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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派, 但一夕之间被灭门也是很值得瞩目的一件事情, 旁人有心去追查,但到了事发地点后发现那里已经化作一片焦土,连尸体都未留下一具, 追查之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当日参与宴会的是掌门的亲人及门内全部弟子,而弟子们也有在外成家的, 家眷并未前来, 但这些家眷听到此事虽然很伤心,但一个想要报仇的都没有。
大部分人说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想要报仇也有心无力,有些人则表示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谈何报仇?
故而灭门之事引起轰动不久, 就不了了之了, 旁人问起,也就说兴许是惹到了谁才被寻仇,权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柳泽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很在意, 他杀过的人灭过的门太多了, 要让他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清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手下的人做事向来不留痕迹,追查也追查不到这里, 故而对于这种事情,柳泽也权当没发生过。
回来后的生活一如往常,十七天天跟在柳泽身后充当护卫,偶尔也会因这位‘主人’各种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出去赚个外快。庄内的气氛并未有任何改变,柳泽也一如既往地散漫。他自诩风流倜傥, 平日打扮也十分骚包,加之有那么一张出挑的脸蛋,着实有些高调,更别说身边跟着一个堪称山庄内傀儡颜值巅峰的十七,就更引人注目了。
有不少不知情的年轻小姑娘不是看上了柳泽就是看上了十七。看上柳泽的还好,那人本来就自恋得很,平时也不缺人恋慕,他不会答应与他求欢之人,却也因旁人的喜爱而自得。但喜欢十七的人却让柳泽十分厌烦——我的东西,你们也敢多看一眼?
幸好他是个精神病而不是杀人狂,扔给十七一张面具让他出门戴着也就作罢,而不是彻底杀了那些迷妹。
十七很不爽,他长得帅是因为纯阳道长都很帅,标配而已,颜值太高怪他咯?柳泽就是嫉妒,彻头彻尾的嫉妒!
柳一提心吊胆了许久,生怕柳泽知晓他那日做了什么,结果让他松了口气。柳泽似乎真的没有察觉到他的傀儡有逆反之心,让他安下心来的同时也多出了几分疑惑。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怎就不记得我们动手的时候,他应当是在闭死关的?”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柳一又太过忐忑,自然没有想到该想的地方——柳泽这么多年的生活看似随意实则十分规律,当晚的时段正巧是他闭关修炼之时,那时候的柳泽向来是不问外物的,自然也就不像平时那般可以时时刻刻察觉到傀儡的思维动向,若非如此,十七也不会与柳一一同瞒天过海,将那门内所有人转移后再将那里付之一炬,造成了杀人灭口的假象。
毕竟所谓的刑罚,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要做这种决定了。
“……是我不够冷静。”柳一抿唇,对十七道:“主人……不,是柳泽,我们要怎么摆脱他?”
他抬眼,紧紧盯着十七,一双眸子锐利如剑,虽说他与十七上了一条贼船,但他却不信任这位‘穆道长’。
没错,十七已与柳一互通姓名。十七自然不用多说,只告诉柳一他姓穆,从前是个在山上清修的道士,其余也并未多说。而他因察觉到柳一恢复记忆,兼之当初又放过柳一一马,故而主动权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柳一恢复记忆的契机也并非巧合。事实上他应当是柳泽手下那实力最强的几位傀儡中,第一个与柳泽有仇的存在,而且柳泽当时对着傀儡之术还未十分信任,便将他的记忆洗了个干净。这么多年下来,柳泽觉得万无一失,但却没成想柳一常年累月做着不符合他本性的事情,自然会觉得有所不妥,虽然因为命令他不会反抗,但时间久了,违和感就越来越深。而他与十七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几名身着天玄剑派高阶服饰的弟子,才算是彻底记起他从前的身份。
以前柳一也是天之骄子,天玄剑派大长老最为看重的弟子,剑术超群且容貌英俊,当初也算是门内的大众偶像。而柳泽把他做成傀儡也并非偶然。
很多年前,柳泽就看中了天玄剑派的镇派之宝。这人性情本就与常人不同,喜欢什么就非要抢过来,但天玄剑派高手如云,那时柳泽也没成气候,压根就没法将那镇派之宝夺来,所以他就动了歪脑筋,想从琅玉——也就是天玄剑派掌门的女儿身上入手。
琅玉虽为人机敏,但毕竟涉世未深,柳泽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她的初步信任。当时与琅玉关系不错的同门或多或少也知道柳泽的存在,他们都觉得柳泽虽然有些离经叛道,但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值得一交,偏生柳一,也就是当年天玄剑派的大师兄卓砚,信不过他。
当年的卓砚一边暗自劝说琅玉远离柳泽,一边又警告柳泽少在琅玉身上打歪主意。柳泽虽然不惧卓砚,却也怕这人坏他大事。他本想暗地里杀了卓砚,但如同天玄剑派这般的名门,高阶弟子都是有命牌的,若卓砚身死,命牌必定碎裂,天玄剑派内部便会提高警惕,这种可能暴露自己的事情柳泽是不会做的。那时他研究了母亲留下的诸多禁术,最喜欢的便是人傀儡的制作之法,只可惜当时他还处于试验阶段,做出来的傀儡大多数都不算是成品,着实让他苦恼非常。
他已将材料备齐,只差一个极佳的材料,而卓砚就成了牺牲品。
若是光明正大比试,柳泽与卓砚的胜负也只是五五开,但柳泽更喜欢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为人光明磊落的卓砚自然着了道。
他被柳泽迷晕,关在了一处密室里,直至精神最衰弱的时刻。而晕倒的卓砚,就是柳泽第一次尝试制作完整的人傀儡的最佳材料。
人傀儡本就应在人九死一生之时制作,方才符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境况,故而卓砚变成柳一后,虽然前事尽忘,却并未亡故,命牌自然也没有碎掉。这么多年天玄剑派也曾四处找过,但因卓砚忘了事,换了脸,还改了修炼之法,所以并未被人发现。
他如今使出的一手快剑,与当年卓砚的剑法也没什么共同之处,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无法磨灭的本能,才让他再一次将剑拾起来。
天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让自己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端倪。若是让柳泽知道他记起了以前的事情,恐怕他早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想要摆脱……可不是易事。”
柳泽对他的傀儡彻底放下心之后,便很少再去监管了,毕竟暗地里监察傀儡们的所思所想十分耗费心力,不是必要之时他也懒得去看,故而十七才敢跟柳一直截了当地讨论这些:“关键是有东西能替换这玩意儿。”
十七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眉心微皱,道:“可我现在并无头绪。”
“我也……”柳一叹了口气,许久方才低声道:“我只希望那些人将消息传到天玄剑派,能将柳泽斩于剑下。”
至于他,早已满手鲜血,就算并非自愿,但恢复了记忆的柳一早已不是当年的卓砚了,他最是君子不过,如今却成了别人手中的杀戮机器,不仅愧对师长,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那个可以面不改色杀死老人和孩童的自己。
“总之也该想些法子,你得活着,我也要活着,都是柳泽造的孽,你也是身不由己。”十七虽然不能对卓砚的遭遇感同身受,但他也记得当初因柳泽的命令而第一次杀掉一个无辜少年的感受。他这种糟心的性格都有些无法原谅自己,更别说是卓砚了。
但当务之急,是要想出能够摆脱柳泽的办法,十七也不想被人控制,那种滋味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闲话先不多说,我们都要小心不被他发现端倪。”十七低声道:“是死是活,也要看以后。”
至少现在,他需要活下去,不择手段——直到柳泽被弄死。
***
柳泽手下的傀儡不知凡几,但算得上高手的,加上十七一共也就六个,他们从前或是如同卓砚一般是大门派的佼佼者,或是在某些方面特别出色的隐士高人,柳泽想要将一个人弄到手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再厉害的人也躲不过无处不在的阴招。
十七对这种人一向不耻,他想暗中策反另外几人,却发现除却卓砚外,其他人已经对所谓过去毫不在意了。
简而言之,想要反抗柳泽的,也只有他跟卓砚而已。
他们放过了那家‘被灭口’门派的所有人,代价就是让他们去天玄剑派通风报信,柳泽灭了一个门派后就不会去管其他,只要那些人稍作打扮便能瞒天过海,只要到了天玄剑派,将这些事情说出口,那么自然会有人来除魔卫道。卓砚在恢复记忆之后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只要能杀了柳泽,他甚至可以一命换一命,更何况他已无颜面对师长。但十七不然,他想弄死柳泽没错,但他也想要活下去。
应了风琊的事儿,他还没忘呢,他还跟三日月说过自己不会死,言而有信也是必需。
柳泽闲暇时间爱泡在密室里,用以研究的材料,庄内还有许多。随处捡来的乞丐、逃难时与亲人失散的孩童、被家人卖掉的小姑娘、还有人是因得罪了柳泽才被抓来,更有些根骨不错的普通人,虽然无辜,却只因柳泽看中了,便被带回庄内。
实验品也分为三六九等,最低等的自然可以随意处置,这些人一般都被关在最肮脏杂乱的暗牢内,除了要保证其不死,其余都无关紧要。庄里有不少低阶傀儡,没有自我没有‘为人’的意识,除却听从命令外,唯一的优点便是力大无穷。他们专门用来看守这些‘消耗品’,在柳泽想要做研究的时候将这些材料运输到指定的地点,除此之外没有丝毫作用。
若是再高等一点,便属药人了。他们体魄强健,属于人类,却被柳泽抹去了记忆,变成只听从他命令的躯壳。柳泽偶尔会做出各种各样的□□,而这些药人的作用便是随意让他试药,在他们身上能够体现出药物的作用,但这些药人却是不死的,即使中了毒,恢复的也十分快速。他们被柳泽集中地关在指定的院子里,也是‘随意取用’。虽然那处小院风景不错,但十七却觉得那里死气沉沉,仿若炼狱。
再者便是柳泽看中的傀儡材料了。他们被好吃好喝供在府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对柳泽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有些人因被柳泽看重,更是十分张狂,哪怕是柳泽身边那五个‘贴身侍卫’,也被这些人得罪过,只不过高阶傀儡们只听从柳泽的命令,加之他们也知道这些人以后的命运,也就不去在乎他们说了什么。
柳泽是个变态,这点毋庸置疑,他做的事情也令人发指。七杀祭司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毕竟瞳可没有把人坑蒙拐骗进府里当待宰的猪养。
而偏偏那些猪还不自知,反而因为屠夫的看重而沾沾自喜。
柳泽炼药时,十七也会跟在身边,与其说他是侍卫,不如称为随从更为恰当了,毕竟一直贴身跟从,就连睡觉也要睡在柳泽的房梁上,这种随叫随到的高阶侍卫一般可不好找。
这位柳大庄主的炼药房在庄内偏僻的西北角,那里人迹罕至,一片荒芜,因为药物与毒物的作用,四周寸草不生,活人到了这儿一般都不会适应,所以能够充当助手的除了傀儡并无他人,就连柳辰都没来过这里,更别说那些得不到柳泽重用的其他人了。
柳泽在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十分严肃的,他五官轮廓比之中原人本就深邃,全神贯注之时,那副姿态甚至可以入画,十七不懂药理,也不知柳泽做的是什么,索性就靠在一旁抱臂观看,也不出声打扰。
忽略了柳泽做的事情还有这俩人的身份,光是看脸,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