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防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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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用你们手里的五色丝线,穿过眼前排列成圆形的九枚绣花针, 五根丝线全部绕完九针才算过关!”在太监用尖利的声音讲完考题之后,那柱香已经点了起来。
杜蘅用食指与大拇指捻着丝线,在这一刻, 她的耳朵已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里除了丝线与绣花针已看不到旁的事物。
缝衣针排列成圆形还是直线对于杜蘅来说意义不大,她单手拈线, 很快就穿过了第一个针孔,而在刚穿过的瞬间, 她的左手就已经迅速接过了线头,穿入了第二根针。
就这样, 她左右手交替,很快就穿完了一根线。不过, 这第一根线是最简单的, 剩下还有其余四色的丝线,而缝衣针的针孔被一根线挤压得空间小了。这之后才是艰难的开端, 很多人往往无法一次穿过丝线,需要多穿几次, 甚至也无法穿过。
但是杜蘅不同,她是迎难而上的类型,越是困难,她越不善罢甘休。她从不怕挑战, 只怕来的挑战太小!
越是到了最艰难的第五根线,她的注意力越是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线上,针孔在她眼里已经变大,她看不见其余四线,只凝视着剩下的那几乎看不见的空间,线在她手上拿得极稳。她屏住呼吸,手指轻轻往里一推,就这样,杜蘅手里最后一根线也顺顺当当地穿过了最后一个缝衣针孔。
直到线全部穿完,杜蘅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酸得要命,她竟然全程就这样一直抬着手穿线,背后也早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忘记,然她竟都丝毫不觉。
“首轮穿针乞巧,第一位结束比赛者,从三品杜尹蕴大人二女杜蘅!”
在自己聚精会神地穿线时听到已有人胜出,无疑是很令人有心理压力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手指一抖。而在听见这个人竟然是杜蘅时,众人就觉着心里有些羞愧了。
方才她们还在笑杜蘅是使了狐媚手段,除了皮相什么也没有,结果转眼自己的妇功却是不如人家了。以往女子聚在一起,嘴上虽是恭维他人,但暗地里总是免不了比较的。
比出身,比容貌,比德行,比女红,比诗词,比礼乐。
然而,她们突然发现,她们一直以来竟然都只能在出身上羞辱杜蘅!毕竟,容貌比不上人家,若是损杜蘅德行有亏,偏偏人家赢了与梁先生的论儒。如今竟连贵女们引以为傲的女红都比不上她了?!
她们自幼便熟读诗书,以贤德为傲,妇功本便是仅次于妇德的女子四德,一手女红活更是体现了妇功的好坏,不然这乞巧节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了。
她们自诩出身为嫡,以后嫁入夫家是要为主母的。若是做主母的,连这四德都比不上一个妾,那传出去可是要遭人耻笑的!如今世道看重嫡庶之分,便也多少沾染了这样的比较风气。她们竟连“四德”都输给了一个庶女……众京城贵女们都要羞愤欲死了。
若是诗词礼乐再输,岂不是样样都不如她了?!
杜蘅并没有看那群京城贵女们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她这一发力的后果也是挺严重的,手指的酸疼感很明显。担心影响下一轮比赛,杜蘅完成比赛之后,便默默地退去一边按摩手指去了。
宣布杜蘅出线时,杜棠正在穿第四根丝线,听见太监宣布的声音不由有些惊讶。杜蘅的女红水准她还是很清楚的,自然,她也清楚那十二天里杜蘅是怎样进行了地狱般的锻炼。
然而,那只是十二天啊!十二天,她竟然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
杜棠在惊讶于杜蘅天赋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寻找着她的存在。于是就看到了杜蘅正默不作声地按摩着手指,微微蹙着的眉头令她看上去多了一抹忧愁。
想必是刚刚用力过猛了吧。如果注意力过于集中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只想着做到最快最好,却忘了收敛自己的力度了。
之后的两场比赛可不是好相与的,这第一场用了太多的精力,只怕她会得此失彼,因小失大。杜棠想着,不由皱起了眉头。
在恍然发觉自己竟在为杜蘅担心时,杜棠一惊,缝衣针竟戳到了指头上,指尖一丝细微的疼传来,她忙不迭甩开这些无端生出的杂念,全心神都投入到了穿针中。
长时间锻炼手指的好处这就出来了。手指能够承担的负荷强了,恢复的时间也短了许多。在给自己做完按摩操又拉伸过后,杜蘅觉得自己的指头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兀的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巧看见不远处的城楼上,景懿正凝视着她的目光。
但在看见杜蘅看过来时,他就像触电一般猛地转过了头。
杜蘅不再深究,一炷香快烧完了,陆陆续续有人完成了首轮比赛。
直到铜锣响起,第一场比赛告终,晋级者一共一百余三人,杜棠自然也在其中。
而这第二轮比赛,却只要在这百余人里只挑五个晋级,难度可是增加了不少。
原宿主就是败在这第二轮比赛里的,杜蘅倒是知道这第二轮的题目,但是也不敢妄自托大,毕竟那只是文字上的说明,与真正的实物还是有区别的。如此,杜蘅也无法专门去提前练习这题目,还是只能从提高自己绣工上入手。
第二轮的题目。
“请根据这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山中雪景,小炉新醅美景对饮图,绣出绣品来。”
“哗”地一声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水墨画,寥寥数笔,却已经将背景、人物、意境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但画毕竟是与刺绣不同,若要模仿出这画中深度,是极难的。
虽有早就知道这个金手指,但杜蘅面临的难度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毕竟知道是知道,她又没能见着画,纯靠想象。
如今这一百余三人坐在绣架前,都无一陷入了沉思。每一副绣品都讲究整体布局,心中要提前打好腹稿,无人敢妄自托大。
杜蘅还是最早下针的。
之后也陆续有人下针了,只不过这下针的人中,有些胸有成竹自信满满,有些却是犹豫不决冷汗直冒。毕竟这场比赛时间也是考量因素之一,考虑时间太久弊大于利,所以就算还没有明确想法的,也只能落针。
雪中梅花图是杜蘅绣得最多的,但这比赛自然不是绣梅花这样简单。但是在这梅树下饮酒,酒渍青梅,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红炉、青梅树、雪、人、桌凳、酒、甚至远处的山水,这些事物色泽都有所不同,它们既要能让人分开,又要能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远处青山苍翠,泉水泠泠,这般山光水色,水软山温。寒意料峭间,青梅树下,二人举杯对饮,这石桌这石凳,甚至于他们脸上洒脱的表情——
不仅是需要颜色相融,都采用冷色调的丝线绣制;更是要浓淡相宜,山色渐变,水色似冻不冻,那般剔透光泽。微暖的日光,雪反射的些许白光,近处两人青衫着身,与那山水遥相呼应,他们面前那浅灰色的石桌石凳、瓷白色的酒壶,二人手中扣着的杯,这些细节都得考虑。
杜蘅只寥寥数针就得全数展现。远处的山重峦叠翠,最远的是墨绿的,颜色逐渐浅淡而下,山中有溪水从中穿过,水下有数条小鱼,待流至山间,却又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浅得有如白一般的颜色。
近处,那二人青衫浅淡,一手拈胡须,一手执杯。衣衫的青色直至下摆愈浅,二人脸部模糊化,只凸显出那只手,手上相碰的杯,甚至连倾洒而出的酒液都跃然其上。
整副雪景被她绣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与那画之意境隐隐相合,虽看不清相貌,然这饮酒之人却仿佛要呼之欲出一般。这画中色泽浓淡得宜,美景和谐,更凸显出一股洒脱、大气,整副绣品由远至近,布局之巧妙,之精细,令人不得不赞一个“好”字!
在这第二轮比赛进行之时,皇族们已是悄无声息地到了。按下太监们的禀报,一行数人只静静地鱼贯而入,坐在了主位上,等待着聚精会神比赛的女子们结束自己的绣品。
杜蘅这第二轮并不是第一个完成的,等到她绣完,距离比赛结束没有多长时间了。
皇帝大驾,原来的主审立刻让了位置,他们的绣品自然被呈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堂堂男儿,怎知看这些,大手一挥,笑道:“朕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是由皇后与母后共同裁夺吧。”
“臣妾遵旨。”
皇后、太后接过了她们的绣品。
场面安静下来,只余下轻翻动绣品的声音。太后拿起一副绣品,久久端详着没有动作,突然开口道:“不知这副绣品出自何人之手,此情此景如此栩栩如生,这水光山色震撼人心,竟令人不由心生豪迈,实在是意味深远。”
一旁的内监小碎步上前欲接绣品,就听着皇后也开口了。
“母后明鉴。本宫觉得这副雪下小酌图也很是不错,这针脚处理得这般细密,想必绣此绣品之人,拥有无双的细致耐性。”
单单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就能看出谁是格局更大的一方了。
杜蘅心下一震。
为推翻这阵汹涌袭来的妖风,她的目标就是眼前这个人——
太后!
“杜氏二女,杜蘅?是哪一个,站出来给哀家瞧瞧?”太后展开绣品,便看见了右下角绣着的小字。
杜蘅从人群中走出,不慌不忙地行了一整套大礼,她额头贴着手背伏在地上,虽是这般低微的姿态,她的声音却不卑不亢:“杜蘅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抬起头来。”
太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的脸,脸上喜怒不辨,淡淡道:“你就是杜蘅?是那个前段日子与阿懿起了争论的杜蘅么?”
太后话音刚落,场面霎时一阵凝滞,连空气都变得有些令人窒息。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我与你,男子与女子,又有多大的区别。”杜蘅眼尾上扬,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你不是自称为江湖侠客么,怎的?这江湖儿女,还要拘泥于这些形式规矩?”她静静地撇了景懿一眼,转身欲走。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江湖儿女也不是这个江湖法的!
“当然不同!”景懿被杜蘅反驳,心里不甘,又不想杜蘅就这样离开,一伸手就抓住了杜蘅的肩膀。
杜蘅一回头,蹙眉看他,冷冷道:“松手。”
景懿被她一瞪,莫名的心脏一紧,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无礼!我大祁以礼治国,信奉儒家学说,当……”
景懿话还没讲完,就见杜蘅似笑非笑地抢了白:“你好像也没对我以礼相待,杨懿。”
闻言,景懿的脸色顿时青一块白一块,杜蘅歪了歪头,一派好整以暇,斜眼看他:“你说我水性杨花,可是你亲眼所见?”
景懿有些迟疑。这自然不是他亲眼所见,但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不是亲眼所见又如何。“虽我并非亲眼所见……”
“你口口声声说信奉儒家学说。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想来,你也不过道听途说之辈是也。”
“十……杨懿公子虽未亲眼所见!我们可是亲眼所见的!”柳小姐一行四人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率先站了出来。杜蘅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开始就下她套的搅屎棍。
“是吗?那你们亲眼看见了什么呢,你们亲眼看见我水性杨花了?”杜蘅聪明地转换了概念,她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是我裸/露肌肤罢了。孔孟学说可没说,女子不能裸/露肌肤的。”她微微一笑,眸中凌厉之光顿泄:“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你们认为的,可不能强迫我如此认为。我既觉得此等装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了,却不是你们能拿来置喙的!”
她这句霸气的话一出,那女子顿时退了一步,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她,见她搬出了儒家学说,一时之间被呛住说不出话来。她有些犹豫,不太敢接话,毕竟之前的柳小姐还被她说成犯了“两舌”之戒。
“你这女子,怎的如此伶牙俐齿。你这不也是犯了‘两舌’么。”景懿在一旁接上了杜蘅的话。
闻言,杜蘅翻了个白眼:“孔子还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这位侠客,你就别和我女流之辈再计较了吧。”她这争辩放弃得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杜蘅冷淡一笑,趁着众人目瞪口呆之时,转身利落地溜了。
她懒得再和人争论,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便率先离开,那般不羁。而被留在身后的景懿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见她毫不犹疑地离去,自然觉得火冒三丈,毕竟他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谁曾对他如此甩过脸子?
不过即便是心生怨怼,景懿在离开之前,还是脸色很差地对柳小姐那四人警告道:“今日之事,决不许你们说出去!”
“你们几个也是!连父皇母后都不许说!”他怒气冲冲地拿起鞭子指着跟在他后面的侍卫,“你们要是敢说出去……”他眯起眼睛逡巡了一圈,手上的鞭子往地上一抽,“啪”地一声脆响,他脸上的神情冷酷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就别怪我不客气!”他说完后,踩上马镫,一声“驾”后,翩然离去。
这是他和杜蘅之间的恩怨,容不得别人插手。
景懿咽不下这口气,但还没有到需要父皇母后帮他出手的地步——那就变成仗势欺人了。这是他最不屑做的事情。景懿偏要自己动手,教她对自己心服口服!
吃了这一瘪之后,景懿马不停蹄地就走了。既然是在论礼战儒这方面失败了,那他要去找当代大儒来声讨她,叫她不得不对他服气!
景懿本来就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他此时也顾不得旁的,只一心想赢过杜蘅,叫她对自己服气。
倒是一旁的侍卫对他这样的风风火火一惊一乍惊讶不已,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
“殿下这该不是……”看上这姑娘了吧?
“殿下的事情,你少说话。”
几个侍卫没再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认命地跟在了这位难缠的殿下身后。
且不说景懿去搬救兵去了,杜蘅早将此插曲忘在脑后,买了东西就回了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