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铺名鸠浅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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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了小圣贤庄,走到桑海城繁华的街道上后,张良又不甚放心地叮嘱了天明几遍需要注意的事宜,才打算吩咐他自行寻路去买烧鸡。
他一面说那孩子一面笑眯眯地点着头,倒不知是听进去了多少,反而他一松口便立刻溜得人影都没了。他见状不由得沉默了片刻,才又轻叹着缓缓将视线移回来,转过身朝着城池南面走去。
现下是午时初,正巧是平常人家吃午饭的时辰,所以街道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张良在人流之中穿行着,一路不停地朝南行去,终于在行过大半个桑海城之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毫无特色的铁匠铺前。
他站在铁匠铺外的屋檐下,迎着正午极刺眼的阳光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牌匾,入眼便是那生了锈般血红刺目的“鸠浅”二字。
铺名,鸠浅。
自嬴政庚辰年登基下令书同文以来,昔年的诸国文字早已销声匿迹,像桑海这样的海滨大城更是被严格要求必须书写秦文。
可是无论嬴政如何严令禁止,人们虽然在书写时只会使用秦文,但各国的方言却就此前所未有的猖獗起来。这似乎是来自六国百姓对大秦的无言对抗,令整个大秦帝国上至嬴政下至丞令都感到了束手无策。
而眼前的铺名虽是端端正正的秦文小篆,但在越国的方言中,“勾践”二字便是念作“鸠浅”的。而传说中的越王鸠浅剑,更是号称剑气寒凉可千年不朽,为天下青铜至尊,是真正的王剑之王。
但当年的越国可不止鸠浅一把名剑,那时战国征战上至将者名兵,下至小卒短剑,几乎都出自越地。那时的越兵斩越群雄、纵横捭阖,享誉七国之内,闻名于诸侯之中,完全担得起“神兵”二字。
而眼下这铁匠铺名为“鸠浅”,固然能让人眼前一亮,却总会给旁人一种极为大胆又不知好歹的感觉,叫人多是怀疑它到底值不值得起这个名字。
思考间张良笑了笑,想着自己朝那人多番建议都没能叫他改掉这个看起来胆大包天的名字,终于也不再纠结,抬脚朝店内走了去。
店铺内火气熏人,四周挂着的多是短兵。赤着胸膛站在最前方的汉子余光瞥见来了人,头也不抬地便喝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还颇有些凶神恶煞,道:“小铺鸠浅,买剑?”
张良闻声也不恼,而是看着那垂头打铁的大汉笑了笑,笑眯眯地答道:“这位先生,非是为了买剑,在下乃是想要定制剑鞘。”
“嗯?”
似乎是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赤着上身的大汉便挑了挑眉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下一瞬立刻大笑出声,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然后伸出手似想要拍他的肩。
张良只似笑非笑地瞥了大汉一眼,便看得他讪讪地收回了右手,然后规规矩矩地道:“子房怎么来了?”
说着又连忙找葛布擦手,然后转身找了条小凳递给张良。
张良接过小凳道了声谢,便轻撩衣摆动作自然地坐下了,然后朝里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定道:“老先生今日又不在店中?”
大汉见张良坐下了,便转身也找了条小凳坐到他身侧,手里拿着条短兵漫不经心地擦拭,哼了一声道:“那可不?师父一旬里要是能有两天能在这店里镇着,俺都要叫开门大吉了!”
张良听到这里却是又点了点头,接着轻舒了一口气道明来意:“樊兄见谅,子房今日是来订做剑鞘的。”
樊放怪兮兮地敲了他一眼,挠头不明道:“做剑鞘就做剑鞘,怎么一副做贼的口气。”
“……”
张良被他一句话堵了片刻,顿了顿才轻咳了一声,接着道:“也随便樊兄怎么说吧,只是子房今日要做的剑鞘特殊了些,且需要樊兄瞒过老先生,悄悄地做才是。”
樊放闻言奇怪地看他一眼,却见他面上一丝情绪也没有,明显是不想解释原因,心里便不由得叹息一句读书人的心眼忒多,嘴上却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就依你。”说着又问了句,“要做什么样的剑鞘呢?”
“一柄长兵兵鞘。”张良答道,说着将腰间凌虚摘了下来,接着道:“长度大抵比它要长出两寸,宽度两者相当。至于重量,应当是很重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请樊兄务必将剑鞘做的轻巧牢靠一些……”
“等等等等!!”樊放突然伸出手敲着手上的铁器打断他的话,然后指着身后的短兵丛道,“你怕不是又失忆了?俺只做短兵兵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的剑鞘做不了。做不了做不了!”
张良闻言顿时便无奈了,皱着眉哀叹道:“樊兄体谅体谅,子房若不是走投无路了,哪里还会找到你这里来?”
樊放却丝毫不松口道:“不做就是不做,师父说了,要做就要做好,否则就别接口答应。你要的那玩意儿和短兵做法完全不同,又不是把铁砣子敲长几寸就能完成的……俺铁定做不好,干脆就不答应你了。”
“原来如此。”张良“哦”了一声,轻笑起来揶揄道,“樊兄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做不好呢?莫不是从前受过打击,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你少激我!!”樊放道,“激我我也不给你做!”
张良闻言极轻地笑了起来,将目光极快地从大汉身后那一片短兵上掠过,接着敛了笑意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道:“无妨,樊兄尽力吧。也不怕将剑鞘做坏了,因为那本就是一把断剑,有鞘即可。”
“有鞘即可?”樊放愣了愣,“你这是什么鬼要求?”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啧”了一声道:“而且你方才不是给我报上长和宽来了?怎么转眼又说剑是断的了?”
张良闻言轻笑了笑,又叹了一声,拐弯抹角地道:“诶,兴许有了剑鞘那剑就不断了呢,谁知道?”
“……所以到底是断还是没断?”樊放纳闷地看他一眼。
“断的啊。”张良诚恳回答。
“……”樊放顿时无聊的望了他一眼,道,“所以你说你去小圣贤庄读的什么书?老几年下来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你说这么简单的事儿非要给整复杂了,简直绕得我头疼。”
张良闻言弯了弯唇角,十分好脾气地笑着:“是了樊兄,是子房有过。”说着又腆着脸凑近了些,笑眯眯道,“那樊兄是答应子房的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