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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迎春和慧玉也无暇计较李纨的态度, 只急急的走进卧房里, 看视贾母。 小说 却见这一向富态的老太太躺在床上,面色蜡黄, 闭目不言,脸上犹有泪痕。好像在一夜之间, 苍老了十岁一样。在她床前,只有鸳鸯一个人在伺候着。外间有两个穆府的小丫鬟, 在小风炉上熬煮着汤药。见了迎春和慧玉,鸳鸯立时便垂下泪来, 泣道:“县主,二姑娘, 快劝一劝老祖宗吧。她如今, 水米不肯进啊……”
迎春见了贾母这模样, 早泣不成声, 哽噎着不能言语。无奈之下, 慧玉只得走上前去,轻轻在贾母耳边说道:“老太太, 老太太……”
接连唤了好几声, 贾母方才十分费力的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目光看向慧玉,好像在努力的辨认着她。见了贾母这模样,即便慧玉并不是心软的人,也不禁有些心酸。严格来说,这位老太太, 其实并不是坏人。对于林黛玉,也有几分真心的疼爱。只是在她心里,有许多比黛玉更重要的东西。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错误……“咳咳,是县主来了,黛儿呢……”此时贾母终于认出了慧玉,嘶声问道。
慧玉道:“黛儿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因此被我拦住了不叫她来,老太太莫怪。”
闻言贾母吃力的笑了笑,说道:“好好,正该如此。孩子要紧,莫来过了病气,否则叫我如何能够安心。”言罢,又絮絮叨叨,问了许多林黛玉的事,慧玉都耐心的一一作答了。回答完之后,慧玉又劝道:“鸳鸯说老太太不肯进水米?这如何能行呢!黛儿将来的孩子,还等着叫您曾外祖母呢!”
闻言,贾母的眼角落下一滴浑浊的泪来,说道:“老大老二他们……还有宝玉和凤姐儿……”
“儿孙自有儿孙福。”慧玉道,“侯爷会尽力为他们转圜的,决计不会伤及性命。宝玉还小,外面的那些事没有他的份儿,会平安放出来的。琏二嫂子虽有罪名,但大部分责任在二太太身上,想来也不会判得很重。老太太以后,还是可以看到儿孙济济一堂的。您如今,只要保重身子就行了。”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贾母充满希冀的看向慧玉,急急问道:“会吗?真的会吗?”
慧玉肯定的点头:“一定会的。”
贾母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看向鸳鸯说道:“鸳鸯丫头啊,我有些饿了……”
鸳鸯闻言十分惊喜,忙忙的出去端饭菜去了。走过慧玉身边之时,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原以为县主恨极了贾家的人,没想到,贾家落难之时,还是得靠着这两位被贾家人得罪狠了的外孙女儿。世事,原来真的是如此的无常……只是,想来二太太,是得不到县主的怜悯了吧?不过,那也不关她一个丫头的事了。只要老太太好好的,别的人,她也无暇去管了。
安抚好了老太太,慧玉与迎春联袂走出屋来,安慰了惜春几句,便走了出来。走到一条青砖铺就的夹道处之时,忽然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扑了出来,跪倒在地,倒吓了两人一跳。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宝玉的通房丫头袭人。她腆着个已经足月的大肚子,哀哀对慧玉哭求道:“县主,县主,宝玉是无辜的啊,外面老爷们做的事他都不知道。还请县主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救宝玉出来吧,我给县主磕头了……”说完,砰砰的给慧玉磕起头来,不多时额头便青紫一片。
慧玉见了这场景,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碧云秋萍,扶她起来。”
碧云和秋萍答应一声后走了出来,一边一个牢牢将袭人架了起来,不叫她再跪下去。慧玉冷眼看着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袭人,说道:“宝玉若是无辜的,等官府查明了自会放他出来。你在这里求我,又有何用?”
袭人见跪不下去了,只得泣道:“县主竟如此无情?从前好歹在一个府里住了这么些年,竟一丝情谊都不顾了吗?”
慧玉还没有开口,迎春便斥道:“你满嘴胡说些什么?县主不是说了吗,宝玉既然无辜,等查明了之后自会被放出来,何必要你来无理取闹?挺着个大肚子还不安静待着,出了事算谁的?”
没料到一向懦弱的迎春竟变得这样犀利,袭人不禁呆住了,一时倒忘记了哭闹。此时史湘云领着翠缕匆匆走了过来,见了袭人便皱眉说道:“你出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翠缕,把她带回去。”
等翠缕领走了哭哭啼啼的袭人之后,史湘云看向慧玉,眼神复杂,微微福身说道:“多谢县主了,宝玉的事,还要麻烦县主。”
慧玉淡淡说道:“能尽力的地方,我也不会推脱。只是,史侯家没来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