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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蓬!”黑煞、白煞两人先后重重摔落在甲板上,眼看丹朱子要赶尽杀绝,高成强行突围影子刺客的包围,抢到他面前。丹朱子一声狞笑,矮胖的身躯游鱼般朝他攻来,“轰!”的一声,三尺回风剑支离破碎,高成张口喷出鲜血,又见丹朱子如附骨之疽一掌拍来,高成大骇:“我命休矣!”
卫胜见状,幻阴气剑猛涨三丈有余,倏然破开影子刺客结成的大阵,鬼魅般直取丹朱子后心。围魏救赵,当他杀死高成那一刻,亦是他身受重伤的那一刻。丹朱子冷哼一声,舍下高成,旋身飞转,掌劲未老,依旧功力十足。“轰!”的一声,又是拳剑交击,卫胜半身经脉酥麻,暗叫厉害。幸好他及时撤去气剑,并收回部分真气护体,否则将是一命归西的后果。
丹朱子咦了一声,双目陡然射出两道红芒,卫胜再也避不开,下意识的双臂交叉护于胸前,“蓬!”的一声,胸口像被万钧巨石压下,张口喷血,竟飞出船头。那一刻,他清楚地见到杜杀和公良双挡在蒙毅、高洋面前,已经和地煞交上手。绝尊、傅循、尤勇、奚池昆等百家高手被影子刺客结阵困住,应付得愈加吃力。高达等龙虎卫统领堪堪截住丹朱子,每一次交击都有人闷哼后退。船后的赤血魔蛟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徐福、灵源子均怒喝不止,湛卢和鳞甲交碰的清脆声音不住传来。终于,柳寻天一掌击飞触衣怒,又趁势劈出一记绚烂如虹的气刀,触衣怒无力格挡,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咚!”的一声闷响,卫胜掉下襄河,立刻被那股湍急的水流带走,他还断断续续听见岸上一声高呼:“临海城谈天笑……前来护航……”伴随着胸口断裂般的疼痛和急流的凶猛撞击,卫胜终于失去知觉。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弱水进到房内一看,顿时吓得俏脸发白,龙飞正和木桌上的一条青蛇、一只灰蝎玩乐。她小声道:“龙大哥,可以让你的朋友藏起来么,我害怕。”
龙飞不好意思笑笑:“抱歉,让它们吓着你啦。”接着把它们收回袖管。
弱水挨着龙飞坐下,但却低头瞧木桌上的一条凿痕,轻声道:“龙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村子。”
龙飞心头涌起无限温柔,微笑道:“我答应过弱水,岂能食言?”
弱水俏脸酡红,仍是不敢抬起头,道:“我知道龙大哥志在远方,此间事了,你将要去往哪里呢?”
龙飞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怎能告诉弱水自己报仇雪恨后就要去争霸天下?两人情投意合,偏是造物弄人,若他只是一个生活在苍莽大山的猎户子弟,此刻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弱水双宿双飞。可惜他身负血海深仇,又学得绝世神功,不甘心终老山林,他的雄心像烈火燃烧他的躯体,他要投入争霸天下的怀抱,领略那番激荡的风云。唯有如此,才体现出生命的意义所在。
龙飞叹了口气,道:“我要去烽火连城。我爹我娘被贼寇所杀,村子惨遭屠戮,我要找到仇人,为我爹娘和村人报仇!”
弱水吃了一惊,抬起头望向他,她没想到龙飞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弱水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着龙飞,认真道:“我想和龙大哥一起走!答应弱水,好么?”
龙飞起身断然道:“不行!”他深深凝视弱水那双清澈的眼眸,沉声道:“方今天下,斗争迭起,战乱不休,没有甚么地方比桃源小谷更令我放心了,我不能让你陪我去冒险!”
弱水心下失望已极,说到底,是自己不懂武功,会成为龙大哥的累赘,她微微颤声道:“那你还会回来么?”
龙飞双眼射出坚毅的目光,道:“等我报完仇后,一定会回来看望弱水!”
弱水嫣然一笑,泪珠却像断线珠子般落下,凄然道:“仅此而已?”
龙飞心中大痛,胸口仿佛被重重捶了一击,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轻叹道:“假如我还有命回来的话,弱水原意嫁给我么?”
弱水闻言,羞喜交加,同时又涌起一层深深的忧虑。龙飞武功高强,若他对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如此不看好,那此去岂不是危险至极?可她知道,她必须放手,假若她恳求龙飞留下来,龙飞一定会答应,但她将永远失去那个睥睨天下、张狂不可一世的龙飞。
这一刻,弱水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她不再计较龙飞的去向。她要像广阔的天空、像无垠的大海,用那颗温柔多情、善解人意的心灵构筑一道港湾。她要像母亲张开怀抱,容纳龙飞所有的失意、迷茫、孤独、无助、彷徨,抚平龙飞心灵和躯体上的伤口。她破涕为笑,道:“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会在桃源小谷等你!”
龙飞察觉到她眼神的变化,心中猛然一震,仿佛在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弱水的所有,弱水也明白了他的所有。
龙飞俯下身,轻轻吻在她的额头。
“哗!”卫胜从水中爬起,颓然坐倒在岸边草地上。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他仰面躺在草地上,闭目呻吟,心中懊恼不已。他身边除了那柄金鸾刀、装灵丹的小盒子、幻阴指秘籍,再无他物。神秘人赠送的《阴阳论》和《神洲图志》早已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此刻他连处在甚么地方都不知道。
卫胜不会水,昨夜又被丹朱子那邪异的魔功击中胸口,受伤极重。他掉入襄河后,被卷入急流,身不由己地随着湍急的水流浮浮沉沉。一夜下来,也不知喝了多少水,迷迷蒙蒙之后,他终于失去知觉。等他醒来时,已经被冲到岸边了,衣衫被枯枝勾住,不再随波逐流。
昨夜他处在生死边缘,全身真气被耗尽,上岸调息后,居然不可思议地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胸口着实疼得厉害。他扯开胸前衣襟,不由得大吃一惊,胸膛上竟现出一道弯弯曲曲的黑金色纹路。他心道可能是中了毒,但昨夜那股重击他记得清清楚楚,丹朱子的魔功只令他涌起烦闷狂躁、窒息压抑的感觉,而这道奇怪的纹路仿佛将他置身于熊熊燃烧的鼎炉中,他感觉到的是强炙的灼烧,好似有一团烈焰钻进胸口。
卫胜再次下水,借河水的冰凉缓解痛苦。不多时,消失在他胸口的那块玉璧像前次一样涌入清凉的灵气,渐渐压住那道纹路的灼热。
经昨夜一番变化,卫胜对水稍稍熟悉了,加之他内功深厚,能在水里长时间闭气。他索性下河去寻找丢失的东西,但找了又找,只能捞上来那本幻阴指秘籍、金鸾刀和那个小盒子,两本羊皮书不知是沉入河底还是漂到甚么地方,没有半点发现。
卫胜心里苦笑,那本《阴阳论》丢了倒不打紧,可《神洲图志》也丢了就麻烦了,他只记得往灵虚城的大致方向,如今只能且看且走了。他也想过要沿岸找到蜃楼巨舰,与大家会合,但他没忘来蓬莱的目的,他要先他们一步到达蓬莱,取走长生不老药。只不过要连累宁远山为他担忧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