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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睛，侧头，看一眼坐回副驾的青年，发动汽车。
六点十分，原墨将车子停在雅竹轩外，便同柳丞之一起上了三楼翠竹馆。
推开门后，柳丞之大致扫了一眼。
六点半没到，菜还没上，但翠竹管里已经坐满了人，包括周景。
他坐在大厅西南角一桌上，衔着笑容，正在同章导说些什么。他那一桌只做了三个人。他，导演章丘，副导张英民。
翠竹馆并不是一个包厢，而是一个大厅，厅内四角各摆了一盆一人高的长寿竹，四面墙壁皆绘着翠竹林。若是无人，这里还算雅致。但眼下厅内人声嘈杂，甚至有几个穿着暴露的演员穿插其中，气氛全无。
柳丞之忍住皱眉的冲动，跟在原墨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大半的视线。毕竟柳丞之将要饰演的，可是《青稚》的主角，赵青。
同在一个圈子，大家对柳丞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自然知道这人的演技是有多差。所以，不少人明里暗里对柳丞之指指点点。
除此之外，不少人还把关注点放在了原墨身上，私下讨论他是何方神圣。
这也不奇怪。
原墨这人，行为举止极其低调，外界少有人知其底细。就连在他身边这么久的柳丞之，也不清楚原墨到底是做什么的。搜百科也搜不出原墨这个人物，只搜到一群同名同姓的不相干者。
他只知道原墨很有钱，很有钱。
一次，财经频道上评选出来国内十大富豪，柳丞之指着占据榜首那位胖胖的中年人，问他说，“你有他钱多么？”得到的回复是淡淡的一句：“你相信这些排行？”
再多的，原墨不说，柳丞之也不问。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直到现在。
也因此，在座的众位，除了章丘和周景，还真没几个人知道原墨是谁。反倒是原墨的助理，例如秦越，比他更出名。
周景在原墨露面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他了，面上不显，藏在桌底下的手却握成拳。
他是希望早点见到原墨，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
这个平时连一般的商业宴会都只遣助理参加，令他次次落空的人，竟然会特意出席剧组举办的一场小小的聚餐！？
这个认知让周景嫉恨非常，举杯换盏间，笑容愈加迷人。
没多久，原墨领着柳丞之在周景旁边，那里专门留了两个座位。柳丞之赶在原墨坐下之前，坐在了他和周景中间。
周景暗恨，原墨垂眸，柳丞之自顾自磕着餐前的瓜子儿，谁都不搭理。心道，除非是脑子有病才给周景和原墨制造机会！
副导张英民不认识原墨，只听章丘说，今晚有一位大人物要来。还说那位大人物不爱声张，因此聚餐一切如常，就算人到了也不要吱声。
于是，在原墨落座后，张英民清了清嗓子，走上台按惯例说起了客套话。
章丘没听，正打算敬原墨一杯酒，对方便倒了杯酒对他道：“瑞瑞顽劣任性，实属我管教不严。今后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也不管章丘那一脸惊讶的表情，举杯一饮而尽。
他喝完，酒杯倒扣，滴酒不剩，笑道：“如何，章导？”
章丘回过神来，连连应是，将酒杯倒满，一口气干了。
原墨满意点头，站起来，“我稍后还有事，暂且不打扰了，众位继续。”
章丘疑惑，看了眼事不关己，仍在嗑瓜子的柳丞之，犹豫道：“可是……”
原墨摇头，只一句：“告辞。”
说完也不顾他人，转身就走。
周景见他离开，正要起身跟上。刚一动，就被旁边的柳丞之按在座位上。
正着急追人，他哪里管得了柳丞之，当下就露出不耐的表情来。
柳丞之却是和和气气冲他一笑，道：“我叫殷瑞，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他站起来，拍了拍周景的肩膀，笑容灿烂，“上次，多谢。”
说完，柳丞之也不顾周景和在座众人，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跟在原墨身后出去了。
张英民刚巧发完言，回来时那两人已经不见了。剩下的两个，周景黑着脸，章丘木着脸。
他有些懵，出声问道：“怎么了这是？还有人呢？饭局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走了？”
周景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没吱声。
章丘则是深深地叹一口气，道：“我刚刚发现，我的庙挺小的。”
张英民不解：“啥？”
“可是，这么座小庙，”章丘双手也没闲着，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却偏偏来了这么一尊大佛。”
张英民：“说什么呢？”
章丘自顾自摇头道：“不止如此，这座大佛还是镀了金的。不，不是镀金。这大佛从里到外，都是24k真金！”
张英民：“……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么？”
章丘：“我突然觉得，《青稚》出来后，很可能被人拍砖。”
张英民：“……”
章丘：“一直被人赞，偶尔被人骂一骂，说不定会是个新的开始。这样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张英民终于黑脸：“是挺好的……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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