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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点球于伊利克森而言, 需要郑重，却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即便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的身上。
金发的阿森纳球员聆听哨响。他小步加速地踢出了那颗足球，动作干脆利落, 打的是左下角——而利物浦门将米格诺莱未能扑对方向。
“伊利克森罚点命中！阿森纳扳回一城，现在比分是2-1！”
解说骤然高昂起来的声音里透着些“这场比赛又势均力敌起来了”的兴奋之情。
在观感上, 2比1与2比0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比分，后者是沦丧, 前者犹然闪烁希望之光。更何况落后方一旦打开了进球账户, 事情往往会变得容易许多：这代表他们在找回状态。
至少悬念被保持得更好了, 而一个进球是可以靠努力在剩余时间内抹杀的目标。
伊利克森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来。他转过头, 见到队友们毫不掩饰的大大笑容。
“你是最棒的——”张伯伦的夸奖仍然如此直白，“我就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翘起的大拇指簇拥在脸颊边上。
“谢谢。”蝴蝶笑着说道。
这个进球更多也缓解了阿森纳一方的心理压力。不至陡然激昂奋起直追，但也好歹安抚了维尔马伦讲话以来、仍隐隐存在的那些情绪失衡——
尽管队员们愿意自我克制，但他们仍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在足球比赛里，落后从来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伊利克森的目光和苏亚雷斯擦过，落在场边的教练席上。
“还能保持一会儿吗？”伊利克森问，“不然我们试着追平？”
他语调柔和，嘴唇却等待着再度微笑。
“当然。”而蝴蝶的队友们回答道，“我们一直等着这个呢。”
尽管仅是点球罚中的形势，但阿森纳在比分上所得到的帮助终究是真实的。而球员们也因此重拾信心，认为犹有希望。
——这是比赛的第37分钟, 上帝似乎为阿森纳再度打开了一扇门。
故而，也就令三分钟后那粒迅捷而冷酷的进球，显得如此突兀、破裂。
比赛第40分钟，苏亚雷斯禁区外远射破门。
……
对于阿森纳球迷而言，这是从天堂落入地狱的三分钟。
而对于场上拼搏的球员们则更甚。
假如说，没有三分钟前点球破门挽回得分的惊喜, 没有那三分钟满怀热忱的追平念头，从2-0变成3-0，无非也就是更大更沉重的一次打击。
但坠落之势才止，希望刚刚抬头，重拾了苗头……对手便送上无情的一击。被摧折的茎叶，肯定比不曾发芽的种子更叫人心痛。而伴随漫开的，则是些许茫然。
这是从天而降的一闷棍，场上比分变成了3-1。
伊利克森恍然见到队友们脸上再不能抑制的悲哀失落之色。
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假如2-0还能说是一时意外的话，被打成3-1是真的找不到辩护理由。任何一名球员的自尊都不容许他在这种情况下自我辩护。
偏偏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原因。
蝴蝶默默地看向脚下如茵的青草地，情绪来到一种古怪的沉静。
有些时候，伊利克森会显得更加执拗单纯，这令他和旁人格格不入。但另一些时候，这种性格反而帮助他摒弃了一切杂质，而专注于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会因为三球落后对自己和球队产生怀疑，休想。哪怕三百球也不行。
这就使得他的理智始终克制。
尽管伊利克森不能说自己丝毫不受影响，但他的确没有那么多的愤怒、无力和自厌的情绪。落后给予他的影响没有那么严酷，自伤病中爬起后，他便确信自己不会一夕之间失去踢球的能力。
但他没有试图再次对队友们说什么，语言永远比不上行动来得有力。
这一次，蝴蝶打算尝试单干。
他想要再把进球追回去一个，用最直观的重写比分来代替任何空洞的安慰鼓励。而在真正做到之前，他不打算把这个告诉太多人——需要配合的不算。
伊利克森又察觉到了苏亚雷斯的目光，黏腻而冰冷，落在他的后颈处。对方这时候理应在和队友庆祝，伊利克森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关注自己。
他回头望了一眼。
令苏亚雷斯失望的是，金发球员脸上没有半点失落或焦躁的情绪。
他只看到了一片，森林深处静潭倒影般的沉静。
……
这场比赛的前四十分钟实在充满了太多令人意外的因素。
本赛季战绩极佳的阿森纳出人意料地开局连失两球，由球星伊利克森罚点扳回一局后，又遭利物浦悍将苏亚雷斯再下一城。情况看上去已不能更坏了。
哪怕这个比分不能代表兵工厂的真实实力，也很少有人认为他们还能再从中挣扎奋起。
——至少，不经过中场的平复和主帅的调整，阿森纳自身很难再打开那个开关，恢复常态。但是等到那个时候，场上的比分是否会更加夸张可怕，谁又能担保呢。
没多少人看好利物浦再进一球、扩大优势，但更没多少人看好阿森纳保住局面、积极反攻。
这样的局面实在有点儿难以想象，不是吗？许多人都咽了口唾沫。阿森纳的陷落如此突然，观众都茫然地眨着眼睛，没能反应过来。偏偏今天的利物浦一射一个准？还是阿森纳气数将尽？
这支红衣球队会自此被摧垮，从而摇摇欲坠，掉出英超争胜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