?我们鬼界驯服人界,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吗?人界对鬼界来说不过是藏放可口食物的仓库。我们只是偶尔挑选顺从的对象,为我们提供新鲜的食物罢了,哈哈哈哈哈!”

平知盛倒抽一口凉气,

白海魔就像看着路边可怜的夹尾小狗,站在船头朗声道:“欣赏食物彼此残杀的过程。再用食物管理食物,这可是血天皇对人界的一贯政策,你们理当庆幸自己是食物管理者,才不致沦为真正的牲畜啊!”

血天皇?白魔海所说的,就是鬼界的王吗?

“记住,只有入了夜,鬼界的力量才能施展!如果想得到鬼的帮助,就死命把海战拖到日落吧!到时候胜负眨眼就会翻转!”

说完,白魔海就消失在海风里。

留下不知道说什么的平知盛与能登守平教经。

平家得到了鬼的帮助。

代价仅仅是,成为鬼的第一仆人。

——欢迎来到,鬼怪横行的平安时代。

“待续”

百手人屠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动机的连续杀人犯,存在目的就是为了终结他人的生命。

特质:为了不断杀人,宿主的生命力将获得命格无限制的支援,百砍不死,千枪不倒。为了不断杀人,宿主的行为能力将不可思议地提升,行走无声,转瞬赶场。为了不断杀人,宿主的正常人格将完全被抹杀,成为命格的绝对代言人——如此的变态合作,宿主不过是行尸走肉,与命格成功妖化无异。

进化:无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

空旷的地平线上。

两个气喘吁吁的黑色人影分立两头。

其中一个人影,手拿着一条细长的木枪,枪头遥指二十步外的陈木生。

陈木生两手空空,脑中拚命组织着刚刚疯狂又尽情的对战。

面对清末民初,有“神枪”之称的八极拳李书文,陈木生连续变幻了五种兵器,其中还包括了李书文自己的“长枪形”,才勉强压制住李书文单调的突刺。

这个传说中可以用枪击死飞行中苍蝇的神枪,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李书文搞不清楚陈木生诡谲莫测的“无形兵器”是怎么回事,陈木生的助骨早已挨断。

——挨断了三次。

“怎么样?还能打吗?”李书文拖着地上的枪影,冷冷说道。

“呼呼呼呼……”陈木生喘着气,逞强笑道。“我已经看出了你的枪法啦,你来来来去去就是怎么一招突刺,只要我敢硬挨,你就完蛋了!”

“看出来却挡不了!”李书文傲然:“你想死就挨!”

“试试看才知道。”陈木生运气硬气功,全身坚胜铁甲。

两道人影迅速绝伦冲向对方,李书文长枪贯破无法计算的距离,一线击出。

地上枪影倏然拉长。

本能地,陈木生左掌一抓,一道无形的熟铜盾硬是挡下了李书文的突刺,发出可怕的闷声。“这家伙的突刺千篇一律,夹带的内劲却一次比一次吓人”陈木生暗暗叫苦。

不宜硬拼。

一寸长,一寸强,就来看看谁可以掌握距离的优势吧!陈木生顺着长枪强大的内劲,双脚离地轻轻后飞,同时右手曲臂一甩,九节棍的兵形击向地面,借着反弹,九节棍迂回扫向李书文。

李书文肉眼看不见无形的九节棍,却能够感觉到一股杀气崩毁地面,然后朝他的下腹弹击过来。

“又是这种怪攻击!”李书文心一惊,闪身避开。

却见陈木生趁隙高高跃起,双手从腰间凭空撒射下无数凌厉的飞镖兵形。

镖形如雨,情势危急。李书文性格刚烈,竟悍然不避,举枪往空中迅速盘扫,但李书文内劲却无法卷开所有的镖形,身上顿时被钉穿五处,步法一滞。

而陈木生早已落下,像一头豹子低身冲向李书文。

距离,七步。

五步。

重伤的李书文挺起长枪,短身又是干净利落的一刺。

三步。

“正合适你出来!“陈木生身子一滚,枪尖堪堪刺破他的肩膀。

惊险中,黑钛剑瞬间凝聚在陈木生的握掌中,斜斜朝上挥出。

李书文还来不及缩枪回防,一道剑气撕开李书文的身体,血光喷溅。

但李书文还有八极拳!

“小子!”李书文咬牙,八极拳地掌劲往下一扫。

“铁砂掌!”陈木生侧躺在地上,右掌聚气轰出。

硬碰硬,强弩之末的李书文臂骨喀然断折。

但还是站着。

陈木生像坏掉的轮胎,在地上姿势怪异的疾滚着,好不容易才撑停了下来。

“……抱歉了前辈,要不是靠着奇怪的武功,我绝对赢不了你。”

陈木生狼狈站起,吃痛地摸着几乎爆开的左臂,开着李书文身受致命一击,仍旧刚毅不到的身躯。除了敬意,没有多余的了。

“哼。”

李书文瞪着陈木生,一道可怖的血红从劈开身躯的剑痕中滚滚而出,发出濒临死亡的气息。那死亡的气息提前召唤出结界咒的隐语。

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一阵朦胧地平线的怪雾,就像电影特效般,李书文挺立的身躯一点一滴消融在白色的水气里,最后深深埋葬。

就跟其他高强武者一样的下场。

雾退,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并带走了陈木生肩上的的重伤。

陈木生大字形躺在地上,困顿地看着没有天空的天空。

不管输赢,迎接陈木胜的,依旧是一片走不到边际,摸不着头绪的苍茫大地。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2)

“这次不知道可以休息多久?”

陈木生疲倦地闭上眼睛,简直快疯掉了。

唯一庆幸的是,只要在特定的时间内,撑过从雾中出现的历代武学名家的迎头痛击,陈木生所受到的伤势,就可以被随后而来的怪雾给治愈。而这特定时限,经过陈木生反复用身体去推敲,估算约为十五分钟。

不知道迎战了多少武学家,耗尽了多少时间,陈木生发现自己竟不懂得饿,也不会真正想睡。所谓的累与疲倦,只剩下精神上累积的困乏,陈木生在笨也猜想得到,自己是被锁在J老头布下的特殊结界阵里,至于要怎么脱困,陈木生就完全没有对策了。

只有不停的打、打、打!

“我还以为我很喜欢修炼武术,原来,看不到边境的打斗真是非常非常的无聊。”

陈木生看着虚构的天空暗暗哀号着:“J老头!如果你听到了就快快放我出去吧!你就算是整我,也得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打通关出去啊!”

是啊,非常无聊。

没有目的,没有善恶的战斗,单纯只为了分出高下便杀死对方的打斗,的确不适合热血笨蛋陈木生。杀死无知无觉的咒兽,跟杀死一个曾经存在的武者,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迎战这些历史上知名的,不知名的顶级武者,起先是输多赢少,但随着陈木生逐渐掌握、并灵活运用身体里各式各样的兵器亡魂后,战局便悄悄发生了改变,十场里总可以扳回五到六场,其余的四场要平安撑到大雾起兮,也越来越容易。

这可是相当不得了的“技巧”。

如果是一个心思灵敏的武者,要在战斗中依照对方的兵器、招式、无法辨明的绝招,快速运用自己身上不同的兵器招架甚至取胜,将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因为在实际的战斗里无法容许太多的思虑参杂其中,应听凭武者身体做出最快的反应,闪电出手——在武者尚未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已经将对方打倒。

翻开字典,寻找最适切的字眼形容,那便是“本能”。武学的技艺琢磨到了顶点,就是将本能提升到人类自以为是的聪明才智,都成了累赘多余的境界。

然而不需要多余的聪明,仅仅是J老头寻觅兵器人的第二条件。

不专精于任何兵器,甚至最好是碰都没碰过兵器的武者,才是J老头的首选。

灌注在陈木生体内五十一柄败亡的兵器,要真正灵活使用,便是不能执着于某样兵器。如果是擅长用刀的宫本武藏对敌应战的首选便是武士刀;如果是一把方天画戟扫遍群雄的吕布,光是戟法就足以称霸天下,何需召唤其余的兵器亡魂?专精就是执着,久而久之便会失去兵器人真正的“强处”——博极群兵。

要开创新局,大破才能大立,但如果先前没有立,那便根本不需要破。武经有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于是憎厌兵器、碰都不碰的陈木生,在J老头的眼中反而是绝佳的,未经琢磨的“顽石”。

但运化出这些兵器亡魂并不是没有条件的,这些“以虚实打”的能量薪柴,就是陈木生体内积存的内力,每一次陈木生透过不同的掌形、握法、掷法所瞬间连击出肉眼看不到见的“兵器形”,都会消耗掉等值的内力。

幸好陈木生的内力在他从不间断的锻炼下打下雄厚的底子,然后,在打铁场对抗咒兽没日没夜的拼搏中,陈木生的内力更是越垫越厚,变成了让人惊惧的内力怪物。

躺在地上,雾渐渐浓起来。

陈木胜感觉到刚刚消耗的内力也随着雾气的聚拢回复过来,按照几十场架打下来的经验,这代表新一场战斗已迫在眉睫。

“这次会是谁呢?”陈木生打起精神,翻身爬起。

原本遮蔽十步之外的浓雾,突然被好几道狰狞的怪风给扒卷开。

“每次都是大雾破开,能不能换一种出场方式啊?”陈木生皱眉,赶紧摆开架势,随时提放从雾里冲出的凌厉攻势。

因为,他“又”看见比李书文更难缠许多的人物。

雾破开,流光乍泄。

两柄由J老头打造的三叉戟,夹带着无数气旋踏步而来,不由分说往陈木生身上就是一阵狂劈猛刺。

猎命师,尤丽!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3)

蛮横的婆娘!

“又见面了,你真是个难缠的家伙。”陈木生咬紧牙,脚底飞快错步。想避开尤丽的猛攻,但陈木生还是一口气挨了好几刃,划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在说什么,什么又见面了?!”尤丽毫不歇手,暗暗吃惊眼前这男人千锤百炼的铁布衫功夫,简直可以比拟猎命师的“断金咒”。

又……这男人身上栖息着某种强悍的命格?

尤丽转念,三叉戟由斜划挥劈,改成绵密的雨点击刺,立刻将陈木生手臂刺出好几个窟窿——就跟,她之前与陈木生对阵时所执行策略一个模样。

“承认吧,我们根本素不相识,何必一见面就打得这么辛苦!”陈木生左拳猛力挥,雄浑的拳劲暂时逼退了尤丽。

“……”尤丽狐疑地看着陈木生,他的话似乎颇有道理。

自己为什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大开杀戒?没道理啊

“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请听我说,你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你只是一个幻象。”陈木生苦哈哈地分析:“而我,只是一个误闯奇怪结界的人,实际上我已经在这里遇到你三次啦,这是第四次,由于前三次我一直打不过你,所以你还是会出现,然后动不动就攻击我,本来我是觉得有架就打吧,但后来就越来越无聊了,于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我是幻象?”尤丽的眉宇间露出杀气。

“是的,我知道这点让你很难接受,说不定你是已经死掉的人,才会变成灵魂被J老头困在这里,或是当初你找J老头打兵器的时候,被偷偷留了一部分灵魂在结界里当作陪人战斗的木偶,你自己想想,J老头那么变态,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陈木生诚恳地说:“我的脑子不好,但我没事的时候都在想这个问题,我猜真相大概八九不离十吧”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尤丽瞪着陈木生。

“真的!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你还是不听,硬是要打,结果你现在却根本没印象了吧!”陈木生抱拳作揖,正经八百地说:“你就像一个电脑游戏里一直重复出现的魔王,你把关,但你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关啊!我也是,我叫陈木生,我也没有要破关的意思,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无可奈何,还请你手下留情。”

尤丽满腹疑团,却发现自己无法真正地进行思考。

一种极欲战斗的本能催促着她,竭尽所能地杀死眼前的男人。

“真人也好,灵魂也罢,有本事你就逃吧!”尤丽运起大风咒。

强风从四面八方掼压着陈木生,好像沙漠里突然遭遇的风暴。

“结果还是要打吗?我的口齿真的有那么拙劣吗?”陈木生勉强往风中睁开眼睛。这真是令人遗憾的结果。

“少废话!”尤丽清喝,钻进风与风中的夹缝。

光四溅,风飞扬。

在一连串绝不可能完全防御的攻击中,陈木生只有闪躲的份,左支右绌地十分狼狈,偶尔用虚张声势的猛拳扯开尤丽的攻击,抢到一口气的休息,以是奢侈的防御。

地上点点血迹。

“真要打!”陈木生横眼劈拳,却连尤丽的边都沾不上。

“你的动作太慢了!”尤丽鬼魅般的来到陈木生身后,双戟刺向陈木生向铁块般的腹肌,刮出两道血花四溅的痕。

“喝!”陈木生吃痛,回头一拳,当然又是只有空气挨揍的份。

跟尤丽前三次的对战经验告诉陈木生,如果用“盾形”护住身体根本来不及,尤其过度依赖沉重的盾会造成反效果。更积极地说,如果太早使出“兵形”,尤丽有了准备,想要突然给予漫天花雨的“镖形”一定会被识破,接着重复上一次的对战内容!一阵无中生有的大风将所有镖形给卷散!

所以,陈木生不得不将赌注压在突如其来的大招式里。

在那之前,陈木生必须想办法护住要害,挨下尤丽风驰电掣的攻击。

“怎么还不倒?铁布衫有这么厉害吗?”屡攻不死,尤丽有些心焦。

殊不知蓝水潜移默化了陈木生的体质,让陈木生由内而外的铁布衫功夫就像一件无形的铠甲,若不是J老头精心打造的兵器。还真难伤到皮硬的陈木生。

“回风响尾!”

尤丽顺着以陈木生为中心,龙卷风般的顺时针风势,双脚离地五寸,快速戟刺攻击。戟影眼花缭乱,堪称是大风咒里绝强的应用招式!

“当我是陀螺啊!”陈木生灼热的铁砂掌胡乱朝四面八方拍出,硬是用雄浑的内力搅破龙卷风的结构。一股股热风焦透了尤丽鼻前的空气。

突然尤丽蹬脚上躍,借着奇怪的强劲风势,尤丽在半空中倒躍身躯,头下脚上,像游鱼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气线,来到陈木生的后背。双戟,朝陈木生的脖子一剪!

这招原本是尤丽的奇袭,只可惜……

“上次我见识过啦!”陈木生头也不回,右掌一握,屈臂往胁下一甩!

双戟距离陈木生的太阳只有一寸,瞬间停格成半空中的一个分镜;倒挂在半空的尤丽眼前突然一黑,腥浓的血气倒灌鼻腔,重重摔倒在地。

尤丽还没任何遭击的概念,陈木上半身一转,右手朝尤丽凌空一扫。

“哼。”

尤丽单戟撑地,脖子往后一缩,本能地算准陈木生的攻击范围冷静一躲。

不料,尤丽眼角爆开,剧烈的震荡冲击她的脑,几乎断掉了她的意识。

“快拿起双节棍,哼哼哈兮!”

陈木生吼道,原来刚刚连续扫出的两击都是灵活的双节棍的兵形,在尤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报复了两记,轰得她眼冒金星,双戟脱手。

眼看,陈木生距离击毙尤丽,只有一掌!

“大风来兮,神风掌!”

尤丽意识模糊,却不愧是猎命师长老护法团的预备人选,双戟脱手,还跪坐在地上的她拼命往前轰出强劲的神风掌,咒法催发到极致,身后的空气顿时往前翻腾潮涌,汇聚强大的风压朝陈木生掼去。

就算是一颗百年老树,也挺不住这么霸道的横风。

陈木生暴吼,身子斜斜欲倒,左手擎天,虚抓着一把巨大的战斧兵形。

“再大,不过是风!”

陈木生全身炸出万夫莫敌的气势,强行在霸道的横风中劈下这一斧。

这么嚣张的气势……“千军万马”?尤丽倒抽一口凉气。

一声巨雷,风停了。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4)

地上裂缝冒着烟。

幸亏这次终于打败了你,要不,下次还得难堪地碰面。

但陈木生还不敢松口气,幻想力走上邪路的他真怕气势一泄,身上叮叮咚咚的洞会像漏斗一样喷出血来,还是等大雾来临后再解除铁布衫才是正经。

“跟她的斧拳比,我又接近了多少?”陈木生看着红色的裂缝喃喃自语。

雾来了,淹没了地上的裂缝,淹没陈木生的伤。

闭上眼睛,呼吸着冰冷的雾气,陈木生真的累了。唯一的庆幸,就是不用在遭遇一次尤丽三叉戟。

陈木生一向对速度极快的对手没有把握,而兵器帮助陈木生翻盘了这样的差距,让坐在地上沉思的陈木生感慨良多。回想刚刚痛的要命的战斗,若非尤丽刚刚使出的绝招他先前都尝过苦头,想要打败尤丽,还真是痴人做梦。

自己最欠缺迅速的反应能力,只有在这样的虚拟实战中练习运用各式各样的兵器,才能弥补资质上的巨大鸿沟吧。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两次失败,第三次就想办法成功。那个拿三叉戟的怪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比起外面“失败就是死亡”的世界,这里还真是相对轻松的修炼场。

是,我待在这里很好,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以放弃跟这么多武学高手对垒的机会呢?醒醒吧陈木生!这正是你梦寐以求的乐园!

陈木生坐在地上,猛抓头,想办法将自己的困境思维导向正面,但不知何如何突破结界,遥遥无期又没意义的战斗之路,还是让他感觉很不塌实。

苦闷的等待中,大雾又来,将天与地覆盖在白色的恍惚中。

“哎,这次是熟面孔呢?还是新面孔?”陈木生拍拍脸颊,提起精神。

这次大雾并没有倏然破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雾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陈木生起了警戒,他想起曾在浓雾里差点被猿飞佐助秒杀的惨痛经验,不禁运起铁布衫功夫护住全身上下,左右随时抓运起铜盾兵形。

终于,大雾缓缓的让开一条小径。

小径的那头,不疾不徐,一个修长的人影面无表情走了过来。

不带杀气,那人像是散步,但腰际上的长刀意味着他潜藏的本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陈木生看清楚那人梳绑着头发,随意卷起的衣袖,清秀的脸膀配着苍鹰般的眼神,那人似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就像死人一样苍白漠然。

不对,再接近的话,就进入那个人挥刀斩击的危险距离。

“停,来者是谁!”陈木生紧张大喝,握拳涨气。

他的刀,好长。

长到刀鞘都快要拖在地上。

“……”那人似乎听不懂陈木生的话,但也猜到了陈木生的意思。

于是他停了下来,微微躬身示礼。就像洒水浇花一样自然,那人的手不快不慢的搭上长刀握柄,这中间抬手、转腕,抚掌,所有的动作分镜都干净、简单得让人彻底忽略。

刀已出,又复回。

陈木生的胸口,一条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痕。

无数冷冽的汗浆,瞬间从陈木生的背脊涌了出来。

地上,铿锵着断裂的铜盾兵形。

陈木生心惊不已,若不是怕死,事先用了铜盾挡在身前,这莫名其妙的一刀早就劈开了铁布衫。刀出刀没的居合拔刀术,竟用在了长到拖地的武士刀上,这怎么可能?历史上有这种怪物吗?

“?”那人的表情终于牵动。

那人同样感到非常讶异,自己近乎完美的居合空气斩,竟在中途遇到了古怪的防御,刀气锐减,只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留下一道细痕。

不可思议。看来,是个值得使出全力的对手?

“你是谁?”陈木生后退一步,改口用日文询问。

“在下。”

那人脚踏八双,缓缓抬手,所有动作都像小鸟理所当然飞翔于天空,鱼儿理所当然在水里呼吸一样的自然。

不知何时,那人的手又轻轻扣握在刀柄上。

“佐佐木,小次郎。”

龙骑士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联谊时,你的钥匙绝对会被恐龙妹抽中。与人开房间玩国王游戏,抽到鬼牌跟恐龙妹喇舌的人,绝对非你莫属。一伙人在KTV喝到酩酊大醉后,隔天早上在你床上醒来的,绝对会吓得你缩阳入腹。

特质:或许是因为来自那美克星球的你品位不凡,驯服怪兽是你的任务;又或者你的运气总是强势放枪,让你总是活在猪猡纪公园。

进化:“邱品睿,真男人!”——这是来自ptt乡民一致的call-in呐喊!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5)

京都,雨。

连锁店吉野家,二楼,三个奇装异服的游人吃着大碗大碗的牛肉丼饭。

一个穿着宽大衫服的中年女人一边吃一边看书,那衣服大概只能在埃及那种地方才有人真正把它穿上街。但女人似乎不以为意,聚精会神地看书,久久才扒一口饭。

另一个穿着亚曼尼黑色西装的长发男子,肩膀上始终靠着一条比他还高的黑色长棍,那对比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好像是从cosplay会场走出来的失败扮装。

穿着最奇特的,莫过于一身白色长道衣,弯七扭八盘坐在椅子上的邋遢男人。

仔细一看,那白色道袍上写满了许多人生座右铭,诸如“今日事今日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祝人为快乐之本”等过时的语句,那些字用拙劣的毛笔乱写,更显俗气难耐。

邋遢男子的面前桌上,叠起了十碗都只吃到一半的丼饭,只要酱油没有沾到的饭块,那人便拒绝扒掉它——非常自我跟顽固的阚香愁。

“跟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蜇龙知。”

“古都历旧人。今昔两色情;长曲复奇径,分没九泉深。”

“离人夜雨归,亡者冷带刀;古坟蔓新草,三去两人回。”

这三首诗,是阚香愁在两天前使用“疯狂嚼言者”时脱口说出的预言。比起之前的预言暧昧不明,这次的寓意倒是昭然若揭。

棍子男的名字叫兵五常,他与看书的女人倪楚楚,都是长老护法团的成员。此次行动他们与阚香愁暂时一组,目标当然还是逮到乌家两兄弟其中一人。

由于锁木与书恩的情报指出乌拉拉的确人在关西,再根据兵五常与倪楚楚的讨论,这次预言诗里的“古都”,八九不离十还是指京都,而“旧人”当然是套在乌拉拉身上的名词。

至于“九泉”出现了两次,足见其重要性,在字意上九泉指的是黄泉,也就是死后的阴间国度,但如果乌拉拉没死。九泉恐怕就是指京都地底下无比发达的隧道世界吧,再搭配“蜇龙”两字,兵五常原本猜想是地底下将会出现非常强悍的敌人,但倪楚楚却认为“火车的模样跟速度,就像古时候的龙一样”,所以一定可以循着一般在地铁行驶的列车路线,找到正坐在某列车上的乌拉拉。

兵五常同意这个观点。

虽然在错综复杂的地底世界寻找乌拉拉,绝对没有比在地面上的京都寻寻觅觅要轻松,但配合倪楚楚的“特殊能力”与“特殊命格”,要锁定特定空间展开搜索,就没有无头苍蝇的空洞感了。

而第三首预言诗显然跳脱了前两首的暗示。

“离人”,是谁不知,“夜雨”明显指的是时间与气候条件,这个情报最是重要。

“古坟”,“三去两人回”等字眼,恍若意味着此行的三人只有两个有机会把命留住,警告此行的凶险——但这些非常自负的烈命师不怕遇到危险,只怕找不到乌拉拉。这些警告显然多余。

此夜正是大雨。

一个小时前,倪楚楚已差遣了她的“小朋友”,先勘路去了。

阚香愁打了个嗝。

“吃饱了,我们走吧。”

兵五常拉拉衣领,手撑黑棍,就要起身离开。

“嗯,你们去吧,我到处逛逛。”阚香愁连动都没有动,只是摸着肚子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一起去吗?”兵五常瞪着阚香愁“这可是你自己的预言。”

“我今天不想战斗。”阚香愁连嘴角的饭粒都懒的擦,懒懒说道。

倪楚楚还是看她的书,连脖子都没象征性抬一下。

“凭什么?”兵五常非常不满,他不用”为什么“,而用了“凭什么”

“因为你们的衣服品味太差,我不想跟你们站在一起。”阚香愁摸着肚子。

这是什么理由?根本就是借口!

不,这男人根本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想!

“那你来日本是干嘛的?”兵五常有点傻眼。

“我也不想来啊,是打长老说好说歹我才来渡假的。”阚香愁有些难受的脸,但那难受显然不是心情上的欠佳,而是肚子吃得太饱。

……再怎么常与阚香愁相处,兵五常还是觉得这男人真不可思义。怎么会有这么不上道的人呢?偏偏大家又是这么需要他的预言,这种能力怎么会由这种人拥有呢?

兵五常一脚重重踏在桌子上,一手揪起阚香愁泛黄的领子,大声斥道:“你有没有身为男人的自觉啊!是男人的话就大声喊!我、要、战、斗!”

阚香愁似笑非笑,身子就像没有脊椎骨支撑般垂着,任由兵五常将自己揪着。

“干嘛!你的骨头呢!挺起你的腰!”兵五常揪紧领子的拳头。爆出了青筋。

“这种动作已经退流行了,真的非常不时尚……等等。”阚香愁说完,猛然身子一斜,就稀里哗啦吐了满地。

部分秽物,还沾到了兵五常的亚曼尼皮鞋。

“吃太饱了,真对不起。”阚香愁又吐了几下,边说边吐。

这时,倪楚楚终于有了反应。

“算了,他不想去就我们两个去。”倪楚楚说完这句,又回到书中的世界。

总算吐完卫。阚香愁看着地上还没被胃液溶解的饭粒,像是松了口气:“我去要拖把。”说着说着,这邋遢男人便起身向店员要拖把清理去了。

“……”宁愿自己费事地打扫,也不愿意满腔热血地战斗吗?

兵五常抄起黑棍,忍耐着从背后一棍重重敲昏阚香愁的冲动。

真希望自己追杀的,不是拼命想活下去的乌家兄弟,而是这软骨无赖。

“难怪你一直入选不了长老护法团。”兵五常忿忿道。

这充满呕吐物跟废物气味的地方,他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

兵五常一棍击碎了吉野家的玻璃,纵身往下跳去。

“唉,就不能用正常方式下楼梯么?”

倪楚楚合上书,跟着跳了下去。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6)

谎言是人类独特的语言,卑鄙的秘密构成了这个世界。

全日本地底下,有无数条理也理不清的快速铁路与秘密车站,并没有出现在地图上任何一个地方,传说那些铁路配置位于一般地铁层的更下方,也有传说声称那些铁路配置与一般系统其实是平行、相互连通的。

许多试图研究日本、尤其是东京地底祌秘的地下铁世界的地理学者与于神秘学作家,在比对了城市区域用电量、实际的城市区域发展状况,老旧的都市设计图后,都言之凿凿:有个世人所不知的地下世界,以非常夸张的姿态蓬勃着。

如果存在,那个地底世界意味着什么呢?

“肯定是武装严密的巨大仓库。”一个东大教授在灵异谈话节目中高谈阔论。

“仓库?”主持人。

“没错,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的经济能够快速复苏一跃成为亚洲经济首强,那些偷偷藏在地下,从东亚、东南亚各国劫掠而来的贵重物资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东大教授压低声音,严肃说道:“根据我曾看过的祕密资料指出,在战争尾声我方军部与麦克阿瑟的谈判里,保留这些巨额搜刮是日本同意投降的背后主因。”

“所以地底城的存在,就是政府用来藏放大量黄金、宝石的库房啰!”主持人顺势结论。

“对不起!我实在无法同意!”另一个特别来宾,搞笑歌手手丸山大夫打断。

“喔?”东大教授皱眉。

“哪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可以堆满地底城啊!地底城如果真这么大……”丸山大夫双臂一展,看着镜头夸张说道:“肯定是政府正在制造可怕的武器!例如无敌铁金刚、钢弹之类的超级人形武器!所以才需要那么大的地底城安置研究人员跟奇奇怪怪的高科技实验啊!不然哥吉拉真出现的话,谁来保护地球啊!”

主持人与所有来宾哈哈大笑,边严肃的东大教授也不禁莞尔,轻松的气氛下,大家开始说起不负责任的玩笑话来。

“这么说起来,在地底城里研究外星人的飞碟也是不无可能的啊!”

“研究外星人科技?的确是见不得光的机密啊!”

“地底不见光,说不定是政府研究吸血鬼的最好场所喔!”

“吸血鬼?搞不好终日见不得阳光的地底下,还真有个吸血鬼的大帝国……”

在那一瞬间,节目画面突然中断,卡进了卖饮料的广告。

……足足卡了十七分钟的广告。等到广告结束,早已换成下一档节目。

对于地底层的存在,“否认”是当局唯一、也是理所当然的政策,就如同美国政府长期否认“51区”与外星人科技的关系。在当局以无可奈何的苦笑拒绝回应这些“谬论”的同时,那些“言之凿凿”的学者专家无一不离奇失踪,或死于可怖的意外。

首屈一指的动画大师宫崎骏一,原本用“东京的翻转:地底城”当作生平监制的最后一部动画的主题,却在发布消息的记者会举行到一半时,突然大叫一声:“这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怪物!天啊!别过来!别过来!你们全都没有看见吗!”记者瞠目结舌,却也没忘记拿起照相机对准失态的宫崎骏一。就在镁光灯此起彼伏落打在宫崎骏一惊恐的脸上时,宫崎骏一开始在记者会上狼狈逃命,完全没有大师风范。最后放在报纸头条上的照片,是宫崎骏一冲破玻璃帷幕,从三十五层楼高的大孤天空之城跃下的瞬间。

最后那部什么“东京的翻转:地底城”的消息也无寂而终了。

冥冥中,祌秘的力量主宰着日本地底的种种,但关于由无数意义不明、庞大复杂铁道构筑而成的地底世界传说,并没有因此销声匿迹,反而透过那些怪异的惨剧更加活络,形成一股地下谣言文化的势力。

“凉宫,你听说过在日本的地底下,有个恐怖的黑暗世界吗?”

“啧啧,久美,你在胡说什么啊?”

晚上七点。

京都,鸟丸线,鞍马口地铁站。

月台上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一个高中女生看着车站隧道的深处,另一个高中女生则专注地玩着手机。

“告诉你哦,我最近参加一个网路上的秘密论坛,是关于日本地底城的传说的网站,里面的讨论每天都很热烈,还有人想成立探险队到废弃的隧道看看呢。”女孩若有所思。

“拜托!那些都是可笑的谣言吧!”她还是专注的玩着手机。

“……喂。”女孩小心翼翼

“嗯?”

“那网站昨天被抄了耶!”女孩压低声音。

“所以呢?”她不解。

“如果不是真的,怎么会平白无故被关站呢?”女孩瞪大眼睛。

“你的逻辑好奇怪喔。”她还是满不在乎,眼中只有两寸半的手机屏幕。

“不过我已经报名了探险队!”

“你疯了吗?探险队里有帅哥吗?”

“才不是这样呢。”

两个高中女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男孩站在后头,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是假的啦。”

两个高中女孩同时回头,只见一个帅气的男孩咧开嘴,拉拉肩上的背包带笑道:“高中女生有这么好骗吗?用想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地底城,随便参加神秘的探险队,会被坏坏的男生拖到没有人的隧道里做色色的事喔!”

什么啊?这家伙用不纯正的日语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看过《二十世纪少年》吗?”绑着马尾的男生嬉皮笑脸说道:“不要卷入这种——普通地活动下去,也是非常重要喔。”竖起大拇指。

长得帅却是个ACG宅男……不要理这种人的搭讪。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有了共识。

一只蜜蜂停在凉宫的手机上。

“讨厌。”凉宫嫌恶的摇晃手机,脖子一缩。

蜜蜂嗡嗡飞向男孩。

男孩轻轻吹气,气流震得蜜蜂差点晕落。

隧道里头的空气呜咽着。列车进站。月台上人不多,车厢却已半满了下班下课的考勤族,大家只有尽其所能将自己塞进里头。

紧跟着两个高中女生,男孩也面带笑容挤了进去。

列车关上门时,蜜蜂从将闭的缝中钻进。

男孩勉强靠在两个女生的前面,单手抓着吊环。没多久两个高中女生就发现男孩身上的背包出现奇怪的蠕动。

是什么东西?偷偷带着宠物吗?不会闷死吗?

还是别多管闲事吧。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又有了第二个共识。

列车在隧道里前进着,不知是否错觉,列车速度好像比平常要慢许多?久美胡思乱想着,头开始有点晕。是人太多了,所以过浓的二氧化碳让她感到不舒服吗?久美靠着身边的凉宫,凉宫也是昏昏欲睡地看着手机里的简讯。

嗡嗡嗡嗡,久美看见刚刚那只迷途的蜜蜂也在电车上,飞着飞着,最后停在凉宫的头发上……大概是凉宫今天擦的香水是玫瑰花香的关系吧,哈哈,久美逗趣地想着,懒得帮凉宫挥手驱赶无害的蜜蜂。

列车进行着,行进着,行进着。

车上有不少人开始睡觉,站在前面的古怪男孩甚至夸张地流出了口水。

久美也好困。今天实在不宜再熬夜玩电脑了。

列车的速度好像越来越慢了。

喀喀,喀喀。

底下轨道发出奇怪的机械声,隐隐一震,久美哆嗦了一下。

说也奇怪,这么久了,车子不是应该经过今出川站,然后停下吗?

还是已经停过了今出川,但自己太想睡所以恍神没注意?

勉强睁大疲倦的眼睛一看,这隧道的“感觉”好像跟平常不大一样?

但哪里不大一样,久美也说不上来。

意识逐渐朦胧中,久美眯成一线的眼睛看见黑色的车窗倒影里,所有人,站着的,坐着的,全都朝向右边微微斜倾。

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里浮起,搔弄着久美。

不行,她一定要弄个清楚。

“凉宫?车子好像往下……往下耶?”

“……”

“你感觉到……吗?”

“……”

“凉宫?”

“……”

久美没有问第四次,因为她也睡着了。

原本停在凉宫头上的蜜蜂,也勾夹在头发中一动也不动了。

列车突然缓缓加速,在行驶了三分钟后规律减速,停在奇怪的黄昏月台边。

月台上的LED灯牌,显示“KYOTO"sB7”字样。

月台上,早就有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红衣人员在等待着。

列车车门打开,红衣人员迅速走进列车,对乘客进行某种标准的“挑选”。

只要是年轻,看起来挺有活力的乘客,就会被红衣人员有条不紊搬抬到月台上,其中也包括罗嗦的古怪男孩,以及那两个年轻漂亮的高中女生。

红衣人员的动作干练流畅,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次,月台上则另外有红衣人负责为躺在月台上的乘客搜寻皮夹里的证件,并简单拍照。

五分钟后,列车再度启动时,车子已空了一半,只剩下一些没有朝气的中老年人。月台的另一端则有第二台空荡荡的列车等候着,毫无意外,那些被挑选中的乘客,立刻被粗鲁的搬进那台空车。

二十几个红衣人员纷纷除下防毒面具。

“报告,一共是三百零七名。”

“身份都确认了吗?”

“有两人未携证件,没有上车。”

“那就照例交给兄弟处理吧。准备出发。”

“是。”

神秘的列车出发,前往的地点却一点也不神秘。

四通八达,庞大复杂的地下网络,联系着活体食粮喂养吸血鬼的仓储管路。

幸运的人可以搭乘原来的班车,在“苏醒瓦斯“重新活络神经后回到正常的地铁月台,对莫名消失的身边人毫无印象,只是干骂着列车的误点耽误了既定的行程。

至于不幸的人,在他们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画面,不是月台,而是看见对面的同行乘客喉管被咬开的、恐怖绝伦的惨状。

不快不慢,血货列车往更深的地底行驶着。

几个负责看管此厢血货的红衣人员不怀好意笑着,蹲下来,伸手在年轻的女孩的身上掏掏摸摸,大吃豆腐;其中一个还将手伸进一个上班女郎的短裙里,粗鲁地侵犯着。这些动作他们同样训练有素。

“喂,我要上了。”一个红衣人员一手解开腰间扣环,一手脱掉久美的水手服,笑道:“还有三分钟,一寸光阴一寸茎啊。”

“是啊,在上头老板吃掉之前,不先享受的话就太可惜了。”另一个红衣人员哈哈一笑,对着近乎赤裸的凉宫扯下了自己的裤子。

郁闷的车厢空气里,鼓噪着邪的动作。

——昨天逮到的吸血鬼,临死前说的血货班次果然是对的。

突然,背着包包,熟睡到流口水的男孩睁开眼睛。

所有红衣人员楞住,十几条赤裸的正对着缓缓站起的男孩。

“我就知道,地下铁列车偶尔会严重误点,不是没有原因的。“

男孩反手拉开背包拉链,一只黑猫探出头来。背包里头的空气让他免于昏厥。

至于男孩……只要事先吸饱足够的气,男孩的肺活量甚至可以支持他潜进深海。

“……你!你是谁!”

“别那么惊讶,你们这种小喽喽用不了太多分镜的。”男孩冷眼,握紧拳头。

乌拉拉,火焰的名字。

实话实说

命格:机率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征兆:宿者从小就是个老实头,要他说谎话不如叫他去死。这种人最忌讳跟朋友打麻将,人家问他在听什么,他只能坦白以告……然后拼自摸。

特质:“语言”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因为语言可以说是人类尖端文明的最基础。宿者即使是内心有万般不愿,还是无法反抗根深蒂固的命格能量,说实话是宿者强硬的人生理念,也是宿者坎坷的人生之道。“亲爱的,我刚刚的表现好吗?”“……对不起,你太松了。”这样的对话屡见不鲜,可谓怨念深重。

进化:吐洩真言,疯狂嚼言者。(蔡志扬,台北永和,什么都不会但什么都想硬干的18岁)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7)

巨大的抽风机震耳欲聋的机转声,让空荡荡的月台更显冷清。

应该在KYOTO"sC4停车卸货的地下铁列车,已经迟到了十二分钟。

“搞什么啊?这阵子不是特别要求加强纪律了吗?迟到了上头搞不好还会把帐算在我的头上……”C4站的月台长边走边骂进了管理室。

打开电脑荧幕,月台长一确认京都区秘密地下铁的动线状态,惊觉早该靠站的列车竟脱离常轨,漫无目的似地在地下乱闯。

月台长赶紧按下通话钮。

“这里是C4月台,我说你们在搞什么啊!”

“……”

“血货列车请快点回答!你们这群笨蛋玩过头啦,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

“快点回答!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们!”

“喂?喂喂?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

“?”

“……对不起刚刚才找到的通话钮,这台车我实在不太会开,我问一下哦,要怎样才能把列车设定在自动前往人类的正常月台啊?”

“!”

“小气鬼,快教一下啦,不然撞坏掉我就直接走人喔!”

月台长擦着鼻头上的冷汗。正在跟他通话的人是谁啊?

列车遭到劫持了吗?

竟然有这种事吗?竟然……竟然有这种事吗?

“不说就算了,那就随便我乱撞啰!”

“你是谁?别开玩笑啊!”

“好烂的台词,请注意你现在是跟主角说话啊!”

“……其他人呢!”

“你是说那些忘记穿裤子的人?喔!我刚刚cosplay列车长验票。一发现他们没带车票又不想补票,态度又很恶劣。所以就通通扔下去了,哈哈哈哈哈!”

真是可怕的乱讲话!莫名其妙的紧张感麻痹了月台长半边的脸。深呼吸,月台长颤抖的手指结束了通话。拿起挂在墙上蒙尘的红色话筒。

“呼叫总局,我是KYOTO"sC4的月台长。请求发布第二级红色警戒。”

“第二级红色警戒?铁轨坏了啊?”总局接听员慵懒的声音。

“不明人士劫持了应该在十二分钟前靠站的血货列车,情况危急。”

“什么,那血货列车现在的去向呢?”那声音像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知道,线路看起来乱七糟八,应该是人工驾驶吧!”

“知道了,总局会强制进行列车管制驾驶。”

紧急通话结束,月台长重重吐了口气。

这种危险的事,只要别牵连到我身上就行了,说起来列车被劫持也不关我的事啊。又不是在我负责的月台发生的。

话说,总局应该会令血货列车停靠在布满重兵的K-10月台吧?届时那不知死活的劫持者大概连自杀的时间都没有。就会被抓起来拷问了吧。

月台长的脖子后面有些奇怪的麻痒,伸手一拍,只摸到脖子后面有个脓包。

一只品种不明的蜜蜂从他眼前飞过。

“蜜蜂?”月台长抓着颈后脓包,暗暗纳闷:“这里可是地下三百公尺啊,哪来的蜜蜂?”脓包越抓越痒。

突然,月台长的左耳后一阵刺痛,正要伸手拍打时,右手臂与右小腿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楚,不明的麻热感沿着神经冲上脑际,月台长这才看清楚自己小小的管理室里,竟有十几只蜜蜂迂回盘旋着。就算不仔细看,从大小跟花纹就可以知道这些蜜蜂都不是同一类别。

“怎么回事啊?”月台长头痛欲裂,双手挥打着蜜蜂,但连翅膀都沾不到。

在月台长毫无效果的挥赶之际,身上又有好几处被蛰咬,伤口明明连眯起眼睛也找不到的细小,灼热的痛楚却好象被狮子咬着似地剧烈。

不到四十秒,月台长臃肿的身体摔倒在地上,嘴角冒着白沫,吸血鬼强壮的心脏,此刻像屡遭电击般痉挛着,停止呼吸只剩读秒的距离。

古怪的蜜蜂同时离开管理室,振翅飞往月台后方的幽长隧道。

隧道里森绿的灯光反铁轨上,一个女人姿势怪异地飞掠着。

奇怪的是,那女人一边奔跑,一边却专注翻看着手中的书。

那女人跃上月台时,蜜蜂正好钻进她异常宽大的长袍衣袖里。

“……结果不是吗?”

女人说,一只手指夹在刚刚合上的书里。

闭上眼睛深思,细密的心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寻人启事”命格能量。

配合阚香愁的“疯狂嚼言者”的预言诗,“寻人启事”已激烈作用了好几个小时。命格能量通过女人效率极高的化虫咒散发四处,她已经逐渐听见猎物的喘息声。

“看来我得抄近路。“女人看着停在月台边的轨道车。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8)

满车昏睡的年轻男女。

人生遭遇剧变之际,还能这样浑浑噩噩毫无感觉,实在是件幸福的事。唯一的缺点,大概就剩这场劫难能不能逃过吧。

现实人生不是漫画,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就算出现了英雄,也是会痛、会死、会拔腿逃走的,活生生的人。

绅士坐在驾驶座旁,好奇地看着乌拉拉在仪表板前东摸摸西按按。

仪表板上的时速好象变快了,人工驾驶模式也强制转为中央系统控制。

“喔?方向盘好象突然不听使唤了?”乌拉拉碎碎念道:“十之八九是吸血鬼搞的鬼,雪特,好不容易有开火车的机会说……”

“喵。”绅士不以为然。

“谁说的?我只是还没上手而已,如果再让我摸索三分钟,我一定会弄懂怎么把火车开到地面上。”乌拉拉有些气恼。

“喵。”绅士窃笑。

“喂,好歹别对着我笑。”乌拉拉没好气地瞪了绅士一眼。

想想,虽不能放任吸血鬼就这样控制了列车,但将仪表板整个给毁了,想必也无济于事,甚至可能搞得整台车子谁也控制不了。乌拉拉自己要逃容易,好不容易搭救到的这三百多人,却得在这个深深地地底送掉性命。

乌拉拉当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此番刻意搭上必会出事的血货列车,到底是有个计划放在心底琢磨着。但,不稳定的计划尚未看到微弱的光明。

“混帐啊,血库是一回事,载满了活生生的人的火车又是一回事,我可不能就这样看着这些人死掉。”乌拉拉有些苦恼,心想:“没办法了,如果计划失败,我得想办法把这辆火车飙上地面……”

“喵。”绅士警戒。

列车雷达显示,后面有一台交通物体快速接近这辆列车。

当然不会是援军。

“追兵这么快就来了,一定比刚刚那些业余打手难缠多了吧。”乌拉拉搔搔头:“我还以为列车会开进布满重兵的月台才开始大决战哩,这些吸血鬼真没耐性。”

干掉追兵这种纯粹武力较量的事,很简单,但能逼他们帮自己解除系统控制驾驶,然后乖乖将列车开到地面上吗?方法是有,可自己的身上可没那种命格。

“不管了。”乌拉拉冲向车尾,绅士飞窜跟上。

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打败追上来的吸血鬼部队。

在车厢内飞奔,乌拉拉瞥眼看见一只蜜蜂在车厢里漫无目的地飞着。

“……”

乌拉拉来到车尾,看见好几台子弹型轨道车疾驰在后方,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不寻常的杀气,个个都是牙丸高手呢。

绅士条到乌拉拉的肩上,磨蹭着他的耳朵。

乌拉拉咬破手指,另一手搭着绅士的颈子。

血咒纷飞,牙丸武士抽刀,杀气腾腾等待轨道车与列车接近的一瞬。

乌拉拉手一离开,绅士就飞冲躲起。默契地等待主人下次召唤他的时机。

“要上车,别想得太便宜呢。”

乌拉拉随意劈掌,火炎咒张牙舞爪冲向轨道车,炸开!

巨大的爆裂火焰中,冲出了几道尖锐的光。

刀光!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9)

“你最好开始祈祷了!”一个牙丸武士冲破火焰,落在列车顶上。

“祈祷你可以死得快点!”另一个牙丸武士半身着火,在半空挥刀砍落。

尽管遭到大火爆车,估计还是有七、八个牙丸武士冲上了血货列车,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暴力军团。

不过,对付他们如果用上火炎咒能量,实在是太浪费了。

“‘请君入翁’,真武大帝!”乌拉拉一跺脚,地气往上暴冲。

注:真武大帝,又称玄武神,玄天上帝。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变化之身,托生于大罗境上无欲天宫,后既长成,遂舍家辞父母,入武当山修道,历四十二年功成果满,白日升天。玉皇有诏,封为太玄,镇于北方。玄武一词,原是二十八宿中北方七宿的总称。《佑圣咒》称真武大帝是“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龟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慑万灵”

两把武士刀斩落,真武大帝上身的乌拉拉斜身一避,身体堪堪夹在两柄武士刀中间,就连头发也难以通过的险距,当真是间不容发。

“蛇手。”

乌拉拉一派宗师的气度,顺势挺身来到两牙丸武士中,左右手同时揽上他们紧握刀柄的手,分筋错骨。还来不及听到喀喀两声,两个牙丸武士长刀脱手。

长刀尚未落地。

“龟旋。”

乌拉拉双掌搭臂一扭,奇异的劲道令两牙丸武士的身体不由自主,九十度向后飞出,猛力撞向另外三人。五人跌撞成一团。

毫无追击,乌拉拉在长刀几乎要落地时,双手凌空捞起,回身挡住从后方夹击的两牙丸武士劈落的快刀,火星唰溅。

不愧是把手地底要塞的牙丸武士,跟地面上的乌合之众果然有些不同,乌拉拉感觉到两股巨力震荡着自己握刀的双腕,随即又是一劈。

再劈。

横劈。

直斩。

这两个牙丸武士身上还冒着未熄灭的火,却强忍痛楚抢住时间,用勇悍弥补武技上的差距,暂时将乌拉拉不顺手的双刀给困住。

“大伙布阵!把他围住!“

撞成一团的五名牙丸武士抄刀再上,原先失刀的两名牙丸武士也拔起悬在腰间的短刀欺身攻击,将乌拉拉困在中间,试图崩溃乌拉拉的快刀防御。

“别让他跑了,把他的手脚砍下来!”半身着火的牙丸武士咬牙大吼。

真武大帝附身的乌拉拉,在不到半分钟的武士刀围困中,也渐渐习惯了是刀剑的武器,运起若有似无的太极劲,反过来缠困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猛刀。

“真武太极,劲!”乌拉拉气定神闲,双手武士刀漩起如丝的内力。

不知不觉,每一次刀光交击中,乌拉拉灌注在武士刀上的太极劲不断拖咬着对方的攻势。每个牙丸武士都隐隐觉得不对劲,习以为常的挥刀动作竟开始笨重起来,好像有人在刀尖上绑了一块大石头般累赘。

每挥一次,这种不愉快的手感就益加明显,手臂上肌肉束越来越紧。想要保持挥刀的速度,就得用尽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的力量。

有没有搞错?现在就好像拿着不断膨胀的大斧头砍劈一样。

牙丸武士如是心惊。

此刻,他们也发现了,自己挥刀的动作不仅变慢,想砍劈的方向也没有办法随心所欲。说明白点,他们僵硬的肌肉在太极劲的牵引下,已令他们身体变成被运动惯性控的悬丝木偶。

“大家清醒点!”

着火的武士奋力大吼,却发觉牵系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枷锁顿时减轻不少。

莫名的、不安的轻松感。

一瞬间,牢牢困住所有牙丸武士双手、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的压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去负荷,不由自主地,每一柄武士刀都高高举起过头,两脚脚跟忽地踮起,好像身处在快速减压的深海里,身体每个地方都快飘了起来。

露出,无可挽回的巨大空隙。

“真武,斩!“

乌拉拉的双刀轻轻来回一画,干净利落地切开了他们的胸口,与喉咙。

七柄武士刀叮叮当当落地。

战斗却没有跟着武士刀的坠落而结束。

“原来是太极的掌剑双绝啊。”

一个声音,像蝙蝠一样倒悬在乌拉拉背后。

猛一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不知何时,这些顶级高手已悄悄登上了列车。

“想必,你一定就是最近在京都大闹的猎命师吧。”声音空洞,不像是活人。

“玩玩而已。”乌拉拉心中紧张,嘴巴却很随便。

“底子不错,只可惜你们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昏睡在列车地板上的乘客里,突然有人开口似的。

“叫英年早逝。”声音从久美的口中发出。

“是啊,叫英年早逝,真可惜年纪轻轻……”声音这次是从凉宫的喉咙发出。

是忍者的植语术吧?

怎么自己老是遇到忍者呢?

“就一不小心踏进……”乌拉拉的左手边。

飞驰中的血货列车,灯光突然不自然地熄灭,连隧道里的指示灯也瞬间失去电力,列车陷入无止境的恐怖黑暗。

吸血鬼的黑暗动态视觉,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发挥到极致。

“伊贺忍者的……”乌拉拉的右手边。

“绝对黑暗。”

乌拉拉的——耳后。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0)

完全的黑暗中,所有的“速度”、“力量”都成为无意义的幻觉。

“看得见”,是唯一能够掌握胜机的底牌。

长期栖伏于京都地底,从事黑暗活动的吸血鬼忍者部队“暗之吻”,就是拥有这张底牌的军队。不只在黑暗中来去自如,他们还有可怕的杀人绝艺——当年忍者头目服部半藏还曾统御他们,星夜与明智光秀派出的武士团血战,掩护德川家康强渡“越过伊贺国危机”。

注:天正十年六月二日黎明前,京都爆发了本能寺之变,以天下布武为志向的织田信长壮志未酬身先死,当时德川家康经过京都和奈良一带游览泉州的界港,身陷险境。经过商议之后,家康一行人决定伪装返回京都,然后偷偷地经由伊贺国的小道回到本国三河。但在信长死后一片乱的时刻,对于像家康这样的诸侯,无论是明智光秀所属的势力或一般农民百姓都可能攻击他们,情势凶险。与家康同行的服部半藏彻夜不眠地进入甲贺的地盘,取得了在伊贺和甲贺郡境内颇有影响力的多罗尾光俊的协助,然后在国境的山道生起狼烟请求伊贺忍者驰援,一共召集了三百余名的伊贺和甲贺忍者。由于半藏的活跃,家康从九死一生的绝境中得救,从伊势国白子搭上船,平安无事地回到冈崎城。此行令德川家康开始重视“忍者”这种隐性战斗力的存在,而服部半藏更从此赢得“鬼之半藏”的称号。

靠的,可不只是躲躲藏藏而已。

一时没有动静,看来这群暗黑忍者还懂得利用心理战。

每一本格斗漫画都会画到的黑暗战斗……所以现在是要开心眼吗?

“要卸下命格吗?”乌拉拉心问。

“不,让我对付他们。”真武大帝的虚拟人格说道。

“也行。记得关键时刻把场面交给我。”乌拉拉提醒:“我会随时用大明咒支援你。”

“没问题。”真武大帝冷然道。

其实乌拉拉刚刚并不需要使用任何命格。就能靠体术轻易取胜,但逮到机会就随时利用命格作战,是乌拉拉身为猎命师的直觉,与偏好。

也因为如此,乌拉拉比起其他的猎命师都要熟悉各种命格,甚至在刚刚猎取未曾使用的命格时,也能直觉地作它。发挥命格的基本特性。

平常是有点臭屁,但不把时间花在无谓的骄傲上,是乌拉拉最大的优点。

“来吧,你们这群妖魔小丑!”乌拉拉正气凛然,在黑暗中举起双刀。

双手握住刀柄的手指,暗暗腾出了一根,在掌心里画上大明咒语。

在“请君入瓮”命格虚拟出的真武大帝作用下,乌拉拉体内积存的能量化为太极内力。依照命格的惯性,真武大帝大概还可以支撑五分钟。

“妖魔小丑?说得好。”

不对劲!

乌拉拉的身体,竟同时被十几道快速绝伦的利器给划过。

在此同时,乌拉拉双刀旋风砍开,太极刀劲在电车猎猎呼啸。

“奇怪?怎么没有办法使出大明咒?”乌拉拉惊异不已,身上被利器割出数十道浅浅的伤口。

明明挥刀时就打开了半只手掌,怎么连一点光都放不出来呢?

乌拉拉没有细想的时间。

又是十几道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破空利器,乌拉拉听风辨位,运挥起太极刀防御时,已经来不及挡下全部。事实上,几乎每一道不明利器都命中了乌拉拉。

“火焰咒呢?”乌拉拉疑惑,指尖缭绕起一缕火焰。

能量存在,却失去了光。

“没用的,嘻嘻,这里可是强制的黑暗。”

这次的声音,是从乌拉拉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讨厌的植语术。

“还好啦,没有强制你一定会赢就好了。”乌拉拉心想。

然后又是一阵讨厌的黑暗攻击,乌拉拉左支右绌,只能用刀势护住要害,但身上又多了好些伤口。再这样下去,光是失血就要了他的命。

攻击后,四周只剩下列车与铁轨的高速摩擦声。

空洞的黑暗与沉默。

此时,乌拉拉感到真武大帝的愤怒在体内快速膨胀着。

“偷偷摸摸算什么!要你们现形!”

真武大帝丢掉双刀,左手化起蛇形拳,右手托起龟力掌,在黑暗中大开大合,每一招是中者立毙的十成功力。

“这种庄稼汉的架式,打得到我们吗?”来自黑暗里,躺在地上乘客的声音。

“有喔,我刚刚好像被你碰了一下喔,真的有喔!”依旧是虚伪的戏弄。

“好可怕啊,我怎么敢接近呢?”廉价的讪笑,又来自乌拉拉自己的喉咙。

乌拉拉心里很清楚,一向眼高于顶的真武大帝,如果在战斗中遭到击败,以后要在潜意识里虚拟出他的能量就非常困难了。但实际上,真武大帝并没有破解黑暗的办法,只是在黑暗里盲目地寻找敌人,发出没有着落的攻击。

不简单。

乌拉拉冷静地旁观着:敌人并非来势汹汹,而是躲在黑暗中快速攻击、忽又在得手后隐没——极有耐心的猎者姿态,不愧是真正的忍者,与讲究对决的武士大相径庭。

连对方有几个忍者都不知道。

大腿一阵刺痛——又被逮到空隙了。

“真武大帝,请一边小心护身,一边听小弟建言。”乌拉拉吐吐舌头,心道:“刚刚大明咒跟火焰咒被敌人出言戏弄,反而得到了很棒的情报。”

“什么情报?”

“如果真的是对实际空间进行强制性的黑暗咒语,照道理他们自己也看不见才是,吸血鬼在黑暗中的视力再好,也得有一丝丝的微光才行,如果现在是绝对的黑暗,大家都得用听音辨位作战——但是,他们既然出言讽刺,就表示他们看得见大明咒跟火焰咒,只是我们的眼睛被奇怪的咒语遮蔽了。”乌拉拉平静地分析:“我们被蒙着眼睛打,而他们则是睁着眼睛作战,而不是像真正爹蝠一样可以在黑暗里来去自如。”

“会用这种雕虫小技,表示他们真正的实力还不够抬上桌面!”真武大帝冷冷心道:“那好,你再一次释放大明咒,我趁他们瞎了眼的瞬间,一口气往四面八方攻去!”

“不。”

“不?”

“知道可以赢就行了,这一次,我想输。”

乌拉拉想起了,某个他很介意的画面。

“想输?”

“先放枪,等庄家连一拉一,再胡回一把哩咕哩咕,岂不更好?”

不等真武大帝反驳,乌拉拉一沉气,解除了真武大帝的神降状态。

乌拉拉微笑,一想到现在列车内部的真实状况依旧是灯火通明,而那些用咒语控制自己脑部意识的忍者,则在列车中小心翼翼地接近自己的模样,乌拉拉就忍俊不已。

“好吧,投降输一半。”乌拉拉笑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身上有价值连城的秘密,你们可要留我一个活口喔。”

接下来,就是准备被揍晕了吧。

万贱归宗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你就是贱,女友偷偷搞上你的好哥们儿,你居然只是从门缝里递上保险套。你就是贱,有个脸上写着“毒犯”的大叔请你帮他拎一块海洛因过海关,你就是无法拒绝。你就是贱,明知道下家在等你的红中就清一色胡牌,你就是忍不住把红中丢出去。你就是贱,明明富樫义博就是在打PS2,你还是痴痴地等待猎人的最新进度(停在二六零回,总有个三、四个月吧?)

特质:你就是贱,贱贱贱贱贱!

进化:我的手指有不小心按到核弹发射钮的病。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1)

失控长达二十分钟的血货列车,渐渐靠近K-10月台,铁轮以规律相当的节奏摩擦着轨道,缓缓停了下来。

K-10月台并没有如预期般重兵坐镇,好迎接胆敢劫车的狂徒。

——只有上百具的牙丸战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诺大的军事月台上,几柄武士刀像玩具般散落在尸体上,发出毫无用处的白光。与其说是恐怖,诡异更接近此时的画面。

只有一个女人是直挺挺站着的。

她就是这一切惨状最佳,也是唯一的解释。

“怎么回事?”

“所有同伴都被杀了,是个强敌。”

暗之牙忍者团躲在血货列车上,不敢轻举妄动下车。

那女人穿着僧侣般宽大的袍子,手里翻书,微微皱起眉头看着。

她阅读的速度不算快,血货列车进站后才翻了一页。

上百具尸体没有伤口,甚至看不见一滴血。

——根本无法辨识这些伙伴的死因。

不,并不然。

他们的脸上、脖子上、手上,都微微肿了起来,皮肤发青。

“是毒。”

“不明白是怎样的毒。”

“什么样的手法可以瞬间杀死这么多伙伴?”

暗之牙忍者团一共有十一名,彼此用若有似无的密语交谈着。

面对以一人之力摧毁一个军事月台兵力的女人,没有人胆敢小觑。

她表面上自顾自看着书,丝毫没把血货列车上的伏兵给看在眼底,到底是一种浮夸的乔装姿态,还是真实的个性使然?无论如何,满月台的尸体已表达了她的实力。

惨遭俘虏的乌拉拉被五花大绑,暗自观察这一切。在双方的战斗开始前,他没别的事可做,只有祈祷等一下的战斗不要波及到车上三百多名幸福昏睡着的乘客。

“是你的伙伴吧?”暗之牙的忍者头目轻轻压着乌拉拉的颈骨,压低声音:“她的能力是什么?”只要猛一用力,乌拉拉的颈骨就会爆开。

“你们可得小心了,她也是个猎命师,能力是凌霄天雨掌。”身处险境,乌拉拉还是硬要开玩笑:“这能力恐怖到了顶点,一使出来掌影有如豪雨,只要被掌影带到一点边,就会全身而死。”

“你现在就想死,可以,只要再一句废话。”忍者头目严肃地说,手指加压,痛得乌拉拉几乎要流出眼泪。

一只蜜蜂——那只蜜蜂,停在高中女孩凌乱的头发里。

翅膀隐隐在动。

乌拉拉虚弱地挥挥手,忍者头目才停止加压。

“……是书。”乌拉拉的脸贴着地板。

“书?”

“她的书里,藏着毒气咒。”乌拉拉胡说八道。

“什么?说清楚一点。”忍者头目一凛。

毒气,果然不好应付。

“那一本书里的字全部都是封印咒,只要她对着敌人翻页并读出里面的句子,封印就会解开,可怕的毒气就会蔓延出来,有效范围是方圆一百公尺,一百公尺以内无人可以幸免,就算是闭气也没有用,这些你也看出来了吧。”乌拉拉恐惧地说。

闭气也没用的毒气?

那就是从皮肤渗透进去的吧?就算是使用绝对黑暗的咒法也无济于事。

忍者头目思考着作战方针。

幸好事先知道了敌人的能力,这样就不至于像月台上的伙伴遭到突袭牺牲。

牙丸武士尽管战斗力高强,但身处黑暗的忍者,自有忍者的战斗方式。

“毒气有颜色吗?”

“……绿色的。”

“解开封印的句子,需要念多久时间?”

“不清楚,大概也要个三、四秒吧。”

“说,她现在怎么不干脆把毒气施出来决胜负!”

“……”

“说!”忍者头目的手指像钢钳一样。

“她的咒力有限,现在一定是她重新积聚能量的时间。”乌拉拉眼睛充血。

够了。忍者头目心想。

但这些,只不过是乌拉拉针对他所看到的现象胡诌出来的狗屎。

乌拉拉脑子里真正转的,却是另一场战斗的空白内容——浑不理会大敌当前,那女人就站在堆满尸体的月台上看她的书,等待敌人先出招,喔喔,与其说那女人是看不起敌人而悠闲自在地看书,不如说她过分专注书里的世界,偏执到孩子气的地步。

这样的对手,有趣非常啊。

“听我一句,等到毒气咒发动就来不及了,到时候连我也躲不过,请你们快点开车逃走吧……”乌拉拉痛苦地说,做戏的冷汗爬满了额头。

“逃?没有人可以抢走我们血族的食物。”忍者头目冷笑。

“暗之牙,誓死保护我们的食物。”另一名忍者露出尖锐的犬齿。

“誓死保护我们的食物。”其余的忍者同时露出充满自信的眼神。

既然知道毒气是从女人手中的书来的,解开毒气咒的封印又需要至少两秒的时间,那样战斗方针便很明显了。真是天皇保佑,让我们事先得知敌人有这么可怕的招式,不然京都暗之牙忍者团今日恐怕会被敌人一举歼灭。

忍者头目握拳,虔诚地感谢“战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绝对黑暗一开始,就用最快速度抢夺那女人手中的书,不要让她有机会打开。”忍者头目下达命令:“如果抢不走,就砍掉她的手。”

语毕。

所以暗之牙忍者起手结印。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2)

猎命师,兼阅读狂的倪楚楚正翻阅着书,心里碎碎念着。

“那个臭小鬼怎么会被抓了?真是把猎命师的脸都丢光了。”

就着月台惨白的日光灯看书,倪楚楚耐心等待着敌人对她的攻击。

京都是日本古代的首都,血货供输的管道极其复杂,像微血管一样埋在京都的地底肌理里,若没有地图指引,就算是长期在里头活动的吸血鬼一旦走岔了路也会迷失在里头。倪楚楚可是透过了非常特殊的命格能力,加上自己独家的咒术,慢慢缩小范围,好不容易才追踪到猎命师的叛徒乌拉拉。

她没有多少时间,倪楚楚心里很清楚。

承平太久的京都只是欠缺面对战斗的机动感,才会让她单枪匹马杀挂了一整个月台。但如果躁乱持续太久,其余月台的重兵也苏醒赶来的话,倪楚楚体内积存的能量耗竭,就不得不逃了。

深深一吸气,根据她用“蜜蜂”布下天罗地网的“眼线”告诉她,自己大概还有十分钟的缓冲时间可以杀死不明的敌人,并且杀掉叛徒乌拉拉。如果用上了她尽可能散布、藏匿在隧道气孔间的蜂群所组成的“自动防御攻击网”,则还能多拖延个半个小时。

月台的灯一闪一闪,倪楚楚手上的书页跳动得厉害。

“看来,我们终于有了战斗的共识。”倪楚楚冷冷道。

隧道里所有包含“光”字的辞汇,在眨眼间诡异地被黑暗吞没。

那黑暗来得很不正常,就像这腔肠般的空间忽然染上了黑暗病毒似的。

“战斗?”

“这是什么口音啊。”

“是战斗啊?”

“她说的是共识吗?”

“走错月台的代价可不轻啊。”

“看你挺轻松的嘛。”

月台上满地的尸体,是植语术的最好声腔。

暗之牙忍者众在植语术的掩护下,用比猫还轻的步伐跃出了血货列车,压着身子接近倪楚楚。这已是他们最积极的战斗方式。

“嘻嘻,你去地狱里跟阎王拥抱你们的共识吧!”

声音来自倪楚楚的头顶上方。

十一道锐利的风在虚伪的黑暗里刮起。

得手了!忍者头目嘴角扬起。

但,倪楚楚手中的书本被击落的同时,从她的身上炸裂出巨大的雷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

不,不是雷声。

是几何膨胀的、以数百万计的狂乱蜂鸣!

“痛死啦!”

击落书本的暗之牙忍者首当其冲,被黑压压的蜂群掠过,痛苦惨叫。

“冷静!”首领一喝,所有忍者各自朝不同方向跃开。

虽然被那小鬼给摆了一道,但应该紧张的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敌人,而非自己!

“了不起的强制黑暗,你们忍者的血统果然掺杂着白氏一族。”倪楚楚在黑暗里的独白声音,明显被浑浊在洪水爆发般的蜂鸣声中:“拿得出这样的诡术作战,应该是无往不利吧。”

所有暗之牙忍者都屏住气息,远远看着倪楚楚,手里拿着锐利的苦无。

“不过多看书多长知识,不管你们是不是能够同时改变这几百万只蜜蜂看到的影像,但蜜蜂还能探测到敌人接近时候呼出的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分子穿过蜜蜂触角中的小孔,进入一个富含感觉器官的腔,从这里二氧化碳分子很快被传送给大脑。根据二氧化碳密度的增加,蜜蜂还能准确探索到气体的来源地。”倪楚楚的语气平淡到像是照本宣科,而非胜利的预告:“你们虽然闭住了气,不过还是免不了有二氧化碳从你们身上被代谢出来,所以你们不要傻傻地待在原地,想办法跑得比这些杀人峰快,就有活命机会了。”

所有忍者一愣。

蜂鸣如雷,遭五花大绑的乌拉拉趴在地板上,集中所有的精神听着倪楚楚的长篇大论,心中暗暗好笑——这个追杀自己的女人,竟跟自己有相同的恶癖。

“跑啊?还怀疑啊?”倪楚楚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通常学者会说,一般蜂毒致人于死的量大约是五百到一千次蜂蜇,但这是指同一种蜂毒来说。我自己养的胡蜂多达一百四十种,其中有一半在这个世界上的百科全书翻不到,只要同时被十种异种胡蜂蛰到,神经毒就会错乱你们体内的神经传道讯号、内脏出血、强制性痉挛而死。”

在倪楚楚为吸血鬼忍者讲解胡蜂百科知识时,蜂雷朝四面八方滚滚而去,不一会儿就淹没了暗之牙忍者的逃逸路线。每个忍者都中了数百枚毒针,身上覆盖密密麻麻的胡蜂,宛若一件油黑色的锁子甲。

忍者们逐一跪倒时,乌拉拉发现四周的黑暗也一层接一层褪去。

显然是这些忍者个别的咒力不够,要使出“绝对黑暗”须靠每个人戮力合作,只要一个人死亡退出,绝对黑暗的结界就会自动剥去一层。

“好厉害的大招式。”乌拉拉赞叹。

这猎命师一举就崩溃了京都暗之牙忍者团,一定是长老护法团等级的高手。

但,在月台几乎回光的此刻,还有个人没有放弃。

“别小看了忍者经年累月,以身养毒的试炼!”裹成蜂人的忍者头目暴吼,拚着剧烈的痛苦冲向倪楚楚,双手抓着锐利的尖刺。

他的视线几乎被满脸的胡蜂给遮蔽住,还有几只体型细小的胡蜂钻进他的鼻腔、耳腔内狂蛰,但忍者头目拚着最后一股蛮气,也要跟倪楚楚同归于尽。

距离十步。

八步。

“很可敬啊。”倪楚楚伸出手,对着忍者头目。

五指箕抓,在四周散飞的蜂群瞬间朝忍者头目飞去,集中成一个黑色的虫球。

七步。

六步。

虫球爆击如拳,击在忍者头目的心口上。万毒钻刺,心脏登时飞快肿胀,直接将忍者头目的灵魂爆碎。

五步。

四步。

战斗结束。

寻人启事

命格:几率格

存活:两百五十年

征兆:经常与知名通缉要犯擦肩而过的刑警,第一眼就直觉发现贼车的交警。

特质:只要是曾经接触过的人,宿主都而可以透过与他们之间的灵感,去间接感应那些人的人群接触经验,百人有百眼,千人有千目,借以找寻到宿主想找到的人,说穿了,便是集结固定区域的生命体的运气去寻人罢了。如果想找寻的人已确认在某个区域内活动,命格的能力将会发挥到极致,此点与“朝思暮想”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若目标躲在杳无人烟之处,命格将无有发挥之力。

进化:不明。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3)

倪楚楚拍拍手,这些铺天盖地的胡蜂像黑色的龙卷风一样,快速回卷,回到倪楚楚宽大的衣服底,一只一只都结附成咒。密密麻麻的,化虫咒的咒缚刺青。

蜂雷不再,只剩巨大抽风机的机转声。

月台上一个猎命师,列车里一个猎命师。

还有三百多个无知无觉的人类乘客,他们的命运还没有依靠。

“我遇过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猎命师,他可以从身上抓出很多恶心巴拉的蜘蛛,甚至可以抓出大到像放屁的恐龙蜘蛛。”乌拉拉依旧倒在地上,看着早就躲起来的绅士走了过来,用粗糙的舌头舔舐自己的鼻子。

让你担心了,伙伴。

不过真正皮痛的战斗,才正要开始。

“他叫庙岁,是个自以为是的臭光头。”倪楚楚又开始翻书。

“在一起吗?”乌拉拉轻轻松松用火炎咒烧开了身上的束缚,蹲在地板上。

“没有。”倪楚楚一边看书,神色自若应答。

“我觉得变出蜜蜂比较厉害,因为蜜蜂比较多只,而且会飞。”乌拉拉活动筋骨,做起暖身运动来了。

“谢谢,不过庙岁是不会承认的。”倪楚楚头也不抬。

这算什么对话。

“对了,你会作火车吗?我想解除强制中央控制,把这些人送回地面。”乌拉拉说,一边摸着绅士走下火车。

此刻的乌拉拉,早已迅速解除血咒,把“请君入瓮”的命格锁回绅士体内。

“会。”倪楚楚看过一本教人如何开火车的冷工具书,马上转移话题:“你可有想过,堂堂猎命师被这种程度的吸血鬼打败,就算是故意的,也非常丢脸。”

注:《只要十分钟,你也可以开火车》:宫本喜四郎著;民明书坊出版社,一出版就造成严重滞销的梦幻逸品,与《亲自捡骨一点也不难》、《一公升的》并列二十世纪最不可能再版的三本书。作者同为宫本喜四郎先生。

这是个局,倪楚楚已经发现了。

乌拉拉知道,在这些善用黑暗攻击的暗忍者面前,不拿出特殊能力是无法获胜的。乌拉拉故意输给暗之牙忍者,就是为了借着忍者的能力,刺探出倪楚楚的拿手本领。

而现在,乌拉拉已经看清楚倪楚楚的“化虫咒”的基本应用了。

“哈哈,我这个人呢就算欠缺羞耻心的自觉,为了赢,多一些胜算总是好的。”

“不过你这么做有欠考虑,如果他们砍断了你的手脚筋才绑起来呢?”

“的确有这个危险,不过我很合作,充分表现出一个斗败之犬的窝囊样,他们也暂时好手好脚地把我捆了起来。”乌拉拉吐吐舌头:“当然啦,如果他们想把我砍成残废,我就一把火把他们都给烧了。”

倪楚楚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乌拉拉的胆识。

不过,正沉迷于手中书《一个人也可以开潜水艇》的倪楚楚,还不急着宰掉乌拉拉。倪楚楚的好奇心极强,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没问。

“我们这么多猎命师,里头当然有善用预知命格的能力者,你为了与我们一斗,反过来利用起我们燃煮的预言,真是令人猜想不透。”倪楚楚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总而言之,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追踪的?”

“蜜蜂。”

“喔?你能够分辨什么是咒化的昆虫,什么不是?”倪楚楚不信。

“不不不,我无法分辨,不过哪些蜜蜂的身上有微量的命格力量,我嗅得出来。”乌拉拉抖抖眉毛,有些得意:“我毕竟是个猎命师嘛。”

倪楚楚点点头,表示佩服,又问:“好了,现在一切尽如你意,你等到了我,又调查清楚了我的能力。现在你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可以说给姐姐听吗?”

被族人追杀这么久,这还是乌拉拉第一次遇到这么执着于聊天的“敌人”,他几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何说起呢?我后来发现一个真理。”乌拉拉笑嘻嘻:“要找到上帝限量释出的好命格,最快的方法莫过于抢夺猎命师身上的珍藏。”

“理论正确,但问题是——”倪楚楚冷冷说道:“你怎么抢到我身上的命格?”

“两个方案。”

乌拉拉吹吹手掌,嘻嘻笑道:“第一个方案,我们分别拿出一个命格打赌,揍赢对方的人,可以把奖品带走。当然了,打赌的命格要由对方来选,这样才不会辛苦打赢,却只能把垃圾打包带走。”

幼稚。

“第二个方案呢?”

“就一般决斗啊,你赢了就把我干掉,我赢了就硬抢我想要的命格,把你丢在地上。”乌拉拉面露可惜之色,显然不推崇这个选项。

“天真。”

“那就是硬抢啰?”

乌拉拉摸摸绅士,绅士再度躲进乌拉拉的背包里,说:“不过我们先说好,最后还活着的人必须把这辆列车开回地面。你们已经不敢挑徐福了,协助一下傻瓜人类应该不为过吧。”

其实,顺手搭救这台车的乘客,原本就在倪楚楚的计算之中。

“如果你死了,凭什么觉得我会遵守约定?”倪楚楚将看到一半的书折角。

“我哥说,女人一般都蛮不讲理,但只要说过的话,就会死心塌地。”乌拉拉吹吹手掌,笑笑道:“你真的很酷,遇到很酷的我通常都打不太赢,但为了你身上的珍贵命格,今天可以破例一下。”

“我最讨厌耍嘴皮子的人了。”倪楚楚合上书,将书放在大衣口袋说道:“我看到一个段落了,开始打吧。”

乌拉拉翻身倒立。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4)

“也是,我看过一本书,里面说每个人最讨厌的人其实都是自己。”

乌拉拉习以为常,最佳的战斗姿势。

“……”

“……”

倪楚楚像是想问什么,却又硬忍了下来。

“我先上啦!”看到空隙,乌拉拉大叫一声,旋转身体出手!

“化虫咒,蜂炎蜂雨。”倪楚楚大袖飘飘,炮弹似的异种胡蜂从袖口喷出。

蜂如雷。

乌拉拉毫不紧张,一掌催动火炎咒,一道火墙将胡蜂悉数烧毙,不让逼近。

“也许你很强,但火炎咒天生就是这些虫子的克星!抱歉啦!”乌拉拉双掌轻轻翻滚,用最有效率的火焰交错,逼退本能上不敢对抗火焰的胡蜂。

即使是长老护法团,遇到能力相克的对手,有时也得认栽。

倪楚楚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在她与乌拉拉交手之前就明白自己的弱势。她的算盘,打得自然又与乌拉拉不同了。

乌拉拉的火拳碎裂了倪楚楚的蜂阵,倪楚楚在火焰中冷静地闪躲,一边解开幻猫咒,一条紫色的小灵猫忽地从她的掌中示现。

能力只是辅助,命格才是猎命师作战的精髓。

“……你刚刚提到的是哪一本书?”倪楚楚在火焰中兀自废话,一手抓起地上的忍者死尸丢向乌拉拉放出的火焰。另一只手,自然是在换命了。

火焰瞬间将认栽的尸体烤香,而倪楚楚也成功将“寻人启事”换成了同样不具战斗性格的“拖泥带水”。此时,乌拉拉竟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她的背后,以怪异的姿势给了她冒火的一拳。

碰!夹带着内力,倪楚楚的双脚离地。

原来,乌拉拉的火焰攻击也是障眼法。

倪楚楚借着拳劲后飞,一面拨熄大衣上的着火,一面凝神控散乱的蜂群。

蜂群再度启动,从四面八方围攻火焰咒高手乌拉拉,乌拉拉的手正拉好背包上的拉链,躲在里头的绅士眼睛眨眨。

“你说那本书喔……宫本喜四郎,在明治时代出版的《喂!你干嘛讨厌自己?》。”乌拉拉回答时不忘用双手筑起火墙,左太阳却一阵刺痛,惨叫:“痛死啦!”

好快的蜂,竟钻过火焰的死角蛰了过来。

“超高速的异种蜂,瞬间的飞行速度比子弹还快。”倪楚楚吹着大衣上的焦烟,冷冷道:“孩子的学习不能等,你的火焰对稀有品种没有用。”

说着说着,乌拉拉的右肘依稀被什么小东西给撞上,一阵酸麻感在敏感的肘神经烧了开来。想必又是被“子弹蜂”给偷袭。

乌拉拉双手各自握住一把火,朝倪楚楚大骂冲了过来:“就你了不起!我的火焰也有稀有品种!火咬拳!”左手筑火防御,右手焚起一条活灵活现的火龙追咬倪楚楚。

火炎咒是非常纯粹的能量咒语,所爆发出的攻击非同凡响,这几个攻防打下来,月台早已找不到一块白色的地方,倪楚楚的大衣长袍很快也变成一片片黑蝶。

赤裸事小,没看完的书也跟着烧成灰烬,让冷言冷语习惯的倪楚楚也不禁动了真怒。倪楚楚集中精神力整合蜂群,加诸在子弹蜂身上的能量又更强了。

“没礼貌!”倪楚楚瞳孔缩小,咒力又涨。

诺大的蜂群只是子弹蜂的掩护,尤其以智力最低、耐热力最高的撒哈拉巴枣蜂当主体,群起逼近乌拉拉。等到巴枣蜂吸引住火墙后,再由真正的主角子弹蜂瞬间加速、接近目标、蛰咬!几乎例不虚发。

“有没有这么痛的啊!”乌拉拉脚步差点站不稳,膝神经大痛。

一拳挥空,残在空中的流火让倪楚楚一阵目眩。

乌拉拉的拳脚攻势每每被子弹蜂的蛰咬停顿片刻,不同于硬打硬架的创伤,子弹蜂针对“神经”的密集攻击,产生的异常酸麻感让乌拉拉无法忽视。

“你应该庆幸子弹蜂的毒性不强,不然你早就倒下了。”一丝不挂的倪楚楚跳到列车顶上,其实也不好过。

在乌拉拉的连环火拳攻击下,倪楚楚头发都烤得卷曲了起来,连嘴唇也干裂了。在通风不良的地下隧道里战斗,烤风滚滚,连汗都瞬间蒸发的恶劣环境底下,倪楚楚开始呼吸困难。

“是吗!”

在旋转中甩开背包,乌拉拉全身浸浴在淡红色的薄薄火焰里,那一瞬间乌拉拉的衣服当然化为细碎的焦炭,一晃便整个抖落。

赤裸浴火的乌拉拉大喊道:“我看出你的本体一点也不强,才会去养这什么怪蜜蜂!好的不学,去学什么老顽童周伯通!喝!这样你就没辙了吧!”冲了过来。

焚风扑面,倪楚楚点点头,这样的确是没辙。

“是不错,但你能维持多久呢?”倪楚楚不敢招架,赶紧躲开,方才蹲坐的列车顶顿时焦裂开一个大洞。

乌拉拉如闪电追上,两人在月台柱上交错,乌拉拉狠狠给了倪楚楚一脚,倪楚楚炮弹般重重摔在柱子上,身上还甩带着流火。

“刚刚好打败你就够了!”乌拉拉化为焰人,每一个招式都增强了不少威力。

然后又是吞吐火焰的一拳,烧得倪楚楚又得掷起几个尸体挡着。

所幸月台上最多的,就是尸体。

如果撇开火焰与蜂群,两人就这么互殴起来,乌拉拉千奇百怪的体术攻击不是倪楚楚吃得消的。但奇怪了,虽然乌拉拉明显比倪楚楚要强悍,然而接下来的交手却有如烂泥摔角,倪楚楚只有勉力支撑的份,乌拉拉却无法将她击倒在地。

“混账,一定是她使用的命格的关系。”久攻不下,乌拉拉心中开始焦躁。

……不,也不尽然。

凡事都有原因,“拖泥带水”命格要发挥,也得借助环境条件才行。

这条件,恐怕就是自己的心态。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5)

此时,倪楚楚已经到了极限。

先不说那眼花缭乱的火焰,早已把无数残影刻在她的眼角膜上。真正的威胁在于热。空气已经灼热到就如同刚用极速跑完一百公里的车子引擎盖,在战斗的每分每秒都贴着她的皮肤,把她的毛细孔都蒸出淡淡的白烟,体内的水分仿佛也快沸腾了。

据说人类的大脑到了某个温度就会停止活动,想必就是现在了吧。

“我快闻到自己被烤熟的香味了吧?”

半闭上眼睛,倪楚楚真想走进便利商店吹一下冷气。

可惜,这是多么奢侈的想法啊。

“原来是“拖泥带水”,才让我瞎打了这么久。”

倪楚楚模模糊糊,听到这句话。

乌拉拉烈焰爆响的一拳,停格在倪楚楚的鼻子前,没有继续前进。

倪楚楚一怔,赶紧往后轻轻一跃。

“原本我只是想要抢走你的命格而已,打女人嘛,总是不想打得太难看。”乌拉拉吐吐舌头:“算了,其实,我不用逃跑已经很幸福了。”

就这样,乌拉拉身上的火焰熄了。

“不打了,下次再玩。”

倪楚楚说得没错,那可是非常消耗咒力的持续型招式。

乌拉拉蹲下,将背包的拉链开了条缝,让绅士可以探出头来,随后捡起地上忍者的衣服随便穿上。

“你想得真轻松。”

倪楚楚冷冷看着正忙着穿衣服的乌拉拉,也不知领不领情,但全身是伤的她可真是累坏了,随时都会晕倒。轻轻吹着奇异的曲调,那些乌云般的胡蜂忽地冲回她的身上,咒化成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刺青。

原本倪楚楚白皙的赤裸身躯,突然就像个斑斑点点的行动艺术展览品。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我们在吸血鬼的地盘上打了半天,竟没有吸血鬼过来打扰?”

倪楚楚靠着温热的柱子,调整呼吸。

倪楚楚看着月台旁边铁轨隧道的深处。

“喔?说也奇怪喔。”乌拉拉拉上裤子。

隐隐约约,有一团“吵杂的声音”向活塞般压了过来。

乌拉拉竖耳聆听。

那声音恐怕不止一团,而是没有章法的好几团蜂群,全部都朝这里飞来。

“你把蜂的力量分散开来,散在这些隧道里调查我人在哪里,还可以监视……不,甚至是阻止吸血鬼的行动。”乌拉拉赞许道:“真是很棒的能力呢,比起我的喷火要实用多了。”

果不其然,那些胡蜂从隧道里冲出后,便前仆后继钻回倪楚楚的身上。倪楚楚精神一振,因为每一只蜂都是从倪楚楚的咒力分化出去的,现在回来了,也重新滋养了倪楚楚昏昏欲睡的心神。

“一开始,我就知道打不过你的能力。”倪楚楚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打定主意等一下一定要在冷气房里好好睡一觉,继续说道:“所以我看书,是为了等伙伴。跟你过招,也只是帮忙我同伴消耗你的体力——毕竟他也挂了不少拦路的吸血鬼。”

原来是要等伙伴啊……也没多大新意的布局嘛,乌拉拉吐吐舌头。

“叫什么?”乌拉拉问。

“兵五常。”倪楚楚走向血货列车。

“擅长什么啊?”又问。

“杀人。”简洁有力。

“……喂,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难道替你收尸。”

“喔。”

“依照约定,我顺道把这些人载走。你死之前记得跟猫说几句话,我们与猫的缘分来得不易,别让灵猫太伤心了。”倪楚楚熟练的作着仪表板上的拉把。

列车轻轻晃了一下,已经重新启动。

“那还真是谢谢了。”乌拉拉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开火车啊?”

“我看过一本《只要十分钟,你也可以开火车》的工具书,应该行得通吧。”倪楚楚自信满满,关上车门,动力全开。

血货列车就这么走了。在倪楚楚的护送之下,这些乘客多半能幸免于难吧?

“可恶的女人。”乌拉拉苦笑:“就这样把我丢下来和另一个高手对战,也不会不好意思,明明就是我打赢了呢。”

不过,也算了。倪楚楚没有留下来帮伙伴助拳,还算是个好人。

绅士探头,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绅士,看来是个高手呢,我们刚刚偷到的是什么,说不定用得上喔。”乌拉拉顽皮地伸手,按摩着绅士的脖子,嘻嘻笑道:“长老护法团珍藏的命格,肯定都是好东西。”

与倪楚楚的交锋一开始,倪楚楚用幻猫术装置命格时,乌拉拉就假借着从背后攻击,顺势摸走其中一个。但那只有一眨眼不到的瞬间,乌拉拉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大奖。

摸着摸着,臆度着那陌生的命格是哪位……乌拉拉陡然睁大了眼。

“隐藏性角色。”

“绅士,是大奖喔。”乌拉拉啧啧庆幸。

此时,一辆小型轨道车冲抵K-10月台,疾停时与轨道擦出火花碎屑。

穿着些微破损的黑色西装,手里提着长棍,一位长发男子轻跃下车。

——想必就是倪楚楚所说的伙伴,兵五常了。

“你就是有预言能力的猎命师吗?”

“不是。”

兵五常脚步没有一丝犹豫,笔直地踩过焦黑的尸体,朝乌拉拉走来。

棍,开始旋转。

命格,“无双”,开始发光。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着,后面还有好几台列车的吸血鬼正追来。”兵五常的头发被血水缠了束,明显经历了连场恶斗,全身散发出过热的斗气,说道:“战吧,两个留一个,这就是追捕者与被猎者的宿命。”

黑色的棍,在兵五常的手中吞吐如蛇,狂风如绞。

这个棍法家,总是急着展开战斗。

“一直战一直战,你不累,我都累了,不过你的命格很棒,我看中啦!”

乌拉拉在废话连篇的左躲右闪中,脚底下吹起了无数爆裂的碎片。

“好厉害的棍法!”乌拉拉赞道,弯曲着身子惊险躲过一棍。

那棍扫到乌拉拉身边的焦黑的石柱,立刻削出一条冒烟的破痕。

棍子借力下弹,又将乌拉拉甫落地之处爆破,地板碎片同时将两人擦伤。

又几个眨眼,翻腾的黑棍笼罩了整个月台,簌簌飒飒的破风声煞是豪迈。

“好强!我要偷走你的命格!”乌拉拉一劈掌,火刀凌空攻击。

眼睛眯成一条线。

“痴心妄想!”兵五常板着脸孔,一棍扫散了火刀。

一道离火护身,乌拉拉算准兵五常黑棍疾扫的方向,斜斜倒立着身子,一脚往棍身上重重踢去,让黑棍朝地上撞去。

“嘿!”只见乌拉拉一手就要摸到兵五常的胸口时,奇变徒生。

兵五常撞到地上的黑棍突然“垂直”地弯曲,快速朝上,顶击乌拉拉的心口。

来不及使用断金咒,乌拉拉赶紧用掌心护住心口用内力硬架这一棍,却还是遭到强大的棍力冲击,整个人烦恶地飞开。

落地,乌拉拉突出一口鲜血,这才瞧清楚了兵五常棍的变化。

“十一节棍。”

兵五常一运劲,手中黑棍顿时喀喀喀喀喀地分解成十一节棍。

“蜈蚣棍法,十一天连雨——这就是你的死法。”兵五常的斗气更浓。

乌拉拉又吐了一口鲜血,摇摇昏沉沉的脑袋,起来。

“靠,你真的超帅。”乌拉拉看着几乎要裂开的手掌苦笑。

——猎到“无双”后,一定要狠狠大吃一顿犒赏自己的手!

此时,轰隆隆的声音逼近月台。

两台装满牙丸武士的列车,从月台两轨远远冲来。

“会是超级大乱斗喔。”

乌拉拉提议:“反正迟早都要走的,不如我们抢上列车再打!”

列车停下。

兵五常瞪着乌拉拉。

“可以。”

笑魅人间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常见于女性,也许长相并不出色,但笑容却很迷人,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办公室里,你是个人见人爱的甜心宝,在荧光幕里,你是个让人充满元气的国民向日葵。氧气美女、口爱教教主、少男杀手,都是你不小心收集的外号之一。

特质:八面玲珑是你天生的气质,而非造作的人际手腕。你充满能量的灿烂笑容带给你无往不利的“人和”,当大家都被你的笑容感染好心情时,就会忘了给你打分数,你自然也能随时随地快乐起来。

进化:倾城。(徐咏淑,花莲东华大学,快要没办法用学生票看电影的21岁)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6)

前两天,横滨成为世界运转的核心。

美国与日本不明的军事冲突,让横滨军事港口外的大海成了火烧的地狱,国际媒体疯狂地关注军事冲突的后续发展,但美国与日本的高层纷纷拒绝透露事件调查的结果,只是简单表示,双方将竭力避免进一步的争端。

美国总统刚刚在白宫结束十五分钟、虚应故事的国际记者会,便朝办公室快步前进。

“大家都到了吗?”美国总统松开领带,面色凝重。

“都在等您呢。”贴身秘书答道。

门打开,办公室里已有五位军事将领、一位国际情势分析师、Z组织执行长凯因斯,正在恭候美国总统主持会议。

“那么便开始吧。”美国总统将西装脱下,接过咖啡。

画面开始。

透过军事视讯会议系统,萤幕显示至少有来自世界各国的三百多名政要、将领在线上,其中当然不乏各国的总统,甚至是微软的现任总裁。每一个视讯萤幕的背后,都意味着一群幕僚正聚精会神地做笔记、提供及时的意见。

全世界最有权势的拔尖人物都聚集在一起,因为每一场战争,都牵涉到各式各样的庞大利益如何转移、转移到谁的手上。在赤裸裸的会议上,大家都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尤其,这是一场一旦开启、就回不了头的毁灭战——这个世界已经进化到,不管是人类,抑或是吸血鬼赢得这场战争,输家就是最后还留在地面上的微弱生命。

美国总统坐下,萤幕的三百多张脸孔精神一振。

“大家都看过Z组织跟五角大厦整理的资料了吧,这次的危机可说是前所未有。”美国总统的眼睛扫视了萤幕上几个最熟悉的脸孔,问道:“有来自横滨最新的消息吗?”

“这是从卫星上拍摄到的画面,就在第七舰队第二分队遭到毁灭后,日本约有五艘军舰遭到了向量式电磁脉冲弹的攻击。”在五角大厦坐镇的FBI头目说道:“其中一艘叫虎丸号的船被不明的力量侵入破坏,有传言指出,当时牙丸千军就在那艘船上。”

“牙丸千军在那艘船上?那么联络得上他吗?”台湾地区领导人插话。

“完全联络不上。”FBI头目摇手。

“联络不上?”安分尼上将皱眉。

“有传言说,牙丸千军已经遇害,但目前来自东京的资讯相当封闭,”FBI头目看着萤幕上的各国政要,有意无意说道:“如果各位有与牙丸千军联系的管道,不妨与我们分享。”

“这会是小日本的自导自演吗?”俄罗斯总理一向对日本没有好感。

“不排除,牙丸千军那老头可不是精通武术而已,他的脑子也是贼了好几百年,现在端给我们看的不知道是哪一套剧本。”FBI头目顿了顿,又说:“但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日本内部的吸血鬼鹰派与鸽派发生了内斗,若主和的牙丸千军真遭到了暗杀,那么权力的杠杆将朝鹰派倾斜,那样便是大糟糕。”

“如果是小日本鹰派下的手,他们九成九会栽赃到我们人类政府的头上,为横滨事件复仇就成为日本军国主义复兴的借口。”中国总理冷笑:“就像七七事变,小日本想要侵略中国是图谋已久,借着寻找逃兵这种芝麻小事与中国刻意发生军事冲突,继而渲染成大规模的战争,这种手段我们可一点也不陌生。”

历史充满了虚伪的表面之词,真实的伤痕却总是毫无保留,透露着每个强权崛起背后丑陋的那一面。

“这说到了重点。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出一连串冲突的原因。”德国总理严肃地说:“在战争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此时,Z组织的代表,执行长凯因斯开口了。

“吸血鬼攻击第七舰队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我给各位的资料中,提到的第三种人类的基因图谱就是其中的关键。”凯因斯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光,继续说道:“第七舰队的覆没只是其中一个环节,不是起点,也不可能是终点,为了自保,我们Z组织已经着手自我防御的机制。”

那股光随着视讯会议的画面,传递到三百多个重要人物的瞳孔里。

“第三种人类的计划,到底完成到什么程度?”台湾地区领导人翻着手上列印出来的研究报告,说“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份研究计划很像科幻小说。”

“没错,我们有权利知道第三种人类的进度。”法国总理附和。

“这原本是绝对机密。”凯因斯顿了顿,说:“但为了让大家团结起来,我在这里宣布,第三种人类的演化升级计划,已经到了非常成熟的阶段,也因为如此,才会引起吸血鬼的恐惧。”

“就算在技术上非常成熟好了,但这种……演化升级的东西,能当真用在人民身上吗?”德国总理非常狐疑,他完全无法想像这个计划付诸实践的模样。

凯因斯微笑。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不放心的微笑。

“我们Z组织已经在上个礼拜进驻太平洋上的某座无国籍的小岛,开始建构第三种人类的新国家,除了武力上坚实的戒备外,在上百位社会学家、政治学家、经济学家、法律学家的通力合作下,新国家很快就会筹备完成,进入第三种人类量产的阶段。”凯因斯侃侃而谈:“至于各位最关心的人道问题,请放心,所有愿意升级成第三种人类的准过期人类,都是志愿参加新国家计划的,第一期的人数约为一万人,新国家上了轨道之后,我们便会将新人类实际的生活与社会制度制作宣传影带,向有兴趣升级成第三种人类的各国人民招手,届时将大大扩充新国家的人口与经济实力。”

“这……”德国总理想说“这真是太荒谬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避开小岛的确实位置,凯因斯接着开始介绍建造第三种人类新国家的想法,跨国视讯会议上充满了奇妙的气氛。明明就是非常诡异的事情,但各国领袖无不倾注精神聆听凯因斯的演讲,尤其当凯因斯谈到第三种人类的兴起,将超越现有种族的藩篱、打破肤色刻板印象的超理念时,一种言之成理的美好氛围就像得到充足阳光雨水的藤蔓,迅速穿越网路的光纤,将各国政要的灵魂轻缠在一块,短暂地忘却这次会议的目的。

无意间,既神秘又强大的Z组织,其雄厚实力的印象也深植在各国政要的心里。

而凯因斯,正是这场会议最大的收益者,他的气质令各国政要都产生了好感。

“基因手术收费相当昂贵吗?”锱铢必较的新加坡总理第一个开口。

“基因手术当然是无价的,每个人都有升级为第三种人类的权益,这是解放的真意。只是基因手术是相当复杂的技术,能够执行的设备与人力有限,在这样的技术尚未完全转移给各国之前,升级为第三种人类的资格顺序必须暂时由Z组织规范”凯因斯回答。

“那么,你们Z组织要的是什么呢?”中国总理不解。

“要这个世界更美好。”凯因斯的眼睛绽发出奇异的光芒。

“我不懂,实在是不懂。”俄国总理摇摇头。

若非德国总理也在会议上,他肯定将“希特勒当初也是这么说”这句话脱口。

“我们并非想借着挑起战争牟利,和平、自由、解放,是Z组织追求的目标。解放不只是针对准过期人类,也包括了吸血鬼,事实上我们正在进行将吸血鬼改造成第三种人类的研究,如果能够将吸血鬼恐怖的体质导正过来,我想他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凯因斯不卑不亢地说:“但在那之前,只要吸血鬼胆敢干预我们对人类长远未来所做的努力,我们将给予最严厉的打击。”

足够了。

就让会议朝另一个方向进行下去吧。

算算时间,京都的盗棺行动也差不多要展开了吧。

凯因斯揉揉掌心,和缓超级命格释放出的庞大能量。

命格的能量慢慢退潮……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7)

会议持续进行。

“原来吸血鬼也在第三种人类的计划里啊,啧啧,的确,如果没有食物链上的关系,和平就不再是紧绷关系下的暂时状态。”阿拉伯国王点点头。

“说到这个,美国与Z组织私下研制这么有争议性的基因武器,我们许多国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非常不够意思。”英国首相瞪着荧幕。

“事关美国的国家利益。”美国总统严肃,且简洁地回答。

“是,可全球股市陪着你一块跌!”微软董事长没好气地说。

“联合国的意思呢?”中国总理推了推黑色胶框眼镜。

“老样子,我们是绝对不赞成开战的,一但你们两国在东亚地区大动干戈,南北韩、台湾海峡的区域稳定也不用妄想了。”联合国秘书长摇摇头:“要你们这些领袖在这里发誓你们不会积极动武,一点实际的意义也没有。”

“不是两国,是两大种族。”法国总理严肃地纠正。

“有没有可能把立场做出切割,让美国跟日本打他们的战,不要牵涉到种族之争。”俄国总理摸着突出的下巴,说“我们隔岸观虎斗,谁打赢了都跟种族无关。”

“隔岸观虎斗吗?”美国总统看着俄国总理:“然后贵国又想从中间得到什么利益?”目光如炬。

“哼,说回你们美国,这次又想借发动战争向我们借兵来的?你们动中东油田的主意也就罢了,这次去挑衅吸血鬼大国,别指望我们无条件替你擦,那个Z组织的第三种人类计划,我们俄国也要加一份。”俄国总理冷笑。他的冷笑一向强而有力,因为他拥有的核子武器库存还是世界的前三强。

“真的打起来,到时候大海变成了战场,我们的船要怎么在东亚做生意?就连飞机的航线也会大乱,什么都不安全。”南韩总统皱着眉头,说:“再说,要是有一颗飞弹不小心越过界打到我们的城市,我们大韩民族不被迫卷进战争才怪。”

“放心,我们大韩民族同声共气,届时我们北韩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北韩的独裁者忿忿不平,好像战争已经波及到了南韩似的。

“黄鼠狼的帮忙就免了。”南韩总统回敬:“不管你们想借什么因头跨过北纬三十八度,我们都不欢迎。”

“刚刚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场战争不比在中东打仗,两个全球最大的经济体只要结结实实打一天,全球就会损失超过一兆美元。”美国总统身后的国际情势分析师打断南北韩的争执:“今年跟明年的经济成长率将会达到20年来首次的负成长,约百分之七跟百分之十一……”

“各个国家境内都有为数庞大的吸血鬼活动,他们的不死之身为他们的组织积累积巨大的财富,估计全球前五百大企业体就有三百多家有吸血鬼资金的影子,想对抗他们,就一定会伤害到自己。”英国的经济分析师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WTO理事长无奈地说:“各位手上有股票的,趁早认赔了结吧。”

仿佛,可以听见三百多位政要同时叹了一口气。

经济衰退是战争最大的副作用,就是战火未及之处也别想幸免于难。

“跌跌跌跌跌,上礼拜的国际股市已经掉了七千亿美金,别开玩笑了。”微软的董事长不满:“这样跌下去,我看没有多少企业可以撑得下去,如果速战速决还可以接受,这样干耗下去,光是油价就把人民对生活的想象给掏空了。”

速战速决?

是啊,人类已经发明了在一天之内将世界上每一寸土地都烧成焦土的武器。

“该不会有人忘记,我们发明了原子弹这种东西吧?”德国总理冷眼道:“只要有人考虑使用原子弹,我们之间就没有人可以坐视这场战争。”

“原子弹也在美国的考虑范围之内吧。”联合国秘书长叹了口气。

“没错。”美国总统斩钉截铁地回答,作风强硬。

这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但有个问题带来的恐惧,巨大更甚原子弹。

——真相。

“现在媒体这么发达,平日的钳制已经相当不容易,一旦两大种族的战争开打,我们恐怕没有办法控制人民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难道要把网路全面封锁吗?到时候讯息引起人民的恐慌,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联合国秘书长忧心忡忡。

是的,以往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托了咨询传递不易之福,平民百姓只需要知道“对抗邪恶轴心国”,“打倒法西斯主义”,“冷战”,“反对种族屠杀”,不需要明白许多战争的背后都是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角力。

但现在,网际网路能够将敌人的面貌带到每个人民的面前,政府不再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一旦人民洞悉政府想要管控咨询的意图,来自民间的反抗将动摇政府的统治基础。

仗,也不必打了。

“一旦战争爆发,吸血鬼将不计一切代价将我们变成他们,人民最怕的也是这点,而且人民无法透过报纸去划分敌人的位置,吸血鬼无处不在。”FBI头目说:“到时候,宣布戒严是势在必行的政治措施。”

“逃避不是办法,我们的参议院已经着手研究‘公民疫苗法’了。”美国总统说。

这是最令人吃惊的消息。

“这样……这样可以吗!”台湾地区领导人的眼睛,简直快贴到屏幕上了。

“如果战争无法得到人民的支持,就必须依靠我们这些核心人物的团结,靠着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联盟,制造出此战必胜的气势。”美国总统毕竟是世界警察的老大哥,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完全看不到一丝迟疑:“最坏的情况就在眼前,我想请大家有选边站的心理准备。”

大家一片沉默。

“好。我们来投票。”联合国秘书长拿下老花眼镜。

三百多片荧幕前,一阵深呼吸的窸窣声。

“赞成发动战争请举手。”联合国秘书长暗暗祈祷着。

美国总统举起手。

十秒后,会议换了个主题,又往下持续进行了三个多小时。

邪恶的世界,再也不是一个概念。

而是一个实际发生的悲剧。

注:富奸,我都写到261回了,你的261呢?

隐藏性角色

命格:集体格+修炼格

存活:四百年

征兆:没有征兆,打从你出生那一天起,你妈就忘记生过你这回事。从前有个忍术高强的忍者强行修炼此命格,杀敌将取敌首有如入无人之境,但最后因为同伴长期忽视它,最后郁闷而死。

特质:没有特质,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你就像空气,就像一阵风里的一小团风,走在路上被车撞到司机还会浑然不觉地继续前进,在电梯里放屁也不会有人把眼睛移到你脸上质疑,在树林里乱走踩到蛇,蛇也只是吓了一跳。偶尔发呆,还会一不留神忘记自己的名字。

进化:烟消云散(从无人考据此项命格的特质)。

第262话

第四次了。

佐佐木小次郎长刀依旧没有脱手,只是这次终于无法斩个结实。

空气被切成天地两半,长刀末端凝舞着陈木生的血,不愧是完美无瑕的燕返。

但佐佐木小次郎的额头间,却裂开了一道红色的缝。

碰。

“哪有每次都是你赢的道理!”陈木生摔倒在地上,脚胫剧痛不已。

几乎,自己的双脚就要被完全斩断了,只剩下一点点的皮肉相连。

若不是陈木生用了三次的濒死代价,换来“看过三次燕返”的经验,突然在佐佐木小次郎使出燕返之际拔足跃起,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雷霆一刀的。

想击败比自己强的对手,代价真是很大很大,但离开了虚拟的战斗结界,自己还愿意用这样的舍身技换取胜利吗?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不是更合乎实际呢?

陈木生强忍着剧痛,翻身喘息,脑子里混乱得很。

不由自主,佐佐木小次郎仰起头,看着有些晕眩的天空。

劈开我的头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什么也没瞧见?

不管怎么说,燕返没败,但是我还是败了。

也许这个人说的对,我真的只是个傀儡。

但身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傀儡,能够这样豪战而死,真是太够意思了。

浓雾来了,烟雾了佐佐木小次郎,也烟雾了陈木生惨烈的伤势。

陈木生趴在地上,在这段与佐佐木小次郎遭遇的期间,陈木生还遇到了三十几个算起来还好解决的对手。大多数的武者在第一次会面就被陈木生的“兵形”打败,拖到第二次会面才分出胜负的人里,也有好几个是陈木生在第一次会面的时限内胜过,却来不及解决掉的高手。

只有五个绝世高手,是陈木生怎么拼也拼不掉的怪物。

要杀死那样的怪物,唯有一次又一次“见识他们的绝招”,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努力活过时限”,否则下场难料。刚刚解决掉佐佐木小次郎,最近常出现的五大绝世高手还剩下四个,若再加上尚未登场的怪物,不知是否多如繁星。

“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就好像被强迫上历史课一样,传说中的武学天才都想杀掉我……幸好这几次出现的高手里,素质高的越来越少。”陈木生的额头顶着虚无的大地,心跳声还是很剧烈:“不然压力真的很大,大到我都快了……”

呆头呆脑的陈木生还没意识到,这是他又变强了的征兆。

五十一种败亡的“兵形”寄宿在陈木生的身体里,随着陈木生的随机应变与反复使用,兵形的能量越来越旺盛,兵形示现不再只是区区一瞬,逼近了两秒。

“好怪,这次浓雾来得太晚了吧?”陈木生不累不困的身体坐了起来。

不用真正计算时间,陈木生早已习惯这结界的身体非常清楚,早就该来的浓雾迟迟不到,违反了过去的规律。

“不对劲。”陈木生搔了搔头,站起,四处走动起来。

保持着高度的警戒,陈木生在无边无际的结界空间晃荡着,心中不免想:“难道是结界被我全破了吗?是啊,就跟游戏一样,总有被破解的时候……我没有杀了所有的高手,所以一定是我无意间累计的胜场已经及格了,所以就破了?要不,就是J老头良心发现,决定把我放出去拉?”

越想越乐,陈木生不由自主健步如飞起来,寻找哪里有路可以出去。

然而要命的浓雾,却从陈木生的脚底慢慢蒸起,好像地心正在沸腾似的。陈木生讶异,定神一看,只见一望无际的大地都在冒烟,好像有某个史前的怪物正窝在地底下,进行庞大的呼吸似的。

烟雾越来越盛,顷刻就让陈木生犹如置身于蒸笼之中。

“我就知道我不是那么好运的人。”陈木生叹了口气。

不知道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冲过来,陈木生当下不再动作,屏气凝神。

双腿微开,左拳前,右掌后,眼睛微闭,感觉着隐藏在浓雾里的威胁。

唧。

一滴汗,从陈木生的太阳上渗出。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8)

“是刀。”陈木生的鼻子抽动。

——还是熟悉的刀气。

“不对,是九节棍?”陈木生皱眉,此时连拳头缝都渗出了汗。

没错,正是九节棍的气。那九节棍甚至还是自己身上的兵形,正主儿兵长征也在结界里被自己“杀过了”的,绝对错不了。

“错,错,错,是王五的大刀,加上兵长征的九节棍!”

大量的汗浆。湿透了陈木生的掌心。

“乖乖,还有尤丽的三叉戟!”陈木生倒抽一口凉气:“总共有三个人?这是什么道理?我……我有这么强吗!”握紧的拳头,几乎要软了。

果然,陈木生的感应都答对了。

浓雾里,渐渐走出三个曾经对阵的武学高手。

大刀王五,九节棍兵长征,三叉戟尤丽。

三敌全都踩踏着杀气,朝自己慢慢走来。

“等一下!”陈木生大叫,脸红脖子粗。

三敌同时停步,但杀气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你们是要来杀我的吧!”陈木生紧张至极,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王五、兵长征、尤丽彼此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都是武学大师!怎么能以多欺少!难道你们半点羞耻心都没有么!”陈木生左拳轻挥,双脚却无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莫名其妙的是,就在陈木生后退的时候,心脏宛若被重重击了一下。

从自己的灵魂深处,狠狠地朝心脏揍了一记猛拳。

“不想后退吗?”陈木生苦笑,掌心传来一股骄傲的反作用力。

那股力量撕咬着,刺激着陈木生的斗志……也许就跟J老头说的一样,某个奇怪的命运之力栖息在自己体内,看样子,那东西是不肯屈服的了。

以一打三,这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局面。

J老头,一定是疯了,这死亡游戏,已到了尽头。

“好吧,要死,也得死在往前的路,而不是后退。”陈木生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心中十分坦然。

此刻,陈木生身上亿万毛细孔打开,朝四面八方爆发出奔腾的无形气势。

这一转变,震得三敌收起了脚步,好像有一堵墙……不,一座小山拦在前面,一时之间竟无法继续前进。

“喔?是命格的力量?”兵长征的瞳孔缩小,嘴角浅笑。

“……‘千军万马’?”尤丽开口,手中三叉戟遥遥指着陈木生。

“‘千军万马’,那便‘千军万马’吧!”不知是陈木生天生的个性使然,还是命格催动的关系,陈木生抱定了死的觉悟,也就没有了恐惧。

没有了恐惧,“千军万马”的力量在强敌面前完全开启。

“好汉子!接我一刀!”王五第一个冲上,乱风似一刀砍下。

“你的刀,我也有!”陈木生怒发冲冠,手握无形,一砍!

两人一天一地,有形的刀,无形的刀,交击出冷脆的火花。

“这……真是我的刀!”王五惊呼。手臂被陈木生强大的内力震得酸麻。

王五不解为何明明就要砍到陈木生的脑袋,却被一股强烈的刀气硬生生架开,那股无形的刀气,还真是自己手中的大刀!

“武林盛传,武学高手若练到了化境,便能以气运器,草木皆可为剑;又云,化境之上又有神仙,以气为器,天地为招……难道这小子年纪轻轻,便到了那样的神仙境界?”王五一凛,起刀再上,却被陈木生的钛剑兵形给逼退。

王五的身上,顿时多了三道剑痕。

“一起上!”尤丽冷眼。

“围住他!”兵长征右肩略沉。

尤丽身形如箭,在兵长征九节棍的掩护下冲近陈木生。

“围个屁!看我的斧!”陈木生暴吼,右手往前狂斩。

虽不可见,但杀气凌身,三个武学高手同时被无可匹敌的“斧风”给撞开,暗暗心惊不已,不知陈木生的身上负着什么古怪功夫。

连命都不要了的陈木生岂可放过,瞄准迅速后退的尤丽。左掌凝抓兵形就是一甩,九节棍兵形后发先至,重重扫到了尤丽的腰。

尤丽吃疼,重重跌在地上。

“什么怪招!看我的九龙九闪!”兵长征高高跃起,手中九节棍如蛟龙暴射而下,每一节棍都夹带着不同的力量,犹如九个高手同时使出九个招式,攻势也有九道分劲。

“早看过了!雕虫小技!”陈木生右手横抓,铜盾兵形挡住了来袭的九节棍。

铜盾兵形发出连续九串暴响,每一声暴响得厚薄,大小,层次都不同,防过一道又是一道,排山倒海而来,这是兵长征习自天山派第蚣棍法,若没见识过这招的武者绝对会着了道儿,若是留上了神却没有精纯的内力相抗,照样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好家伙!”兵长征一赞,抽棍落下。

此时,王五以地躺姿势迂回欺至陈木生的背后,单刀直取陈木生双腿。

而尤丽也重新再起,从左侧快速包抄,双戟如钉,钉钉成雨。

两人两势,均用上了全部的功力,局势凶险无比。

“好!看谁先倒下!”陈木生豪气万千,战役前所未有地沸腾。

爆发!

“剑!”左手黑钛剑招架尤丽的三叉戟。

“鞭!”右手响尾鞭抽打着王五的来路。

“盘!”左脚一滑,斩魔盘喷向来袭的九节棍。

以一打三,陈木生一边大吼,一边将兵形功夫运化到极致,在每一个危急的当口用最恰当的兵器勉强挡住,千变万化,眼花缭乱。短短半分钟内四人招架了上百招,在“千军万马”的豪风中血屑纷飞。

接下来的半分钟,浑身燥热的陈木生又窜升到另一境界。

太极拳经讲究引进落空,柔弱胜刚强,四两拨千斤。但真正的刚强能让所有平淡无奇的招式变成恐怖的兽击,至拙胜至巧,大强破大繁。

就在陈木生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时,陈木生开始用不恰当的兵器,做出不恰当的攻击防守,招招以强于三人的内力为基础激发兵形,大开暴力之门。占了围攻优势的三敌被陈木生不完美的怪异防守给震慑,反而有种被逼退的感觉,加上肉眼无法看见陈木生的招式,三敌若再不拿出压箱底绝技,就等着一败涂地吧。

“大风咒!回风响尾!”平地风起,尤丽还是那般顺着以陈木生为中心,龙卷风般的风势,双脚离地五寸,快速戟刺攻击。

“大刀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五刀走穷绝,奋力压制陈木生的步法。

“蜈蚣棍法,九天连雨!”兵长征忽近忽远,九节棍如破云闪电,如落石。

三敌皆是武林高手,自然在陈木生的铁布衫上刻出许多破洞。然而陈木生只要伤口流血,几乎立刻结痂,因为他的铁布衫功夫与铁砂掌精纯的热力,让他的身体就像一块烫铁。

“念口诀就一定赢啊!那看我的剑!天打雷劈刀!少林七十二路空明拳!黯然销魂食神掌!狗鞭虎鞭大象鞭!来啊!来啊!”陈木生打得兴发,心无挂念碍,五十一种兵形淋漓尽致展演出来,奇光流转。

从古至今,武学历史五千年,从未有这样的武功。

甚至,连这样的想象都未曾出现过。

诡谲莫测的兵形。

超级耐打的兵器人。

“来啊!不是想杀死我吗!”陈木生在三敌的夹击下力杵不倒,打了个五比五的平手局面。而这个平手局面,随时可能因为三敌的心怯而放倒。

“他撑不了多久!”兵长征冷冷抛下一句:“他的伤,可是我们的三倍。”

撑?

此刻的陈木生,突然想起了“时限”这两个字。

对了,也不是非赢不可?

还可以拖过时限啊?不知自己与浓雾再临的安全时期还有多久?

高手过招,岂容分心?陈木生正狂使青龙偃月刀的防御出现了空隙,被眼尖的尤丽逮到,三叉戟刺进了他的右肩,运劲一转,几乎绞碎了陈木生的肩骨。

“混帐!”陈木生眼泪飙出,一拳重重揍在尤丽的胸口。

还来不及拔出插在陈木生右肩上的戟,尤丽便夹劲摔出。王五见机不可失,一刀砍在陈木生的右手肋下,破了他的铁布衫,彻底废了陈木生的右手。

失去一只手,兵形就失去了一半的变化。

战局已定。

“送了他的命!”兵长征的九节棍在地上疾行,就像一条蟒蛇。

“好!”尤丽吐出一口热血,倒握仅剩的三叉戟,踏风疾行。

“敬你一条好汉,一刀就结果了你!”王五暴喝,提刀又砍。

陈木生苦笑,左手无奈地抓起巨斧兵形。

浓雾未至,只有闭目待死的份。

唐郎师父啊,结果我还是先死了呢。

你一定猜不到我练成了什么武功吧?

真想,用兵形狠狠打败你一百次咧……

脚底轻轻震了一下。

一道炮弹似的烈火,突然撞开了离陈木生最近的王五,在陈木生的脚跟前擦出十几条地狱裂口似的破缝,阻挡了尤丽与兵长征的咄咄逼近。

破缝,爆发出了岩浆似的熔火。

“怎么回事!”兵长征狂卷九节棍,朝熔火刨打。

那火大涨成墙,被九节棍的威力硬是扫破。但破碎的火焰瞬间汇聚,重重炸碎了九节棍的来势,一道强光袭至兵长征的面前。

爆开。

兵长征倒下,焚成火人。

“……”陈木生呆呆看着这一切。

那火,就像暴风。

火暴风。

“尤丽,居然在这里又遇见了你。”

一个人影,站在地狱的裂口上,丝毫不畏惧那火的燃烧。

不,那火根本就是从他的身上喷发出来。

尤丽警戒,吹熄三叉戟上的燎火。

“你会成为,我第一个,杀死两次的人。”

人影越来越清晰。

来自地狱,拥有比火焰还要火焰的名字。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燃烧。

“我乃,乌霆歼。”

火神驾到。

祸舌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宿主不经意的言语就具有煽动性的力量。传说中,意大利国家足球队里的“人间凶器”马特拉吉先生,就是此命格的最佳代言人,在关键的世界杯冠军赛中马特拉吉使用了此命格不断讲大便话,在最后一分钟引来了法国球星席丹猛烈的头槌攻击,诱使席丹难堪下场,此事在猎命师界里引为年度笑谈。

特质:非常可怕的挑衅攻击,迅速点燃周遭人等心中的愤怒、羞耻、悲伤等负面情绪,导致其行为脱序、幼稚化。无法保证加诸者的愤怒是否会波及自己,是最大的缺点。

进化:嘴巴里装大便。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19)

站在京都的街头,淋了满身的倾盆大雨。

兵五常气炸了。

回想刚刚的战斗,哪里有个战斗的样子?

兵五常从庙岁那边知道了乌拉拉盗命的奇快速度,所以从一开始,乌拉拉言明想盗走自己身上的“无双”命格后,就不容许乌拉拉接近身体的三尺之内。在满车牙丸武士的围攻下,兵五常第蚣棍法拼命压制乌拉拉接近自己的距离,想杀死乌拉拉于三尺之外。

在兵五常严密的十一节棍防守之下,乌拉拉的确没有盗走自己身上的“无双”命格。但满是牙丸武士尸体的列车冲抵人类正常的月台后,乌拉拉就换上了从倪楚楚身上盗来的“隐藏性角色”,脚底抹油逃跑去。

知道“隐藏性角色”的厉害,兵五常竭力保持脑袋清醒,在大雨中一路咬着乌拉拉不放,但乌拉拉动作飞快,一路跑到祗园后就彻底蒸发在大雨里。

雨声隆隆,不撑伞的兵五常面如怒神,手里拖着十一节棍,行人纷纷走避。

“混账!明明就这么近了!”经过了一整夜翻搅吸血鬼巢的恶斗,却仍是无功而返,兵五常怒极,一棍砸在路边的饮料贩卖机。

贩卖机火光爆射,顿时咚咚咚咚掉下了很多饮料。

兵五常竭力克制自己的杀意,想冷静地寻找乌拉拉的踪迹,却怎么也压制不下自己想大开杀戒的冲动。

不知不觉,兵五常走进了曲曲折折的黑巷,身子,是越来越热。

祗园乃京都艺妓的出没场所,雅致的茶屋安安静静绵延了好几条街,若不是特意来观赏艺妓与舞妓的表演,平时甚少有人走动。入夜的祗园原本就极清幽,鹅黄色的灯笼挂在墙上,被风雨吹打得摇摇晃晃,更添妖异气息。

“出来!出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出来!”兵五常甩着十一节棍,强劲的棍风泼打着四周的雨势,忿忿吼道:“不是想要‘无双’吗!来拿啊!”

雨水被扫向四面八方,好像一波又一波的雷达探测。

只要被这些雨波给扫到,不管是谁,毛细孔瞬间绷紧的感觉将会传到兵五常的手里,届时,兵五常就可以捕捉到任何在附近窥伺的人的动态。

乌拉拉其实就躲在兵五常视线未及之处,他从未放弃捕猎“无双”命格的想法。

绅士身上储存的命格有:“天医无缝”,“居尔一拳”,“食不知胃”,“请君入瓮”,“自以为势”,“吉星”。而乌拉拉的身上,正锁着刚从倪楚楚那儿抢过来的“隐藏性角色”。

——还有两个空位,按照乌拉拉的战斗惯性,还可以再猎捕一个命格进来。

凭他在黑龙江锻炼出来,连老鹰都可以跟踪的好眼力,兵五常要发现远在八百公尺之外的乌拉拉,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乌拉拉大可以等待兵五常完全松懈的时候,在“隐藏性角色”的掩护之下接近兵五常,然后盗走兵五常身上的“无双”。

这就是乌拉拉的剧本。

乌拉拉蹲伏在小庙的屋檐上,大雨拍打在乌拉拉的身上。

“兵五常啊兵五常,你不要再发疯了,快点镇定下来,哎哟。”乌拉拉顽皮地笑着,摸着淤青的肋骨,创口还隐隐作痛。

兵五常不愧是长老护法团里纯武斗系的专家,不依赖咒术,一条十一节棍狂使蜈蚣棍法就打得乌拉拉哇哇大叫。若不是自己不想用命相拼,乌拉拉真想跟这样的男人好好打上一顿。

雨水从乌拉拉的发际滑下,侵入他的眼睛。但乌拉拉的眼睛眨都不眨,目光里只有兵五常在黑巷里不断泼扫雨水的疯态,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着。

“……”乌拉拉的眼睛,微微震动了一下。

就在兵五常的眼界之外,有一道强硬的身影直直地朝兵五常走去。

那身影所及之处,雨逆流,风倒喷。

犹如一把刀。

兵五常还不知道强敌逼近,兀自用自己的方法寻找着乌拉拉。

带着刺探杀气的水波,一阵又一阵。

“兵五常,你乖乖遇到了大麻烦。”乌拉拉吐出一口寒气。

那强硬的身影顿了顿,突然朝自己这方向看了过来。

不是吧?自己的身上,可还挂着“隐藏性角色”呢!

……这是什么怪物啊?

乌拉拉下意识屏住气息,知道那道强硬的身影继续他的步伐。

“他的身上也有很强的命格气息,但到底是什么呢?”乌拉拉吸允着手指上的伤口,迟疑:“距离太远了,连我也感应不出来。”

那道强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当兵五常破起的水波扫到那身影之前,水波就像撞到一把尖刀,被轻轻从中切开,就像透明的洋葱片一样。!

兵五常也不再狂乱地舞动十一节棍。

终于,兵五常也发现了。

在雨的另一头,有一把到遥遥指着自己的心口,好像要把自己切成两半似的霸气——兵五常之所以会这么焦躁,极可能是受到那把刀的影响。

雨浇在那把刀的脸上。在雨中停止了脚步,认真地观察着兵五常。

一股名为第六感的电流从手指缝里钻进,搔刮着兵五常的头皮。

那人正要抬起脚步。

“你是谁?”兵五常一棍重重击在那人的脚跟前,示意他不要再前进了。

“宫本武藏。”那人毫不在意地说,轻轻踏下往前的一步。

是的,唯有宫本武藏,才能散发出如此惊人的刀气。

唯有宫本武藏,才能如此满不在乎地踏进兵五常的攻击范围。

真是个糟糕至极的答案。

“宫本武藏?!”兵五常大喝:“你在胡说什么!”

宫本武藏看着兵五常拖在地上的十一节棍,见猎心喜。

“十一节棍,有趣。”

宫本武藏双刀在握,一天一地:“跟奇怪的兵器对打,最有新鲜感了。”

打从宫本武藏大暴走之后,不仅杀死了许多牙丸武士,更嗜血地寻找当初给他难堪的风宇,连吸血鬼本身都无法阻止宫本武藏我行我素的行动。

靠着无法摆脱的恨意,宫本武藏沿途磨练自己的二天一流刀法,几乎找回了进入乐眠七棺前的程度。从前无敌于天下的宫本武藏,此行来到京都,原本是想寻找其余的乐眠七棺,一刀斩开棺木,然后将里面熟睡的历代强者给揪出来决斗。

而刚刚,一心寻找的乐眠七棺竟发生了异变,无功而返的宫本武藏原本郁郁不乐,却在“逢龙遇虎”的驱使下,遇见了当今棍法第一的兵五常。

真是大凶的巧遇。

雨一直下。

“……吸血鬼?”兵五常皱眉,发现了这个事实。

宫本武藏最在意,也最憎恶的事实。

“……”宫本武藏按下腰间的IPOD,将最大声的嘻哈乐灌入耳中。

他的身上的刀气,像莲花般盛开。

既华丽,又危险。

“不妙!兵五常会被杀死!”乌拉拉睁大眼睛。正想冲去救兵五常,却发觉自己的两腿一点感觉也没有,像是所有的神经都麻痹似的。

——他的身体,本能地抗拒这个比哥哥还强的男人。

“快动啊!你是怎么搞的!”乌拉拉急得用力拍着双腿,用力拍着。

但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但只要是吸血鬼挡在我前面,我会毫不犹豫杀死他。”兵五常凝炼斗气,双手各抓着十一节棍的两端。

已激化了一整夜的“无双”能量,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真是让人不悦的台词,猎命师。”

宫本武藏一刀挥出。

第九卷续我乃,兵器人·之章(20)

大雨一直下。

祗园里的黑巷,淹没武者的泥沼。

两把刀,一长一短。

一条棍,计十一节。

武者,有两人。

斗气,无尽。

“蜈蚣棍法!十一龙一闪!”兵五常一出手,就是最厉害的杀着。

好厉害的劲道,来势犹如层层交叠的巨浪,一叠胜似一叠。

宫本武藏不敢小觑,也回敬自己的得意大技。

“二天——龙卷风!”

两道涨满刀气的龙卷风吹向十一节棍带起的十一道攻势,两股巨力在雨水中轰然撞击,爆响连十一声,刀气溃散,棍势也同时消于无形。

“好家伙!”宫本武藏像一头猛狮,大步冲进,左刀前,右刀后。

“……”兵五常感觉到整条手臂都在脱力颤抖。

刀与棍,棍与刀,绵绵密密。

大雨不断被切开、泼开、扫开、割开、荡开,所有形而上的“内力”、“气功”等语汇,在有形的雨水陪衬下变成非常具体的事物,一般人只要在旁边被这些碎开的雨水给打中,非倒地咳血不可。

两百招过去了,表面上是势均力敌,但兵五常却感到宫本武藏的刀势之间似有留手,不断出现诱敌的空隙,然而竭力与抗的兵五常却心有余而力未逮,无法直捣刀势中的破绽。

宫本武藏的眉心,露出轻蔑的笑。他在试探着兵五常的本领。

可恶,若无法将距离拉开,十一节棍的优势就无法充分开展。

兵五常借着刀势回弹,高高跃起,运起全身内力。

“蜈蚣棍法!十一天连雨!”

棍势当真如雨,从天而降。

可惜,宫本武藏已经跳脱了武士刀只能近身作战的藩篱。

“伏龙急蟠——守!”宫本武藏左手短刀筑起一道无形的气墙,将绵绵不绝的棍势全都档下,右手长刀往半空一刺,银光疾射如鹰:“龙牙——刺!”

兵五常瞳孔放大,胸口一凉。

——刀气,竟然可以飞斩到这么远!

有人说,宫本武藏之所以被称作“剑圣”,其实是一种命运的侥幸。

如何说起?其人说,宫本武藏生平未逢敌手,乃因许多鼎鼎大名的剑豪,如上泉信纲、柳生宗严、富田势源、东乡重位等等,在宫本武藏横行的时候,这些剑豪不是早就过世,就是已入迟暮之年,无法放在同一把秤做比较。

也有人更挑明着说,宫本武藏拿刀的一生,几乎未曾寻找一流的高手比试,所以“无敌”二字还得加上注解——柿子挑软的吃。

但,如果这些剑豪看见宫本武藏此时的刀法,他们会庆幸彼此辉煌的时代并不相同。

接下来的打斗,完全没有可观之处。

豁尽仅剩的力气,使出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十一龙十一闪后,兵五常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寸完整的骨肉。

若非有骄傲的“无双”支撑,兵五常早就昏了过去。

“这已是你的全部了?”宫本武藏已经看腻了兵五常的棍法。

不再用刀相逼,宫本武藏缓缓凝聚飘散在空中的杀念。

“……”兵五常何等骄傲,受不了这样的奚落,却又没有力气反驳。

他绝对不要死在敌人处决似的斩首,他要用战斗的姿势死去。

于是,兵五常的十一节棍快速拼回了原先的黑棍,撑起了他残破的身躯。

摆出,战斗的棍姿。

“失敬了。”宫本武藏点点头,了解了兵五常的意念。

身为武者的巅峰,宫本武藏决定用最华丽的刀法为这位不相识的敌人送葬。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宫本武藏凝视兵五常的双瞳。

“败者之名,何足挂齿。”兵五常的视线模糊。

“好。”双刀回鞘。

宫本武藏莲花般的刀气缓缓合起,隐藏在身体里的最深处。

接下来的一刀,就是兵五常殒命之时。

宫本武藏吐出一口气,杀念正动时,突然自己的肩膀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谁!”

恐怕宫本武藏这一生都没有这样恐怖的经验,猛然回头,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双手插进口袋,再从自己的背后走向重伤的兵五常。

那少年像空气一样,怎么自己完全没有发觉?就算到了眼前,那少年也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人物。宫本武藏差点忘记呼吸。

一只黑猫跟在少年的身后,轻轻一跃到少年的肩头,少年拍拍貌的背脊,一瞬间,那少年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不,应该说,是形象整个清晰了起来。

“兵五常,你宁愿牺牲生命,也不惜要把我杀死吗?”那少年问。

少年的双脚大腿,流着血……那少年自然是乌拉拉了。

“没错。”兵五常回光返照似地,瞪着已无力杀死的乌拉拉。

“既然不怕死,为什么不死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没有回答。

乌拉拉莞尔,拍拍兵五常快要塌下的肩膀,说:“还有力气封印血咒吧?找间店好好大吃一顿,睡醒了又是好汉一条,你知道怎么做的。”

一瞬间,兵五常身上的血咒破碎,经营已久的“无双”溜进了乌拉拉的体内,而乌拉拉从绅士身上转换提领的“天医无缝”却送给了兵五常。

“为什么……这么做?”兵五常非常愤怒。

“是啊,为什么……他妈的,我后悔了。”乌拉拉的大腿上,还是刺痛得厉害:“总之,跑吧兵五常,有了活命的机会为什么要死?这种场面就交给我了。”

兵五常,愤怒到全身发抖。

宫本武藏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尚无法释怀自己刚刚怎么会没有发现那少年走到自己身后,还轻轻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如果少年不是拍肩,而是朝自己的颈子划下一刀,自己真能躲过?

乌拉拉转身,看着不发一语的宫本武藏。

“‘无双’打不过你。”乌拉拉若有所思,左手抚摸着肩上的绅士。

于是,乌拉拉将好不容易获得的“无双”送进了绅士体内,轻轻将“自以为势”挂在身上,咬破手指,血咒纷飞。奇异的猎命师魔法。

“你是谁?”宫本武藏面无表情。

“猎命师的逃犯,乌拉拉。”乌拉拉从背包里拿出一罐爱维亚矿泉水,大口大口喝下。旁若无人,从背包里继续拿出红色的鞋子,蓝色的衣服穿上。

“你刚刚是怎么办到的?”宫本武藏非常介意。

“那是我的能力。”乌拉拉随口唬烂:“叫超高速瞬间移动,很酷吧。”

“瞬间移动?”宫本武藏愣了一下。

“想学吗?我教你。”乌拉拉拍拍脸颊,翻身倒立。

宫本武藏的太阳,爆出了一条青筋。

兵五常看着乌拉拉的背。如果要完成任务,只要往前送上一棍——

“兵五常,不快走的话,我会打得非常辛苦的喔。”乌拉拉眼睛不敢离开宫本武藏,认真说道:“你希望一个猎命师死在一个吸血鬼的手上吗?”

咬着牙,兵五常转过身,慢慢踏出染血的一步。

这辈子,兵五常从没有这么矛盾。这么愤怒过。

“有机会的话。”乌拉拉还是忍不住开口。

“……”兵五常闭上眼睛,一拐一拐。

“跟我一起把命,送在徐福面前吧。”乌拉拉笑道。

“……”兵五常还是闭着眼睛。

大雨倾盆,将整条街轰淋成一片奔腾张狂。

雷声劈开城市的夜空,肃杀的光明一瞬。

海一般的雨中。

天下无敌的吸血鬼刀客,无所不谓的天才猎命师。

绅士跳下,一溜烟窜到屋檐下。

“剩下我们了。”

乌拉拉大气不敢透,只能寄望“自以为势”的力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毕竟,乌拉拉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对敌经验。

眼前这男人,比哥哥还要厉害。

厉害太多。

“我敬佩你的义气。”宫本武藏缓缓拔出双刀。

“有一部漫画,叫《二十世纪少年》。”乌拉拉苦笑:“里头的主角有句台词很有意思。要是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的话,就拔腿快跑,千万不要客气。”

“好句子。”宫本武藏一刀指地,一刀曲臂斜举,说:“那么,你现在觉得生命有危险了吗?”

“岂止。”乌拉拉单手撕开包装,将三粒蓝波球泡泡糖丢进自己嘴里。

“害怕吗?”宫本武藏双刀慢慢腾起,雨滴在半空中凝缩拒落。

“很怕。”乌拉拉嚼着蓝波球:“但还没有,怕到落荒而逃。”

火焰在乌拉拉的手掌中示现,直接燃缩成紫色的离火。

乌拉拉知道,这次他的背后,不再有逃走的路……

《猎命师传奇》卷九完

预告《猎命师传奇》卷十

“弁庆。”羲经将刀入鞘。

“是!”

“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殿下!”弁庆流下眼泪。

羲经双手发烫,每根血管都烧煮着。

这双手,可以毁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神社。

——何况区区的海妖。

“我是,真正的破坏神!”

第十卷作者序:“不可诗意的刀老大”之我失去了的那些零

签书会时,除了“都市恐怖病系列什么时候写完”外,读者常问我的问题莫过于:“喂!《猎命师》到底第几集会完结啊!”

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偷瞄签书会上排队的正妹读者,每次我的回答都不一样,有时是:“十本吧?”有时是:“十五本!”不过更实际的回答是:“我怎么知道!”

不过这个问题并非完全无解,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猎命师》至少得写十一集了!

按照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英国小说家阿兹克卡说过的理论:“要处理连载型的长篇作品,找一个吉利的完结集数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页数的厚度跟故事内容的饱和度。”再翻阅国际连载小说家协会的历史文本,我心中有了个大概。

《猎命师》最好是偶数集结尾,但也不必然。依现在的状况,十一集这数字很丑,十二集不错(但不可能!),十三集有独特的意义也不错(别做梦了!),十四集的感觉要上不下的,不如十五集完整与充实(这个就开始有可能咯!),十六集不错——由两个很吉祥的八组成,十七集好丑我拒绝,十八集很好——由两个大数“九”构成,也有十八罗汉,降龙十八掌跟十八胞胎的意义(什么意义!),十九集?神经病才用十九集结尾——如果这是事实,我也会硬多写出三百页冲到第二十集大完结(我看最多也是这个集数了吧)!

其实大家老这么掐着我问《猎命师》到底要出到第几,我有点懊恼。

《猎命师》的大致剧情我都想好了,对结局也有很坚定的想法;偶然发生的惊喜我加以检验,然后取其精华拥抱它;突然产生的矛盾我面对,在庞杂的剧情结构中修剪它。《猎命师》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时空分镜系统,一本书可以大致分为“角色前传”跟“故事主轴”两大部分,有时是一:四,有时是一:三,这也是《猎命师》无法以超快的速度点燃主轴的原因。

角色前传很棒,每次我都非常乐在其中去经营它,因为我不想只让主角的身上有光,而所谓的配角,其实也只是因为故事的取角不同,而让某些角色无法站在主轴的位置去运作故事,但这些配角还是非常卖力地在发梦,生活,战斗啊!所以我无法,也不愿意抗拒想写出角色前传的,尤其这些前传都非常具有布局的意义,不是空包弹。而经营前传让我得以对主轴故事再三思考,也让大家在面对角色时能感受到那些角色的血肉,而非一台台陪主角练功的机器,或,剧情套件。

毕竟《猎命师》可不是乌霆歼或乌拉拉大传啊!

或者,我们去租书店走一遭吧。几乎每一套经典的漫画都是几十集好长一排,《圣斗士星矢》跟《北斗神拳》跟《JOJO的奇妙冒险》那种塞坏书柜的超级长篇就不提了,近一点的《灌篮高手》画了三十一集才结束,《第一神拳》七十六集(还在打!),《海贼王》出到四十三集(鲁夫还没成为海贼王咧!),《刃牙》也画了两部曲,每部曲都长到比校长还长……最近还出了第三部曲跟花山薰外传!等等!我知道你快被我说服了,就让我来个致命一击——就算是常常在打PS2的富坚义博,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跟长茧的拇指也画了二十三集啊!

草草结束谁不会,我有毅力要在实战中磨出一个好故事,一定要给我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将心比心,我也知道大家的困境。大家之所以对《猎命师》到底会出几集非常关切,显然口袋里的钱已经快无法负荷收集《猎命师》的诱惑力。

上次我接到一个读者的妈妈边哭边打电话给我,要我把她儿子还给她。我很吓,什么儿子啊!如果跟我讨女儿还有点道理!

“这位欧巴桑请冷静!你儿子怎么了?”

“我可怜的儿子为了存钱收集《猎命师》,已经去北极打工钻油井了!”

“好酷!”我实在太吓了,立刻挂掉电话,并把插头拔起来。

到北极钻油井打工!你当我猎命师要写一千集啊!

除了钱不够(什么时侯够了),还有很多种原因另某部分的读者迫切希望我快快结束故事,现在简述几则,好让大家知道我如何对抗干扰我好好把故事写完的邪魔外道。

案例一。

“刀大,能否斗胆商请一事。我们家刚刚通过家族会议,可不可以恳请你在下一集就把《猎命师》给结束掉?”一个读者不知哪弄来我的电话号码。

“哪可能!”我坐在马桶上。

“这实在是救命的事啊,我那爱看《猎命师》的一百零七岁老阿公已经离家出走好几天啦!他说他非得猎到万寿无疆不可,否则在他有生之年一定无法看到《猎命师》的结局啊!”他越说越激动。

“阿公一百零七岁啦?那么再请他坚强活到一年半应该不过分吧,加油喔,要吃阿钙跟海狗油喔!”我冷冷挂掉电话。

案例二。

当然也有财大气粗的企业家老板,为了怕儿子不念书都在看《猎命师》考不上大学(放屁!哪有这种事!考大学交给“百试百中”、“吉星”、“大幸运星”、“自以为势”、“信牢”等一百种好命格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吧),竟然特地派保镖把我从彰化“请”上台北,跟我在一○一大楼楼顶喝了下午茶。

“我的儿子,已经养了一百八十五只猫了,这样下去不行。”大老板面色凝重,又说:“上个月宅急便送来了长短武士刀,是我儿子在网拍上买的真货,他说要练成二刀流,这也就算了——他上个月竟然开始练吐火,把家教老师给烧掉了!根本没有好好念书!”

“要我跟他谈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必了。”大老板冷眼看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说:“数字自己填,把《猎命师》在下一集结束就对了!”、

我大喜若狂。立刻拿笔在支票上填下好几个零,直到快要超出支票才停止。算一算,差不多有个几十兆还是一百兆吧。

大老板恼羞成怒,将支票抢过去撕掉,自己很快重新写了一张。

“一亿,请你在下一集就把《猎命师》给结束!”大老板将支票重重摔在桌上。

“神经病!剧情还有一大堆超精彩的没写咧!”我超气的。

从一百兆缩水成一亿,你当我傻的啊!

“写故事这么麻烦,还不就是为了钱?我帮你省点事,收下支票吧。至于故事,我已经找好了当今最好的编剧团队,写了一份快速自宫型的最后一集《猎命师》大纲给你参考……事实上,你只需要按照里面写的照抄一遍就可以了。”大老板地将一张A4纸丢在我脸上。

区区一张A4?当今最好的编剧团队?

虽然受辱,我还是本着好奇心将那张A4纸快速看了一遍。

“……乌霆歼跟陈木生发生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从此合体成为史上最强的火焰冰器人。另一方面乌拉拉跟宫本武藏亦同时发生不寻常的关系,两人分别吃下橡胶果实跟砍砍果实,并在聂老的教导下学会了原力与念能力。此后乌拉拉跟宫本武藏在一场与阿不思的混战中,三人同时被聂老的雷电击中,导致产生时空破洞一起回到两千年前的秦朝……三人醒来后遇到了见义勇为的项少龙,四人便决定联手干掉还不成气侯的徐福……”我念着念着,脑袋越来越歪。

虽然很火大,但我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如何?”大老板自信满满。

“很好。”我将那张A4结局揉成一团,沾了沾咖啡吞了进去,转身就走。

后来过了一个月,盖亚出版社的老板跟我说,那天大老板找他出去恳谈,并开了一张两亿的支票要买下整间出版社,只为了要把《猎命师》提前结束掉。

“靠,那你怎么说!”我大惊。

“我当然是很有义气的拒绝他啊!”盖亚老板一拳捶向墙壁。

正当我感动快落泪的时侯,盖亚老板用极为愤怒的语气补充了一句:“哪有人将我填好的支票给撕掉的!你知道吗?两张支票的价钱差了十亿倍!十亿倍!”

我想,盖亚老板用的笔一定很细,才有办法在支票上画那么多个零。

就这样,我们为了好好打造《猎命师》的世界牺牲掉了好几个零,一切都是想让故事好,让故事从容不迫的完整——拥有强壮的灵魂。

现在就请大家保持耐心,翻到下一页,陷进《猎命师》豪爽的战斗吧!

第十卷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1)

“镰仓战神源义经”这块招牌,再一次提供了胜利的保证。

少了平家军在屋岛的制衡,范赖的大军终于顺利加入战局。

四国附近的诸侯看清情势,认为人多势众的平家会被源家突击吓跑,想必是气数已尽,纷纷提供珍贵的船只给源氏,算是选了边站。

来得迟,但却提供了义经急切需要的水军。

“对方有多少艘船?”

“大船三百艘,小船两百艘。”

“我们的船呢?”

“大船一百艘,小船正在赶制,不日可达七百艘。”

“很好。”

义经点点头。

义经擅长灵活的战术,赶造大船不切实际,能向四国诸侯徵募的大船又都徵募。

小船纵上灵活许多,赶造容易,不如朝这方面努力。

至于能不能用小船模拟出骑兵神速的特色,就不是义经可以掌握的了。

“把所有人都赶到船上去!练习互砍!”义经传令下去:“让他们习惯一边呕吐一边射箭!”

对擅长在马背上、陆地上作战的源家军来说,在船上战斗是一定要快速习惯的模式。每个人都很认真练习,因为他们知道,学不会在巅颇的船只上作战,就只有等死的份。

尽管大家都很热烈地学习海战,但义经还有别的想法。

平家的海箭据说非常神准,又都以厚实的大船居多,两军隔着水交战,源家的小船虽然比较灵活,但在平家刻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也很可能变成一只又一只的刺猬……若是不能肉搏,关东武士骁勇善战的特色还来不及展现,就会死在箭击之下。

大海,会变成源士的坟场。

“一定要找出跟平家短兵相接的方法,用互砍的方式结束战争。”

义经蹲在船头,左手掬着海水,思考着。

弁庆把附近所有的船家都召来,义经谦虚的询问关于海潮的一切知识:“关于海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懂,还请各位教教我。”

义经的态度,让船家热切地贡献自己经年累月的观察。再三询问与确认后,义经请船家带着他,实际在坛浦大海上感受海潮的力量,以及变化中的规律。

三天后,义经对于潮水有了基本的认识,并开始用战斗的思维去想像潮水。

——以及风的走向。

“平家的算盘我大致清楚了。”义经站在船头,手指沾着口水感受海风细微的来向,若有所思道:“平军一定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东流时间①攻来,真是可怕的潮水,酉时②以前平军都占尽优势,他们的船只会穷凶恶极地扑向我们。”

顿了顿,义经摸着噗噗作响的狂风,说:“在那时,连风都是站在平家那边的,他们的箭只要轻轻一射就可以削过我们的头发,我们的箭却是逆风,半途落进海里的一定比钉在船板上的多。”

不过,大自然是最公平的战器,谁了解它多一点,就能多利用它一点。

潮水亦是公平的。

只要撑过东流,酉时一到,潮水就会不变,大海将站在源家这边。

风也一样。

“酉时一过,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义经歪着头。

“但是,这中间整整有八个小时啊。”弁庆难以想像一场大会战,竟会持续八个小时之久,说:“就算只是划船,大家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吧。”

“不能打也得打,打不动了就扯开喉咙大叫我的名字助威。”义经说得很冷淡,好像人命都是残花落叶似的:“弁庆,你下去训练他们体力吧,每个人在死之前都得给我杀两个人才准阖眼。就是要死,也要打直腰杆,用尸体帮旁边的伙伴挨箭!”

“是。”

此时,范赖的军船驶来,派遣使者要义经去参加军事会议。

范赖很介意自己跟义经比起来,几乎没有寸功可向镰仓报告,就连与自己同甘共苦患难……其实也就是跟自己一同挨饿的士兵,看待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每个人都在谈论义经、穿凿附会义经在屋岛魔法般的大胜仗,并抱怨当义经与他的敢死队在屋岛建立不朽的战功时,他们却只能用饿肚子的姿态牵制平知盛的军队。

“我们出来打仗就是要建功领赏啊,可到现在我还没杀死一个人咧!”

“据说义经要了十艘最快的船,想要一举冲进敌阵里摘下平知盛的脑袋。”

“紧紧靠着义经的船,就能获得最多的战功吧!”

范赖的头很痛,脸上尽是怏怏的表情。

身为大将,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在最后的大海战中扮演关键的角色,但义经除了督促造船之外,并没有讨论过实际上的战术思维。

“义经,把你的战术向我好好报告吧。”范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希望义经将战术和盘托出,由他担任发号司令的主角。

但义经对于范赖,并没有如同赖朝一样的敬意。

对范赖摆出长官的高姿态,义经一点都没有保留他的轻蔑之意。

义经跪坐在地上,那姿态舒服得令他真想睡觉。

“战术就是海。”

“海?”

“海帮谁,谁就会赢。”

“这是什么意思?”

“下午酉时以前,海帮平家,酉时以后,海帮源家。”

义经故意不说清楚,心想:跟你这笨蛋解释海潮,你也不可能懂的吧?

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果然激怒了范赖。

“……你……你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战术!然后想一个人独居全功吧!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对源氏的重要性!”范赖强忍着怒气,但身子已经拔弓向前,压迫着跪在地上的义经。

“战争的事兄长不清楚,兄长就负责找出幼帝的座船就可以了。”

“你!”

“大战前夕,没别的事我去睡觉了。”义经站起,迳自离开。

这真是太大胆了,多么没有教养的行为啊!

范赖的惊讶远比愤怒还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制裁义经。

义经率性走出主帅船仓,一阵风吹寒了他俊秀的脸。

“……”义经感觉到,这让人不安的风来自海的另一端。

隐隐约约,风里沸腾着平家的战意,一点也没有斗败之犬的凶象。

“平家的阵营里,也有了不起的人呢。”义经喃喃自语。

三日后,坛浦大海变成了红色。

注①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左右。②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

第十卷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2)

箭如雨,风如刀。

海是血,翻滚凶涌的血。

海战已持续了七个小时,源家的战船沉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插满了刻有“平”字的羽箭。如果不是武藏坊弁庆用野兽般的嗓门凝聚了源家谨剩的战意,只怕另外一半也随时准备要逃。

“无论如何都撑到酉时!酉时之后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啦!”弁庆大吼。

潮水果然是站在平家一方的,尽管如此,平家还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五百战船被源军击垮了一百五十多艘。这是一场激战。

“弟兄们,我们是名符其实的大军!”平知盛亲自站在船头,大喝:“让骑在马上的义经,体会一下海水的咸味吧!”

士气大振,风涨满了船帆。

能登守平教经带领船队四处追击可疑的义经藏身之船,但义经像鬼魅一样躲在某船仓里,压抑着内心的破坏。躲躲藏藏并非义经的专长,但如果站在船头胡乱冲锋,只会招来万箭穿心的结果。

“大酉时之前,我要忍耐。”

义经轻轻握着拳头,等待拳头发烫……烫到冒火的一刻。

能登守平教经不愧是平家第一武士,毫不畏惧肉搏,因为他的刀连岩石都可以砍断,他的眼睛无时不刻都在搜寻“传说中喜爱穿着华丽盔甲的义经”。

但从开战到现在,他的刀涂满了源家武士的鲜血,就是少了义经的那份。

“义经!出来!”能登守平教经气急败坏地寻找,跳上一艘船,又一艘船。

没杀了义经,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

眼见酉时将至,关键的义经仍不见踪影,让帅船上的平知盛心急火焚。

印象中,义经是靠着有勇无谋的狠劲在打仗,好像自己死掉也无所谓似的战法,也就因为如此,爱惜羽毛的平家才会接连败仗,败到只剩这片大海。

而现在,那个疯子般的义经到哪里去了?那个老爱打前锋的义经居然躲起来!

万万想不到如此,能登守平教经手中的长刀,都砍到刃口都卷了起来,还是不见义经踪影。双手已斩到神经麻痹的能登守平教经,不自觉已长驱直入,来到源阵的中心。

平家,果然不愧是擅长水战的一族。

透过窄小的仓口观战,义经发现了关键所在——平家雇用的船夫非常厉害,将大船作得比源家的小船还要灵活。

“传令下去,酉时一到,所有箭手开始射杀平家的船夫。”义经躺下。

此话一出,周遭部属无不大惊。

“射杀跟战争无关的船夫,实在不是武人所为!”属下下跪,劝戒道:“不杀马夫、船夫是战场的惯例,也是武人的义理,还请将军三思!”

“少幼稚了。”义经嗤之以鼻。

“将军!”几个属下一齐跪下。

“既然身在战场就要有所觉悟,不想死,就别帮军人掌驼。”义经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战场没有美学,只有生死。”

义经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气势,迫得属下只好传令。

不久,躺在船上的义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隐隐移动了起来。

“潮来了。”

义经霍然而起,穿着一身华丽的盔甲如箭冲出船仓,一踏船头。

抬头看着黄昏,血一般的滚滚天空。

“胜利是我们源家军的!”

义经一出,原本处于一直挨打局面的源家军登时士气大振,重振旗鼓。

“是战神!”

“是战神啊!”

“杀!冲上去杀啊!”

依照约定,只要到了酉时,镰仓战神源义经就会将胜利带给大家吧!

此时潮水忽地异向奔流,将源家散乱的阵式汇聚在一起,如猛虎般涌向平军。而风也开始帮助源家的箭,让源家的箭距陡然倍增一倍。

眼看最激烈的船只碰撞、肉搏接触战就要开始,平军却在平知盛冷静的指挥下开始往两旁后撤,不让源家有强行碰撞之机。

不料,源家的飞箭开始射向平家雇佣的船夫,将错愕的船夫一个个射落堕海。

“没有道义!”平知盛瞪大眼睛。

失去了对海最了解的船夫,也就失去了对抗潮水的技术后盾。源家的战船很快就撞上了平家的战船,忍耐很久了的源家武士迫不及待一涌而上,将平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海面上到处都是撞在一团的战船。

少了在空中呜咽的羽箭,多了铿锵交击的刀光。

“将陆地战搬到海上,源军就能获胜!想要立下大功的人就跟上来吧!”义经坐在最快的战船上,率领一队小船冲向平知盛的帅船。

这下风起云涌,整个战运已经逆转了!

“别逃!跟我决一死战!”

单船深入源军的能登守平教经,远远看到一个身穿华丽盔甲的人站在船头制挥,料定是义经,于是连座船都懒得控了。平教经干脆抛下随从,一个人大跨步跳上源家的军船,提刀疾跑。

瞳孔缩小,米粒般的映像里只有义经一人。

果断挥出长刀。

“杀!”

平教经一刀斩飞了“义经”的脑袋,但还来不及欢呼,却发现远处还有另一个穿着华丽盔甲的人正在指挥箭手攻击平军,气度不凡,显然那才是真正的主儿。

混帐!上当了!我杀的是影武者③!

怒急攻心的平教经再度提刀奔上,他所跳经的每艘船都无人胆敢相拦,就这样,平教经朝着惊恐不已的“义经”又杀下一刀。

华丽的盔甲裂成血红的两半,平教经在武士刀劈出空白的缝间,看见远出居然又有三个穿着奢华盔假的“义经”。

不!

是四个!

不!

是六个!

竟然有六个!

“竟然用这种手段骗我!你还有没有一点武士的骄傲!这种战神!就算是一百个我也杀得!”平教经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地又跃到下一艘船。

就这样,平教经花了一番心神,连续杀了八个“义经”。

却没一个杀对。

因为平教经看见远处的平知盛帅船,已被好大一群小船从两方围住,而真正的义经就站在小船的最前头,穿着华丽的盔甲呼喝着:“杀啊!冲上船杀啊!”而号称源氏第一猛将的武藏坊弁庆,就大剌剌站在义经的船侧,挥舞长枪将无数射向义经的飞箭给拨开。

平教经悔恨不已,就连武藏坊弁庆也不留给自己吗!

太阳没人漂满尸体的沧海,天渐渐黑了。

平教经环顾四方,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源军武士。这些鼠辈,没一个胆敢正视自己,更别提拿刀砍杀了。

堂堂平家第一武将,竟落得无人对抗的无用武之地。

“源——义——经——”

就在平教经仰天长啸的同时,天神似乎已将胜利交给了源氏。

日沉落,月高悬。

奇变陡生。

血红色的海面上突然冒出好多巨大的泡泡,好像一锅正在沸腾的血汤,每一个源家武士都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恐怖景象——无数艘缠挂着深绿色水草的鬼船忽然破海而出。

鬼船上,竟然是穿戴着生绣战甲的海妖!

海妖!上万个海妖!

“尖叫吧,在我的幻术面前,没有别的声音了。”白魔海站在平知盛的身旁,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吃一惊的义经。

快要认命就死的平家军,不明就理地看着源家军的武士恐惧大叫,有的源军还吓到堕海逃命,难道是中邪了吗?无论如何,这可是大好机会,疲困不已的平家军勉强提起精神,试图重整船阵。

海市蜃楼里的海妖冲向源军,以无法抵抗的气势,将最前线的源军瞬间杀垮。两艘巨大的鬼船,更从左右两侧挤压着义经的先锋船队,眼看就要来到义经面前。

“平家一定是卖了灵魂,把鬼界的兵请出来了!”饶是勇者如弁庆,看到这种异象也忍不住陷入绝望:“九郎殿下,请下令撤退吧!”

“撤退?”义经的眼睛喷出火来。

这是什么答案?

“弁庆。”义经将刀入鞘。

“是!”

“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殿下!”弁庆流下眼泪。

义经双手发烫,每根血管都烧煮着。

这双手,可以毁掉这个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神祉。

——何况区区的海妖。

“我是,真正的破坏神!”义经走到船尾,眼睛瞪着平知盛的帅船。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但挡在义经面前的,可是连羽箭都无法跨越的距离啊!

“弁庆恭送殿下。”

弁庆凝立,双掌交叠,眼泪花了巨人的脸。

义经冲刺,一脚踏上弁庆的双掌。

弁庆举世无双的怪力猛然一送,义经高高飞上天际。

所有人都停止了手边的战斗,就连虚幻的海妖也转头,看着义经从两艘巨大的鬼船中间飞跃而过。好像有股奇异的风托住义经的身体,让义经像鸟一样——

像鸟一样飞到平知盛的战船上空。

落下!

义经的刀瞄准目瞪口呆的平知盛,却在身体坠落的最后一刻,手腕不由自主歪了一下,朝平知盛身旁的白魔海斩落。

“!”

白魔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间,有一道舒服的冰冷,朝两旁扩散开来。

鬼船消失了,海妖消失了,恐惧消失了。

但义经还在。

就站在两块白魔海的中间,拿着刀,冷冷指着平知盛。

源军的欢呼声此起彼落,继续用一面倒的屠杀作为海战的最终章。

愉快的杀声震隆。

“连鬼都杀不死你。”平知盛突然笑了出来,感觉好轻松。

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也无法相敌吧。

平家的气数尽了,但把天下交给鬼,不如交给这个杀鬼的人。

“你笑错了。”

义经的刀慢慢没入平知盛的胸口,凌迟般搅破心脏。

“笑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义经微微扬起下巴,这是强者的视角。

平知盛带着武士最后的尊严,慢慢退后,离开义经的刀。

适合武将的坟场,就是这片大海吧……平知盛趁膝盖还没软跪,屈身一跳。

远处。

没有等到武藏坊弁庆与自己争夺全日本第一武士的头衔,能登守平教经含泪傻笑,远远看着最尊敬的平知盛将军跳海身亡。

环顾四周,源家军都以看着笼里老虎的眼神打量自己。

你们在可怜我吗?

就是是可怜我吗?

连施舍我一刀都不敢吗?

“是吗?”

能登守平教经不经心地丢掉手中长刀,大步走向块头最大的两名源家军。

“我的命很硬,真怕堕海也死不了,你们两个就充当我的沉石吧。抓紧了。”能登守平教经伸手轻轻一抓,像老鹰抓小鸡般锁住两个大块头的胳臂。

说完,就这么沉入海底了。

注③自古以来中外战争,皆常闻有貌似主帅的人物穿戴将军服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保护真正的主帅。这些以生命吸引敌军刺客的小卒仔,就叫影武者。

斩铁

命格:修炼格

存活:两百五十年

徵兆:等到你惊觉自己的身上可能有此命格凄息时,真抱歉,你大概已经不小心杀了人惹。只要手中有像样的兵器,你就能用它在飙车族里杀开一条血路,创下新的公路杀神传说。最后,连铁都能轻易斩断的你,不可能避免走上剑豪之路。

特质:宿主的意志透过命格的爆发,将忠实地传达给手中的兵器,让兵器拥有“内力”、“气”之外的精神强度。许多历代有名的武术家,都曾被此命格凄息过,或是透过执念的累积修炼成此命格。

进化:居尔一拳

第十卷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3)

坛浦会战,源家大胜。

——不,是义经大胜。

这种话有一万个人说,一天说十次,就有十万句恭维钻进义经的身体里。

义经,理所当然也这么认为。

“这次的大胜仗,想必会让我跟哥哥的关系重修旧好吧?因为我可是源家,不,全天下的战神啊!”义经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意气风发。

“没错,赖朝主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弁庆同意,他深感骄傲。

他觉得,义经头盔上弯曲的锹型巨角应该再长些,才符合义经睥睨的姿态。

跟所有的古文明大国迥异,日本是个尊崇黑暗的国家,称黑暗为“淨闇(じょうやみ)”。神若移动,须在淨闇中进行,要将神社中的神像移动到别处也一样——将神像安置在御羽车上,沿途的街灯都得熄灭,然后轻声走过。如果天子驾崩,要将遗体移动到他处也是比照办理,因为天子跟神是同义词,应在淨闇中移动。

义经率领源家大军、平氏贵族俘虏,浩浩荡荡在夜里护送两大神器④回京都。

由于护送神器的低调礼节,这次的进京在深夜进行。没有上次一之谷大捷后京都满城倒履相迎的热闹场面,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的马蹄声。

弁庆看着义经,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孩子,此刻却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只有战争,只有在如此纷乱的朝代,才能迸发出这样的奇迹。

令人赞叹的奇迹。

能跟着这个孩子一起战斗,真是太好了呢。

“弁庆!你在发什么呆!”义经用力一拳。

“是!”弁庆回神。

“呸!把眼泪擦掉,我们可是凯旋之师呢!”义经笑骂。

“是!”弁庆擦去了泪水。

在法皇的称许下,在范赖的大军安妥后,独独义经全军盔甲未卸,在宫殿外撤夜守护神器,此点意味着法皇对义经的高度信任。

到了此时,平氏终于消失在日本的历史上。

过了几年、几千年,人们还是会记得平氏是怎么败在一个仅有二十六岁的男孩手上。而他的名字,就是战术的代名词,胜利的解释。

但“镰仓战神源义经”这几个字如旋风般吹进镰仓本营时,却变成了无形的针,刺进了赖朝居住的宅邸里。

赖朝一动不动坐在蒲团上,全身发烫。

“妖怪。”

赖朝看着虚弱的烛火。

赖朝不能理解。

为什么大家在解释源家战胜平家的原因,不是说“这都是赖朝主公的武威”、“神是站在镰仓主公的肩膀上”、“平家是抱着对赖朝主公的恐惧作战的”呢?而是把所有的荣耀都归在同父异母的弟弟义经上呢?

更古怪的是,另一个弟弟范赖也在战场上,难道就没分到半点功劳吗?义经实在是太狠毒了,竟然任那种荒谬绝伦的谣言在军中流传,成何体统!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私底下他到底抱的是什么意图?

唯一相对的军师广元,不发一语。

义经的命运力量实在太强,竟然可以突破白氏的幻术结界,远远超越了“那个人”的想像。“那个人”一定是既恐惧又惊喜吧?

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地底的指示在昨夜已传到,自己只需要照本宣科即可。

未紧闭的窗漏进一缕风,残弱的烛火忽地斜盛。

赖朝恐惧地看着自己忽然缩短的影子。

“禁止那只妖怪进入镰仓,一步都不准他踏入!”赖朝的身子缩了起来。

广元心中有了计较。

“想办法让义经叛变,如果不能,就假造一个。”广元说。

“怎么做?”赖朝双手压在榻榻米上。

“你糊涂啦!义经造反?我们打得过他吗?”这可是赖朝的真心话。

“要打胜仗,还得手里有兵才行。”广元剖析封建武士的心态,说:“主公先用战事平息的名义收回义经的兵符,让义经身边只剩百多人的亲信。此为第一步。”

赖朝倾耳听着。

“再者,诸侯打仗是想瓜分平家的领地,扩充财力与实力,只是打一场没有利益的胜仗是没有意义的,就算诸侯肯,诸侯也很难说服底下的武士为义经效死力。”

“……”赖朝陷入思绪中:“所以次要之务,就是大力封赏参战的诸侯。”

“没错,义经若满心认为武士会单纯为了拥戴他而赌命作战,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广元冷笑:“主公安插在远征军里的密探,再再都强调义经的日益狂妄。目中无人的胜利者,吃久了大家的恭维,就会得意忘形,认为每个人都迫不及待为他作战。”

——天底下,哪来这样的仁义军队?

赖朝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

“那么,大行封赏后,该怎么诱导义经叛变呢?”

“就如主公所言,朝令禁止义经踏进镰仓,让他惶恐主公的心意,兼又气愤难耐。”广元不疾不徐说道:“最后的关键,便是派人刺杀义经,然后来个死不承认、不应不理,绝对逼迫义经造反!”

赖朝点点头。

这好。

“真没志气。如果要派遣刺客,为什么不真的杀了义经呢?”

赖朝的影子上,忽然叠起另一道污浊的巨影。

这个镰仓政权的首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哪里有人。

再回头,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壮汉站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僧侣的血脑袋。

赖朝记得那掉了脑袋的僧侣名叫土佐坊昌俊,是武功高强的密士,据说能听见一里之外的蝉鸣,看见百丈外飞鸟羽毛的颜色。赖朝特命他在宅邸屋檐上自由行走,好从高处监视可疑的人士走动。

这道命令,当然是为了防止擅长偷袭的义经。

现在,土佐坊昌俊就剩一颗死人头。

“大胆!你是义经派来的刺客吗!”赖朝拿起蒲团,惊恐地挡在自己面前。

人类真是可笑的食物,面对死亡所做出的动作,十之八九都没有道理可言。

“我,牙丸霸道。”壮汉舔着死人头断颈上的鲜血:“听过鬼界吧?”

“鬼界?鬼界!你……你要做什么!”赖朝根本失去了判断力。

“我要什么?算是帮你个忙吧,我要你一道正式的进京命令,再来三十个可以在白天帮我扛轿的壮汉。”这名牙丸霸道的鬼,咀嚼着死人头的脸骨,说道:“如此,我将光明正大帮你铲除义经。”

“什么?”

“怀疑吗?我可是可以自由进出镰仓大院的鬼啊。”牙丸霸道哈哈笑道:“我有三十个同样拥有牙丸称号的属下,就是十个义经也不是我的对手。”

至于鬼的意图?

赖朝根本没有多问,就用颤抖的手写下一道进京命令。

牙丸霸道拍拍魂不守舍的赖朝的脸,拿走命令,翻上屋檐走了。

带着压过白氏的心情,牙丸霸道用土佐坊昌俊的名字,前往热烈欢腾的京都。

注④三神器中的神箭,被战败的平家丢入海中。

第十卷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4)

京都热烈欢腾,可是义经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非常愁苦。

源家消灭平家后,哥哥不仅没有原宥自己擅自接受法皇官位,还用“独揽军功”的罪名没收他在关东的领地。这也就算了,义经本来就不在意什么狗屎领地。

但哥哥还下了另一道命令——不准他接近镰仓一步。

“擅自接受官位这种小事,需要介意这么久吗?难道一场大胜仗还不足以让我功过相抵吗?哥哥也未免小气。”义经百般聊赖地看着白纸黑字的命令,觉得有些可笑,有些无奈。

他严重失去动力。

歼杀了平家,义经这一生的主题就算是终结了。

对于杀害他父亲的平家,义经怀着鬼一样的仇恨歼灭了数万人。比起以前战争时的兢兢业业,现在无所事事反而空虚起来,连与弁庆每天清晨的比武都来不了劲,一场都没赢过。

是夜,月沉星稀。

“殿下,外头有赖朝主公的使者求见!”一个家仆禀报。

“使者?哥哥的使者!”义经又惊又喜:“马上开门,我立刻去迎接!”

家仆赶紧离去,义经反覆踱步,不知自己该穿哪一件华贵的盔甲才称头。

“哪有使者深夜求见,不可不防。”弁庆警觉。

“别胡说八道了,我可是源家的第一功臣呢!”义经用力拍了弁庆的后脑勺,笑骂:“他可是哥哥派来的使臣呢,肯定是要下旨封赏我吧!这会儿从镰仓星夜赶来,哪有一定在白天到的呢?晚上一到京都就来见我,若不是封赏,也一定是什么重要的原因吧!”

更何况,哪有特地登门拜访的刺客呢?弁庆真是傻了——义经没有说破。

“是。”

“你退下吧。”

“是。”

弁庆退下,却没有离开。

他只是去取放在库房里,最重、最沉、也最长的铁枪。

义经穿上了锹角最长的盔甲,好整以暇来到院子,率领家臣跪在地上迎接赖朝的使者“土佐坊昌俊”,满腔的兴奋。

以土佐坊昌俊为名的牙丸霸道,却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鬼气,率领三十个牙丸鬼兵,身负武器,大剌剌来到义经的面前。

“你就是源义经?”牙丸霸道将赖朝的印信亮了出来。

“是。”义经跪在地上。

这就是名满天下的战神吗?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只是个臭小鬼嘛。

牙丸霸道有些失望。

“一路辛苦了。”义经还在欺骗自己,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那姿势,简直是自愿露出脖子给屠夫来上一刀。

罢了,只是徒具虚名而已。

牙丸霸道连刀都没有拔出,只是伸出比铁还硬的右掌,往义经的头颅抓去。

手掌背,一阵麻痒。

“九郎小心!”

弁庆的长枪驾到,贯穿了牙丸霸道的右拳。

牙丸霸道后退了三步。

从天而降的弁庆挡在自己与义经的中间。

“这才是像样的对手嘛!”牙丸霸道从右掌裂开的大洞中,看着巨人弁庆。

——情不自禁,牙丸霸道燃起了熊熊战意。

“你的气味不对。”弁庆手中长枪横握,巨灵神般的气势:“你不是人。”

“不愧是在比睿山当过和尚的人,久闻大名,武藏坊弁庆。”牙丸霸道抽出腰间的长刀,说:“功高震主是把脑袋弄丢的不归路,奉赖朝之命,今晚要你们血吻月光。”

牙丸霸道身后三十名牙丸鬼兵也纷纷抽刀围阵,将义经等人困在院子中央。

而义经,还是维持着下跪叩首的愚蠢姿势。

“殿下!是敌人啊!”

弁庆有些着急,顾不得主仆之礼,长枪尾巴撞着义经的脑袋。

但义经还是傻傻地跪在地上,好像一无所觉。

空气变得很冷,仿佛叶尖上的露水会冻成冰。

不妙,这次的敌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弁庆开始用脚猛踹,义经的身子摇摇晃晃,倒了,却又急着跪好。

看来,义经是不行了。

“所有人保护殿下!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弁庆暴吼,这是唯一的指示。

弁庆狂舞长枪,将牙丸鬼兵发出的杀气给拨开,威风凛凛。

“好大的口气!且看我关东十一豺,霸鬼的威力!”

牙丸霸道擒刀攻上,用全身力道往弁庆的头上砍去。

就这样,弁庆以一斗众。

而跪在地上的义经,从头到尾对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无知无觉,甚至连头发都被削断了也没有移动过身体,仿佛入了定。

一盏茶的时间过了,义经的身旁都是落樱般的鲜血。

全京都的人都因为巨大的战斗声醒了,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赖朝要杀义经。

最后一颗人头终于落了地。弁庆走到义经的面前,气愤地将长枪咚地插在地上。

“醒醒!醒醒!”弁庆在义经的耳边大吼。

义经满脸是泪,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肯相信哥哥要杀他。

哥哥要封赏我什么呢?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位吧?

这个世上,有战神这样的官称么?哥哥,你知道吗?大家都是这样唤我的!

不,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哥哥唤我一声好弟弟便行了……

“反了吧!我们起兵对抗赖朝吧!”弁庆满身是血,激动地大叫。

撕挂在树上牙丸霸道,两眼无神地看着这一幕。

第十卷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5)

义经在寥寥数个家臣的鼓噪下,终于还是踏上与镰仓政权对抗的局面。

但已经被夺走兵权的义经,凑来凑去,整个京都竟只有五百个人愿意跟随号称镰仓战神的他,其中还有两百多人没有受过军事训练。

说穿了,这种兵力只有逃跑的份。

意兴阑珊的义经决定离开京都,寻找可以发展势力的地方。

此后一连串的逃亡过程里,义经带着不成军队的随从一路与赖朝派出的伏兵、鬼界的刺客对抗,忠心耿耿的部下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剩下十多人。

义经的斗志始终没有真正回复,只有在追击的敌人出现时,义经才会将他对哥哥的“不解”转为“义愤填膺”的力量,将来袭的敌人杀退。

对于赖朝恐惧义经成为源氏共主的心态,诸侯都心知肚明。

整个镰仓军团,都不甚愿意为了讨伐义经而行动,因为各方诸侯都知道义经的厉害,又非常同情义经的遭遇,所以对赖朝要求一起出兵讨伐“叛变”的义经这件事,都是虚应了事居多。

缺乏支持,镰仓的军团因此牛步地前进着,赖朝终日恐惧着义经会用他的声望登高一呼,但对于大军的牛步化感到很不满。

“义经的策略就是闪电突击吧?”赖朝睡得很不安稳,整天疑神疑鬼。

“探子回报了没?前方有没有伏兵?”变成了赖朝掀开轿账的口头禅。

赖朝的心魔已越来越巨大。

为了防止其心不轨的义经暗杀,赖朝甚至找了十几个影舞者,分坐在十座官轿里混淆义经的视线,有时装扮成打杂的仆役才能安睡在马边。

幸好赖朝迟缓的大军始终无法直接围击义经,历经重重艰难与暗杀,义经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奥州,投靠过去关系非常良好的藤原秀卫。

藤原秀卫势力强大,兵强马壮,过去平家当道时藤原秀卫已是一方之霸,现在源氏崛起,藤原一家也没有因此称臣。

得知源义经投奔奥州的赖朝一整个大惊,开始文攻武吓,逼迫藤原秀卫交出义经的人头。但藤原秀卫不为所动,反而不惜将兵马借给义经与赖朝一战。

赖朝恐惧着终于得到兵马的义经,只得按兵不动。

可惜半年后,据地为王的藤原秀卫突然看见恐怖的幻觉,活活吓死在床上。

义经的气数,到了此时可说是真正走到了尽头。

藤原秀卫一死,赖朝的格杀令压垮了藤原一族对义经的信心,与义气。几个儿子将老父生前再三嘱托的“听从义经,合力对抗镰仓幕府。”的遗命抛到脑后,密谋杀死义经,好卖个人情给势力强大的赖朝换取和平。

“把义经的头浸在酒里,献给镰仓,奥州就能保全。”赖朝的亲笔。

是日,千余名骑兵冲抵义经位于高馆的住所,摆阵,拉弓,箭羽蔽天。

顷刻,偌大的宅邸陷入了火海。

义经毫无抵抗,呆呆看着十几位家臣奋不顾身挡在自己前面,被箭矢钉成刺猬,义经心中竟一点感觉也没有。连最后的愤怒都省下来了。

羽箭插在弁庆好像永远不会倒的大身躯上,好像是玩具一样,而弁庆兀自挥舞长枪,刮动旋风击开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殿下,还有希望!我们杀出去另起山头!”弁庆卖力地鼓舞义经。

但义经只是摸着头盔上弯曲的巨角,迳自走进着火的房里。

“弁庆,我累了。”他抛下这么一句。

弁庆哭了。

他回头,看着义经最后的背影。

他想起了一之谷的陡峭。

“弁庆,你相信命运吗?”

“不。”武藏坊弁庆顿了顿,说:“殿下,我只相信你。”

义经的眼睛里,火耀着神的光彩。

“那便够了。”

义经拉起马绳,气势沸腾,大喝:“想保护我,得跟紧了!”

他想起了屋岛的海风。

“火一烧开,巨大的火势会带给平家巨大的想像,我们就冲下去决一胜负。”义经跃上马,调整一身火红的华丽盔甲。

接着,义经下达了有史以来最有自信,也是最嚣张的风格战术。

“每个人,都大叫我的名字。”

他想起了坛浦大海上的鸟。

“弁庆。”义经将刀入鞘。

“是!”

“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殿下!”弁庆流下眼泪。

义经双手发烫,每根血管都烧煮着。

这双手,可以毁掉这个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神祉。

——何况区区的海妖。

“我是,真正的破坏神!”

义经走进火焰喷涨、四壁坍塌的危房,背影渐渐模糊不可辨识。

“弁庆恭送殿下。”

弁庆最后朗声道,声若洪钟。

这无敌的巨人躬身敬礼时,一支羽箭在此深深穿进弁庆的颈骨。

但弁庆毫不以为意,拖着长枪,踢开大门,挥刀如舞,人马无别,在炙热的大风中刮起血雾。千余人的部队被弁庆杀得心胆俱裂,纷纷逃开以箭决死。

万箭齐发中,弁庆的长枪还在敌群里蛮横地翻滚,挡者披靡。

最后弁庆身中万箭,体无完肤,这才将长枪钉在地上,睥睨群敌而死⑤。

据说,弁庆最后的神态极似佛教里的仁王,嘴角似笑非笑,虎目含泪。藤原一族合五马之力才将弁庆不动如山的尸身拖倒,可见弁庆的惊人意志。

源九郎义经,带着神之光彩的男人。

就此殒落。

注⑤此乃著名的“弁庆立往生”。

第十卷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6)

地底下,红色的池子里,一张老谋深算的邪脸。

拥有长生不死的身体,他的邪恶同样永垂不朽。

鬼界的王,人间的长影。

徐福,日本国真正的统治者。

早在三十年前,黑暗猎命师徐福就已算出西方有股惊人的气运,那气运自浑沌而生,来自虚无,现于光明。这光并非柔和凡光,而是比烈日还灼热,比岩石还滚烫的火焰光。

那时,站在星空下的徐福,算到连手指都会颤抖。

“西方有空前的强气出现,不多久就会听闻到一个盖世英雄的诞生,那道光将建立空前的大帝国,超越我的梦想。可恨,那道光如此刺眼,将要与我作对吗?”徐福不惜耗损千年的道行,也要看到未来的蛛丝马迹。

——没错,那道强光久久不散,迟早都会淹没至这东瀛古国。

时间呢?飞算命运的手指错愕停住。

来自百万光外的星象,告诉徐福古怪的答案。

“就在第二个皇帝坠海后,那光将会射向这里。”徐福浑身燥热。

第二个皇帝坠海?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道光夹带着其他猎命师的帮助,自己能够抵挡得了吗?

“因果循环,天地平衡。暗与光,总是在同样的朝代相应而生……没错,一定会有暗的力量,为了对抗那道光的入侵,我必需找出那暗的力量在哪里,将其收编。”徐福却怎么算,也算不出那暗的力量到底在哪。

如果那暗的力量确实存在,却无法被自己收编,反噬自己就糟了。

“一定要找出那暗的初始,在他还没成形就驯服了他!”徐福咬牙。

于是,徐福一面观察东方的强光,一面派出鬼界的精锐到人间寻觅暗的存在。

——那暗的力量终于在年仅十一岁的宿主身上,被鬼界的隐者发现。

夜里徐福远远观察,那是个名叫遮那王的少年,当时正与一个巨人般的僧侣在桥上对峙。少年持刀,巨僧使枪,两人就要开始动手。

那巨僧在桥上进行“刀狩”的狂举,也就是打败路过的武士,抢夺武士腰间佩戴的太刀为乐。巨僧已收集了九百九十九把,而少年佩戴的太刀就是巨僧进行刀狩的第一千把。但,实力高出少年好几倍的巨僧居然输了。且败得心服口服。巨僧发誓一世都要跟随少年,以吞灭当世政权为志。

“好可怕的命格。”徐福眯起眼睛,欣羡不已。

这史称“破坏神”的命格,恐怕是无法转嫁到自己身上了。

“破坏神”不同于一般命格的随人而凄,“破坏神”是雄伟巨大的能量,简直可称之为没有形体的巨妖了。“破坏神”只能在怀有巨大恨意的人体中,所以择恨而凄、因恨强大,是与宿主密不可分的大妖怪。

而徐福对世间的恨意,早已在岁月中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贪欲,与凌驾在万物之上的控制欲——这样的躯体是无法容纳“破坏神”的,如果“破坏神”的能量从徐福的顶窍爆裂挣脱,可是一点也不奇怪。

“无法全数已用,就得好好控制,才不会成为反咬主人的狗。”徐福思肘着。

接下来好几年,鬼界就一直在暗处窥视那少年的成长,研究少年的性格。

空前绝后的一之谷大战,让那少年拥有战神之名,“源义经”三字威震天下。

破坏神的力量,果然非同凡响。

“破坏神没有缺点,但他选择寄宿的人身上有。”徐福长期观察了解到这点。

而这个缺点,就是义经对哥哥的莫名情感。被鬼界控制的镰仓军师广元,便利用这点不断挑拨赖朝与义经之间的关系,为徐福驯化义经的场面布局。

后来屋岛大战、坛浦大战,“破坏神”的威力越来越强大,徐福派出去刺探义经实力的鬼界使者,全都无法与之相敌,反而更壮大了义经对自己的信心。

预言随之应验,第一个皇帝坠海⑥!

在此同时,东方的那道烈光也出现了。那光寄宿在一名叫铁木真的蒙古英雄上,同样以悲情的奴隶身世开始他的人生,在大漠四处征战,并吞无数部落。

光与暗,同时在两块土地上遥遥较劲。

源义经潜在的力量,连徐福都暗暗心惊。要对抗光,便要藉助“破坏神”的力量,又不能被其覆亡。为了预防“破坏神”的威力压过自己的法力,徐福认为将义经的意志逼到绝路的时间到了。

于是藉着赖朝的恐惧将义经逼上绝路,再藉着藤原一家的手,了断了义经生存的最后希望。其实只要义经对自己的哥哥怀有恨意,他随时都可以召唤大军消灭赖朝。但他不愿,自始至终都在祈求哥哥的手足之情。

最后,义经体内的破坏神能量终于茧化,“丧生”在熊熊烈火中。

地下皇城里。

此时此刻,坐在血池里的徐福,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

原本千苍百孔的弁庆,现在安详地躺在由奇异石料打造的棺材里,原本血肉模糊的身躯,只留下密密麻麻、鱼鳞般的箭疤。

“将武藏坊弁庆封进棺里,等到需要他的时候,再让他醒来吧。”

徐福看着连吸血鬼武将都能轻易杀掉的弁庆,怜惜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弁庆的额上,象徵弁庆是直属自己的狂战士。

牙丸武士们封起了石棺,将一代猛将送往隐密的乐眠处。

那棺的邻,已摆放了这时代的另一个无敌——这两个从未交手过的传奇,到底谁才是全日本第一的战士,恐怕要等好几百年后才能揭晓了。

至于义经。

义经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义经以为自己到了地狱——实际上也相去不远。

他的颈子,留下了皇吻的痕迹。

徐福亲自为义经戴上了华丽的盔甲,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淋在义经的头上。

地下统治者的鲜血,就这样沿着盔甲的纹路蜿蜒滴下,红了义经的脸。

义经愣愣地看着这个重新赋予自己生命的老者。

……这里是鬼界吗?

在我眼前的这个老者,就是鬼界的王吗?

“战神,源义经。”徐福温蔼地问。

“是。”义经不由自主跪下。

“你愿意为了我作战吗?”徐福的声音中有股慈祥的魔力。

“作战?作战吗?你说的是作战吗?”义经感动地流泪,亲吻徐福的脚趾。

义经的人生,终于又有了新的主题。

注⑥在坛浦大战中,平家所拥戴的幼帝投海身亡,死时不过八岁。

回天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徵兆:宿主从小就有将枯萎的花朵变成盛开鲜艳的奇能,捡到的受伤小动物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伤愈,手指碰到刚刚受伤的皮肤就会自动愈合,若手指碰到结痂的旧伤,硬痂便会自动脱落。历史上,偶有宿主因此命格被封为圣者、得道人、仙人或巫师。

特质:非常珍贵的疗愈系天命格,只要是一息尚存的生命体,被善良的宿主轻轻拍抚,就可以从死亡边缘爬将起来。唯一的条件是,如果宿主治愈超过十头大象的生命能量,此命格将会自动枯萎一百天,再慢慢恢复。

进化:无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1)

一个小时前。

乌霆歼呆呆地坐在蓝水里。

脑中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充塞大量任意跳接的记忆画面。

好像同时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密密麻麻的声音越来越大,犹如一万只蜜蜂在耳道里筑起蜂窝。

一皱眉,就像突然被关进冰箱里,只听见压缩机寂静而规律的嗡嗡声。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躺在奇怪的水里?

嗅了嗅,好重的金属味,这蓝蓝的是什么水?

想站起来,又缺乏站起来的动机。

想继续躺下去睡,又不知道继续睡下去是想逃避什么。

恍恍惚惚,就这么一直坐着。

“你已经醒来一个小时了,怎么还在发呆?”

一棵逐渐枯萎的樱花树,缓缓拔动纠结的老树根,来到乌霆歼旁边。

“……”乌霆歼竖起耳朵,终于有了反应。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似乎是从那棵老樱花树的树洞里发出。

“……”乌霆歼缓缓转过头。

久未使用的视力轻易的看见树洞里,藏躲着一双血红眼睛。

从那树洞里发出的气味,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坏掉了吗?听的懂我在说什么吗?”树洞里的老吸血鬼问。

听是听见了,但声音还未翻译成令人理解的意思。

乌霆歼咀嚼着老吸血鬼的意思,视觉也开始翻译周遭奇异的风景。

打铁场,跟数天以前的打铁场几乎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灰沉的天空没有一丝朝气,没有云,没有风。

天空的颜色就像腐烂发霉的果冻,说不出来地叫人倒胃。

无数一摸即碎的灰焰悬浮在空气里,石阶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粉碎性裂痕。

所有的樱树与柳杉全都枯槁低垂,没有一片叶子留得住;那些原本盘根错节的老根竟抓不住土壤,因为土壤看起来就像流动的巨大尸体,甚至开始冒出黑色的雾。

好几棵烂掉的树果然就这样飘了起来,飘在如死水般沉重的黑气里。

没有希望。

这个世界没有了希望。

眼前感知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中。

乌霆歼想起了久违的厌恶感,语言的能力在喉咙里重新组织。

“这里,是什么鬼?”乌霆歼瞪着树洞里的双眼。

J老头倦缩着干枯的身体,眼睛眯成一条软弱无力的线。

他心中暗暗佩服乌霆歼的精神力,毕竟他只会打造兵器,治疗武者并非他的专长;能否在蓝水中醒来,关键还得看乌霆歼自己有多想生存下来。

“横行东京的猎命师啊,这里是我,J老头的地盘,省下你的傲气吧。”

“J老头?”

不需要从记忆中翻找,乌霆歼一下就想起了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少有的,超越种族,赢得诸方崇敬的名字。

为了使自己手中的兵器刻上这个名字,多少英雄愿意五体投地,恳求赐器。

“猎命师,你的名字?”

“我不是猎命师。”

这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喔?那可稀奇了,你的体内住了很多大怪物。”

“乌霆歼,我的名字。”

“乌家的子孙,竟然遭到族人的追杀啊……”

J老头的眼睛,凝视着乌霆歼的右手断腕处。

凝视着“那东西”。

“……”乌霆歼的左手缓缓离开波光流映的蓝水,扶着凹槽边缘,赤裸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意识清朗,先不说与遭到命格夺舍前的恶劣状态判若两人,甚至比起过去全身爆满凶气的时候,都有明显的差距。

因此失去力量了吗?

不安的乌霆歼深深吸了一口气——过去几年不断吞噬的烂命命格的能量,几乎还剩下八成,只是这股强大的力量变得很稳定,且聚集在右肩胁处。

有那么一瞬间,乌霆歼以为他的右手还在。

“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乌霆歼轻轻握拳,握着不存在的右拳。

那虚无的感觉,竟非常有能量聚集的真实感。

“动手脚?我可是帮你装了,强到足以谋杀陨石的重兵器!”J老头冷笑。

兵器?

重兵器?

乌霆歼明显感觉右手承载着可怕的力量,这J老头所言不假,却不知从何问起。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强食这么多奇凶败劣的命,不过,你自己可曾想过,以你的功力根本无法跟你吃掉的东西对抗,更别提好好运用它们了……”J老头虽然饥饿难耐,但一提起自己洋洋得意的兵器设计,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闭上眼睛,观想你的右手。”

乌霆歼依言闭上眼睛,观想自行在右手里呼吸的焦灼能量。

仿佛有一只穷凶极恶的海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海深处伺机而动,看不清海兽的形体,仔细探究,那海兽的身上似乎绑满了咒缚,咒缚像一串又一串百万斤的铅锤,压的海兽痛苦非常。

海兽每一次呼吸的巨响,几乎要涨破大海,令海瞬间沸腾。

“你该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叫炼命师。”J老头。

“我找不到。”

“你当然找不到,所以只好土法炼钢,将那些奇凶败劣的烂命乱七八糟的塞进你的身体里,以为这样就能变强,真是可笑。你做事都没想过后果吗?”

“……”

“我想尽办法用了一点想象,在你的右肩里用咒做了一个结界的囚牢,将那些烂命通通锁在里面,然后参酌以以前炼命师朋友教我的一点概念,让那些烂命彼此攻击,然后在同一种频率中融合——只要那些烂命统合成一种纯粹的能量,就只是庞大,而不会侵略你的灵魂。”

J老头口中这种天马行空的兵器制作法,完全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实践。若非城市管理人应许他这么样一个“无所不成可能”的天地,J老头又怎能将“概念”运用的这么淋漓尽致?

“真不可思议,竟然可以在我的身体里硬造出这样的命格囚牢。”乌霆歼感受着栖息在右手里的大怪兽,若有所思道:“不过这样的强行融合,还是不免损耗掉我吃掉的能量吧。”

“够了吧,有七、八成的稳定能量,已经超过我原先的估计了。”

也是,乌霆歼颇为满意这样的结果。

乌霆歼本想接着开口问这“武器”的使用方法,但问题才刚刚满到嘴边,答案就自动从他的意识中慢慢浮将出来。原来J老头在装置“武器”的时候,也一并将武器的使用方法用咒的力量潜移默化进了乌霆歼的脑袋里。

但实际的使用状况究竟跟J老头想象的有多大差距,就得靠乌霆歼自己印证了。

“真想看看这头怪兽挣脱控制的结果。”乌霆歼眯起眼睛,跃跃欲试。

“随你的便,不过这东西可是概不退还,也别幻想有什么保固了。”

这话好笑,不过乌霆歼只是吐出一口沉闷的浊气。

“你这个老吸血鬼趁我昏迷的时候帮我装这种兵器,应该不是免费的吧,说,你要我给你什么?”乌霆歼嗅嗅自己手指上的残余蓝水,自己的体内好像也发出了类似的气味,想必这种蓝色的怪水也是那“武器”的关键之一。

“唯一的条件,请你听好了。”

“……”

“杀掉所有挡在你前面的敌人。”

乌霆歼这才笑了。

“正和我意。”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2)

J老头空荡荡的肚子里,只剩下一团难以忍受的火。

随着J老头被严重的饥饿感剥夺了生活乐趣,用咒语精造出的打铁场正慢慢凋零,美景一片片剥落,好像一幅被盐酸浇蚀的画。

“……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乌霆歼转动右肩,扭动僵硬的脖子。

“不记得了吗?那个叫陈木生的笨蛋,不顾一切把你救到这里。”

乌霆歼愣了一下,关于陈木生的片段记忆从意识的缝里大量挤出。

对了,是有这么一个粗鲁的笨蛋。

虽然当时意识涣散,精神只剩一线,但乌霆歼可没忘记这个把自己扛起来跑的救命恩人。只是详情是怎么回事,乌霆歼就一无所知了。

一丝不挂的乌霆歼双脚踏在腐败的土地上,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宛若新生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连稀松平常的呼吸都觉得奢侈了肺叶。

“他人那?那个叫陈木生的男人?”

“问得好。”J老头的声音像是有了方向,钻进了木造庭宇。

小小的木造庭宇内烟雾弥漫,明明是有限的空间,但是在烟雾里却有无限大的宇宙似地,依稀可见无数黑影在雾里缠斗不休,奇气迸绕。

“在里面吗?”乌霆歼感觉到,那庭宇内的气氛很不对劲。

应该说是磁场失控吗?还是故意设置的结界囚牢?超越野兽的第六感告诉乌霆歼,一旦踏进那木造庭宇就别想轻易脱身。如果那个叫陈木生的男人被困在里头,意味着他遇到了大麻烦。

“那小子提前误闯进我设的最终结界,如果无法打败里面所有的武者,就别想活着走出来。”J老头既愤怒又遗憾的声音:“现在连我都没办法救他,因为我本来就打算把那个地方当作是对兵器人的最终试炼场,所以下了最重的咒交换不被允许存在的空间——那是连我都没有办法取消的咒,好证明我淬炼兵器人的决心……”

乌霆歼一知半解静静听着J老头非常不爽的牢。

一听,就是一个小时。

原来J老头过去两千年来替十方武者打造了无数兵器,为了事先了解那些武者的素质与极限,J老头都会折纸成兽,让咒兽与武者打斗。除了因此获悉如何打造适合武者的兵器外,亦会在这个空间里面留下珍贵的武者记录——招式、性格、能力,与武者残留的真气。

如果用咒控制,在特定条件下重新召唤过去武者的真气,使武者虚拟地复活,那么就能与生者对战,变成生者练武的最佳敌手。

——而木造庭宇,根本就是一座饱满过去武者真气的兵器博物馆,正式的名字叫“死战空间”,只要生者一踏进死战空间,就会启动结界里的雾气,将生者传送进一堆历代强者的环侍中。作为J老头检验兵器人品质的最终场所,“死战空间”这种不吉利的名字再适合不过。

“既然兵器人是你毕生的理想,为什么要用这种毁灭性的方式检验?”乌霆歼看着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穿上了僧侣般的衣服,想也知道是J老头的咒语。

“如果要挂名当我的最终兵器,那么,在外面打打杀杀一定要一鸣惊人!一定要技压群雄!一定要天下第一!如果连死战空间的试炼都通不过,那就死在里面算了罢,省得在外面的世界丢我的脸!”

“那现在呢?”乌霆歼暗暗觉得好笑。

“如果那笨蛋肯按部就班接受我的训练,毁掉整整一百件兵器再进去死战空间,那些不会进化的怪物怎会是他的对手?”J老头声嘶力竭的哑声:“现在他只毁掉了五十一件兵器就误闯进去,那种半成品能拖到现在还不死,就是最大的奇迹了!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如此说来,那个兵器人如果持续闯不出阵,就只有等待报废的份?

“要怎么把他从里面拉出来?”乌霆歼举起左手,随意握了握拳。

青色的火焰从拳缝中蛇行而出,久违的战斗感……

“杀掉里面所有的、曾经用过我兵器的武者,无一缺漏。”

“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乌霆歼踏进木造庭宇。

死心眼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永远记得好友三年前跟你借的十五元公车钱;对隔壁桌同学跟你借了一张随堂测验纸却忘了还而耿耿于怀;升旗前整队时,非常介意王同学明明跟你一样高却被排在你前面;轮到你当值日生,早到的你绝对不会帮晚到的值日生做他的份。

特质:小气达人是你比较好听的绰号,实际上你就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对小数点后三位数字亦非常敏感,有时你表面上掩饰的非常平和,口袋里却塞满别人如何亏欠你的流水帐。如果你是一个主管,当你的下属非常可怜。

进化:非常的死心眼、见鬼了的死心眼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3)

一招,就让猎命师兵长征完全倒了。

完全,烧焦了。

奇怪的战斗结界内,被熊熊的大火征服。尤丽与王五看着眼前以火焰为名的男人,那狂放的气势令他们举步维艰,更别提继续战斗了。

但不战斗,这些只能战斗的行尸走肉还能做什么?

“你……你……喂……”陈木生大骇,整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乌霆歼冷冷瞥了陈木生一眼。

这个言行笨拙的男人的身上,竟有他极为熟悉的气味。

“这味道……‘千军万马’?”乌霆歼微微抽动鼻子,眉头一皱。

这男人身上的“千军万马”命格,残余着弟弟留下的独特温度。

不过,这种事等下再说吧。

“一边看着!”

乌霆歼话一说完,竟火影如箭,赫然来到王五的面前。

没有立刻动手,乌霆歼只是仔细打量着王五逐渐烤焦的眉毛。

“喝!”王五愣了一下,有点措手不及地往前劈出一刀。

来势汹汹的大刀直接被乌霆歼的左掌往旁拍开,一股灼热的内力震的王五几乎要将经年累月陪在身边的刀给脱手。

好不容易死命抓住刀的同时,身材高大的乌霆歼往前一步,一个从上而下的猛烈头锤,硬碰硬将王五的脑袋整个撞成火球,直接迸离脖子。

“中!”

尤丽可不是坐以待毙的角色,趁机冲抵乌霆歼的身后,瞄准背窝就是一刺。

这一刺的时机绝对是无可挑剔,可惜这一刺的对象,是一团火。

“怎么可能这么快!”尤丽脑中一片空白,三叉戟捣破了四散的流焰。

猛然,尤丽感觉到头顶有一股狂燥的气焰。

不需确认,身经百战的尤丽本能往后急跃,想躲过乌霆歼从上空发动的攻势。

这个决策非常正确,可惜执行决策的双脚,所能跃开的距离远远不够。

“这招还没命名!”乌霆歼高高跃在半空,断掉的右手臂指向底下的尤丽。

一股奇异又空前强大的黑色能量在右手断臂前端,迅速汇聚成不规则形状的烈焰。烈焰凶猛得几乎无法驾御,可说是直接爆离乌霆歼的控制,朝尤丽狂袭而去。

……这是什么东西啊!

尤丽抬起头,然后连同地上的尘土消失在浓雾里。

崩坏!

大地被兽掌般的黑焰挖出一个如蛛网的可怕巨痕,不断往四面八方抓掐过去,沿途卷起烧焦的空气,直接汽化泥土,仿佛是一万吨重的恶魔重重踹了大地一脚。

“会死!”

陈木生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光是倚赖铜盾无法挡下这股可怕的黑焰,于是豁尽全身功力、用铁砂掌在自己面前筑起一道灼热的火红与四散的黑焰对抗,更重要的是,一面飞快逆窜而逃。

乌霆歼被黑焰巨炮的强大后座力震向更高的天际,过了许久才像失去平衡的竹蜻蜓般摔下地面,此时黑焰蹂躏大地的力量终于到了尾声。

快被烤焦了的陈木生全身通红,累瘫在地上。

“……”乌霆歼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断臂。

依稀,还有黑焰的余烬在前端燎烧着。

即使强如乌霆歼,刚刚那一击也让他有了虚脱的感觉,大量的精神气魄在黑焰挣离身体同时,也一并将他好好站起来的力量都掏空了。

乌霆歼茫然空洞的脸上,渐渐从嘴角破出一条缝,露出不该属于他的笑容。

“J老头装在我手上的这怪物,根本就是携带式核子动力炮嘛……”

乌霆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刚刚那种感觉,好像一场痛快的排泄,把所有妨害心情的坏东西喷泄而出。

陈木生坐在地上喘气,看着突然战局的乌霆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聊起。

神秘的大雾从地面不存在的孔窍里冉冉升起,从四面八方蒸蒸接近,将刚刚历经一场大战的两人给浓密包住,如往常带走了陈木生身上的重伤。黑色的能量也自动回填到乌霆歼的体内,完好无缺。

崩坏的大地不知不觉恢复原样。

随即天开了一条缝,让雾散破而去。

“结界外的J老头说,接下来在这里发生的大战,敌人会有更多人,也许还会出现二打十或二打二十的局面。不过,好处是中间休息的时间也会变多,有利我们讨论接下来以二对多的战术。”乌霆歼首先开口,坐在地上。

“嗯。”陈木生呆呆应着。

戴眼镜的那吸血鬼走狗叫什么来的?宫本?宫泽?宫山?总之那家伙说的不错,眼前这超强的火焰男,果然有单枪匹马杀进吸血鬼皇城的本钱,跟器量。

自己拼了命抗走他,果然没有救错人!

“不过在讨论战术之前……”乌霆歼露出一丝笑意,两腿盘坐在地:“告送我,你是怎么遇到我弟弟的?是我弟弟叫你来救我的吗?”

“你说的,是将奇怪的东西送进我体内、笑得很三八的那个人?”陈木生茫然。

“……笑得很三八的那个人?这么说起来你不认识我弟弟了?这就奇怪,我弟弟会把珍贵的‘千军万马’送给你,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乌霆歼皱眉,大惑不解。

乌霆歼打量着陈木生,感觉这个男人的气度就像一块质地坚硬的钢铁,实而不华,隐隐有大将之风。从他呼吸的气息来看,内功修为颇为不凡,几乎不下入魔之前的乌霆歼自己。

但仅仅如此的话,弟弟怎么可能将绅士体内最重要的三个命格之一,送给一个陌生人?“千军万马”,可是能够跃升为“霸者横拦”的超级利器,更是父亲当年交给自己,然后自己再转赠给乌拉拉的家族遗物!

“不,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与令弟只有一掌之缘。”

“一掌之缘?”

陈木生满脸通红地,回想起宫泽在拉面店给他看的城市监视器画面,说道:“那个时候,令弟正在跟东京十一豺其中一位作战,在危急之际从高楼跃下,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只是推着糖炒栗子的摊贩车……然后令弟就出现了,还硬是不分青红皂白跟我干了一掌,接下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乌霆歼搔搔脑袋,喃喃说道:“原来只是凑巧?”

陈木生诚恳说道:“如果不是我应得之物,还请你伸手拿回吧。”

拿回?

乌霆歼眯起眼睛,用他猎命师敏锐的双眼穿透陈木生的身体,只见“千军万马”命格的能量已牢牢抓住陈木生的体窍……不,陈木生的精神气魄也死命地吸住“千军万马”。一人一命,彼此嵌合得十分完美。

如果是弟弟天才般的身手,肯定一时半刻也揣不走“千军万马”吧。

微笑,乌霆歼拍拍陈木生的肩膀说:“‘千军万马’在你的身上过得非常惬意,比起我弟弟偶尔用一次的随便修炼,放在你身上显然更棒。”

“到底,千军万马是什么东西?命格又是怎么一回事?跟背后灵是不是相同的意思?我会变强怎么会跟这种东西有关?我什么时候能够摆脱它?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把它拿走吧,我不习惯身上有属于别人的东西。”陈木生连续冲了好多问题,随即歉然想到:“对不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乌霆歼。”乌霆歼说,一边用手指在地上写道。

“在下陈木生,铁砂掌第三十六代正宗传人。”陈木生抱拳,正经八百。

“要我拿走命格。不如先听听命格是什么。”乌霆歼莞尔。

两个人便从乌霆歼解释命格开始聊起。对于人世间充满千奇百怪的命格这档事,陈木生大为惊异,后又听到“千军万马”是在过去也曾为项羽所用,不禁打直了腰杆,隐隐感到自豪起来。

“什么天命格、修炼格……听了这么多,好复杂啊。”陈木生非常后悔没有带笔记本写下来,不过总算记住自己身上的“千军万马”是情绪格。

“如果你对某种特定的人生方式有了执着,即使原本没有任何命格,命格也会因为你的执着渐渐在体内滋长。所以即使你舍弃了‘千军万马’,说不定将来也会生出别的——一个人的体内只能寄住一个命格,如果后来你生出的命格是很有女人缘、或是特别会做菜之类的,你喜欢吗?我遇过一个被命格影响,导致他这辈子绝对不能向右转的男人,他当时哭求我把他杀了,所以我也没跟他客气。”

很有女人缘?特别会做菜?绝对不能向右转?

“那就糟糕,我还是留着‘千军万马’吧。”陈木生大骇。

“嗯,这是好的开始。”乌霆歼,接着道:“如果你能够更有自信,多点霸气,就有机会将‘千军万马’修炼成‘霸者横栏’,届时属于你的力量将是现在的十几倍。当然了,那一点也不容易。”

两人继续在大雾里七扯八兜的乱聊,陈木生也大概说了一世,以及腼腆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在东京卖糖炒栗子的难堪往事。

乌霆歼为了让弟弟随时随地保持自我鞭策,对弟弟的态度始终有点过分的严肃。在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乌拉拉身边,乌霆歼显得彪悍跋扈,不可一世,更不多话。

妙的是,这一聊开,对比陈木生的耿直寡言,乌霆歼就变成了主导话题的善言人物。由于陈木生曾救了乌霆歼,又跟久违了的弟弟有一掌之缘,是以乌霆歼对陈木生的印象很好。

或许可以说,陈木生是乌霆歼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J老头说你是他平生最满意的……半成品,可刚刚来不及见识你的武功,等一下敌人出现你就先打头阵吧。”

“献丑了。”

乌霆歼颇有兴趣地说:“对了,你对我刚刚那一招有没有什么想法?”

“简直是不可思议,漫画里的龟派气功也不外如是吧,我是远远不如。”陈木生肃然起敬,说:“不过恕我直言,那种招式似乎不太公平,用在武者对决上好像是对武学的一种亵渎。死在那种招式底下,我想没有武者能够安息。”

“不公平也无妨,反正我杀掉了该杀的人之后,这种武器用不用也无所谓了。”乌霆歼点点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欣赏陈木生的直言不讳。

“不过,那黑色的火焰究竟是什么东西?感觉不是你的内力修为。”

“只不过是将一些让人做恶的烂命格压缩成炸弹,接着再用我的手臂当炮管射出去而已。如果能控制每次轰出去的能量大小,战术就能更灵活。”顿了顿,又说:“当然了,这武器到了现实世界,肯定要继续补充厄命当子弹。”

此时绵密的雾气从地面冉冉生起,像是大地有了呼吸。

陈木胜有了经验,警觉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敌人总在大雾后,上次是三大高手联手,这次想来不会少于三个。”

乌霆歼跟着站起,非常好奇可以在这死战空间内遇到哪些故去的超级高手。

“战斗快开始了,我却还没给这武器取名字。陈木生,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乌霆歼随口问,完全被弟弟那种三八性格给传染。

“……我觉得大龙炮不错。”陈木生抓抓头。

乌霆歼虎躯一震。

察觉乌霆歼脸色难看,陈木生赶紧补上一句:“要是不够威武的话,神鬼大龙炮?魔鬼终结炮?还是言简意赅一点……好大的一只炮?”

“算了,当我没问。”乌霆歼叹气。

凝神戒备,陈木生瞪着大雾,体内的兵器魂魄共鸣出一股熟悉的兵器之气。

远远在乌霆歼感应到之前,陈木生的眼睛已落在左边的大雾深处。

“乌兄,李小龙是你的偶像吗?”

“当然。”

“很不幸,我们得再杀死他一次。”

闻言,乌霆歼瞪大眼睛。

果然,浓雾里缓缓走出一个不断晃动、跳跃、充满精力的身影,正是开创截拳道的武术明星李小龙。

李小龙的左手拎着招牌双节棍,神情倨傲,上半身结实精赤的肌肉,散发出果敢的斗气,嘴巴不停吟着哼哼哈兮的鬼叫。

“……”乌霆歼哑口无言。

但当然不止如此。

陈木生还感应到了枪的神魂。

日本一代枪神,宝藏院胤荣从大雾右侧昂首而出。

眉目坚定,双眼入井,脚步从容,一柄铁枪竟无一丝杀意扰动雾气。没想到当年前来寻求J老头打造兵器时的宝藏院胤荣,修为就有这样的境界。

还有刀。

锐不可当的刀。

“好厉害。”乌霆歼暗暗留了心。

“我从没打赢过这家伙。”陈木生叹气:“一次,一次也没有。”

大雾中间被狂猛的刀气切出一条长廊。

长廊中间,是一个同样拥有剑圣之名的战国武者,上泉信纲。

或许乌霆歼与陈木生都该庆幸,当初前来恳求J老头打造武士刀的上泉信纲,只是刚刚创立新阴流,年方二十三岁的上泉信纲,而非日后达到天下无敌境界的上泉信纲。

双节棍,神枪,圣刀。

慢慢接近闯入死战空间里的两人。

“对了,J老头有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吗?”陈木生握拳,燃引斗志。

“干掉所有的人,每一场都得赢。”乌霆歼狠狠瞪着慢慢接近的三人。

“也就是说,要走出这个鬼地方,就得杀了吕布?”陈木生咬牙。

吕布?这可有趣了。

方天画戟,可是J老头毕生打造的第一把作品。

“J老头说,死战空间里的所有武者不过是残余的气,再怎么强也有个限度,说穿了,他们全是无法从战斗里得到成长的傀儡,就连吕布也一样——杀这种纸娃娃,有什么困难?”乌霆歼轻轻抬起右脚,重重一踏。

霸道的内力从他的脚底震撼地表,朝两人接近的李小龙与宝藏院胤荣全都锁起眉头、停下脚步。只有气宇非凡的上泉信纲面无表情地继续接近。

很好,乌霆歼的对手已经决定。

不。

陈木生的背脊一阵发冷。

两人后方的大雾溃散,一点粗暴的火红烧烫了大地,血线般急速接近。

这种绝对不想再遭遇一次的感觉,这种令五脏六腑狠狠地裂开的压迫感。

——第四次了。

那大怪物已战胜了陈木生整整四次,每一次都几乎要了陈木生的命。

乌霆歼赫然转头。

“谁说我是纸娃娃!”

又见方天画戟。

又见,天下无双的吕布。

“好极。”

乌霆歼微笑,真可惜弟弟不能在这里修行。

否则,这个耀眼的战神一定给他搏命练习。

“现在只好由我杀了你了。”乌霆歼横举左拳,狂火捲臂。

陈木生与乌霆歼背贴着背,双手抓着八卦棍兵形。

“那大怪物暂时先交给你,我负责挡住这几个中怪物跟小怪物。”陈木生。

倒拖方天画戟的吕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死战空间,死战不休。

战神与魔神的大对决,只剩下一个灼热呼吸的距离。

兴奋不已的乌霆歼突然愣住,一张脸麻了半边。

“弟弟有危险!”

一公升的眼泪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简单说就是乱哭一通。看到蚊子被旁边的人打死,你会哭;打麻将放枪,你会哭;听闻朋友的一个月前失恋,你会哭;看到电视上没有营养午餐吃的小朋友,你会哭到眼睛瞎掉。

特质:多愁善感、容易掉眼泪的你,有一颗温柔的心——虽然有时候温柔到让人想狠狠揍你一顿。此命格的宿主常是艺术家、诗人、没吃阿钙的政客,不过,当然了,也很可能只是个无害的爱哭鬼!

进化:两公升的眼泪、三公升的眼泪、四公升的眼泪、五公升的眼泪、六公升的眼泪、七公升的眼泪、八公升的眼泪、九公升的眼泪、十公升的眼泪(此时已经有明显的集体格现象)。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4)

大雨成海。

自以为势的能量渐渐膨胀。

大地,帮助我吧。

大雨,掩护我吧。

强大的命运站在乌拉拉的背后,静谧,而深缓地呼吸。

历经与暗之牙忍者的地铁大战,刚刚又与倪楚楚、兵五常连番对战,已消耗了乌拉拉大量的真气,如果要使出火炎咒的招数与宫本武藏对干,大概只能支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按照乌拉拉原本的个性,与这种超级强者之间的对战务必要倾出全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决胜负,反正这种拿生命较量的战斗,时间越拖越久,胜算怎么可能因此提高?

胜便胜,败便败。

将所有的赌注都丢在第一把,趁对方尚未发挥百分百的战斗力便将他打倒!

临敌之际,乌拉拉有一个想法。

“喂,拿刀的。”

“嗯?”

“真想知道你的耳机里放的是什么音乐。”

大雨里,一道耀眼的火冲出。

逼近刀。

“用火焰包住自己?”宫本武藏留上了神。

是类似白氏的幻术?还是货真价实的火焰?

化成一团火焰的乌拉拉在大雨中破开一条热浪,宫本武藏半试探性一刀斩出。

刀气依旧凌厉,却让善于逃跑的乌拉拉轻松躲过,一下子冲抵面前。

好家伙,宫本武藏暗暗赞道。

“疾龙咬!”另一只手握刀急斩。

在近身对杀的瞬间,乌拉拉身上的烈火就像一件外套,陡然脱离他的身体。

人火分离,宫本武藏的眼睛却还残留着余焰的光,在一时转不过神的情况下,刀气竟本能地斩在残在空中的火焰上。

同一时间,身形倒立的乌拉拉一脚重重踢中宫本武藏的下颚,斜斜冲上的力道直击,剧烈地震动宫本武藏的脑袋。

焰破散,宫本武藏的身体也短暂离开了地平面。

……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代刀圣竟然会被一脚踹离地面。饶是强如宫本武藏,被重击下颚的结果也跟人一样,空白了半秒钟的意识。

“再来!”

乌拉拉双手轻轻擦过湿淋淋的地面,全身弹簧般往天空弹射,鲤鱼翻身来到宫本武藏的头顶。乌拉拉下脚跟重重砸落,蹬在宫本武藏的脑门上。

碰!

就在即将得逞时,乌拉拉的左脚跟被宫本武藏倒持握把快速挡住,发出可怕的撞击声。宫本武藏的眼睛一睁一闭,不知是野兽的自动防御,还是他百年来的实战经验淬炼出的战斗意志。

……啧啧,这个怪物竟然连多一刻的茫然也不愿意施舍。

如果不趁宫本武藏还没恢复百分之百的意识多揍几下,存点本钱,等一下被狂砍的时候就太不划算了。顶多是……脚一不小心被砍掉罢了。

仍在半空中的乌拉拉借着这一撞击的力量,快速回转身体,另一只脚以下勾的姿势朝宫本武藏的下颈轰出。

只见刚刚落回地面的宫本武藏再度用刀柄一挡,化解了这一勾脚。

但,乌拉拉真正的攻击是——

“火炎掌!”

一道火焰从手掌窜出,直接将宫本武藏埋进熊熊烈火里。

乌拉拉翻身落下,正想对全身着火的宫本武藏发动第二波连环攻势时,无数道愤怒的刀气从内裂开了宫本武藏身上的火。

咻咻唰唰,瞬间只剩下了黑色的焦烟。

“……”乌拉拉紧急刹车,不敢往前一步。

雨水淋在眉毛被烧掉半边的宫本武藏身上,他的怒气将大雨撑破。

利用黑暗与光明的快速置换,乌拉拉这一次奇袭非常成功。越是接近野兽本能的武者,就越难招架这种虚虚实实的招数。

只是,这个男人醒觉得速度也未免太可怕。

“好像不怎么公平,你有武器,我没有,你应该多挨我两脚再反击的。”

乌拉拉笑笑,摸着脸上新生的细缝,心脏狂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刚刚摒熄火焰的刀气朝四面八方奔射,也掠过乌拉拉的脸颊。

左手边的自动贩卖机玻璃裂出两道痕,垃圾桶喀拉斜斜对半而倒。

“……”两槓鲜血从宫本武藏的鼻孔流出。

他不理会,任由鼻血淌进嘴唇的沟,将烧焦的IPOD扯下。

——好快的身手。

难掩的愤怒,让宫本武藏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只是,这次的不愉快有些重点上的不同。

“为什么不逃?”宫本武藏瞪着乌拉拉。

“哈,因为我不在这里打败你的话,我会被我哥哥杀掉。”乌拉拉微笑。

香港中环,一栋商业大厦的顶楼天台。

偷偷施放的营火旁,两个坐在吸血鬼尸体上看漫画的小兄弟。

“拉拉,比自己强悍的敌人有三种。”哥哥阖上漫画,《H2》。

“哪三种?”弟弟咬着吸管,喝着维他奶。

“第一种,妖魔小丑。”

“妖魔小丑?”

“遇到这一种,能不打就不打,能逃就快逃。因为在这种敌人面前战败是难堪的屈辱,若侥幸不死,战败的烙印将扭曲自己的性格,阻碍日后的成长。更让人不爽的是,敌人将为此沾沾自喜。”

宫本武藏杀气回敛,双刀反扣,微微蹲踞。

大雨淋在两人身上。

既喧嚣。

又极静。

宫本武藏踏雨而行,双臂倒拖双刀。

“你哥哥教得很好。”

“不客气。”

宫本武藏身形忽停,双刀快斩,无数刀气所经之处雨水纷纷破碎。

乌拉拉两脚一弓,立刻箭出一丈之遥。

两股刀气在乌拉拉原先立足之处交错,爆开,炸出沸腾的水花。

乌拉拉以模仿风的各种姿势避开逼近的刀气,在闪躲中巧妙地接近宫本武藏。

犹如扣扳机,宫本武藏的刀气连发。

哥哥凝视着营火,营火顿时咆哮了起来。

“第二种,恃强凌弱,目中无人。”

“遇到了又怎样呢?”弟弟伸手取暖。

“好敌难求,遇到了这种敌人,须打得刚刚好。”

“刚刚好?”

“试探下自己的极限,诱惑敌人使出绝招,让自己在重度战斗中成长,却在敌人痛下杀手前于缝隙中脱逃。这种敌人,就是让你变强的垫脚石。”

不知何时,乌拉拉在斩碎雨的连环刀气中,抢进宫本武藏的五尺之内。

宫本武藏暗暗佩服,双刀上的刀气却越来越浓重。

“火炎掌!”乌拉拉斜身劈出一道火箭。

“龙,牙!”宫本武藏快刀砍下,刀气切开火箭。

乌拉拉以超高速的体术左跳右跃,从四面八方用火炎掌攻击宫本武藏,而宫本武藏看似被困在火箭阵的圆心,却从容不迫地运刀砍破来袭的火箭。

在滂沱大雨中,刀气有了形,但火焰的威力同时也被大雨压制。

没有人因雨占了绝对优势。

但,战斗的经验就不可相提并论了!

熟悉了乌拉拉的攻击模式,宫本武藏冷眼逮到乌拉拉即将落脚的位置。

“龙卷风!”

宫本武藏长刀旋转刺出,刀气怪异地旋转喷出,将雨水扫除一道大窟窿。

“怪可怕啊!”乌拉拉鬼吼鬼叫,不敢碰硬招架。

仓促侧身闪过可怕的刀气龙卷风,乌拉拉的身后墙壁整个被轰烂。

这一闪,可闪出了大问题。

不再有多余的刀气,宫本武藏的双刀已短身接近。

无声无息,瞬间将乌拉拉的高速体术化为零的爆发力。

这才是,一代刀圣最可怕的兵器接近战!

“破!”

宫本武藏一刀刺出,仿佛将时间之轮给刺穿。

气势所致,雨珠凝而不落。

仿佛落了定,乌拉拉屏住呼吸、堪堪侧身躲过,长刀在鼻尖上划出一道红痕,刀尖刺破末端的一颗雨珠。

当真间不容发。

“钉!”

但武圣的另一刀,却同时反手下钉,如兽牙般刺穿乌拉拉的大腿。

这样的距离,对乌拉拉也是一种机会。

“火拳!”

乌拉拉一咬牙,夹带烈火的正中直拳击中宫本武藏的胸口。

火拳震动,宫本武藏顺势摔出。

刀离血喷,乌拉拉的大腿骨被刀气毁碎。

“哥哥,那第三种呢?”

弟弟问,直接将难看的基本漫画丢进营火里助燃。

哥哥眯起眼睛,深深深呼吸。

营火的团团大火奇异地钻进哥哥的呼吸里。

“第三种,英雄。”

被火拳震到半空中的宫本武藏,顾不得胸口剧烈的气息翻滚,一声傲吼。

“双,龙卷风!”

长刀从高而下,短刀由低冲上,交错的刀劲卷起两道狂猛加乘的气旋。

可怕的气旋爆开大雨,从两翼夹住浑身冷汗的乌拉拉。

大腿骨的碎裂重伤,了断了乌拉拉的速度。

“死不了的,断金咒!”乌拉拉大叫,血咒疾飞。

就在刀气龙卷风夹住乌拉拉的瞬间,断金咒及时捆住全身。

宫本武藏落下,吐出一口热血。

眼前刀气纵横,一声骇人的暴响仿佛轰在四分五裂的金属块上,雨水飞射的珠里饱裹激动的红。

咚。

乌拉拉双膝坠地,两拳紧握,右前左后摆出拳击姿势。

无数刀痕裂进乌拉拉皮肤底,破出热腾腾的血箭。

宫本武藏怎会是刀下留情之辈,毫不犹豫,炮弹般疾向乌拉拉。

一刀,就要直取乌拉拉的脑袋。

“英雄?”

“遇到英雄,你就尽情地战斗吧。”

“……被揍到稀巴烂呢?”

哥哥拍拍弟弟的肩膀。

“没关系,尽管抬头挺胸回来。”

乌拉拉睁开眼睛。

同时,张开双掌。

宫本武藏的短刀掼进一片无法直视的光里。

大明咒。

“不妙!”宫本武藏心中一凛。

视觉被夺取,一个训练有素的意念在宫本武藏的心中快速扩染。

后面!

一定在后面!

“回龙钉!”宫本武藏右手长刀穿过左臂腋下,快速绝伦的回刺。

同一时刻,宫本武藏的左手腕遭到沉重一击。

短刀脱手,冲上天际。

原来乌拉拉根本没有移动位置,而且做好了正面攻击的准备。

“火炎咒,双龙——”

乌拉拉拼尽最后的咒术能量,直接掐住宫本武藏的胸两侧,一口气爆发出来。

“抢珠!”

两条狂暴的火龙急窜上武藏的身躯,将他紧紧锁住,强行飞升到空中燃烧!

“拜托结束了吧。”

乌拉拉看着大雨中的火龙,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便会昏倒。

绅士瑟缩在民宅屋顶上,淋着雨,暗暗祈祷主人的胜利。

冷冽的短刀静静躺在地上。

被火龙紧紧锁住的宫本武藏,其实内心异常地平静。

好久了,都没有遇到这么可怕的对手。

明明实力逊他一大截,这小子却一下子利用他的野兽本能,一下子又利用战斗上的惯性,将历尽百年实战的他揍得团团转。

这也罢了。

自从拥有武圣的虚名后,便没有人能够将他的双刀震离脱手。

简直匪夷所思。

但自己竟然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

怪了,真是够怪了。

乌拉拉心中惴惴,目不转睛看着天空。

就在快松了口气的时候,两条狂啸的火龙在半空中突然暴成一段一段的火截。

“好厉害的先天刀气。”乌拉拉惨笑,这下吃大便了。

宫本武藏咬着长刀落下,双脚直直踩进湿漉漉的地面,震起水花。

浑身刀伤的乌拉拉看着强悍落地的宫本武藏,连说垃圾话的力气都没了。

胜负底定。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5)

这头野兽所受到的火炎内伤绝对比他外表的烧伤还要严重,不过宫本武藏的伤再怎么严重,恐怕都能轻易地杀掉乌拉拉吧……

捡起地上的短刀,宫本武藏打量着眼前这年纪轻轻的猎命师。

看样子,大概只有二十初岁吧。

比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这个猎命师比他还要刁钻,还要强。

而且这个猎命师,还是没有趁这次的狂暴攻击后逃走。一共错失两次机会。

——跟上次那个养的完全不一样。

从热烈的雨缝中看见这一切,绅士流下心酸的眼泪。这次它不能自私地跃下,与主人同生死,因为它肩负着主人的任务交代,要将一个大秘密传达给乌霆歼。

“喂。”乌拉拉勉强开口。

“?”

“过来啦。”

无言,宫本武藏走近一步。

“再过来一点吧。给你看个好东西。”乌拉拉摇摇欲坠。

宫本武藏干脆大步走上前,长刀平举,直到刀尖戳到乌拉拉的额头。

没有任何预备动作,乌拉拉莫名其妙往宫本武藏的脸面挥出一拳,直中红心。

挨了拳头,宫本武藏脚步不动,连身子也没晃他一晃,只是静静地研究这奇妙的生物。他的长刀直直放在乌拉拉的脖子旁,而乌拉拉维持着刚刚揍出一拳的姿势。

“如果这一拳是‘居尔一拳’,说不定可以赢了呢。”乌拉拉神情困倦。

这一拳不带杀意,毫无力量可言。

正因为这拳柔如落叶,宫本武藏反而没有反应过来,竟让这一拳直直命中他的鼻梁,让他感到一阵苍白空虚的寒意。

手高高举起,杀意如莲汇聚,宫本武藏的刀就要斩落。

“喂。”乌拉拉看着满脸漆黑的宫本武藏。

“还想揍我一拳吗?”宫本武藏揶揄。

对不起,哥哥。

我还是无法认同把自己的生命花在没有意义的战斗上。

身为一个吉他手,要死,就要死在摇滚乐的舞台上。

“喂,放我一马吧。”乌拉拉说。

此话一出,大出宫本武藏的意料之外。

历经以性命相搏的决斗数百次,从来就没有敢厚颜无耻说出这句话的人!

“你说什么?”宫本武藏睁大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我说你,你这么强,应该很寂寞吧?”乌拉拉毫不扭捏,气若游丝地建议:“我潜力无限,又有信心继续变强,如果你现在一时手痒砍了我,以后再也找不到我打架怎么办?霸刀一生,好敌难求……这样可以吗?”

宫本武藏合不上嘴巴,手上青筋暴现。

“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亏我还抱着非常尊敬的心情要杀死你!”

打了一整夜,被砍得乱七八糟,乌拉拉好累,实在好想闭上眼睛睡到天亮——“自以为势”,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大哥,都什么时代了,连你这种古人都从坟墓里爬出来听ipod了,生死决斗的观念也要改一改吧。我们又没有仇,切磋一下就伤的这么重,已经很亏了。”乌拉拉连笑都很辛苦:“拜托啦,我真的不想死。”

这算什么?

“闭嘴!我现在就杀了你!”宫本武藏气急败坏,举起刀就要砍下。

“慢!”

一声豪吼,遥遥出现在巷子的右边。

“收回你的求饶!成何体统!”兵五常浑身是伤,口里塞满了巧克力。

一只宝蓝色的灵猫,傲气十足地站在大雨中,陪伴着主人的最后一战。

这个拿着十一节棍的武痴,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吃了一堆巧克力后,便又拖着可怕的伤势走了回来。

只因为,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命,是靠族人的叛徒所施舍的。

“宫本武藏!我们的架,还没完!”兵五常粗着喉咙大吼,又从口袋里塞了一把巧克力进嘴里大嚼。另一只手,自然是抓着十一节棍了。

宫本武藏侧脸冷冷看着这个手下败将,对他来说,这种去又复返的模样才有武者的风范,让他对这个时代安心不少。

“他妈的真大白痴。”乌拉拉终于无力,斜斜跪下,埋在红色的雨里。

宫本武藏一脚踩在乌拉拉的肩上,瞪着他:“你这么说,对得起你那即使丧命,也要拼命赶回来救你的朋友吗!”

乌拉拉流出无奈的眼泪,半张脸埋在雨水里。

“生命多么美好,硬要死,还不如一开始我就别插手,妈的。”

“你挺身而出,不就是你对他的义气吗!”宫本武藏气得发抖,咆哮:“现在否定你的义气,那我们刚刚打得这么精彩,难道是一场笑话!”

“我的义气,真不想用在不想活的人身上。”乌拉拉的眼泪无法收止,含糊不清地说:“……即使我现在连话都说不好了,但我还是拼命想活下去啊,活下去多好啊,你们这些老是杀人的战斗狂是不会懂得……如果我有下跪的力气,要我向你磕头都可以。”

宫本武藏愣住。

毫无疑问,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继续听他的胡言乱语下去,自己一定会发疯。

“我跟你打!”兵五常又是一吼。

“你等着。”宫本武藏心乱如麻,但握刀的手却失去了力量。

难以置信。

这家伙在哭。

把我打成重伤的家伙,竟然在哭。

“别哭,不准哭!”

“……我不哭的话,你就不杀我了吗?”

“我叫你住嘴!”宫本武藏大怒,在空中乱挥刀。

“拜托啦。”

“你有武器,我没有,这样真的很不公平。”乌拉拉很尽力打嘴炮逃命。

真的是,又爱哭又爱啰嗦。

巷子的左边,突然有个撑伞的路过人影。

那娟秀的人影怔怔地看着这边,是个女孩。

女孩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日夜挂念的男孩。

雨伞摔落,人影冲来。

宫本武藏的刀不由自主停顿在半空中。

看着乌拉拉跪倒在地的背影,女孩往这边不顾一切惊慌跑来。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擅长杀人的宫本武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尤其这个女孩的身上不仅没有杀气,从脚步的声音听来,甚至连一点武功的底子也没有。

有的,只是惊慌与泪水。

乌拉拉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女孩跪倒在乌拉拉面前,双手打开。

“让开!”宫本武藏很局促。

女孩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大声咿咿呀呀,拼命看着表情错愕的宫本武藏。

“快让开!”宫本武藏斥道。

一刀往旁边斩去,一户民宅屋顶竟然给刀气劈裂。

“啊啊啊啊啊……”女孩淋着大雨鬼叫,猛摇头,大哭挡在乌拉拉面前。

神谷。

神谷莫名其妙地来了。

乌拉拉在泪水满面中,忍不住笑了。

他在神谷体内埋下的“朝思暮想”命格,将神谷从遥远的东京带到这里。

带到神谷朝思暮想的人身边。

“原来,我的强运……”乌拉拉笑得很开心:“就是神谷你啊。”

神谷的哭泣,让宫本武藏整个伏住,思绪回到遥远的数百年之前。

初恋情人阿通的悲伤笛声,也挽留不住他好战的性格,跟他手中的狂刀。在阿通被劫村的浪人杀死的时候,他竟然还在千里之外竞逐武圣的虚名。

等到阿通的死讯传到宫本武藏的耳后,他就真的,只剩下战斗了。

只剩下战斗了。

若能使时光倒流,宫本武藏还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吗?

脚底下这个没有志气、狂想活下去的男孩,显然跟他走在不一样的路上。

刀回鞘。

“我最讨厌女人哭了。”宫本武藏转身就走。

每一步,都踩在回忆的雨水上。

听闻阿通死掉的那天,也是大雨。

双手垂摆,宫本武藏与大嚼巧克力的兵无常交身而过。

宝蓝色的灵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喂!”兵五常大喊。

但宫本武藏根本就懒得回头,只是摔下一句话。

“找个女人吧,丧家之犬。”

众月拱星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一百八十年

征兆:老是能跟名人交往的你,我们应该叫你“名器”吗?即使不常泡夜店,光是在捷运上打个PSP就能与名人邂逅、进而交往。也许你本身不是个追星族,甚至不了解现在与周杰伦交往的人是谁,但那些习惯掌声与赞美的明星们却常常为你疯狂。

特质:宿主不见得帅或很漂亮,但总是在举手投足间散发独特的魅力,吸引特定眼光的名人,让那些名人彼此成为表兄弟或表姊妹。

进化:逢龙遇虎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6)

长夜殆尽。

嚣张的雨水终于筋疲力尽,从街头收到巷尾,毫不废话地落下最后一滴雨。

廉价旅馆的双人小房间,血腥的咸味塞满了空调系统。

扎起干净利落的马尾,卷起袖子,神谷一下子放热水,一下子拧干毛巾,一下子帮忙旋开饮料的盖子,忙东忙西,像个妈妈照顾着两个硬把自己玩坏掉的男人。

忙碌中,神谷回想起前几天与乌拉拉分开后,便参加了学校举辦的关西毕业旅行的情形。说也奇怪,无法言语的神谷在学校一向自闭,毕业旅行这种嘻嘻闹闹的场合她是从不参加的,但或许是想起了曾经跟乌拉拉为了猎取“自以为势”来过关西大阪,又或者根本是因为知道乌拉拉人在关西,神谷竟莫名其妙地缴了报名费,搭上了学校巴士,在根本不熟悉的同学群中选了个角落戴上耳机。

一到关西,在饭店放好行李,与同学格格不入的神谷,很自然就脱队了。

……真的很奇怪,店里爱搭讪的怪叔叔来来去去,乌拉拉明明也不过就是个常到店里看漫画的白目常客,神谷却无法抗拒对乌拉拉的意念。

如果只是单纯解释成少女的爱慕之意,也未免太小看了神谷。

毋庸置疑,这个大男孩代表了危险。尤其看过今晚的画面更可以确认这一点。

他的一切一切就像一只黑色神秘的恐怖箱,装着骇人的深沉秘密。

越是接近他,就像一步步踏进沼泽的深处,一步步接近潜伏的鳄鱼,泅泳的巨蟒、通往地狱的漩涡泥沼,带再多的装备都没有用;而且,根本无法预知自己会被哪一种危险给吞噬。

但男孩也代表了自由。

洒脱的性格,热爱生命的真诚,都让乌拉拉在黑暗的迷雾里,充满了光。

那是神谷一直向往的,救赎的光。这股向往再见到光的意念,驱动了乌拉拉赠与的“朝思暮想”,而神谷“朝思暮想”的能量,遥遥与乌拉拉“自以为势”的能量相呼应。

当所有条件都具备的时候,在最适合的时机,产生最适合的撞击。

然后,命格彼此充满足了彼此。

男孩遇到了女孩。

乌拉拉在与神谷分开前,用戏虐的表情、认真的口气,引述漫画《二十世纪少年》里的经典对白,向神谷说:“不要卷入这种事,普通的活下去也很重要。”然后就潇洒地离开。

现在,乌拉拉却很满足神谷的出现。

即使是在自己最糗的状态。

一根沾湿了的棉花棒,放在乌拉拉缺乏血色的嘴唇上。

“谢谢。”乌拉拉笑了笑。

“……”

“谢谢你想我,我很高兴。”

“……”

神谷掉下了眼泪。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7)

至于兵五常。

兵五常暂时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要乱发疯、跟着这两个人躲到这间烂旅馆疗伤——那个连走路都有问题的大逃犯,甚至还是自己帮忙搀扶的。

事实上,也没有力气想。

半小时前兵五常力气放尽,连个薯片都拿不好,还得仰赖神谷将整条美乃滋挤在他的嘴巴里,强迫他慢慢吞下去。

身边两个空空如也的家庭号酪梨牛奶的包装,与几条神谷帮忙撕开的巧克力铝箔包,兵五常虚弱的吃吃吃、喝喝喝,偶尔看着躺在床上的大逃犯在生死边缘喘息。

把这种英雄末路的疲惫摊给别人看,实在不是兵五常的行事风格。

遍体鳞伤的乌拉拉更惨,连坐都坐不好,大字形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干巴巴瞪着被灰沾满的天花板,不敢合眼。乌拉拉生怕一旦睡着,就再也醒转不来。

“哼,你们乌家出了你这种子孙……”兵五常背靠着墙,斜眼看着乌拉拉。

虽然断金咒的效力不够强硬,但身为用火为名的猎命师家族一员,竟能将外族的断金咒练到瞬间全身裹咒的阶段,中间的苦功实在无法想象。

先不论习咒的功夫,光是“决定学习外族的咒术”所舍弃的自尊心,就是兵五常这种武斗狂不能接受的事情。

“……”神谷拿着剪刀,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剪开乌拉拉的衣服。

破碎的衣布下,好多伤口都渗出了与血水,与衣服的碎片黏合在一起,如果硬生生撕开,一定会血肉模糊。但如果不撕开,等到伤口结痂愈合后再处理,还是免不了一番皮开肉绽。

一时之间,神谷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神谷手中的剪刀竟然卷曲起来,一股无形的刀气从伤口迸出,还切伤了神谷的手。

“……”神谷吓得脸色苍白。

蹲在窗口的绅士一声哀鸣。

宫本武葬的刀气何其凶猛,竟然不只是在断金咒护卫的皮表留下伤口而已,锐不可当的刀气还滞留在乌拉拉的皮肤底下,就像无数条紧绷到极限边缘的弦,只要被轻轻拨扰,立刻就会发出可怕的断裂。

不,不只是那样。

“可怕……你这个通缉要犯竟然能将刀气裹住,不让刀气往内脏里钻。”兵五常微微讶异,嘴巴就着吸管,猛喝高热量的巧克力调味乳。

乌拉拉苦笑。

以他的能力,到了现在已是极限的极限。

“神谷,带兵五常到洗手间躲一下,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乌拉拉开口。

神谷不解,但还是转身扶起了兵五常。

“绅士,你也一样。”

绅士垂下头。

“去。”

绅士只好从窗边跃下,一溜烟钻进洗手间。

蹒跚地走到洗手间前,兵五常看了乌拉拉一眼。

这大逃犯的身体不自然地拱了起来,好像快要被某种力量从里头撑破似的。

“快点,我好像快要压制不住了。”乌拉拉咬紧牙关,一滴冷汗从鼻头冒出。

迸!

一股刀气从脚底板的伤口挣脱激射,将床前的电视荧幕扫出一道黑色裂痕。

兵五常心知肚明,以这个大逃犯的现状,根本不可能把刀气全数逼离身体,此刻一旦解除封锁刀气的内力,刀气一定会没有方向性地爆开,除了往体外飞射,也一定会再将五脏六腑剁成稀巴烂。

迸!

又是一条残留的刀气从乌拉拉的嘴唇裂开,带着血水与断牙喷溅到天花板上。

“喵。”

绅士害怕地缩成一团黑,浑身发抖。

妈的,最不想看到担心受怕的灵猫了。

兵五常轻轻握拳。

——刚刚“天医无缝”作用后,还有一点气力可以导引内力吧?兵五常暗忖。

将快要哭出来的神谷推到洗手间里,兵五常摇摇晃晃走到乌拉拉身后,一把将他抓直身体,径自坐到乌拉拉的身后。

“逃犯,打起精神。”

兵五常勉强抬起双手,一手紧贴乌拉拉的颈椎,一手按着乌拉拉的背窝。

“喔,你要帮我喔?”乌拉拉痛苦地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大逃犯就是不肯安安静静地接受帮助吗?

不理会硬要讲话的大逃犯,兵五常深深一吸气,缓缓地将自己体内的真气灌注在乌拉拉的丹田气海,而乌拉拉虚弱空洞的气海一接受外来真气的援助,立刻震动起来。

“准备好了,就慢慢开始吧。不要一次释放出来,你承受不了。”

倾气而为,兵五常的眉心渗出冷汗.

乌拉拉缓缓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观想体内真气运行的经络。

真不愧是长老护法团,短短时间内就用“天医无缝”凑足这么可观的真气。

来吧,加上我稀薄的内力,这是我们第一次联手!

迸!右肩上的刀气削出。

迸!迸!左膝上的两道刀气削出。

迸!迸!迸!迸!迸!迸!左大腿上的几道刀气一齐爆开。

迸!迸!迸!迸!迸!迸!迸……

十分钟后,刀气尽泄,乌拉拉睁开重若千斤的双眼。

兵五常鼻息粗重,头顶隐隐有一股白色蒸汽盘绕,颤抖的双手缓缓离开乌拉拉的身体。乌拉拉的背脊与颈椎上,都留下淡淡的红色掌印。

许久,两个人都只是默默喘气。

没有了刀气的迸迸声,洗手间打开一条缝,神谷像小偷一样探出头查看。

绅士焦急地从门缝中窜出,俐落地跳到乌拉拉的面前仔细端详。

房间四面都是细微的裂痕,好像刚刚有两帮没钱买枪的古惑仔在里头互砍过似的。两个重伤的男人座下的床垫也不能幸免,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微黄的棉絮。不过神谷没有特别惊讶的表情,只是松了口气……既然连火都可以凭空变出来了,“将伤口深处的刀气给逼出来”这种事,一下子就可以习惯了吧。

乌拉拉啪地倒下,头陷进两腿之间。

“喂!”

“你别跟我说话。”

“你人不错耶。”

“……住嘴。”

兵五常挣扎着要下床,但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两腿根本虚浮无力。

“……”神谷伸出手,将兵五常小心翼翼搀扶下床,移到他最自在的墙角。

乌拉拉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绅士缓缓舔舐主人冰冷的手指,想要帮上点忙。

兵五常看着乌拉拉的背。

没了瞬间夺命的刀气,现在一切都得靠那大逃犯自己的“命”了。

不,可恶。

“天医无缝”虽然是非常罕见的奇疗命格,但每件事都有它的代价,有始有终,盈亏圆缺。如果完好如初的“天医无缝”是在那个大逃犯的身上,现在他只要狂吃东西,就一定不会有事,但是自己偏偏已经将“天医无缝”的能量消耗泰半,如果现在转换命格,那就两个人谁也别想活下去。

偏偏这个“天医无缝”,这还是那大逃犯没头没脑送给他的!

边想边生自己的气,兵五常发抖的手指连一块奶酥面包的塑胶包装都打不开。

“……”神谷蹲在兵五常面前,帮忙拆开包装。

连个简单的包装都拆不了,混蛋,又出糗了。狼狈的兵五常想避开神谷关切的眼神,却发觉自己无法将视线,从这位散发母性光辉的女孩脸上移开。

神谷轻启嘴唇,却只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好像在问兵五常什么。

“你是想问,那逃犯的伤会不会有事吧?”

神谷点点头。

“暂时死不了。”兵五常不想骗神谷,直截了当说:“等一下,就很难说。”

神谷难过地双掌合十,企求似的看着兵五常。

“对不起,到了现在,你就努力相信他吧。”兵五常坦率地说,将奶酥面包塞满自己的嘴。满到,再也无法多说一句残忍的话。

神谷低下头,快速擦去眼中的泪水,道谢似向兵五常浅浅笑了笑,这才站了起来,重新回到照料乌拉拉的岗位上。

兵五常慢慢啃着奶酥面包,看着神谷用热毛巾擦去乌拉拉唇上干凅的血渍。

拿着刚刚从巷口24小时药局买来的棉花棒,神谷一边清理可怕的伤口,一边擦拭眼角的余光。整包的棉花棒,很快就只剩下了半包。

热毛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眼角擦了又湿,湿了,又擦。

棉花棒没了。

满地空荡荡的食物包装。

远处的天空裙摆,渐渐从深蓝渗透出处晨的光芒。

如果小子要得救,唯一的希望……

进入最后无意识、无节制自动进食高热量食物的步骤前,兵五常伸出手。

古怪的旋律中,掌底奇光乍现。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8)

祁连山上,初春雪融。

雪水化进了风,风冻如刀。一道道刻在刚满十八岁的兵五常脸上。

“这算什么啊……”

顶着阿兵哥似的大平头,兵五常呆呆拿着由精钢打造的九节棍,看着站在对面的姐姐,兵仪。

面无表情的兵仪手中拿着一模一样的精铁九节棍,重量均等,长度相仿,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对九节棍的见解一向南辕北辙。

对于这见解的歧异,谁对谁错,很快就会用生死得到解答。

严厉的父亲,兵长征,傲气十足站在三个祝贺者中间。

祝贺者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兵家的成年礼,一向不需假手他人。

莫名其妙的故事说完了,时间也到了。

“爸爸很公平,对你们姐弟的传艺谁也不偏废,谁的招式使错了,我两个一起打,谁偷懒,我两个一起罚练到天亮。蜈蚣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你们都一样熟悉。”兵长征豪气十足地站在大石头上,身旁地上插着条黑色的长棍。

九节棍靠在兵仪细窄的肩膀上,双手灵活的将长发扎好,马尾。

兵五常呆呆地陷入莫名其妙的诅咒故事里,无法回到现实。

“开始对打吧!”兵长征朗声大笑:“活下来那人,才有资格超越我,将蜈蚣棍法的力量推升到新的境界。创造出比九龙九闪更强的招式!孩子们,杀死对方吧。”

轻轻吐出一口气,兵仪露出自信十足的笑容。

“不要小看女孩子哦!”她笑了。

兵仪的棍,像条飞蛇扑在兵五常的脸上,用清脆的痛苦将他拉回现实。

接下来所有的战斗,兵五常想忘也忘不了。

九天连雨。

九龙九闪。

九转横杀。

九曲十八拐……

平时与自己一起做战斗练习的姐姐,所有的招式,所有的运劲,乃至最基础的气势,都远远胜过平日的她。

相似,但强上太多,却又强的不温不火。

矫柔棉碎,细水长流的兵仪棍法将兵五常的张狂之气悄悄封印,每每兵五常想靠蛮力挣脱这种要死不活的对决局面,都被姐姐这种不疾不徐的棍法给抹消。

有力发不出,有苦自难言。

“别放弃哦,越是困难就越要冷静,冷静,才能感觉到姐姐的呼吸。”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接下来这十招会比较重哦,是男子汉的话就撑住吧!”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你的呼吸乱了!压低姿势,找缝隙喘一口气!”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不要存有侥幸,敌人是不可能被这种杂乱的招式击倒的。”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兵仪游刃有余,竟开始在出招之际提醒兵五常。

难道这就是实战与训练的不同?只小姐姐十一个月的兵五常,渐渐无法招架姐姐绵绵不绝的攻势,节节败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好的。

兵仪的脸上盛开着满足的笑容。

“……死就死了,但我绝对不要死在这种表情之下。”兵五常恼怒,置之死地而后生地发起最后的蛮劲。

兵五常甘冒内伤,憋住一口气,强行用刚猛的滚式强出一条缝。

只要一条缝,或许就是转机!

弹开姐姐的棍,蓄力一跃,兵五常抽起九节棍,棍尾巴远远映着烈日的光焰。

来了!

“这么快,就要决胜负了吗?”兵仪有点失望:“还以为可以玩久一点。”

真气震动全身精窍,居高临下的兵五常瞄准底下的姐姐,怒喝:“睁大眼睛看着——九龙九闪!”可怕的棍,空袭警报。

不料兵仪只是抬头笑笑,缓缓放下最佳的战友九节棍,率性地解除身上的护体真气,任由兵五常的九龙九闪狂暴地轰击自己的身体。

兵五常惊骇莫名,脑中一片死白。此时已收势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黑棍带起九道闪电般的波浪,一道接一道敲碎姐姐的五脏六腑,捣裂姐姐的皮骨,眼前一片零碎破散的红雾。

不知是怎么落地的,待兵五常回过神时,兵仪软绵绵的身体已靠在兵五常的肩上,兵五常全身发抖,心脏紧绷,鼻子里蓄满无助的酸楚。

兵仪的呼吸很薄弱,弟弟的胸膛就像岩石一样坚固,连心跳都像岩石。

“……”兵五常闻到姐姐挥洒汗水后的发香。

“把头发留长,会比较有女人缘喔……”兵仪的手指,轻轻刮着弟弟湿透的背。

“……”兵五常的眼泪夺眶而出。

三名祝贺者点首示意,转身就走。

这是爸爸最后一次用正眼看他。

第十卷兄火弟雨·之章(9)

兵五常的体制强韧,只昏迷了三个多小时就苏醒过来。

醒来时,兵五常的喉咙里塞满了难以下咽的泪块。

“兵家的棍法还是传给男孩子的好……。”

靠着湿透的墙,兵五常喃喃重复着姐姐临死前的话语。

什么传给男孩子的好?这算什么?如果蜈蚣棍法是由姐姐继承的话,蜈蚣棍法的力量一定可以达到“十三龙十三闪”的境界,那样的境界,说不定能打败宫本武藏吧!

身上的伤已经死不了,但兵五常还是虚弱地不想动,深深呼吸,体内的天衣无缝已经累垮了,至少需要半天的休养才能回复命格的运作能量。这一深呼吸,兵五常感觉到鼻子上好像粘着什么东西,伸手摘去,发现是一张写着娟秀日文的纸条。

“做恶梦了?”显然是神谷贴的。

兵五常满脸通红,瞥脸朝床的方向看。

不修边幅的阚香愁坐在乌拉拉旁边,自在地吹着口哨,手里遥控器转换着电视上的节目,不停地随兴切换,切换,切换。

乌拉拉睡的香熟,仔细听乌拉拉的呼吸虽弱,但底音稳健,似乎已没有大碍。

“……”神谷笑嘻嘻递给兵五常一个刚刚买回来的三明治,手指询问地戳了戳。

一夜未眠的神谷,脸上都是幸福的疲倦。

“嗯,谢谢。”兵五常点点头,接过三明治。肚子的确又饿了。

此时阚香愁撇过头,满不在乎地看了兵五常一眼,随即又回到他的电视世界。

失去意识前,兵五常释放出灵猫海洋之心,要海洋之心想办法找到这个不受任何约束的“猎命师”。看样子,海洋之心不只找到了関香愁,而且这个不知道“洗澡”两个字怎么写的脏人,也真的“出乎意料”治疗了乌拉拉。

因为,兵五常知道阚香愁的灵猫体内,有着最惊人的“回天”命格,只要乌拉拉一息尚存,回天就能将他从阎王的生死簿里除名。

至于阚香愁,更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疯到去帮助敌人的混蛋猎命师。

“不要误会了。”

“?”

“挺好了。”兵五常咬着三明治,冷冷地看着阚香愁布满胡渣的侧脸:“我只是不小心欠了他东西,等到我还清了,就会杀了他。”

“哦。”阚香愁回答的不痛不痒。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欠有还……如果欠了死人东西就麻烦了。”

“随便你啊。”

那种回答,那种要直不直要躺不躺的坐姿,让兵五常很不爽。

非常非常地不爽。

“倒是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兵五常矛盾地问,态度居然很强硬。

“如果你叫我吃大便,我是吃咧?还是不吃咧?”阚香愁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咧开一张酸酸的臭嘴,说道:“就算大家一起吃大便,嘻嘻哈哈,我还是想闪的远远的咧!”

“我宰了这个大逃犯,第一个找你单挑。”

“单挑太累了,我直接输给你吧。”

兵五常又想回嘴,却见神谷蹲在他旁边用毛巾擦拭地上的黄渍。

猛地,兵五常觉得湿的不像化,一股寒意从两腿之间哆嗦上来。

原来兵五常进行无意识大量吃食的时候,体内的新陈代谢比平常要快速百倍,饮料没也节制地猛喝,水一下子就涨满膀胱。涨满了,到了极限,身体自然不会放着不管等它,于是便顺从你的渴望,畅快。

一次又一次的。

放着臭臭的水不管怎么行?神谷当然是一次又一次地擦。

好想死!

宫本武藏干什么不在那个时候把我杀了!

兵五常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看神谷擦拭地上的画面。

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英国小说加阿兹克卡会说:“事情一旦开始糟糕,就会糟糕不完,之后必然有脱肛,这是连偶像少女歌手都无法避免的命运。”

所以更坏的状况正浩浩荡荡发生。

兵五常这一吃惊,动了腹部里的浊气,一股便意排山倒海而来。看看满地的食物空包装,便能想象肚子里的大便至少有七、八公斤重,如果在这个时候大爆发,兵五常的自尊心一定整个坏掉。

他挣扎着要爬起,目标厕所,却踉踉跄跄跌倒在地,便意加剧。

神谷放下毛巾,伸手来扶,兵五常却惊骇莫名地拍掉神谷的手。

“阚香愁!”

“干嘛?”

“拉我!”

“小姐拉就可以啦?我用了‘回天’,可累着咧。”

“快过来拉我!”兵五常满脸通红,简直就快要哭了。

阚香愁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走过去拉了兵五常一把,将他扶进了洗手间。

阚香愁一走,兵五常便一个人跌坐在马桶上,伸脚将门踢上。不一会儿洗手间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噗噗声响,噗的神谷耳根子也红了起来,真难想象兵五常现在是什么表情。

电视机前,阚香愁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快速切换遥控器。

洗手间里的夸张噗噗声停了,阚香愁不断切换新闻的手指,也停了。

新闻一台。

“……一周美国境内多处遭到恐怖分子袭击,尚未落幕之际,停泊于日本横滨军港的第七舰队亦遭到攻击,连日国际局势的不安引起诸多联想,联合国今日表达严正关切,希望事件能够早日调查清楚。美国总统获得国会授权,在一小时前宣布紧急戒严,国会并着手制定公民疫苗法,亦对抗恐怖组织接下来可能发动的大规模病毒战!”

新闻二台。

“……针对横滨军港发生恐怖袭击造成美国第七舰队重大伤亡,上周才前往靖国神社参拜的日本首相表示遗憾,并指出日本军方的虎丸号也在恐怖袭击中沉没,两百多名海军官兵因此丧生。面对国际社会的质疑与舆论压力,日本首相严正驳斥了日本在横滨恐怖攻击事件中的嫌疑角色……”

新闻三台。

“……各位观众从空中画面,可以看出多尼兹上将率领的第七舰队第二分队,所遭受到巨大的毁灭性伤害,没有一艘幸免于难。据熟知内情的人士澄清,攻击第七舰队的飞弹的确是从兰丸飞弹指挥中心所发的,除了最新的隐形鱼雷,还包括四十到六十多枚地对地导弹,大约在两分钟之内就毁灭毫无预警的第七舰队,究竟这些飞弹为何会从兰丸……”

新闻四台。

“昨天开始,世界各地重要城市,如纽约、旧金山、伦敦、北京、上海、台北、多伦多、巴黎、柏林等,已出现大批抗议日本军国主义死灰复燃的民众,反战团体并包围日本大使馆,激烈诉求日本将调查报告早日公布于世,并抨击首相必须为此下台负责……”

新闻舞台。

“油价节节高升,已来到三百美金一桶的历史新高,黄金与现货价也突破了新世纪以来的高价,国际股市一蹶不振,专家指出国会正在研制的‘公民疫苗法’令人费解,已经引起美国民众巨大的恐慌,道琼指数大跌了一千多点,那斯达克四指数更一举跌破了五百多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政治性干扰,目前仍是无解……”

切回新闻一台。

“两个小时前,北约主张对日本发动防御性攻击,但这样的声明已经遭到联合国的强烈谴责,南韩更因此加强部署了北韩三十八度界限的地对空防御导弹,表示绝不允许任何颗个声称飞往日本的飞弹越过南韩领空,如果有任何以外的冲突,北韩都将为此负责……”

切回新闻二台。

“在现在的新闻画面中,数百万美国民众聚集在各大城市广场前,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政府官员针对‘公民疫苗法’发表的解释。究竟什么是公民疫苗法呢?究竟公民疫苗法将对美国的社会产生什么冲击呢?本台特别邀请到三位法律,国际情势,与生技专家为您深入分析,首先这位是……”

阚香愁吹着口香糖泡泡,打了一个嗝。

“好好笑啊,这个世界哦……”

金牌球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一百二十年

征兆:你可曾注意到,你的笑话没人笑?你可曾注意到,当你很努力要幽默、想将尴尬的气氛炒热时,却往往将众人推向斜线地狱?当大家都在告别式上哭成一团时,你竟然会冲到遗体旁猛摇死者,大叫:“喂!阿鬼醒醒!醒醒啊阿鬼!老师已经在点名啦!”……别担心,别害怕,只要口袋里有钱,请拨打这个电话0949-090-000(你就素冷,你好冷,冷冷冷),会有专门的猎命师到府为您摘除!

特质:命格吃宿主周围尴尬气氛茁壮,丝毫不管宿主的感受。在战斗是使用此命格,敌人会情不自禁大气冷颤——不过绝对不会让你变强!

进化:冰冻三尺(朱方青,台北永和,已经可以吃掉的十九岁)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1)

东京,晚风呜咽着这国度即将面临的命运。

黯淡的月光洒在废弃的、即将在下个月拆除的百货大楼上。

老旧的水塔融了一个奇怪爪样的大洞,地上坑坑疤疤。

莉卡站在百货公司顶楼天台上抽烟,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一个钟头就到了。

第三根烟烧尽,第四根烟冒出火星。

从这个高度可以避开所有城市电眼,摆脱所有可以的跟踪,也能获得短暂的宁静,让莉卡奢侈地在脑海里勾拾回忆。

只有在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莉卡才会想起她另一个名字。

想起俄罗斯的冰天雪地,想起安全第一的铁血之团。

想起所有被藏在冷漠背后的快乐,想起所有失去快乐的冰封冷漠。

想起,那个默默无语,用军刀承受庞大误会与疯狂憎恨的男人。

几年了,萨克睡得还好吧。

每次想起那男人卑微的愿望,莉卡的眼睛就会出现寂寞的颜色。

有人说,眼泪是灵魂的血。

请Z组织帮他毁容的时候,莉卡刻意请执行手术的医生团队将控制泪腺的神经一并破坏,好让她的感情变化埋的更深,更让她的胆怯埋得无影无踪。

但失去了泪水,很遗憾,却没有夺走莉卡的情感。

将烟随意往后一抛,莉卡抽刀,回身反手一‘甩’。

嗡。

燃着火光的烟头在与刀锋接触之前就被风压捣熄,宽厚的刀锋从中削破,在空中爆出红虫般的无数烟丝,烟丝四散,如最后的烟火。

嗡。

莉卡的长刀平整指着水塔,一股寒气吹进了塔里怪洞,刀身隐隐有金属低吼之声。流动月光的晚风一吹,软弱无力的烟丝消散。

“还得更快才行。”莉卡迥甩长刀,有点不满意刚刚的速度。

还得更快,更快,才能敲进“刀气”的境界,让甩击更有威力。

屏气凝神,莉卡轻轻振动身体,在律动中甩出一道浑厚的流星。

嗡。

嗡。

嗡。

虽然没有超越空间的刀气,但刀质浑厚刚猛,奇怪的嗡嗡声响潮满了顶楼天台,风声大得惊人,莉卡跃动身体的节奏却越来越快。

为了避免吸血鬼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这几年她除了持续锻炼锁链刃球的威力,更添加了另一个拿手兵器——比一般长刀还要更长三分之一的武士刀。

半路学习另一种兵器,身体不由自主将原本使用锁链刃球的习惯带进武士刀里,连武士刀的设计也与众不同,除了刀长,刀刃得厚度从刀柄渐渐厚至刀尖,重心上移,挥刀轴距扩大,让莉卡快速上手,把武士刀当作无法变更长度的锁链刃球用。

这一练,竟也另辟蹊径。

莉卡的拨刀术有别与传统日本武士刀的居合术。

居合术以豪迈的腕力为主,肌肉爆发的速度取胜,在拨刀的瞬间锐步倾身、果决稻短与敌人之间空间——干净利落地一刀决胜负。

这是刀速。

莉卡的拨刀却是后发先至,以缓盈、倾斜、甚至破坏身体的平衡,达到在甩击末端加速的效果,这样的甩刀攻击反而必须与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击不胜,再接再厉,狠狠限制敌人的招式。

这是刀质。

练到第六十四刀时,一颗苹果从左侧平空飞来,在剧烈的风压阵中徒然一滞。

“……”莉卡瞳孔一缩,收刀轻轻往后一跃,警戒地看着四周。

苹果不知何时已爆开,果肉泥碎。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年轻女子,大大方方站在破了大洞的水塔上。

紧身衣靠近灰色领子的缝口,有个银色的小小Z字。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2)

女人眨眨眼睛,灰色的瞳孔显的有些空洞,不管莉卡看了几次都不习惯。

怪了,正在挥汗练刀的自己,感官能力应该会更敏锐才是,怎么可能让这个女人怎么接近自己还没有察觉呢?尤其早已知道Z组织会在约定的时刻派这特务跟自己密谈,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让这个女人“渗进”了自己的三尺之内。

真不舒服的感觉!

“真不愧是适应良好的卧底——真厉害的刀法,仅仅八年,你的刀就达到这样的境界。”灰色的女人啧啧,缓缓蹲了下来:“再不久,就能追上你的锁链了吧?”

“无声无息,是怎么办到的?”莉卡瞪着她。

蹲在水塔上的灰色女人没有什么存在感,好像一团著了些水彩颜色的空气。

察觉到莉卡的不悦,灰色的女人反而笑了出来,那声音标示了她的存在:“别害怕,这样能力不可能伤害到你的,至多,只能轻轻松松地接近你罢了。”

“Z组织让我紧急约见面,只是为了赞美我的刀?”莉卡言归正传。

早已将东京地下皇城七成五的兵力布置图交给了Z组织,但Z组织似乎还没有发动绑架徐福的实质作为,让她颇为不悦,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如果东京血族的兵力因此重新配置或加重,调查的工作就得重新来过。

“当然不是。我身上这个隐匿气息的能力,就是凯因斯要我拿给你的好东西,喏!”灰色女人拿出几管发出奇异光彩的微量针剂,往下一丢。

莉卡接住。

“这是命格药水,凯因斯管它叫‘隐藏性角色’,只要注射进你的体内,就能帮助你在地下皇城里行走自如,就算是被看见也等于看不见——不过你得尽量保持平淡的心境才行,如果动了杀念,在那瞬间就会被发现喔。”

莉卡仔细端详手中的药水,这个世界上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应该说,Z组织竟然能将只有猎命师才能自由作的玩意儿,做成这种廉价药水,简直匪夷所思……

“这东西有时间限制吧?”莉卡将视线从药水移到水塔上方,却花了两秒才将视线定焦在灰色女人的身上。

真是让人不安的能力。

“注射后差不多就会立刻作用,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维持一个小时的效用,不过谁知道呢?”灰色女人耸耸肩,说道:“记住,这命格药水可不是正常拿来吃的东西,即使脱离了实验阶段还是很不稳定,如果运气不好拿到根本没有作用的药剂,莉卡,你可得跑快点。”

如果是Z组织,一定能将锁住徐福的结界破坏,将徐福五花大绑到实验室吧?

莉卡将这几管命格药水放进腰袋,心中已打算要利用这几管药水潜进地下皇城深处,想办法在命格药水的能力过期之前,找出困住徐福的结界位置——剪龙,只不过地下皇城错综复杂,花了八年的卧底,也不过拼凑出七成五的大概,像无头苍蝇一样地瞎找,结果不难想像。

“不过莉卡,你现在很执卓要拿到东京十一豺的身份吧?”

“传说在入选东京十一豺之后,徐副会亲自在入选者的脖子上咬一口,以激发入选者的战斗潜力。”莉卡不否认,很认真地说:“如果能跻身东京十一豺,我就能接近徐福,亲眼确认他的状态。”

“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在杀死猎命师的战斗中得到胜利才行吧?”

“杀死猎命师,很不容易。”

莉卡想起上次那两个被自己与Z组织一流刺客围攻的猎命师,真是好本领,竟能在那种连续不绝的攻势中勉强支撑,最后出现的那个老者更是压倒性地强,如果不是自己逃的快,恐怕也会跟那些Z组织刺客一样,被雷电烧成焦炭。

“凯因斯说得对,你需要这些。”

灰色女人将挂着一排命格药水的腰带丢下,莉卡接住。

“一管是叫‘斩铁’的命格,简单说就是让你瞬间变强。一管叫‘无双’,能够强化你的关键大绝招。一管叫‘无惧’,在危急时刻帮助你冷静判断情势,每管两份,不过品质同样不是很稳定。”灰色女人谆谆告诫:“小心藏好这些珍贵的东西,如果被那些贼吸血鬼发现就不妙了。”

“有副作用吗?”

“当然。”

“……”莉卡皱眉。

“我怕你会上瘾啊,到最后不依赖命格药水就不会作战了,嘻嘻。”

无聊。

莉卡从不问Z组织是如何进行这些光怪陆离的研究,与那些研究背后的目的。

事实上,Z组织在研究上的种种卓越成果,让莉卡对逮到气若游丝的徐福后、萃取出牙管毒素里的“吸血鬼解药”的成功率,感到很安心。在这个前提下,Z组织就算将小型核子弹装嵌在小孩子的体内,再遥控按下按钮,莉卡也不会感到些许不安。

她发过誓,这辈子她只想再做对一件事就可以了。

即使这个世界被月球大的陨石碾过,她也无所谓。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组织会尽力供应你所需要的命格药水。”灰色女人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显示资讯说:“你该走了,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个猎命师的下落,在往东的七个街口外吃东西,还有一个猎命师在往北三个街口外走路,他们似乎是俩人一组分组行动,彼此用手机保持联络。那个区域都是监视器,你在那里动手会被特别V组的城市电眼看见,会直接成为你狙杀猎命师成功的证据。”

“知道。”

接下来该怎么做,莉卡已经有了完美的想法。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最近的猎命师给杀了,然后躲起来,再用死去猎命师的尸体吸引赶来支援的猎命师——最后抓好距离,用偷袭的方式杀掉第二个猎命师。这样的战功,应该足以让她晋身新东京十一豺吧。

“记住,猎命师的猫不要宰了,我们的人会在暗处将猫捕获,作为命格的后续研究与复制。”灰色女人缓缓站了起来,差不多要走了。

莉卡将命格药水藏在衣服暗袋,将刀斜挤在肩,准备就绪。

“对了,最近横滨发生的恐怖攻击事件,是Z组织搞的鬼吧?”

灰色的女人笑了笑,右拳放在额头前。

“你应该说……‘我们’吧?”

月光越来越憔悴。

莉卡没有笑,只是往高楼下轻轻跳了下去。

等等我,萨克。

绝不豪洨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征兆:打从命格名称就是在豪洨!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问你怎么去医院,你明明知道该往右边,却不由自主将手指比向左边——靠,这是什么心态!歹徒拿着枪压着你去提款机,逼问密码时,你连续讲了三次都无法好好回答,害得歹徒气得差点毙了你再自杀!……当然啦,你的成绩也不会太好,根本就是很烂,因为你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常忍不住挑别的答案写,可以说是你的报应吧!

特点:其实要忍住实话不说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命格就是吃食宿主这种谎话连篇的力量逐渐壮大。如果宿主将豪洨的技术练到登峰造极,命格将产生可怕的进化!

进化:骗神,不可诗意(扬一任,高雄梓官乡,真不想知道学测两个字怎么写的十五岁)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3)

热闹的地方不只一处。

事实上,正当五角大厦的七O四室不断召开军事会议的同时,东京的地下皇城里,牙丸禁卫军的长老大臣也是一片焦头烂额。直属血天皇的白氏贵族看事态严重,也有几名长老表示希望加入禁卫军的会议以便了解状况,但全部被牙丸无道给挡了下来。

理由是:能够做出决定的牙丸千军还没有消息。

“长官,白氏贵族们又来了。”属下通报。

“知道。”牙丸无道钢铁般的声音。

对政治一向不感兴趣的阿不思,到了此时也无法置身事外。

“情况这么糟,需要在这个时候请示血天皇的意思吗?”阿不思打了个呵欠。

所谓的血天皇的指示,不过是从中传出的声音:那声音必须由两位白氏长老共同判读后,才能确认为徐福的终极指示。数百年来都是这样,无人敢有异议。

“不必劳烦他老人家——这种艰难时刻,正好显现我们牙丸氏的价值。”牙丸无道目不转睛,看着监视器画面中逐渐接近的白氏长老们。

“我可以不去吗?”阿不思翻着手上的“公民疫苗法”全文,又打了个呵欠。

“嗯,你留心兰丸跟京都方面的报告吧。”牙丸无道起身,走向公众会议室。

自古以来,牙丸氏与白氏从来互不欣赏。

牙丸氏的人数众多,系出自徐福当初带来日本的亲兵部队,几乎都是肉搏战的高手,牙丸战士偶尔会与后天吸血鬼杂交产生更强的新血,如果后天吸血鬼表现出众,也会被赏赐“牙丸”姓氏,借族群认同扩充自身的实力。

两千年以来,几乎已没有血族纯粹的牙丸战士,为数庞大的后天吸血鬼已实质取代了牙丸在血统上的意义。

但如此扩充群族的做法看在自恃贵族的白氏眼里,简直是自降身份的蠢举。

白氏认为肉搏战是最下格的战斗方式,一点也不优雅,为此丧命更不值得,所以专注开发精神世界,讲究控制敌人的脑部意识,强制灌入可怕的幻觉杀死敌人。

白氏的血统极为纯粹,吸血鬼彼此交配产生后代的几率很低,又不屑借咬人增加同伴,于是白氏的数量越来越少。物极必反,白氏更以群族的数量稀少而沾沾自喜,认为这就是贵族的基本价值。

千年以来,日本血族的内部分工,由牙丸战士负责九成九的实质战斗,而白氏则惜战如金,只为血天皇一人出力。不管是哪一方,一逮到机会就想在徐福面前压倒另一个群族。而信仰“力量就是权利”的徐福,从不阻止两大群族互相争斗,反而十分乐见两族在彼此争斗中提升各自的力量,越斗越强。

七百年前,蒙古大军两度渡海攻日,气势惊人。

虽然蒙古大军在台风吹袭、日本武士军队的全力抵抗下覆没,但吸血鬼政权的唯一首领——徐福——仍被潜入地下皇城的猎命师刺客杀成重伤、并被咒语封印在强大的结界里,无法正常执政。

由于在奇袭事件后血族高层当机立断的决策,当初重创地下皇城、封印徐福的“猎命师一族”的史料被当成最高机密,束诸高阁。七百年了,自没有吸血鬼敢白目自揭伤疤,但最后竟然几乎没有几个吸血鬼了解他们的宿敌猎命师。

巧合的是,猎命师一族再没有试图用侵入的姿态进入日本。

久而久之,猎命师被当作一群武艺高强的吸血鬼猎人,如此而已。

徐福自权利的核心转到幕后,从此日本血族政局有了重大转变。

有人说,徐福从此被困锁在皇城底部,一处名为“剪龙”的地方。剪龙位于当初封印徐福的京都城底,知道位置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剪龙的周遭有一百大血族高手、一百头变异怪兽护卫,耐心等待徐福重新出关。标准不负责任的传奇式说法。

有人言之凿凿说徐福早已强力突破了结界,只是在突破结界的过程中受了更重的伤,难以恢复元气,所以数百年来避而不见,仅仅用传话和默许的方式决定重大的政策。在这个说法里,也是有个叫“剪龙”的地方,但并非深藏京都,而是位于现代东京的地底。这个说法算是从黑暗的角度解释了自十五世纪后,日本将国家发展的重点从关西转移至关东,甚至迁都东京的历史原因。

没有人确切知道徐福的状态,然而不管徐福是突破了猎命师的结界迁居东京,还是依旧被压制在同归于尽的结界里——唯一确定的是,徐福肯定状态不佳!否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对东亚、东南亚各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为何不见徐福的阴影!

尽管有诸多猜测,徐福始终是日本吸血鬼唯一效忠的对象。

也唯有这样的绝对效忠,才能维系住两大派系不分崩离析。

牙丸千军是极少数,能够获得两大派系认同的绝代人物。

他有牙丸战士的斗魂,与慑服群雄的气魄,年轻时他与大家一起浴血战斗,年老时他也不忌讳卷起袖子冲锋陷阵,从不倚老卖老。

牙丸千军也有风华绝代的武人优雅,能够与贵族讲谈茶道,他谦卑的笑容赢得许多白氏贵族的好感,暗中帮他纾解了许多反对他的内部压力。

他在尊重白氏之余,也不会失去同族战士对他的敬仰。

在二战过后,他周游列国拜访各国政要,奠定许多的政治情谊。

现在在这个紧掐的当口,牙丸千军失踪了,谣言四起。

权利,顿时集中在最想获得权利的人身上。

战争一触即发,白氏贵族对牙丸无道早有不满,不趁机刁难,更待何时?白氏德高望重的五位大长老之三,年纪总加起来超过两千岁的白无、白丧、白常,带着几位白氏小辈来到禁卫军的指挥中心,质问牙丸无道。

首先代表发言的,竟是年轻气盛的白响——完全不给牙丸无道面子。

“这么说,牙丸千军只要一天不见,我们就一天无法参与决策?”白响冷眼。

“我会竭力稳定情势。”牙丸无道说话,眼睛却没有看着白响。

“这是什么意思?”白响皱眉。

“请给我多一点时间,东京十一豺已在横滨寻找牙丸千军前辈的下落。若千军前辈始终不见,一定会请各位参加会议。”牙丸无道态度恭谨地说:“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在各位前辈的协助下稳定血族内部的情势。至于对外,我们已经派遣‘神道’接触美国的血族盟友达克帮,透过达克帮的中介,相信很快就能跟美国政治界展开秘密会谈。”

牙丸无道的动作很快,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禁卫军的权限到哪里,你心底可有个谱?全面战争这种东西你们几十年前就尝试过了,败仗的滋味我们可不想再受。”白响咄咄逼人。

“是,我心底明白,没有人希望发生战事。”牙丸无道的眼睛只是看着白苦、白丧、三位大长老,弄得白响快要发作。

“昨晚京都地底下的皇城血库被猎命师杀得一塌糊涂,结果一个都没抓到?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什么时候京都的实力变成这么稀薄?”白响。

“敌人有备而来,实力不容小觑:敌在暗,我在明,难以防范。”牙丸无道不卑不亢,说道:“但打仗有输有赢,这次他们弄脏了我们的家,终有一天要他们人头落地。”

“说得好听,据说昨晚埋在京都的乐眠七棺被盗走了一个,是否也是那群猎命师干的?”白响冷言以对。

“乐眠七棺是隶属牙丸禁卫军的战士,我们自会调查清楚。”

“如果猎命师是想刺杀血天皇,那么我们白氏就很有理由停止袖手旁观!”

“如果诸位想一起追捕在境内的猎命师,牙丸禁卫军当然很欢迎。”

“这话可是你说的。”

“如果白氏想重蹈覆辙插手对付上官的旧事,此际我也无力可管。对血族来说,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澄清冲突事件的真相,与美国交涉和平。”

“好个交涉和平!”

一来一往,互不相让。

其实在牙丸无道的心里,牙丸氏与白氏数千年的权利之争从来就无关紧要,只不过是他拿来获取更大权利时,可堪利用的矛盾。偶尔摆点顺从的样子,对牙丸无道来说是轻而易举,但面对白响这种小辈,如果太过谦逊了,反而会被白氏长老给瞧不起。

牙丸无道很清楚这点。

不让气急败坏的白响失言,年长他五十岁的白刑往前踏出一步。

“让我们先把话说清楚,人类的势力扩展空前强大,如果真要全面战争,日本非化为焦土不可,届时即使我们仍存活下来,失去了奴役的食物也没有意义。”一向冷静的白刑说的很明白:“如果牙丸武士再不能缓和战争一触即发的情势,也找不到牙丸千军的下落,那么我们白氏将重组议会,插手禁卫军对外界的所有事务,防堵战争。”

“知道。”牙丸无道微笑。

白氏贵族离开的时候,白无回头瞥了牙丸无道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有血天皇跟我们的同意,牙丸别想借着什么发动战争……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4)

白氏贵族走后,牙丸无道回到禁卫军的决策中心。

决策中心气氛称不上萧杀,但也未免静的让人不想说话。

几个战术参谋、学者教授、国际情势专家围着阿不思坐。

阿不思十分专注翻着“公民疫苗法”文本,偶尔低头沉思,偶尔看着条文发呆。虽然有个爱乱杀人的缺点,不过阿不思是个心思敏锐,有几百年聪明脑筋的吸血鬼,她若没开口问,无人敢主动解释这些条文背后的意义。

牙丸无道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凶多吉少。”阿不思突然开口。

牙丸无道睁开眼睛,视线从地面温温缓缓地移到阿不思的鞋上。

“……指的是?”

“我师傅。”

牙丸无道眯起眼睛。

“这个世界上,有可以杀死千军前辈的人吗?”

“天底下并没有真正的不败,问题是,你怎么将他打败?”阿不思引述一部老电影的对白,但语气间并没有流露出师傅被杀的感伤。

对阿不思来说,他的师傅活的也够久了。

如果是死在打斗上,不管这场打斗的形式或场合,甚至公不公平等,牙丸千军都该满足地合上眼睛吧。反正既然是敌人,血族迟早要讨回这笔帐,牙丸千军死前也一定是这么相信。

“如果连你都这么认为……”

“我们应该在假设牙丸千军已经被杀死的情况下做出策略。”阿不思冷静地说:“我们还需要更多与人类政权接触的管道,越多越好。”

此时,决策中心的巨屏萤幕出现讯号。

优香的倩影出现在巨萤屏幕上,身后是联同优香一起前往兰丸飞弹指挥中心调查的牙丸武士,个个都在偷瞄优香动人的线条。

“啦啦啦啦啦啦啦,总算是搞懂了,兰丸飞弹指挥中心并非遭到侵入——至少表面上看来不是这样。当时将飞弹不、小、心、发、射、出、去的几个人都是相当忠实的自卫队成员,但事后大家对为什么要发射出飞弹都没有记忆。”优香刻意顿了顿,才拖长了音补充道:“注意哦!是一、点、都、没、有、记、忆、喔!”

“特别V组的城市电眼有拍到附近有什么异状吗?”阿不思。

“没有异状。”优香甜美的笑了笑:“不过,如果是像我这种善解人意的资优女忍者,要避开所有的监视器入侵兰丸,也是不无可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牙丸无道与阿不思对看了一眼。

要将血族飞弹对准第七舰队射出去如此“疯狂”的事,至少需要通过五道程序,互相确认才能成功。如果没有叛徒,没有入侵,也就是说发射飞弹五个环节的负责人一起发了几分钟的疯——那意味着什么呢?

“你的想法呢?”牙丸无道说。

优香抓了抓头,说:“我看啊,多半是遭到了控制,催眠之类的吧。”

“控制能力?”阿不思皱眉,她最讨厌不是拳来脚往的战斗了。

优香想起了那朝思暮想的“野兽情人”,脱口而出:“会是猎命师吗?”

“白氏也有这样的能力。”牙丸无道淡淡回了一句。

阿不思不置可否,也许她该找宫泽讨论一下状况。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下个残酷的命令。

“杀死那些发射飞弹的成员,在不懂他们是如何遭到控制之前,他们还是可能处于被控制的状态,那样太冒险了”。阿不思若无其事的说:“然后请自卫队那边派新的人进驻兰丸。”

“知道了,立刻就去杀光光。”优香欣然应允,结束通讯。

阿不思叹了口气。

要不是这么忙,自己亲自过去杀几个人也是好的。

巨屏萤幕再度有了讯号,这次是关西禁卫军的特别组织“关西八绝斩”中的“三绝斩”哭枭,协同京都特别V组的调查回报。

除了精通刀法,哭枭再加入八绝斩之前,是个精通现代兵器的自卫队武术教官,也曾参与DELTA美国三角洲部队、KSK德国特种部队的军事特训,由他负责调查京都乐眠七棺被盗事件非常合适。

“说吧”牙丸无道。

“已经确认了,京都乐眠七棺的封印地的确被不明人士破坏、盗走石棺,还把守棺的十六个禁卫军高手都杀了,由于尸体被刻意破坏过,所以敌人怎么动手的根本看不出来。”哭枭坐在一片狼藉的失棺之地,遗憾的说:“就算服部内之助在这里也会一头雾水,因为尸体简直是被强酸完全溶解。”

“……”

“值得注意的是,这守棺的十六大高手都被杀掉,事后我们检查警报系统却没有失灵,可见不只一人潜入且非常富有默契的同时发难,让这十六大高手连启动警报系统的时间都没有。”哭枭郑重下了判断:“就算把每个侵入者以我的程度计算,至少也得四到五人才能勉强有这样的快动作。”

“一百个入侵者也无所谓,失棺现场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阿不思作手边的电脑,看着京都版本的乐眠七棺工程图。

此棺深埋于京都通往岚山方向的奥嵯峨野,地下四公里处,但并没有“垂直的通道”往上。唯一的出入口在京都袛园,一般人在这两处通车至少也得花上五十分钟,两者之间没有铺排血族铁道,只有一条史前洞似的昏暗甬道,血族得花三个小时跋涉。

这样的设计令安棺与移棺的过程都是工程浩大,但即使遭到武力入侵,至少有一个小时让禁卫军反应、拦截。保守,但很安全。

“研判入侵者自京都袛园的入口天井一路拆掉电子仪器,以既快又安静的方式来到奥嵯峨野,再偱原路安静离开。”哭枭:“要将那种石棺抬走,少说也得用十二双手吧,也算印证了入侵者不止一人——而是一个训练精良的特种部队。”

“啧啧,乐眠七棺这么隐秘的地方也会被找到,当真是不可思议。”阿不思还有兴致说风凉话:“要不是我们的老祖宗有先见之明把七口棺材分开来放,岂不是一次被盗光光。”

“敌人把乐眠七棺之一偷走,究竟是为了什么?”牙丸无道看着阿不思,不解:“如果是想削弱我们的战力,应该直接把石棺炸掉、杀死里面的怪物才对,这么大费周张把成吨重的石棺运走……”

“除非他们想要将那怪物收编?”阿不思合理猜测。

“如果是那样,他们肯定选错了棺。”牙丸无道冷笑道:“那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只有他指挥别人,怎么可能为别人所用?”

“那石棺的封印之处在乐眠七棺中,算是入侵难度的第一名。”阿不思看着电脑荧屏上的工程图,叹道:“如果不是敌人只知道那个石棺位置,就是有特殊的目的。”

哭枭其实不知道那石棺里封印了谁,等两位长官结束谈话,才有接着补充:“对了,盗棺发生后宫本武藏来过一趟,看来他本想自行开棺,却发现被人抢先了一步才怅然离开,大概是想找对手较量一番把。老实说,要不是宫本武藏触动了警铃,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石棺被盗走。”

阿不思眼睛一亮。

“较量?那白痴选错了棺吧?”牙丸无道

“他只知道那里有棺,不知道那棺里面睡得是谁,他就是这么白痴。”阿不思笑得前俯后仰,想起了他与她乱七八糟的那一段。

“宫本武藏离开之后,监视器发现他曾在巷道与两名猎命师交手。”哭枭。

“结果呢?”阿不思忍住笑。

“宫本武藏将两名猎命师杀成了重伤后,就离开了。”

“没有杀掉对方吗?”

“画面上看起来是饶过了。”哭枭耸耸肩,表情似乎很不认同。

喔?这实在是太稀奇了。阿不思莞尔,真想知道当时是什么状况。

“档案已经传送过去,可以看出与宫本武藏交手的猎命师,就是昨晚入侵皇城血库的三名猎命师中的两位。”哭枭皱眉,肃然说:“八绝斩已经全部出动,在京都里搜查大乱皇城血库的猎命师。”

何止大乱皇城血库,简直是在里头展开对血族的一场大屠杀。

强如东京十一豺,每次遭遇猎命师总有折损,先是被夺取异能力的狩,再来是整只报废的阿古拉,接着是差点回不了皇城治疗的大山倍里达。

八绝斩?莫要变成八具尸体就万幸了。

“依你看,会是猎命师盗走乐眠七棺的吗?”阿不思怀疑。

她心想,依据解密的卷宗看来,宿敌猎命师对血族的了解颇深,配合玄到极点的命格说不定真掌握了部分乐眠七棺的位置。如果有两组猎命师分头行事,一组专司在地下皇城大闹特闹,将京都禁卫军的注意力引开,再由另一组猎命师潜入乐眠七棺位置将石棺带走,也是不无可能。

不等哭枭回答,牙丸无道冷冷的回了一句;“白氏也清楚乐眠七棺的位置。”

阿不思又笑了,随口问:“我的前男友,现在在做什么?”

“据特别V组一个小时前的回报,宫本武藏正在东山区袛园南侧的茶寮都路里吃甜品,几乎把菜车上的甜品都点过一遍,一边看着井上雄彦的《浪人剑客》,似乎很好奇世人对他的评价与想像。”哭枭露出不懈的表情:“要继续尝试与宫本武藏接触吗?”

“随你们高兴。”阿不思哈哈大笑,点了一根烟。

结束通讯。

参谋等各方专家们也纷纷低头交谈,交换意见。

“自从杀胎人那小小的乱开始,然后是类银……这个国家就陷入一连串的灾难。宿敌猎命师的入侵,跟这些灾难绝对脱离不了关系,但如果他们只是想要解除乌禅的诅咒,这种捣乱的程度也未免大费周章,只会增加地下皇城的重兵部署罢了。”牙丸无道的表情,比最坚硬的钢还要硬:“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总觉得有一股捉摸不定的阴冷力量在某处嘲笑我们。”

“要打开其他乐眠七棺吗?”阿不思抽着烟,翘着腿。

“……”牙丸无道深思。

“只要全部打开,所不定所有的障碍都会迎刃而解喔。”

阿不思的笑容,隐藏在不负责任的烟雾里。

活马当死马医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三十年

征兆:常因为一些芝麻小事怀疑自己得了重病。例如手中的笔掉了,就怀疑自己是否脑部受创、导致神经与肌肉之间无法正确的传道讯息。一旦被家里的狗抓伤,就会跑去医院打破伤风。只不过是平常的中暑,就很担心自己是不是严重贫血或白血病。稍微黄了,就质疑是否血。

特质:命格吃食宿主过剩的疑心病茁壮。常驻医院的你,对各种疾病的征兆都了如指掌,对每个医生的背景与技术都做过钜细摩遗的调查,非常注重身体的保健。对了,这个命格绝对不是豪洨,我有个朋友就深受这种命格所苦——赖彦翔!醒醒!其实你很健康!……(只要你定期手动排毒啦!)

进化:若宿主异常保健身体,则可修炼成超级厉害的“移花接木”!(林咏晴,台东,正在迷恋5566的十四岁)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5)

地球有百分之三十的地方是陆地,百分之七十的地方是海洋,认真来说“地球”这样的名次套在我们的世界上只是一厢情愿,“水球”才是名副其实的称呼。

亚历山大大帝,马其顿国王,率领大军征服波斯等西亚诸国直到印度的边境,直到疲惫的大军跟不上他的野心,才无可奈何停止了征战。那时亚历山大的版图以睥睨当时在欧洲视野中的已知世界。

成吉思汗与他的子孙发基于大草原,此后南征北讨,不仅击溃金国、灭花剌子模、鲸吞了庞大的汉人中原,更将铁骑的烧杀掳掠延伸至欧洲大陆与中东,让“所向无敌”四个字血舞到极致。

无数自封的大帝,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光荣的帝国与王朝,但他们号称征服世界,事实上不过像蚂蚁一样占据了漂浮在牛奶上的饼干屑。

英国的日不落舰队、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扬起了帆,借着海洋征服一块又一块的陆地。海洋象征着危险的跋涉,而非征服本身。

人类的科技文明发展至今,尚无法,也没有兴趣朝着海底世界探索,因为海地没有选票。人类宁愿砸大钱将太空梭射向漫无边际的宇宙,也不愿意将视线好好钻进身边的海水里,更遑论在海底建立文明了。

除了Z组织。

陆地上每一寸的活动,只要大兴土木,都在数千架人造卫星的监视下,不可能逃脱美国的耳目。唯有海底,才是真正不可探知的幽暗。

伟大的秘密,必须有巨大的恐怖作为屏障——最好是千奇百怪的禁忌与传说。

不知道是恐怖的航海传说开始,还是海底的秘密制造出那些匪夷所思的航海传说,在恶名昭彰的百慕大三角的海底深处,有一个经营已久、盘根错节的国度。

这个国度无比巨大,可以比拟一个小城市,里面有公路、有军队、停泊潜艇的水湾;即使是尺寸赫人的蓝鲸,在这里也得用显微镜才能看清楚。

只有如此巨大的空间,才能勉强塞的下那么庞大的秘密。

“Z-Base”。

军事、科技、研究,第三种人类的基地。

这个基地仍在向外扩充,这就跟它的野心一样。

“确认,今日第三十七场。”

“确认,A7到A12频道渠道通畅,通讯卫星完成就位。”

“确认,准备开始接收亚洲地区十万人份的脑部频道。”

“确认,预计接收过程五分钟。倒数开始。”

广播声在辽阔的竞技场回荡着。

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坚固、神秘的实验性竞技场。

比例适当的圆形弧顶,特殊超合金打造出来的钢骨结构,灌浆多层次的不同材质的厚实混凝土,吸收震动与抵消撞击的效果世界第一。除非海底发生令人绝望的大地震,否则这个竞技场恐怕连一条龟裂都不会让你看见。

更重要的是,竟足足有一个半足球场大小的宽敞空间,大到可以容纳一群恐龙在里面玩摔角。当然了,如果只是恐龙也就罢了,真正在里头厮杀的角色……

“还是需要五分钟吗?真正用在实战的时候,最慢得在三十秒内完成才行。记下来,下个礼拜之前一定要想办法进步到四分钟内。”

凯因斯头也不抬,翻着手中的《Marvel》漫画。

比起高高在上的莫道夫,凯因斯喜欢亲自动手,参与实验最危险、也必然是最核心的环节。与其说是负责,不如说是好奇。

“增加处理器的数量,或是增加接收器的面积功率,总之,下个礼拜啊……”

凯因斯一边看着最新一期的蜘蛛人漫画,一边喝着刚刚泡好的花草茶。

一只插满数百条发亮管线的巨大机械手臂,末端镶嵌着环状金属,轻轻放在凯因斯的头顶上方十公分,像个造型前卫的头罩。

一道红色的珠光在环状金属上慢慢游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巨大机械手臂的主人,是一台大得莫可名状的怪异机械,尺寸跟一栋三层楼高的三十平洋房一样高。里面装置了数千颗这个世界并不认识的未命名超级中央处理器、上亿的M晶片⑦,全名叫“MindControlChip”,这可是本世纪最惊人的科学发明。这样重量级的配置,光是处理散热就是个大问题,半年前凯因斯就因为过早提升了接收功率烧坏了一台。

这台机械的样子无法分类,只能说是慢慢拼凑起来的巨大装置,毫无美感可言,一切向实际运作的效能看齐。这种等级或以上的机器,Z组织就拥有十七台,其中最差劲的一台专司自动撰写电脑病毒,与思考如何在十二个小时内瘫痪全世界电脑网络的病毒策略。

我们的世界并不认识这些超级怪兽级的装置,更遑论一探他们的功能,如果将这些怪兽放进世界超级电脑的运算速度排行榜,那么当今世界最快的超级电脑可得排名第十八。

竞技场上,零零散散堆满了不规则形状的岩石。

“真是漫长的五分钟。”粗犷的声音。

一个灰皮肤的肌肉战士,一身精赤地站在竞技场中间,浑身发烫。

高大,如此含糊敷衍的两个字,是所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把货车轮胎烧熔、再加以强力压缩、硬塞进巨大的人体骨架里,就会变成眼前这副模样。那种极不真实的肌肉,那种可以把大象过肩摔的身材,大概也可以拦下以时速一百五十公里行驶的大货车吧?如果不是有张活生生的人脸,真像是尊魔神石像。

不过,他还是没有名字。

打赢了这一场,凯因斯才会给他。

打不赢的话,就会跟躺在地上的第三类人类尸骸一样,只是实验的报废品。

——三十六个报废品。

“编号9527,报上你的强化。”凯因斯依旧没有抬头,啜了一口花茶。

“后天基因手术后第三种人类,三十五岁,超肌肉强化,内核子动能。”

肌肉强化的第三种人类战士不少,配备内核子动能的也有十几个,但是都已经倒在地上,毕竟内核子动能往往会使身体负荷过重,不必敌人动手,就直接从内部溶解战士的内脏。

而这一个……

“9527,过去是干什么吃的?”凯因斯兀自翻着漫画。

“职业摔角手,两座WWF跟三座WCW冠军。”肌肉战士昂首。

冠军?

凯因斯稍微抬起头,瞥了编号9527一眼。

没错,那轮廓他有印象,三年前可是在摔角台上叱咤风云的狠角色。若不是一场交通意外夺走了他在擂台上正值璀璨的生命,他也不可能在Z组织的基因改造同意书签下名字。

当然了,关于那场可怕的交通意外……

“冠军,你能打赢蜘蛛人吗?”凯因斯专注在漫画最后一页。

“我从来不看漫画。”肌肉战士钢铁般的声音。

凯因斯笑了出来,合上漫画。

“好,我演给你看。”

注⑦关于M晶片的开发过程,请见小说《红线》,不过这次不是宫本喜四朗写的了,还请宫本喜四郎的粉丝见谅。请用google查询关键字九把刀!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6)

倒数结束。

十万人份的脑波同步完成,十万条无形的微弱意识穿越大气层,汇聚到数百颗位于亚洲地区上空的通讯卫星上,卫星里不为人知的M晶片转录装置早已准备就绪,立刻开启巨大的脑波频道。

一股任人宰割的超级意识从地球轨道上行抵深邃的大海。

环状金属头顶红光乍现,用肉眼就能看出有股红色波动在灌送凯因斯的脑部。

“别让我失望。”

凯因斯吹了吹草花茶上的热气,翘着脚,将漫画丢在地上。

竞技场中央,肌肉战士的脑袋一阵要命的刻痛。

不同于电影中常见的虚拟实境训练,肌肉战士并未看见自己置身于奇异的场景,他仍在眼睛原本所见的巨大竞技场,竞技场中依然布满大小不一的岩块,大的像座小山,小的也得几只手环抱。

只是,岩缝中的快掌却没有浪费半秒,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网往那快影抓去。

掌落空,只抓到一团的蛋白质。

“这是什么?”肌肉战士错愕,随即发觉自己的身体被快速“抽”向跌倒的反方向,凌空飞了起来。

原来是一道蜘蛛丝粘着肌肉战士的右手臂,甩着肌肉战士狠狠砸向前方的岩块,而纵蜘蛛丝的那道红蓝快影,正是美国知名英雄漫画里的蜘蛛人!

肌肉战士被甩在半空中,蜘蛛人撤掉了手腕上的稠丝,让惯性的力量解决肌肉战士。但就在肌肉战士即将撞上岩块之际,他将全身肌肉刻意松弛,用假摔的技巧让自己像块口香糖般“啪嗒”一声重重砸在岩块上。

“唔……”肌肉战士还没站稳,就看见一块桌子大小的岩板朝自己的脸飞来。

岩板的末端,拖着两条坚韧的蜘蛛丝。

如果侧身躲开,任由岩板撞在身后的岩块上,将有大量的岩石像手榴弹般杀伤自己。于是肌肉男硬是伸手,将可以切断大象粗厚脖子的岩板给接住。

“还给你!”肌肉战士反手朝跃在半空的蜘蛛人掷去。

蜘蛛人的动作何其敏捷,单脚才在飞来的岩板上籍力一蹬,双手在半空中咻咻喷出的蜘蛛丝。

肌肉战士快速在地上打滚,避开了蜘蛛丝的喷射攻击,却在抬起头的瞬间被蜘蛛人一脚踢中下颚。力道之重,差点没把肌肉战士的头给踢飞。

这一击损失惨重,肌肉战士甚至没能来得及伸手想抓,左脚就被粘上了蜘蛛丝,忽地头上脚下给高高吊在半空。

“混帐!”肌肉战士曲起身子,伸掌扯掉缠在脚踝上的蜘蛛丝瞬间,觉被一块炮弹般的岩石直接命中身躯,惨然跌在地上。

这巨岩林立的竞技场,正好是弹簧般的蜘蛛人最能发挥的战斗空间。

——还没结束。

甫坠地,肌肉战士憋住一口浊气,就以双臂护身的姿态半蹲,双眼扫视四方。他明白自己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只要一个不留神,随时都会被漫画里的超级英雄给KO。

果然,这次是两块板凳大小的岩石从左右向肌肉战士飞来。

没有硬碰硬的拳石相撞,肌肉战士左右双掌往旁一抓,用强大的腕力将来袭的岩块给拨掉,眼睛完全没有阖上半刻。

而蜘蛛人在哪?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碰!

肌肉战士的后头遭到从后飞袭的蜘蛛人一踢,但肌肉战士早已全身绷紧,脚步完全没有撼动,左掌反手就是一抓。

……又抓了个空,令人憎恨的蜘蛛丝却再度缠上了肌肉战士的左手腕,蜘蛛丝上传来一股往上拔升的力道,自然又是蜘蛛人想将肌肉战士拔到半空痛宰了。

同样的策略不能再奏效,肌肉战士的双脚硬是踩在地上,左掌死命抓着腕上的蜘蛛丝,右手按着左肩,用过肩摔的姿势试图将吊起蜘蛛丝的蜘蛛人反摔在地。

但?

蜘蛛丝突然断裂,肌肉战士因为过肩摔的超大惯性,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再度得逞,蜘蛛人如风一般吹进狭窄的岩缝里,嘲笑般留下“呀呼”的胜利啸声。肌肉战士怫然站起,迎接他的,又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四块岩弹。

“找出你!”肌肉战士大喝,用更快的速度拨掉来袭的岩弹。

起心动念,一股源源不绝的强能自体内的微型核子反应装置爆发,肌肉战士悍然抱住一块与自己等高的大岩块,两个激烈的扭身,便将巨岩朝空中掷去。

那岩块至少也有半吨之重,此刻却被扔上超过五层楼之高。

若非亲眼所见,绝难想象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斯怪力!

“不错的策略。”凯因斯颇有兴味的看着飞到半空中的大岩块,说:“比那笨不拉叽的灰兽……”

以肉眼无法看清楚的速度,肌肉战士用比篮球明星还要粗长两倍的手掌,又抓起一块篮球大小的岩块,掷铁饼般射向刚刚丢到半空中、即将落下的大岩块。

后发先至,夹带超强力道的岩弹命中大岩块的心脏,将大岩块爆裂成碎!

高速旋转的数百碎片朝四面八方喷去,每一道看似死角的岩缝都无法幸免,肌肉战士自己也被岩石割伤,原本躲在肌肉战士身后准备偷袭的蜘蛛人,也同时遭到岩弹碎片扫射命中,踉跄落地。

“逮到你了!”

肌肉战士豹子般冲向跌坐在地的蜘蛛人,在距离三公尺的时候猛然压低身子,双手打开,瞬间以更快两倍的速度接近蜘蛛人。

“不,是逮到你了。”凯因斯微笑。

蜘蛛人从手中喷出大量的蜘蛛丝,在接触的瞬间将肌肉战士的脸整个捂住,封住肌肉战士的口鼻——靠着这一招、配合接踵而至的连续击打,蜘蛛人可是窒息了好几个胸有成竹的第三种人类战士。

牢牢抱住。

无论如何,肌肉战士终究还是抱住了来不及躲开的蜘蛛人。

“……”蜘蛛人奋力架开,却是挣脱不能。

对肌肉战士来说,这场小孩子打架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完全没有看头。

“!”无法可想的蜘蛛人,猛力对肌肉战士来上一个头锤。

肌肉战士不闪不避,任由蜘蛛人像一枚坏掉的陀螺在他巨钳般双臂中哑转。

肌肉战士力大,但蜘蛛人也不只是神出鬼没兼职喷丝而已,他的肌肉力量丝毫不能小觑,肌肉战士想要箍紧他,就得付出极大的体力代价——这意味着大量又剧烈的耗氧,如果肌肉战士肺里的氧气用完,即使是什么鬼的改造基因,仍旧是照挂不误。

“这是一场肺活量倒数计时的较量吗?”

正当凯因斯这么注解时,肌肉战士胸口气球般鼓起,忽然一声闷响,黏封在口鼻上的蛋白质丝液竟给吹破了一个大洞。

“哦?”凯因斯嘴角微扬。

肌肉战士灰色的手臂上青筋就像镭射蚀刻、越来越清晰,而蜘蛛人肺里的空气,倒是给压得一干二净,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晕眩的天空。

“就这样把你压坏,实在不能一解我的烦闷。”肌肉战士在蜘蛛人的耳边说到:“接下来这一招能挺住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语毕,蜘蛛人的双脚离开了地球表面。

“必杀——”

肌肉战士用倒栽葱的铁板桥姿势,将蜘蛛人仰天抱倒了一圈。

“十吨摔。”

竞技场中央发出可怕的巨响。

不必读秒。

大英雄蜘蛛人从腰杆中间折成了两叠,一动也不动了。

凯因斯的手杵着下巴,将已经冷掉的花茶倒在地上。

幻象解除,肌肉战士脸上的瞬间无影无踪。

“9527,有没有座右铭?”凯因斯。

肌肉战士摇摇头。

“暴力就是美——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座右铭。”凯因斯顿了顿,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超级基因兵器,宣布:“至于你的名字,就用希腊神话里的大力士赫库力斯,怎么样?”

肌肉战士右拳放在额头前,感激地接受了这个荣耀的名字。

“还有力气吗?”凯因斯抽出另外一本漫画。

“多的是。”赫库力斯列开嘴。

凯因斯也笑了。

“那么,跟绿巨人打一场吧。”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7)

白氏一族天生变异的大脑,可以用极大的精神能量制造出特殊的“幻觉场”杀死大量的敌人。比起大多数的兵器,不论是毒气弹、病毒弹、氩弹、或甚至核弹,“幻觉场”这种精神兵器的使用弹性与高度发展性更值得期待。

而且,绝对更环保——在杀死数以百万计的敌人后,空气还是干干净净,水还是可以喝,行道树在空荡荡的马路旁快乐地进行光和作用,路边的野猫野狗照样翻它的垃圾桶,房屋与工厂没有丝毫损坏,重大设施轻轻松松收为己用。

副作用,零。

拜全球通讯系统的高度整合与普及,与M晶片的诞生,Z组织利用M脑波机创造出来的科学成就,正以惊人得速度追上白氏的大脑。如果十万人份的脑波可以制造出蜘蛛人跟绿巨人,一百万人份的脑波就可以创造出哥吉拉那种等级的巨兽,如果是一亿人份的脑波,理论上,应该可以使十万人同时看见月球大陨石撞击地球表面的壮观画面吧……

一般人只要使用一分钟的M脑波机就非常费力,三分钟非得累瘫不可,若是勉强支撑到五分钟,使用者很可能被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反噬,好一点的当场吓死,运气差点的变成精神病了。

比起我们这些容易死、容易疯的凡夫俗子,凯因斯克就乐在其中了,这一次他足足玩坏了四十四个第三种人类战士才离开那个可怕的位置。

比起平常,今天的凯因斯已非常节制。

理由只有一个,新的战利品已快递到他的桌上。

脖子上挂着一条湿透的毛巾,凯因斯走到战利品旁仔细打量,只接拿了起来,左看右看,伸出手指到处弹弹,不晓得在确认什么,还是单纯地把玩。

鬼杀佛。

牙丸千军的人头。

“身体呢?”

凯因斯的食指往上撬开了牙丸千军的眼皮,露出一层白膜的眼珠。

“在战斗中被弟兄们揍得支离破碎,勉强搜集的残骸都被送去化验保存了。”一个站的笔直的第三种人类战士,鼓起胸膛说道。

“总共折损了多少人?历时多久?”

“九十二人,花了一百四十二秒,差一点就对付不了这老头。”历劫归来的属下心有余悸地报告:“此外活着回来的八个人里,有两个在基因手术中重伤不治,所以总共是损失九十四个,生还六人。”

“九十四个最佳激化的‘斩铁’啊……”凯因斯皱眉。

“斩铁”命格虽然有两百五十年的能量修为,在命格的位置上属于中级,但使用的方式一点都不复杂,也没什么特殊条件制约,差不多就是单纯强化宿主的精神与,所以一百名斩铁突袭队在作战时发挥命格的威力,绝对没有问题。

既是扣掉百分之二的品质误差,也有九十八个斩铁战士啊!

“牙丸千军没有帮手吧?”

“幸好只他一人。”

“……”

凯因斯原本以为只要六十个就能解决掉牙丸千军,之所以多派了四十个,只是想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并防止东京十一豺中途插手、横生意外罢了,当然如果牙丸千军的衰老超过预期,这一百名斩铁战士能活捉牙丸千军回来,自然更好。

……没想到,竟然只是刚刚好险胜而已。

“真枪实弹的对决,果然不能用数学平衡式随意敷衍。”凯因斯拍拍牙丸千军伤痕累累的头颅:“老家伙,你果然不愧是在乐眠七棺之上的超级战士。”

“对战的资讯已经被一百台微型摄影机全程拍摄下来,现在正输入超级电脑里进行模拟分析。”属下:“例行的影片剪辑已经开始,大概还需要十六个小时,电影就可以制作完成。”

“很好,那我就等着看电影吧。”凯因斯提着牙丸千军的皱巴巴的脑袋,大眼瞪死眼近看,又说:“包括你,排个时间让活着回来的六个人对我报告,或者,干脆安排下礼拜的M脑波虚拟实战……你也想要像样一点的名字吧?”

“是!”属下精神一振。

多少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感伤,凯因斯真的有点遗憾。如果能让自己的“想象力”跟牙丸千军狠狠对战一局的话,那该是多么热血激昂的场面啊,说不定号称鬼杀佛的牙丸千军能够击溃他所有的想象?或者,自己的想象竟能制造出足以杀死牙丸千军的幻境?

无论如何,除去了这张千锤百炼的老脸,未来就又朝Z组织……

不,朝自己更进一步。

一念及此,有件事也差不多可以做了。

凯因斯按下桌面的通话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长官,有何吩咐?”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了声音。

“准备好了的话,随时都可以动手。”说完,凯因斯取消通话。

是的,随时可以动手了。

对于怎么处理牙丸千军的人头,莫道夫全权授权给凯因斯。

是要寄给牙丸无道,恭贺他终于成为牙丸氏权力位阶最高的领导人吗?

还是要寄给牙丸阿不思,激怒这个实力高深莫测的女怪物,诱使她开启战争?

还是要寄到联合国的秘警总部,让全世界的秘警摸不着头绪谁干的好事?

还是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锁在保险柜里,让牙丸千军的死成为永远的谜,在各方势力中蔓延成危险的猜忌?

诸如此类,做与不做,牙丸千军这颗臭死人头,多的是政治性的残余价值。不过,这些都是平凡人的想像。

轻轻抛着牙丸千军的死人头,凯因斯脚步轻盈地走进通往研究室大楼的长廊,脑中推演着美国国会强势通过“公民疫苗法”之后的局势发展。

首先,美国国会分为中医药和参议院,在为数四百三十五名众议员里,有一百零四众议员根本就是Z组织的成员,其他暗中接受Z组织金援的人数也有两百八十四名。在为数一百名的参议员里,过六成与Z组织交好、或根本就是Z组织的坚贞拥护者。各部会首长也不是问题,Z组织拥有的,多的是足以纵人心的命格药水。

从政治层面来看,通过法案不是问题。

但如果让那些示威抗议的民众心服口服,就必须再制造几场莫名其妙的灾难,例如让华盛顿特区充满危险的病菌、或是在旧金山与纽约的市中心炸掉几栋吸血鬼经营的企业大楼,如果要证据,拿出像“吸血鬼袭击席格玛”那样的假证据Z组织最擅长了,要多少,有多少。

人类最擅长的,就是恐惧。

播下一颗种子,往往可以收割一座山的恐惧。

“这个时候,谁挺身而出,谁就是温暖宽厚的老大哥了。”凯因斯通过研究室大楼里层层高科技的检验,最后用最原始的扫描掌纹的方式、打开了了最后一道、通往最大研究资料库的房间门。

登。

研究资料库有由十多台墙一般的电脑堆砌而成,Z组织自创立以来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在此间,可说是整个Z-Base的心脏。

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边,一个老人坐在七台电脑萤幕中间,手中拿着一叠刚刚列印出来的研究报告,电脑萤幕上的研究数据一直在变。老人的嘴巴始终没有闭上,一直在喃喃覆咏着研究数据,推敲背后隐含的意义,一下子抬头在左边第二台的电脑萤幕上挪动的曲线,一下子快速在右边第一台电脑萤幕上、用饱满皱纹的手指搜寻具争议的数据。

那模样,就好像要把所有的资料都分门别类填进自己的脑袋似的。

凯因斯将牙丸千军的头发绑在一架吊灯上,让这颗价值连城的死人头是研究室暂时的摆设,然后重新煮了壶花草茶,浅浅倒了两杯。凯因斯这些动作至少有十五分钟之久,老人却没发现研究资料室多了一个人。

凯因斯微笑,他就知道这个地方很适合老人。

“休息一下吧。”凯因斯将一杯热茶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抬起头,透过压满指纹的眼镜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没有说话。

老人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强忍住的第一句话,竟是感谢!

“欢迎来到比席格玛更先进二十年的研究基地。”

凯因斯微微举起手中的热茶,示意到:“无上的贵宾,杜克博士。”

拖泥带水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你的周遭,尽是一些被你拖累人生速度的朋友。期中考只要你坐在教室中央,至少会影响一半人写考卷跟猜题的速度。你养的蚕硬是比别人的多花一倍的时间结茧。你种的绿豆,往往来不及发芽就被水泡烂。长大后在高速公路开车,妈的,“路队长”就是在说你!

特质:可怕的集体格,让你在关键时刻拖住敌人的手脚,去也会波及周遭伙伴的战斗。在你实力不足的时候,竟能使敌人产生“好渴啊,不如大家一起去喝个茶吧”这样的倦懒想法,强势延缓你被干掉的时间,为远在天边的同伴争取时间!

进化:原封不动

第十卷点燃灰色阴谋的引线·之章(8)

对付猎命师,最好有把握一次就把他们杀掉。

否则过几天后,他们飬养的特殊能力将使他们完好无缺的地站在你面前,变得更加刁钻,更难对付。

变得,更强。

全身贴着OK绷,乌拉拉吹着奇异的口哨,张开手掌虚抓空气。

口哨的声阶就像是彼此断裂、零零落落挂在五线谱上的铁钉,听起来很不自然,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若努力追着音阶听,竟会使呼吸不由自主的错乱,胸口闷塞。

绅士从半空中轻轻跳下,正好落在乌拉拉的脑袋上。

“……”神谷拍手,惊喜不已。

兵五常的脸色为之一变。

热闹非凡的道顿堀,大家一起盘腿坐在椅子上,吃着关西有名的大阪烧。

所谓的大家,竟是乌拉拉、神谷、兵五常,与阚香愁。

“原来幻猫咒就是这样使的啊!”乌拉拉赞不绝口,看着绅士错愕的脸。

“瞄?”绅士搞不清楚,自己刚刚究竟是跑进了哪里,又怎麽会凭空出现。

“哈哈,下一次我会好好接住你的。”乌拉拉摸摸头上的绅士。

兵五常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这未免也太不公平。

十分钟前再等服务生过来点菜的时候,无聊的乌拉拉提议与兵五常比赛腕力,两人约定乌拉拉只要撑过三十秒还不输,兵五常就得教乌拉拉唱幻猫咒的歌诀,而且以教十次为限。

身为十一节精钢棍的棍法家,兵五常非常自豪自己的腕力,但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乌拉拉却还是勉力支撑了三十三秒才投降,这已经让兵五常有点不爽;有,兵五常的约定只教十次幻猫咒歌诀,其实也不安好心,因为自己可是花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学好拗口的幻猫咒,即使是现在,偶尔还是会唱漏了音。

但乌拉拉竟然只学到第六遍,就已经将幻猫咒记得分毫不差,唱的精准无比。

“逃犯,其实之前你爸爸就偷偷教过了吧?”兵五常抓着胸口,竟非常难受。

“哪可能,我爸什么都不管我,更不可能教我任何东西。”

“胡扯!哪有这种事情!”兵五常反映很激烈。

“比扯铃还扯吧?”乌拉拉用小叉子轻轻截起大阪烧黑黑的边:“秘密就在于平时多听各式各样的饶舌歌,没事就跟着唱,久了啊,包你什么怪歌都粘在舌头上。”

兵五常不信,转头看着阚香愁:“阚香愁,你花了多久学会幻猫诀?”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阚香愁翻着铁板上的热饼,露出嘴馋的表情。

兵五常大受打击,整个人瞬间石化,那模样逗得神谷发笑。

这一笑,让兵五常脑中一片空白。

“……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兵五常低头看着冒着香香蒸汽的铁板,不敢抬头,深怕神谷发现他已经脸红。

大功告成,乌拉拉铲起已经香气四溢的大阪烧,快速将它分做四大块,每个人都很期待的看着眼前铁板上的大阪烧,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神谷,喝过啤酒么?”乌拉拉眨眨眼睛,神谷急忙挥挥手,乌拉拉喜上眉梢,转头大声喊到:“服务生,来点啤酒——冰的啤酒!要超级冰!”

“冰啤酒好!来一打!”兵五常情不自禁拍桌,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低头不发一语,暗暗恼怒自己为什么要跟大通缉犯一齐喝酒。

门庭若市的食店共有12张大桌子,跟一台悬吊在柱子上的液晶电视,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电视,画面里播着今天下午日本首相在国会大厦前,发表号称本实际最重要的一场演说。

“针对连日的东亚国际情势不安,对内,为了捍卫国土完整与国家主权,对外,协助国际社会对抗恐怖主义更是日本无可回避的责任,因此,日本有必要着手修改宪法第九条,⑧为此国会特别提出临时修宪动议……”镁光灯此起彼伏,打在日本首相严肃的表情上。

最近的新闻就像一场荒腔走板的连续剧,首先先是美国副总统乘坐的飞机被恐怖分子击落:再来是横滨军港第七舰队遭遇卡通般的全军覆没,再来就是诡异到极点的“公民疫苗法”;现在,轮到日本毁弃绝不对外发动战争的宪法承诺。

若要勉强定义这部电视剧,大概可以分类为粗制滥造的恐怖片。唯一精彩的一点。就是没有人知道结局:最悲惨的一点,莫过于群众该打电话到哪里抗议,阻止这场闹剧剧继续演下去。

“白痴新闻,没有人发觉这个世界面临了大麻烦吗?”兵五常看着电视,鼻孔喷气,桌上的冰啤酒瞬间被他干掉四瓶。

“这么严重啊,或许我们该去调查一下?”乌拉拉为大家倒啤酒。

“太累了,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啊……”阚香愁的身体斜斜的靠在墙上,慵懒的拿起酒杯,要喝不喝的啜了一口。

东西跟快就吃完,乌拉拉又叫来服务生指着菜单乱点一通,铁板上立刻又堆满了各种黏稠的烤饼食材,反正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彩票”跟“跑马”跟“刮刮乐”,“领钱”这种动作对猎命师来说不过就像去饮水机喝水一样。

第一次喝啤酒的神谷心情很好,脸上微红,原本害羞的她仗着微有酒意,跟三个男人人轮流敲了敲酒杯,三个男人都很够意思的一饮而尽。

“敬神谷——拦下宫本武藏双刀的女孩!”乌拉拉哈哈大笑。

很快,大家的酒杯空了又满。

玄幻魔法推荐阅读 More+
天帝神尊

天帝神尊

山令
上神坐化,重修第二世,掌握上古混沌之力,重构天地!
玄幻 连载 4万字
一刀砍碎了天

一刀砍碎了天

烟雨别重楼
“命有坎坷,人需多磨,好自为之,莫渡红河。”这是张书唐一生的告诫之言。 ......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却被选为棋子与天道对抗。命运被操控,梦想被束缚。 挣不开这牢笼便只是囚奴!斩不破这一切就只能认输!张书唐说:“有刀在手,我欲上天走一走!”
玄幻 连载 0万字
万界之活久见

万界之活久见

归去尘寰
穿越到这个古代位面的左千秋终于在八十岁前觉醒系统。并且这是一个‘减寿’的系统。从此纵横诸天万界,老而不死。………………………………作者已完本两本百万字小说《上善若玉》《无限惊悚游戏》,人品保证,欢迎阅读。
玄幻 连载 42万字
一展歌喉

一展歌喉

温酒馋嘴鸡
让自己处于这个千变万化的社会里,多多少少,都应该明白心情和感情的重要性,所以,歌词的出现,让很多人的心情渐渐放松。
玄幻 连载 0万字
剑门小师叔

剑门小师叔

雨天酣睡
【【2019“玄幻王者”征文】参赛作品】 有人剑立身前,有人剑鸣世间。 有人背上三尺剑,有人匣中起霜寒。 而我苏启门中剑万千。 也有一双能看到灵气的眼。 我剑起时,万妖惊惧,天庭空虚。 我剑落时,满堂花醉,有客三千。 我为剑门小师叔,自当一剑起时,星奔万里诛。 (被人说简介太短了,所以我换了个简介~) 有个群,881724891,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进来玩~
玄幻 连载 145万字
神通之劫

神通之劫

墨瞳丢丢
神通之劫,大争之世。一位小国之中的太子,一位落魄书生,一位位鲜活热血的人物,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的选择是? 灵气生,生命华。武之极限,且看九域风云!我叫刘启,一位小国太子,从那件事以后,我发誓我要让一切不顺于我的人或事,全都去死! 我叫李玄通,一介书生,武器非笔,长剑而已……
玄幻 连载 24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