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决意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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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才那个地方应该是右边吧。”

沢田纲吉走在弥漫着阴森迷雾的树林中，担忧地寻找着风太的身影。偶尔远处传开乌鸦粗劣嘶哑的不详叫声，他小心翼翼地探路前行着，忽然听到背后有草丛细碎的动静，惊喜转头。

“风太！”

结果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身影，沢田纲吉略略被吓了一跳。迅速地镇定了下来，自从学长去讨伐袭击并盛的危险分子却没有再回来后，他的神经便一直处于紧绷和忧虑的状态，伙伴也陆陆续续地因此受了伤，沢田纲吉对那位未曾谋面的罪魁祸首，六道骸产生了万分恶感。

沢田纲吉低阖了眼眸，意外地发现对方身上的制服，“黑曜中学生？”

“你是来救我的吧？”少年神情天真而异常喜悦，看起来毫无攻击性。脸颊和额头都有着淤青和擦伤，制服也蒙上破损和灰尘，胸前还有着大片凝结的暗红……像是被人虐待的受害者。

好多……血。沢田纲吉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十分感谢你。”那人向自己走来，继续高兴说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难道你也是人质吗？”

靛发少年的唇边扬起不谙世事的天真弧度，眉间自然而然地染上几分忧郁。叹一口气说，“竟然来到这种地方救我。”发丝无力地低垂着，映衬着苍白的面色，显而易见的无助和柔弱。

危险应该是错觉。

“啊……不，没什么。”沢田纲吉蓦地感到些许放松，也笑着坦诚地回复他，“我主要的目的还是来寻找我的哥哥的。”

“是吗……”靛发少年的神情黯淡了一下，“还真不幸呢。”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颊边泛起异样的红晕，“一定有经过千挑万选的强大伙伴与你一起来的吧。

“啊……没什么的。”沢田纲吉迟疑了一下，关心地说道，“你看起来好像发着低烧，还好吗？”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真是古怪的人，除了不自然外还有点可怕。

靛发少年轻笑了两声，忽然想起头望定了他，血红色的右眼从发丝中显露了出来。奇异地有了冷漠和残酷的意味。

“！”危机感骤然预警，沢田纲吉立即后退了一步，连最想问的那句“你知道有个叫云雀恭弥的人来过这里吗”都来不及问出口，果然黑曜中学的人都是些诡异危险的家伙吧……

丝丝恐惧蔓延上心房，他不想平生事端，干脆掉头就跑。

六道骸本就没有追逐的意图，无力地倚靠在一颗树边，再次低低地咳嗽。柿本千种从方才隐藏的树丛后走出，担忧地询问，“……骸大人，你还好吗？”

“啊。”六道骸闭起眼，微扬着头，林风森冷卷去身上不多的热意，分不清跟心底的冰凉相比，哪个更为难以忍受。不过还是活该罢了。

他决意这次的行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在雨夜的窗边枯坐了一整晚，直至天光微亮，才下达了袭击的命令。躲避复仇者的追捕令他有些厌倦和筋疲力尽，只想快点结束这种枯燥的逃亡。

毕竟彭格列的第十代……可是恭弥看重的弟弟。六道骸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眼角渗出生理盐水，溢满了讽刺。

真是可笑透顶。

“据说他们一行人中，有个婴儿是Arcobaleno。”靛发少年神情渐冷，偏一偏头缓声道，“似乎是这样。”

“意大利语被喻为「虹」，黑手党界最强的七个婴儿。如果那个婴儿是「Arcobaleno」的话，应该是预留了一手。”

“先解开这个问题再向彭格列第十代下手吧。”他说话间，一直挂着轻柔的笑意，后来甚至抿起唇低笑出声，不可名状的阴影笼罩了他，嘲讽之色愈浓。

“……”柿本千种欲言又止。

“我现在才发现以前跟恭弥生活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快乐。”六道骸没有在意手下的反应，轻声自言自语，“想必以后应该也是回不去了吧。”

“……骸大人。”柿本千种其实旁观了他们战斗的最后一部分，两人其实都身体虚弱，可那个黑发少年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扼制住了击向六道骸喉间的浮萍拐，自己却被三叉戟穿过左肩钉在墙上，血液四溅，昏迷不醒。六道骸直接呆立在了原地，手指颤抖地松开了三叉戟，武器掉在地上，金属冰冷地鸣响。

他将少年拥入怀中，血液染深了二人校服的颜色，沉默地为对方包扎伤口，对自己身上的伤却弃而不顾。

“反正既然决定了要夺取彭格列的身体，恭弥肯定会恨我。也不差这一件事。”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不去面对。

六道骸动作轻柔地将云雀恭弥放到床上，看着对方安静地闭上眼睛，面容泛着无生机感的苍色。忽然倾身在人沾染上鲜血的唇边，无声地落下一吻。

柿本千种睁大了眼，不确定黑暗中的颊侧是否有晶莹破碎的亮光一闪而逝。

如果就算活在对方梦里，六道骸觉得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他折去了唇边的弧度，神色变得温柔而凉薄。

“呐……千种。”

他跟云雀恭弥认识了七年。他想，自己以后还可以有几个这样的七年。

那些记忆被剧烈燃烧成灰烬，光景如尘埃散落，弥漫在空气中，坠落进肺叶里。呛人的辛辣感。那么轻易就溃不成军，跌到谷底。他厌倦了麻木沉默的感觉，只有当心被剖开的时候，才感到了解脱。

他触碰到的所有，都如自我渺小的死亡。

甚至，在失去对方前，便已经失去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