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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胜苦笑道:“我不能助你打天下,因为我答应了龙飞。”
柳寻天忽然仰头叹了口气,道:“普天之下,除了缥缈王朝的靖帝幽冥静云,只有龙飞堪称我的对手。若要角逐天下,我是不会任由一个强大的敌人渐渐成长起来的,我本可以杀了他!”
卫胜一震道:“多谢真神!”
柳寻天嘿然道:“你谢我甚么?我只是一时心软罢了。若是为了对抗云天帝而不择手段,至少现在我是没法做到。”
卫胜沉吟道:“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柳寻天淡淡道:“先杀几个九重天的高手,告诉云天帝我来复仇了。”卫胜不禁打了寒颤,想起冤冤相报何时了,劝道:“你这么做,说不定还会把性命搭进去的,不如……”柳寻天冷然道:“卫胜,你没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看在令尊的份上,我才愿意跟你说这么多废话!你不肯助我,将来说不定就是敌人,我会立刻杀了你,你知道么?”
卫胜沉声道:“你认识我爹?”
柳寻天道:“大名鼎鼎的卫无计卫至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卫胜心神剧震,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卫至尊?卫无计?”心念电转,脱口道:“卫至尊是不是当夜在咸阳宫救我的那个人?”
柳寻天大讶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卫胜一字字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人!”
柳寻天淡淡道:“是。”卫胜脑际忽然一切空白,原来那天夜里他说的“令尊”就是他自己!可是跟自己生活了六年的爹娘又是谁?卫胜声音微微发颤,道:“请真神告诉我……”柳寻天皱眉道:“他瞒着你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既然他没有告诉你,我也不会告诉你。卫胜,我和令尊是一百多年的朋友,许多事情你不了解,但如今你介入到三仙山波谲云诡的斗争当中,想必日后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你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卫胜知道柳寻天是不会再跟他透露甚么了,强压下心头起伏的思潮,道:“是。”
大雪越下越大,寒风助雪势,这半天光景就已经在焦冥之野积起厚厚一层。焦冥之野,千里苍茫,这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大。
两人静静在雪地里行走,柳寻天道:“既然你不肯助我,那我也不勉强你,只是目前我仍需要你的帮助。若我看人的眼光不错,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卫胜只好道:“真神说罢,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柳寻天缓缓道:“我要去救当年救过我的朋友,但九重天肯定会派人来这里追杀我,在这些童子安顿好之前,我需要你留下来保护他们。”
卫胜道:“那龙虎卫几大统领和众勇士呢?”
柳寻天道:“蓬莱虽无长生不老药,但历来不缺炼丹师,几颗延年益寿、健体强身的丹药还是有的。我会让蓬莱公主萧玉贞找出一颗丹药,让蒙毅他们带回去。至于众位勇士,他们是走是留,全凭他们的意思。”
卫胜眉头大皱,道:“如此一来,你们岂不是背上了公然抗命的罪名?”
柳寻天微笑道:“蒙毅知道该怎么做,这一点你不必操心。”
卫胜还是摇了摇头,道:“凭真神的功力也才堪堪打开蓬莱结界,蒙统领他们岂能轻易做到?”
柳寻天道:“这个你也不必费心,现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护送蒙毅他们离开的。”
两人在雪地里行走,一路无言,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看到正前方几棵枯树下,有一座孤零零的木屋。此时日近黄昏,暮色苍茫,大雪飘飞在这广阔无垠的原野上,天地间混混沌沌,似乎陷入了一种永恒的孤寂中。令卫胜心中一颤的是正前方的那间木屋,天寒地冻,万里雪飘,忽然间就有一座古朴质素的木屋出现在眼前,仿佛神来之笔,为无垠天地画龙点睛,他顿时体会到一种无言的感动。在卫胜第一眼看到茫茫雪地里的那间木屋时,他知道,天地间不再混沌苍茫,反而充满了最原始的生命力。
两人渐渐走近,天寒白屋贫,柴扉敞开,一个落寞的身影侧坐在木桌旁,桌上有一柄剑和几卷书,那人正静静阅读其中一卷帛书。
卫胜看到那人侧脸,眼、耳、鼻、嘴非常协调,假如他的脸是一张纸卷,那么他的相貌就实在堪称一幅佳作了。他的头微微垂下,静坐看书,一缕银白色的头发自然落下,令人感受到他身上那份飘然出尘的独特气质。他身上穿着一件竹青色长衫,整个人虽是坐着,但卫胜能看出他颀长单薄的身材。布衣芒鞋,书剑相伴,他像是完美嵌入这片孤独的天地中,丝毫察觉不到两人的到来。但卫胜知道,早在他们看到木屋的那一刻,眼前这个人的精神念力就已经将他们紧紧锁住了。他还知道,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是和柳寻天一个级别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