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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右眼跳祸
金蝉脱壳
戴三清终究没敢去找夏大力,更不敢让小花旦去派出所告他强奸!前后在姓夏的身上花了千元请小姐,又让小花旦白白从卡里取走了四万五,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戴三清只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屎当糍粑吃了。
夏大力呢,也没敢去警局告戴三清敲诈。这两天他眼皮老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他是左眼右眼轮流跳,不知跳的是财还是祸。财,他是不敢去想了;祸,他更害怕去想了。戴三清到警察那里说他诈骗,他不怕,古董向来是落子无悔,成交不退,要说诈骗,你戴三清才够得上呢,而且是敲诈,他手里有证据!但他没敢将手机里的录音交给警察,怕的是自投罗网,牵扯出他施的元青花调包计来,这算不算偷呢?前妻那个家算不算他的家呢?拿到法院离婚判决书之前,他是有家的,拿到离婚判决书之后,那个家就不属于他的了,他现在手里藏着这个元青花大罐是在法院开庭到下达离婚判决书之间这段时间用假古董调包出来的,这算不算偷的呢?如果定个偷的罪名,他偷的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是个死缓就是个无期。就算弄个缓刑,不蹲监狱,拘留所里关上十天半月也够你受的。哎,到手了的元青花大罐,对他来说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可折腾了大半年,毛也没捞到一根啊!听说这次鉴宝的费用郭老三出了三百万,他之所以大出手,就是为了将苏家元青花大罐捧成个大明星。是的,要是发现家里那个宝贝被人偷梁换柱了,前妻苏珏不会放过他,郭老三更不会轻易饶了他。
夏大力想了一整晚,想到了前不久报纸上登的一则公告《婺州市博物馆关于征集民间文物的通知》,鸡鸣声中,他披衣起床,打开电脑,在百度中搜索到婺州日报电子版,仔细研读了这则《通知》,通知中说,凡入选者,给以奖金(数额一万至二百万不等,视文物价值而定)的同时,还给以精神鼓励,主流媒体予以报道表彰。天亮了,他终于拿定了主意:来个金蝉脱壳,是上上之策。
次日早上,一上班,夏大力就来到老街东头的博物馆,来到文物局方汤军局长的办公室。
在昨晚欢迎北京客人的宴会上,方汤军陪喝酒喝多了,先敬市委包书记一杯,再敬四大金刚各一杯,又代市委包书记敬四大金刚各一杯,一来二去,喝得稀里哗啦,昏天黑地。刚才,拿茶杯泡茶的手还抖抖的,不来劲,刚关上办公室门,想坐在椅子上好好闭目养个神,门敲响了。
方汤军没好声气:“什么事?”
门轻轻地推开了,探进个尖嘴猴腮来:“方局长,早上好!”
“好个啥!有事么?”
“有时间么?我有个事想找你谈谈!”
“忙,长话短说,啥事你说吧!”
方局长这些天的确忙得不得了,一场央视鉴宝已经够他忙活的了,专家记者接待,文物法规把关,都是他文物局的工作,接下去还有市博物馆文物征集,京津沪杭婺州籍著名画家家乡汇报画展等大型活动。
本来开画展之类的事情,只要把场地出租给画家,文物局坐收房租即可,可这一次不一样,前不久,市里下发了《婺州市委关于贯彻中央精神,大力推动文化大市建设的决定》,把画展与央视鉴宝、文物征集放在一起,作为文化大市建设的系列举措之一,方汤军就不得不倍加重视了,光联系走访这些画家他来去奔波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本来这种跑腿的事情也不劳局长大人,办公室主任小景开始起草的计划中是叫副局长兼博物馆馆长老庖去的,计划送到方汤军这里,他把它改了,这跑腿的事,他自己揽了下来。办公室主任说,这跑腿的事还要你自己去啊?方局长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凌然之气,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
央视鉴宝组来之前,方汤军出差了半个月,走访了五十多个婺州籍的名画家,回到婺州时,一身的疲惫,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没有完全恢复。他带有太高的期望,带回来的却是太多的失望。他想作为家乡的父母官,大老远的去拜访这些画家,至少有几个有名一点的会给他留点墨宝吧!
第一站选的是北京,第一个要拜访的是京华美院的方教授。去之前,他特意去琉璃厂街荣宝斋买了本空白册页,晚上带着册页来到方教授家。方教授正在画室挥笔创作一幅村姑捡麦穗“粒粒皆辛苦”的画图,方师母把方局长带到画室,方教授瞥了来客一眼,继续给画好的村姑配景,方汤军在一旁叫好,好!好!画得真好!其实他不知道好在哪里,大画家,说他好,总是不错的。方教授画笔一扔,问他好在哪里?方局长嘿嘿着,说这个女人画得漂亮,方教授提笔看看面前的画,慢慢抓起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撕了,一个抛物线,扔到了废纸篓里。方汤军惊诧,怎么扔了?多可惜啊!方师母惋惜地说,这不是好好的,怎么又撕了?方教授说,明末清初陈老莲每年年底,展览平日所积之画,邀人传观,若有人赞一好者,必立时撕去。以为人所共见之好,当非极品。正如恽香山题画语:“画须令寻常人痛骂,方是好画”。一番话说得方局长脸红耳赤,显然骂他是个寻常人,是个不懂画的人。
但方汤军不在乎,干脆说,您那画题个字盖个章捐给我们家乡博物馆吧!方教授躺到了藤椅上,默不作声,闭目养神。方汤军从包里掏出一个请帖递给他,我代表婺州市政府邀请您参加家乡汇报展,方教授眼皮都没抬,只是长长的白眉毛跳了一下。方师母一个劲地说,喝茶,喝茶。方局长喝了十来分钟的茶,没话找话,谈了他也姓方,五百年前是一家之类的话题,感觉好像喝了十来个钟头的茶。他熬不住打破沉默,把手中的册页递上说,方教授给我这册页留个墨宝吧!方教授仍然默不作声,闭目养神,藤椅摇啊摇地摇起来。方师母见他摇躺椅了,就知道他讨厌来客了,对方汤军说,你先走,老头今天累了,什么时候他来精神了,我给你打电话。方汤军站起来,走到门口,方师母拿起茶几上的空白册页追到门口,方汤军说,放着放着,方教授画好了,您打电话我来拿就是了。方师母说,你带上,带上,我给你打电话了,你再带来啊!
结果,方汤军在宾馆里等了三天,也没接到方师母电话。他想这册页第一页一定要让方教授画,他是当今人物画坛领军人物,他画了,带了头,其他大画家自然就不会推辞了。等到第六天,方汤军只好拿着册页上门拜访北京宋庄开画廊的另一位只能算是三流的蒋姓人物花鸟画家。这个三流画家倒也好爽,不但爽快地答应参加画展,而且大大咧咧地拿过册页翻开第一页就画了一个侍女,配上两根芭蕉,一只花瓶。让方汤军想不到的是,此后方汤军到天津、上海、杭州拜访画家,结果名气大点的的画家翻开册页,一见册首的蒋氏“花瓶”,笑笑,拿起的笔又放下了。半个月,请帖发出去了五六十个,册页虽也画回来了十来幅,但都是些不入流的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