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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相镇邪盘本就是镇邪驱魔之用, 效果没有雷霆那么暴烈, 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初九冲入雷霆云端, 借着白老狗引来的天雷凝灵，也算是找准了时机。
肖尧没料到初九的灵性已经这般高，反应过来这小家伙的举动后, 便随手捡了枚贝壳, 将它放大后往脚底下一丢，便使了点御剑的术法，离开海岛, 直奔白驹所在。
白驹见到肖尧过来，连忙迎过去些, 伸手打了道屏障笼罩在肖尧身上。
为了使初九成功凝灵，白驹特地加持了一把雷霆，此时水桶粗的雷光在天空和冰川 之间如瀑布般流淌, 诡异的寂静之下掩盖的是这天雷可怕的力量；饶是白驹知道这雷不至于脱离自己的掌控，但是看到肖尧靠近过来, 他还是忍不住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人护牢些。
肖尧自然不会拒绝白驹的好意, 乖乖地停在半空任由白驹把术法套在自己身上，才抬头眯着眼睛试图去看雷云中若隐若现的初九。
“初九这样不会被劈坏吗？”肖尧有些担心。
初九毕竟是术士协会转让出来的宝贝 , 抠不拉几的术士协会每隔两三年都要把转让出来的法器召回，仔仔细细地检修、加持一番。这回白驹给初九开光已然是计划之外，却也算是一件好事；假如因为初九凝灵失败而导致一件难得的法器损毁, 那术士协会知道了少不得来找妖管局讨说法。
白老狗不太清楚肖尧究竟在担心哪方面的事情, 听到他说话, 便温声宽慰道：“没事，你不用担心。初九这小家伙虽然法力弱，灵性却一直不低，自诞生以来的这些年，但凡有机会都在认认真真地镇魔驱邪，这会儿刚刚开智，属于道心正且心智纯的那一类，基本是最得天道喜爱的，就算凝灵失败，这小家伙的状态也不会比现在糟糕。”
肖尧点点头，又看了两眼：“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法器凝灵……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久？”
白驹算了算：“用不了太久，差不多一刻钟就够了。”
肖尧了解了情况，放心了些，又低头去看浮在海面上的冰川：“白哥，这雷为什么没有劈坏冰川？”
白驹闻言拍了拍额头，伸手拉过肖尧准备往冰面上降落，口中则解释道：“啊……我忘了跟你讲讲妖法上面的东西，这些你或许该了解一下，应该比较有用。来，咱们上冰采鱼，这东西不受雷霆影响，咱们上去没危险。”
白驹说着，顺手打了道罡风唰的一下削下来一条裹着冰层的怪鱼：“妖法和道法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尧尧，你现在遇到的大妖少，可能没研究过这个问题。”
“道法是修道者沟通天地后，引动天地之力弄出来的东西，咱们华夏的道法基本是走五行路子的，金木水火土，但凡是道法能引动的东西，那皆为真实。”
“妖法跟道法不一样，妖法有一大半都是虚的。”白驹说道，“妖分为三大类 ，非要说的话，就是妖、精、怪。以飞禽走兽为源者是妖，以草木或死物为源者是精，以幻想梦靥为源者是怪，根源不同，其虚实情况也不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妖者不得道，就必须有所依凭，这个依凭就是妖的原形。原形非灵长，我们妖物就没法像你们人类修者一样完全引动天地。”
“这一点是所有妖物的死穴，但是好好利用的话，能让许多瞧上去相悖的妖法和平共存，反过来说也是人类修者很难做到的事情。”白驹一边手把手教肖尧怎么把鱼削下来，一边给他上修行课，“狐妖擅魅惑，画皮妖精也擅长迷人眼；但是无论是何种妖，他们的看家本领都少不了‘迷惑’这个关键词，所谓迷惑，就是制造假象；而所谓假象，一分真九分假是假象，九分真一分假也是假象。”
“举个例子，狐妖的化形本领一等一，但是他们的尾巴就是真，哪怕其他都是假，真的这一分总有藏不住的地方，顺着一拎，就能破解狐妖化形。”白驹说了个常见的例子，又指了指两人脚下的冰面，“群狼唤月，月亮是假的，月光是假的，就连这冰其实也是假的，至于什么是真？鱼是真的，海也是真的，但这并不是我施法的依凭。”
“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是妖界的一道法则。”
“我相信妖法能带来冰川的一切属性 ，海洋信了我，鱼也信了我，你也信了我，那这道妖法就是成功的。”白驹摸了摸保持着海浪形状的冰川，详细地讲解，试图让肖尧举一反三，“而妖法难以破解的关键就在于，哪怕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的，但它的所有效用都是真的，你得摸到它所依凭的东西，找到它与妖法效果相悖的那个真实点，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从根源上破解妖法，而不是简单的击溃幻象。”
肖尧认真地听着白驹讲解这些东西，觉得有些新奇。
他曾经学到的东西都是修者角度的总结；对于破解妖法，修者的卷宗里自然也有记载，但基本全都是经验之谈，分类、分情况对付每一种妖物，还有特定的术法、特定的辅助法器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按部就班处理事件的教科书。
从来没有哪本教科书、哪个宗门会从妖法根源上来讲述破解之法；或者说，在修者历史中，就没几个人去质疑过妖法的虚实，毕竟妖法给人的观感都是真实的。
“尧尧，你试试，找出这片冰川的破解节点。”
白驹随手打了道术法，把两人削下来的十几条怪鱼收进空间，便转头对肖尧笑笑，后退两步，鼓励地看着他。
肖尧推了推眼镜，顺着白驹的话仔细思索。
群狼唤月，白驹既然施术成功了，那么就不能从白驹自身血统等方面去进行质疑；眼下明显找得到相悖之处的，就是白驹唤出来的那轮月。
天上的月亮不在这个位置，时间也并非夜晚。
肖尧心里有了主意，对上白驹的视线，微微颔首，便合掌掐诀，短短几息后，他并拢的双掌中猛地亮起几缕黄色的火光，一阵热浪掀起肖尧的额发，煌煌的光线自他掌间迸发！
“大日咒。”
一声低喃，晴朗的海面上空，太阳的光芒骤然爆发，猛烈的闪耀间，两人脚下的冰川微微一个虚晃，瞬间消失不见。
“现在是白天，真实就是你没有召唤出真正的月亮。”肖尧两脚落在微微起伏的海面上稳稳地站着，被冻晕的怪鱼噼里啪啦地坠海，溅起许多水花。
白驹笑眯眯地抱臂站在肖尧对面，闻言歪了歪头：“嗯，这回对了。但是如果我是在夜里呢？月亮之力足够，我也不必召唤假月。”这时候月亮是真的，借用的天地之气也是真的。
肖尧想了想：“嗯……从季节入手，不该出现冰冻的季节，就放大季节的特点，春芽咒、流火咒、秋霜咒都行；冬季的话……”
肖尧说着，有点卡壳了。
白驹鼓励地看着他，接话道：“嗯，思路对了，放大真实。”
肖尧一拍脑门，忽然想明白一点，笑了：“好啊，白哥你坑我，差点被你带进了死胡同里。”
“如果是冬季夜晚、月明星稀，群狼唤月这个妖法就彻底成立了真实与幻象重叠，根本无从破解，”肖尧摇了摇头，“但是术士的优势在于能全盘引动天地之气，所做所为全部真实，那么这种时候我就只需要强行破坏你的施术条件……譬如，启明星火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