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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经过一番检查,众人发现除了那个主动站出来的女人之外,他们中竟然还有三个普通人身上带着伤口,其中就包括那个陈哥的母亲。
老太太对于伤口的反应已经十分迟钝了,被检查出来之后,脸上还带着些茫然。不过老人家很快便释怀起来,还十分主动地与杨莺莺等人一起开始撕扯床单,制作用于捆绑的布绳。
众人似乎也被她的态度感染,另外几人也不再哭哭啼啼。梁霄安排人将他们捆绑好,放置于封闭的货架之间。由于这里货架多,需要被隔离的人少,大家还仔细地建立了独立的隔离间给他们,以防止变异之后的丧尸伤害到其他感染者。
将所有人都安顿好,终于最后的隐患也剔除了,所有人心中的大石头都落了下来。
众人并不十分清楚普通人在感染之后转化为丧尸所需要的时间,因为有些人所用的时间长,比如一整夜,而有些人的时间则很短。所以在找出这5个被感染者之后,大家除了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之后,大多数就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5个人的变化。
最先出现反应的便是那个中年男人。早先他的脸色就已经苍白于其他人了。顾钧猜测,那时病毒就已经在他体内起作用了。果然不久之后,他嘴唇的颜色开始加深,眼球变得浑浊,口水却逐渐抑制不住地往下滴答起来。如果靠近听的话,众人还能发现他的呼吸频率变快,皮肤发烫,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高烧不退的重症患者。
可是这样的症状却仅仅只是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这个男人的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之后,呼吸和心跳就都停止了。
到此时,顾钧才确认那些丧尸真的不再属于人类。它们确实仅仅只是一些行走着的尸体,被病毒控制着的血肉。它们称不上是活着,更不会有思想。
而紧接着,另外4人也逐渐出现了类似的变化。
先是另外两个中年人口中发出了不似人的低吼声,接着那个瘦弱的女人眼中也逐渐失去了人性的光彩,而最后便是陈哥的母亲。
此时的陈哥显得非常焦虑,他不顾阻拦地走进隔离间中,一直蹲守在自己母亲身边。老太太大概是由于体力问题,反应比其他人微弱了一些。她甚至还有精神安抚自己的儿子,跟儿子说笑,“你媳妇老嫌我脾气不好,这下她可就能真正看到什么叫爆脾气了。”
陈哥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嘴上却并不一味顺着对方,“您总嫌她这不好那不好的,临了临了却还念着她。”
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我也没嫌她哪里不好。这不是看她把我唯一的儿子把得牢牢的,心里不爽快吗?”
陈哥眼睛更红了,他拿了把凳子坐在自己母亲身旁,看着对方逐渐浑浊起来的眼球,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鬓发,“我知道您一个人住寂寞,这次来便是想将您接到家里一块住的。我们把房间都整理出来了,可是没想到——”
老太太这时的眼睛已经逐渐失去了焦点,顾钧怀疑对方已经看不见了。可老人家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对于死亡的惧怕,反而是无尽的宽慰与释怀。
“那我现在晓得啦,你们不嫌我,还乐意接我去一块住呢!我心里高兴。你要记得替我跟大宝说一声,奶奶的房子都是给他一个人的,以后卖了都给他娶媳妇用。”说着,老人家的声音便逐渐小了下去,嘴角却滴下了一滴滴的透明涎液。
陈哥见状,一个大男人却是再也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起来。
周围人也被他们俩的所感染,连逃出生天的喜悦也被冲淡。
顾钧看着这一幕,不由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母亲。
大概暴躁的脾气或多或少会对身体也造成影响。在顾钧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被查出患了恶性淋巴瘤。那段时间顾钧还在不断地出入心理咨询室,他不开口讲话,看人呆呆愣愣的,大多数时候都躲在封闭的房间中,害怕与人接触。
他的母亲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甚至当时提出让他去看心理科的还是他父亲。但心理咨询对于顾钧情况作用却是微乎其微,当时的顾钧几乎完全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对于他这样的情况,顾钧的母亲显得十分急躁。当她心情不好时,会对害了顾钧的人指天骂地、咒对方不得好死。不过她要是心情好,却会不顾顾钧的挣扎,将他搂在怀中,五音不全地唱着些不知从哪听来的安抚小孩子的歌。
在医院里的最后阶段,这个女人罕见地保持了她一生中少见的平缓情绪。随后她喊来了两家的亲戚朋友,甚至拉着她的主治医生当做见证人,写下了遗嘱,并且还逼着顾钧的父亲,放弃了所有的财产,将全部东西归入到了顾钧名下。
她甚至还公证了一份文件,写明如果顾钧去世,那么顾钧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被捐赠出去,顾钧父亲拿不到一个子儿。
这种不留情面的做法,让夫妻俩人的感情,在其生命的最后关头几乎完全破裂。
但是那个强硬了一生的女人,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脸上也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直到很久之后,顾钧才逐渐意识到,他的母亲其实早在那时便已经察觉到了父亲的出轨。
虽然之后他的继母依旧如愿地嫁给了他的父亲,可是母亲与父亲攒下的那一片小破房子,对方却挖不走半块瓦片。在这个城市房价飞涨的年代,像他们这样的城中村中,一个带院子的小破房子一旦遇上拆迁,却能够让一大家子瞬间从社会底层跃入中层。只是现在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都独属于顾钧一个人了。
而这也是顾钧的继母与其关系十分僵持的原因。
眼见着5个被感染者无一例外地转化成了丧尸,剩下的普通人面对这样的状况,却显得极为失望。由于被刚才顾钧的话所鼓动,一部分人对于能成为能力者而抱有期待。可是清楚地看到了这5个人一个不剩地转化成了丧尸,他们才意识到转化为能力者的几率到底有多低。
眼看着转化为丧尸的几人已经不停地嘶吼起来,连带着带动了用于固定它们的椅子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虽然有着货架的阻挡,有一部分人依旧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难道我们真的要与这种丧尸同处一室吗?”有人不禁小声提出意见来。
“对啊,它们要是趁着我们睡着时挣脱了束缚爬出来,我们所有人都得遭殃。”其他人也表示出了担忧。
“那我们该怎么办?”胆小的人已经被这样的猜想吓到了,有不少人看向梁霄,希望他能出个主意。
可是那个胖女人却又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它们根本就爬不出来,我用床单绑得紧紧的。还有那么高的货架挡着,它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来。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个怕这怕那贪生怕死的,要真这么害怕,你们干脆不吃不喝得了。反正迟早都得死,还活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