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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宋释之一整晚没睡好，不到七点就醒了过来。他看着身侧空空如也的位置, 苦涩难言。
昨天, 宋释之一时难以忍住心头的真实情感, 对着孟衍就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孟衍本就有些醉意, 对于自己的行为也没什么分寸, 所以才有了那一亲吻。
但是后来, 孟衍明显清醒了一些, 又听见了宋释之那突然而至的话语。
徒留下了一句‘对不起’，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会儿，估计还在卫莱那边的帐篷里。
宋释之早就会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等它真正到来, 孟衍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心，却像是多了一个空洞。从昨晚到现在，宋释之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浅眠状态, 脑海里全是自己和孟衍相处过的画面。
宋释之起身，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七。
他钻出帐篷, 诺大的营地上还没有人影, 大大小小的帐篷摆落在各处, 大家都在安睡。
宋释之将自己的背包收好，赶去洗手间随意洗漱了一番，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他不想见到孟衍，不想看见两人相视而觉得尴尬的神情，更不想看见他躲避自己。如此, 便只能由他先撤退，先躲开。
宋释之步行了好久，这才找到一公交站，返回了市里。到家时，已经快到八点了。宋父才一起床，便听见开门的声音。
“…释之，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爸。”宋释之喊了一句，“抱歉，昨天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宋父见宋释之的脸色不好，立刻走上前去，“怎么回事？脸色怎么那么差？”
宋释之不想让对方担心，只好随意扯了个小谎，“我不习惯睡在帐篷里，一晚上没睡好。反正他们醒了也是要回市里的，我干脆提早点回来了。”
宋父皱眉，问道，“我原本还打算去外头随意吃个早餐应付一下。这样，我现在下厨给你弄碗面条，你吃了再好好补个觉。”
宋释之摇了摇头，“爸，我好累啊。想先睡觉，等等醒了，我自己去买吃的。”说罢，便转身回了房间。宋父站在原地，只能无奈道，“…这孩子。”
——
还在国庆期间，不用早起，昨晚又闹得颇疯。卫莱睡到快十点钟才醒了过来，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身，却发觉身后的人一直睁着眼睛，不免吓了一跳。
“阿衍？你醒了怎么不起来？”
“…卫莱。”孟衍直呼其名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卫莱一听这话，立刻半撑着身子，问道，“…什么事情啊，搞得那么严肃，还喊我全名。话说，你昨晚怎么突然跑来我这边了。是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觉……”
“滚一边去。我和你说正事，别瞎逼逼。”孟衍干脆也坐了起来。
卫莱刚欲接话，却听见帐篷外响起贺嘉铭的声音，“衍哥？阿卫？是不是你们啊？起来啦，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孟衍蹙眉，这才对着卫莱说道，“先出去吧，回去问你。”
两人出了帐篷，便听见贺嘉铭抱怨道，“真的是你们两个挤在一块睡觉啦。”
“怎么？”卫莱反问。
贺嘉铭继续说道，“学霸一大清早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是自己先回去了。也真是的，干嘛那么着急。”
孟衍听见这话，一愣。他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帐篷。回想起昨天的那一幕，孟衍只觉得思绪烦乱不已。一边的卫莱察觉到了孟衍的情绪。
昨晚孟衍突然跑来自己的帐篷……这一大早，宋释之又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这两人，不是真的闹矛盾了吧？
卫莱一想到这一可能性，立刻又跟着皱了眉头。他心道：完了，昨晚让学霸去住，估计阿衍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了。能把好脾气的学霸都直接给气走了……
怪不得阿衍刚刚说要和我说正事。
几人收拾妥帖，这才原路返回。孟衍和卫莱的家离得近，两人一回市区，就一同去了孟衍的家中。
国庆期间，孟衍的父母出国旅游，年长几岁的哥哥外出处理公司事务，没再回来。如今孟家，除了保姆阿姨，便只有孟衍一人。
卫莱坐在孟衍的房中，开门见山地问道，“…阿衍，你是不是和释之闹矛盾了？”
孟衍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卫莱一看见这情况，立刻道，“啧啧。还真是……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孟衍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阿卫，如果我说……会莫名其妙地觉得一个人很有趣，会担心他生气，在意他的情绪，不想他和我以外的人来往密切，甚至…还想和他做不该做的事情。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
卫莱听见这一番话，震惊到一时噤声。过了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靠！还能有什么，这他妈不就是喜欢上了吗？我说你昨天干嘛要拒绝游怡笙，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卫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到底谁把你给收了？！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对哪个女生那么上心。”
孟衍长相出众，追求他的女生不少。但是孟衍却似乎从来都看不上眼。
“不过…阿衍，你怎么突然问我怎么白痴的问题？”卫莱反应过来，立刻幸灾乐祸道，“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情，摆明了就是喜欢上人家了。居然还跑来问我，怎么，秒变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孟衍没有理会卫莱的调侃，他盯着对方，这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丢出一句，“…我知道。但是这个在意的对象是男生。”
“……”卫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说，我好像喜欢男生。”孟衍看着卫莱，一脸平静地说出这话，显然是已经想通了。
卫莱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这才不确定地问道，“等等！你说的这人…不会是宋释之吧？”
“嗯。而且……”孟衍抿了抿嘴，有些懊恼地说道，“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吻了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
孟衍并不理会卫莱的反应，在他看来，这些反应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有…释之对我表白了。”
“等等等等！”卫莱顿时惊了起来，“哥啊，我求你了。慢慢来，一个个说。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
卫莱走到他的身边，“你是说，你觉得你喜欢释之。”
“嗯。”
“然后昨天晚上，一时没忍住…吻了他？”
“嗯。”
“再然后，释之也恰巧喜欢你，和你告白了？”
“嗯。”
在得到这三个肯定地回答后，卫莱直接大手一挥，“这不就好了嘛！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在一起不就得了！你现在还在纠结什么？”
“可是…昨天晚上，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他的感觉，又听见释之和我表白……”孟衍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况，懊恼不已，“头一次被男生表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莱听到这里，再联系上前前后后的事情，也算是明白了，“…然后你就留下刚刚和你表白过的释之，跑到我这里来了？！”
“……”孟衍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卫莱一拍自己的额头，数落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如果释之真的喜欢你，被你不清不楚地吻了之后，和你告白…结果你跑来我这边。你这让他怎么不误会？你就无形之中使劲伤人吧！”
孟衍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又被卫莱如此明确地一说，瞬间就变了神色，“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又被释之表白。我真的…真的很乱。”
孟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生，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没有遇见过自己心仪的对象。但是他却也没有往自己是同性恋那方面去想。
宋释之突然闯进他的心里完全是个意外。
昨晚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又突然被宋释之一表白。想让孟衍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确太难了。
卫莱拍了拍孟衍的肩膀，这才安慰道，“…我知道。但是我和你说，如果你真的对释之有感觉的话，最好还是早点和他说清楚。该在一起就在一起，这年头，同性恋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衍听见这话，心情才稍微平复一些。他转身就朝着房门走去，却一把被卫莱拉了回来。
“你去哪里？”
“…找他。”
卫莱无奈，“你昨晚睡好觉了没有？”
“……”孟衍转身，回答道，“没。”
“同理可得，释之肯定也没睡好。”卫莱出声道，“今天六号了，你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也让释之好好休息。明天七号返校，我们寝室另外一个室友三点水，说了国庆出去旅游，玩到九号才回来。我把寝室留给你…你和释之他好好谈谈。”
孟衍沉默着，半晌，卫莱才听见他的答话。
“…好。”
……
第二日，七号。
宋释之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朝着学校出发了。宋释之把数学作业本落在了寝室，国庆期间，老师布置的数学作业，他无法完成，只好提早前去学校。
下午三点半，学校里还鲜少有学生的影子。宋释之回到寝室，还未来得及拿出钥匙，却见寝室门虚掩着。宋释之皱了皱眉头，猜想着是谁提早回来了。
他一推门，却在寝室里看见了孟衍。
离两人的上一次见面，只隔了一日。宋释之一想起孟衍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无法呼吸。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孟衍，也不知道两人再次见面后，该说些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宋释之就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却没有想到，孟衍更快一步地走到宋释之的身边，猛地将寝室门给关了上去。
宋释之被抵在门和孟衍之间，却不敢转身。
孟衍看着他的态度，不免也有些难受。他张了张嘴，却还是选择直接说道，“释之，我喜欢你。”
宋释之的身形一顿，似是不敢相信刚刚从孟衍口中而出的话语。
“…释之，你看看我，好不好？”
孟衍没有强迫宋释之转身面对自己，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丝恳求。
宋释之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无法逃避。何况，孟衍刚刚那句‘我喜欢你’，对于宋释之来说，无异是个巨大的震动。
宋释之勉强保持着脸上的镇定，他转身。孟衍就在他的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两人沉默着，呼吸声虽然轻微却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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