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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衍走后，葵音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不甚安稳，梦中辗转反侧梦到幼年旧院，空旷草坪上一群男孩子撒野玩耍。她站旁边定定看了许久。而后个字最高的那个冲她跑过来，吃剩的方便面袋子里面捉了几十只蛐蛐。男孩淌着汗，额头碎发黏在脸上，低头注视她片刻，伸手扯掉她头发一侧束发皮筋，扎紧手里的袋子。
“拿着。”男孩露出虎牙，稚嫩面容吐出两个字。
她脸涨红，一半晒得一半怕的。怯懦伸出手，咬牙接住袋子顶端，尽量减少手与袋子接触的面积。
就那样顶着半边坍塌的头发，举着袋子一动不动。
男孩又冲进孩子群中，草地上驰骋，嬉闹声回响在天空。
直到身后楼里提着鸡毛掸子的男人边呵斥边跑来，孩子们才四下跑散回家。唯有刚刚那个男孩儿被男人揪住。
鸡毛掸子大力打在男孩身上，“混账东西！叫你欺负新搬来的邻居！你爹的脸都没地儿搁了！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混账东西”的腿最终没被打断，长辈领着登门道歉，“混账东西”偷了空一瘸一拐的挪到她旁边。
她以为他要修理她，没想到男孩却说：“你挺听话的。”让她拿着一袋子蛐蛐，她便听话得拿着。明明对虫子怕得要死也照做，可不是听话。
男孩又道：“你怕虫子？”
她点点头。
“那以后你听我的话，我帮你打虫子。”男孩叉着腰，比她高许多，“罩着你好不好？”
她想了想，又点点头。
......
葵音是被方便面的味道熏醒的。
她怔了好久才回神，刚刚又梦到小时候了。
那个旧院，斑驳脱落的粉墙，肖爸爸，肖妈妈，一院子的嬉闹声......夏日炎热午后上学时挡在她身前的男孩身影，男孩身上总散发着淡淡香气，舒服又温暖。
“怎么总跟着我？”男孩说话时总是皱着眉头，表情不耐。
“因为你身上特别好闻。”
男孩扯起身上干净的白T恤闻了闻，还是不耐的表情，扬着下巴，“这是螨虫被太阳晒焦后尸体的味道。”
他故意说这话吓她。
可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粘着他，并且一路粘到了他的床上。
再后来，人人都道，男孩玩弄了她。
可是没人知道，在她来旧院之前被辗转卖过好几个人家，她表面乖巧懂事，其实心里特别怕。
男孩儿莫名给了她安全感。
......
“葵音，你醒了，要吃泡面吗？我煮了三包。”
葵音撑起头看到端着盆子吸溜面条的王佳美。
“少吃点泡面，对身体不好。”葵音刚睡醒，声音还是哑的。她看表，已经晚上了，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肚子很饿，葵音道，“我煮点粥，佳美你留点肚子，一会儿一起喝。”
半个小时后，两碗清粥，三碟小菜摆在桌上。
王佳美一边吃一边赞叹葵音的厨艺，“怎么这么好吃，超可口！”
“在粥店打工时学的。”
“这样啊。”王佳美蓦地抿唇，道，“初次见你时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小姐，青春期跑出来体验社会呢，没想到......”
“没想到这么穷。”葵音替她说了出来，她不生气也不自卑，过往经历好的坏的都是她的。
王佳美搡头傻笑，“你长得好看，气质也好，有种人随便套件T恤都能穿出高订即视感。你 ——就是这种。”
被夸谁心里都美，只是方才的夸奖只是王佳美的审美，换了其他人便不一定这么想。比如说肖衍的爷爷，他就只看了葵音一眼就咬定她是“穷酸的祸害”。
对，“穷酸的祸害”。她至今也不理解它的含义。
回忆被王佳美聒噪的声音打断，两人难得都有空闲，王佳美拉着她饭后看电视。
电视频道很多，王佳美频繁换台，看什么都想吐槽两句。葵音并没有观看的兴致，全当消遣罢了。
“葵音，你看这个剧，什么嘛！老公出轨，老婆诈死脸都没变，换了个发型回来复仇，老公都不认得了！你说扯不扯？”
“......挺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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