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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在沉思,身上的尾巴如水藻一般的摇曳。那些绿光在黑暗中显得微弱。
莫寒抱着幽魂,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留意怪物的动静。幽魂还昏迷着,伤势很重,口里不时的流出血来。
那些绿光忽然更亮了一些。
“朋友?什么朋友?”怪物忽然道。
“就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人。”
“你信任他吗?他信任你吗?”怪物道。
“我信任他。”莫寒坚决地道。幽魂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咳嗽的声音。
“你信任他?你信任他?”怪物纵声狂笑,笑声中夹杂着一丝比较复杂的东西。“放屁,你们怎么会是朋友,在这里怎么会有朋友?这些都是你狡辩之词,想在这里寻找安慰的借口。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地狱,是摧毁肉体和灵魂的熔炉。在我伟大主人的地盘上,除了我的主人可以叫朋友,你们算什么东西可以叫朋友。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的时空里,朋友早已被欲望所淹没。朋友?狗屁!”
莫寒静静的看着那些绿光,他不知道说话的人到底是何模样,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不过,他的这番话并不能说服自己。是的,这里是地狱,是熔炉,但是,只要心中有爱,为何不能有友情?他不说话,这样的话并不值得自己去反驳,因为,就算你反驳也没有意义。
“怎么,不说话了?”怪物阴沉地道。
“我无话可说。”莫寒道。
“被我说中你的虚伪了?”
“你的话并不能说服我,我不管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人们在这个世界里怎么了,我只知道,在我遇到的人里,他们内心有着质朴的感情,有着善良和真诚,他们教会我很多东西,让我拥有了很多东西。我不管别人是否相信,我只知道,我的心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这些在这里一起经受折磨和摧残的人,这些如你们所说是臭虫是一文不值的要烂在这里的躯壳,他们是人,有感情,虽然他们的感情可能会被封闭起来,但是一旦打开了封闭的闸门,那么,他们还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有着丰富的情感,有着美好的想法。情感,你们在这里或许可以将它们从我们的心里封闭起来,却不可以将它们扼杀,它们是人心里的源泉,除非人死,不然绝不会干涸。”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你以为你这样说就显得你很伟大吗?感情?源泉?哈哈哈哈,你这话在我听来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幼稚!”
“或许如此,但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这么认为?”怪物说着,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此时,地面上天花板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
莫寒好奇的盯着那些绿光,等待着对方再次出声。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对方一声不吭,那些绿光安静的停留在半空。莫寒低下头看幽魂。幽魂气息平稳,看来伤势不算太坏。
这时,一些小生物爬到了莫寒的脚下,一群群,如潮水一般。莫寒往后退,但是,头顶也有落下来,落在他的头上衣服上。那些小生物一落在莫寒的身上就开始撕咬他的衣服和肌肤。莫寒登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手将它们拍落,一边后退。
忽然,幽魂睁开双眼,大声叫道,“小心。”莫寒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身体一歪,重重的摔在地上。一点绿光出现在眼前。“是那怪物的尾巴!”幽魂叫道。莫寒抱着幽魂跳起来。“注意那些绿光。”幽魂喘着气说道。绿光再次靠近,莫寒斜身掠开,同时,其他的绿光已朝他飞速的闪来。
莫寒不断的躲闪跳跃。这就像是个游戏,小孩子玩的跳绳,一次跳跃,一次次擦地而过,体力的消耗越来越大,而那“绳子”一点停息的意思都没有。汗津津而出,气息开始变得不均匀。
“阿诺,你怎么样?”
“我还好。莫寒,见到你还活着我、我很高兴,我就知道、知道你不会那么弱的。”
“可是我却让你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
“呵呵、呵呵,你说、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当然要互相配合,何、何况,何况我们还是朋友呢!”
“嗯。”
“你就这样一直跳个不停吗?”怪物冷冷的道。“就像个小丑一样,只会躲避,不会反击吗?”
“莫寒,别理他。”
“我知道。”莫寒抱着幽魂多开三条尾巴的攻击,一个转身,踩着墙壁翻身一跃,趔趄的落在地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奉陪,我倒要看看你抱着他能支撑多久!这让我想起一个很经典的词语,‘猫捉老鼠’,这个词语的含义你可明白?是了,就是在吃掉你们之前,先玩死你们,等你们彻底绝望了,我也就没有时间再陪你们玩了。”
“莫寒,要不把我放下吧,这样你就可以轻松一些。”
“不,不行。”
“他说得对,你抱着我支撑不了多久,放下我吧!我没事的,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知道吗?我在这里的生存态度、生存态度是,等待死亡,咳咳咳咳。”血从幽魂的嘴里喷出来。
“阿诺,别说话,我们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
“放下我,莫寒,别傻了。”
“如果放下你我自己一个人苟活,阿诺,你以为我会轻松吗?不,我不会的,就算我能活着出去,我也会背负一辈子的愧疚和羞耻。阿诺,我们是朋友,是在绝境中共同进退的朋友。所以,别说了,好吗?”
“莫寒,你真傻!真傻!”
莫寒躲开攻击,但是脚下一滑,他重重的倒在地上,瞬间,三条尾巴从他的左右和上方三个方向袭来。莫寒忽然将阿诺退了出去。阿诺在地上连着翻滚五六次,在墙边停下。上方的尾巴狡猾的缠住了莫寒的脖子,但是左右两边的尾巴被莫寒抓住了。尾巴越勒越紧,莫寒的脸很快变成紫色。莫寒抓着两条不断挣扎的尾巴,使出全身的力气拉扯。
“你就这点能耐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活着从我这里离开吗?”声音就在面前,怪物居高临下盯着莫寒,其他的尾巴移近了,在莫寒的脸颊周围。“你知道吗?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
“是吗?”莫寒艰难的道。“那你为什么不杀呢?”
“哼,杀不杀你随我的心情。”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生杀大权?”
“不是已经,而是一直,来到这里的不止你们,还有以前那些无用的软蛋,他们来到这里,哪个人的生死不是掌控在我的手中。”
“莫寒!”
“你在这里看来挺威风,不过,这样的生活你快乐吗?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吗?我想,如果我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忍受着黑暗,忍受着潮湿,忍受着孤独,忍受着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灵魂被一点一点剥蚀,可能,可能我很快就会杀死自己,让自己解脱。”
怪物盯着莫寒,面孔严肃。
“放开他,死怪物。”幽魂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尽管身体的伤势不容许他这么做,但他还是坚持着捡了起来。“咳咳,哇,放开、快点放开莫寒。”
“阿诺,别管我,你、你自己当心。”
“放开,放开,”幽魂摇摇晃晃,一步一挪的走过来。“放开莫寒,放开莫寒。”
“阿诺!”
“听到没有,你这个不懂感情的家伙,放开他,放开!”幽魂说着,身体开始变化,骨骼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眼睛充血。“放开莫寒,放开莫寒。”
“阿诺!”
“真是可怜的家伙!连路都走不稳,你还有什么能力来救你所谓的朋友呢?嘿嘿,嘿嘿,像你们这样天真无知的家伙,来到这里真是你们的不幸!什么友情,什么信任,真是愚蠢滑稽!”
幽魂过来了,他举起拳头,一个冲刺,啪的一声,一拳打在了怪物的面颊上。
幽魂软软的倒下,俯身倒在莫寒的脚边,身体的变化瞬间消失。
“放开莫寒,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