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沉渊匿麟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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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郑,将军府。
“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吗?”姬无夜倚靠在铺着名贵红毯的金色大椅上,抬着虎目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黑衣人,冰冷着声音喝问道。
那群黑衣人在被他目光扫过的瞬间都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接着猛地将头使劲垂下,沉硬地埋到冰冷的地板上道:“知道!”
“很好。”姬无夜闻言木着脸笑了笑,“本将军就暂且再信你们一次。只是如果这次行动再敢失败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地动用夜幕了。”
黑衣人们在听到“夜幕”二字瞬间,全身顿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为首的黑衣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巨大的恐惧顿时笼罩下来。
多年来刀口舔血的兽性都没法抑制住那股恐惧感,他拼了劲地闭了闭双眼,将头朝地上猛磕了一下,道:“定不负将军所望!”
姬无夜冷飕飕地看他一眼,举着案边的酒杯晃了晃:“本将军为此次行动赐名‘沉渊’,”他说着话蓦地翻手将杯中热酒“哗”地一下倒到地板上,然后“砰”地一声砸了酒杯,沉声吆喝起来,“送壮士!”
众黑衣人闻言迅速伸手端过身前地上的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接着蓦地起身后退,瞬间如鬼魅般散入了黑暗中。
看着众黑衣人散去后,姬无夜才缓缓转头朝黑暗里唤了一声:“麟儿。”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房间西侧的角落里猛然现出了一个浑身裹在黑斗篷内的人。那人一现身便面朝着他单膝跪地,垂着头一副听训的模样。
姬无夜重新取了一个酒杯,倒上酒接着道:“上一次行动,你让我很失望。”
黑斗篷人闻言将头抬起来一些,然后朝下点了点。
“你明白就好。”姬无夜面上露出了点颇为阴森的笑容,“你要时刻记着你的身份。我在十一年前将你带回夜幕,为你取名‘黑麒麟’,就是为了让你成为我手中最致人命的毒│药。”
黑麒麟闻言直了直身子,又点了点头。
“毒│药是最阴柔无形的,所以你既不得见光也不能言语……麟儿,你可怪本将军?”
黑麒麟微不可查地滞了一瞬,然后摇了摇头。
姬无夜眼中蓦地划过一丝寒光,旋即咧着嘴笑了笑:“我为你此次的行动赐名‘匿麟’,所以一旦走出了这道门,你就是纵然要死,也决不可以暴露自己。”
黑麒麟闻言将手从黑斗篷中伸了出来,曲着食指和中指在心口处重重地点了点,旋即又缓缓收了回去。
姬无夜看了一眼他苍白枯槁的右手,才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明白就好,退下吧。”
话音一落黑麒麟便重新遁入了黑暗中,姬无夜见状便挥着手熄灭了屋内烛火,然后仰着头躺回了金椅中,咧着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他又将腿翘起来悠悠地晃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歌。
窗外突然响起巨大的惊雷声,立在檐上的墨鸦借着这雷鸣声的掩护拨了拨檐瓦,遮去了檐上一丝极小的缝隙。接着踏着黑羽凌空飞到一棵极高的树的树梢上,负着手俯瞰着整座新郑城。
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他衣上黑羽沾了水开始逐渐耷拉下来。
侧目遥望着远处西城下歌舞升平的紫色阁楼,他便轻不可查地叹了一声,伸手接下一片被风刮扯下来的绿叶,接着幽幽地笑了笑:
“四月既望,风雨欲来呀……”
“子房子房,真的是丞相大人派你过来陪非肃清典狱案宗的?”韩非头上顶着一束鸡毛,正坐在角落里理着卷宗问道。
“是的韩兄,你不用再反复确认啦。”
张良从长柜尽头伸出头来笑着道,“前日你去了宫中后,良便去了紫兰轩一趟,告知庄兄关于荐书批复通过的事情,随后他便去宫中面见王上了。接着第二日祖父上朝回来便告诉良说,王上命韩兄在三日内肃清典狱事务,而三日后则即刻启程押送军饷。所以良就被祖父赶到典狱来陪韩兄理案宗了。”
韩非闻言顿时满脑子的不解,砸吧着嘴嘀咕起来:“前两日还就差拿着扫把撵我了呢,这丞相大人可真是一天一个样儿。”
张良隔得远了点没听清,便抬高了声音问道:“韩兄,你说什么?良没有听清。”
“啊啊,没什么。”韩非连忙摆了摆手,头顶上的鸡毛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顿时看得长柜那头的张良不自觉笑出声来。
“那快些弄吧,”张良捂着唇笑够了便接着道,“今日晨起到现在才整理了五分之一不到呢。”
韩非点了点头,便埋着头继续整理起身前成堆的书简来。然而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张良却又突然伸出头唉高举着书卷唤了他一声:“韩兄,你来看看这几卷案宗!”
他闻言迅速走了过去,在张良身侧盘腿坐下,看着他面前那十来卷书简,抽过一卷便顺着做过标记的地方看了下去。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他将那些做过标注的案宗看了个遍,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从仵作的验查记录、死者的死亡特征和行凶者的作案手法来看,这十六起案件应该是一人所为。”
张良点着头道:“良也是如此想的。撇去这些案件表面的事件过程不谈,单就韩兄刚才说的那几个方面,确实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只不过作案时间从恒惠王三十一年到当今王上五年跨越了整整八年的时间,而且断案的官员时常在换,死者身份也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所以才没有人将他们联系到一起。若不是今日王上命韩兄整理此处,那或许真相就要永远封底了。”
韩非闻言皱了皱眉,指着时间最久远的那个案子上仵作的验查记录道:“从这记录来看,死者脖颈处虽然都有一个极深的刀伤,但是真正致命的却是心脉内部的刺伤。按理说照着胸膛上心口处这么小的伤口,若是要将利器刺入心脉内部的话,那必然要用极大的冲击力才能办到。然而看样子仵作也将死者的心脉剖开来看过,却并未找到任何刺伤心脉的利器——这是第一个信息。”
他说着话顿了顿,突然笑了笑,拍了拍少年的左肩道:“而这第二个信息嘛,相比之下倒是很重要了……子房,你来说说?”
张良闻言认真地执起案宗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道:“这些死者的刀伤都是从正面切入的,良认为他之所以多此一举地刺那么一刀,或许是为了以假乱真混淆视听。然而正是因为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将他的信息暴露了。”
韩非挑了挑眉,理了理衣上褶皱道:“嗯,怎么说?”
张良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之后才将手按到其中一行字上道:“第一个死者身长七尺二寸,颈上刀伤自下至上斜刺而入,刀锋割入面与脖颈表面所成角度极小,而且还有二次刺入的痕迹,说明行凶者手段还不熟练,且身高大概只有死者身高的二分之一或更低。所以,行凶者很有可能是侏儒,或者是不满十二岁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