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鬼难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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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季廷胥脸色铁青地看着季筠心，“就算这家里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也该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你怎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抖出家里的丑事？你让为父我，明日还有什么颜面进宫上朝？”

季筠心头上还粘着酸辣汤里的菜叶，脸上也有着斑驳的脏污，衣裳破烂，半脸尽毁。明明是一身狼狈，却始终傲然地昂着头，好像那身上的狼藉跟她无关似的。

听见父亲的厉声质问，她只是盈盈浅笑，“父亲这说的是什么道理？女儿实在听不懂。女儿满身伤痕地站在你的面前，你可曾问过女儿痛不痛、疼不疼？女儿被满堂宾客笑话轻辱的时候，你可曾替女儿说过一句话？女儿被您的另一个女儿陷害的时候，你又可曾站出来给女儿主持一个公道？没有！全都没有！哪怕是一句关心的话，女儿或许还会冷静下来想想什么才是‘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父亲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您的另一个女儿出丑就是家丑，我这个女儿出丑就不是家丑了？我这个女儿出丑就应该是吧？我倒想问问，在父亲眼里，我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那女儿可就真的没必要再管父亲的面子里子了。”

“你！”季廷胥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扬手还要再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孽女！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季筠心侧身避开，“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父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把我掐死。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身为父亲，不养不教，酿成今天的苦果，又是谁的过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你既然容我活下来，就是再不喜欢我，也要尽一尽为人父母的责任。你此刻扪心自问，你到底有没有做到？！”

她脸上的表情凛若冰霜，语声也越发铮铮然，字字句句都是对他不容置辩的指控。季廷胥听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地连连倒退几步，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半晌时间，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无力起来，颓然地转身离开。

堂堂内相，让自己的女儿活得连丫鬟都不如，难道还想让她好言好语地对付着吗？别说是现在的季筠心，就是以前的陈玉蕊，也不可能闷不吭声。

她从来不会觊觎别人拥有的东西，但她也不会容许别人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这辈子，她的心已经冷了，就算是再死一次，她也绝不会轻易低头认输！

季筠心所住的小院在整个宅子最为靠里的地方，原本是用作下人休息的地方。宅子后期扩建的时候，给下人们修建了新的院落，这里也就空了出来。她原本所住的地方，面积是这里的三倍有余，院落干净舒爽，又颇有些出色的园林景致。

季嘉音一直盯着那处院落，宅子扩建的时候，她向季夫人撒娇说：她的院落太小，没什么可看的风景。她又住惯了，舍不得搬出来。要是把她们的院子并在一起，那就恰到好处了。

季夫人装模作样地问了下季廷胥的意思，结果，季廷胥想都没想就应下来了。他也从未问过——她们后来是如何安置她的。

这样偏僻窄小的院落，几乎已经成了被季家人遗忘的角落。来的时候，别说是景致，就是连棵像样的花草树木也没有。因着采光不好，小院常年都笼罩在阴影里，让人感觉凄清压抑。

搬到这里以后，季筠心也理所当然地被遗忘了。院里的丫鬟，见她无人过问，也自然越发嚣张，直接欺到了她头上，颠过来指挥她做事。烧火劈柴，打水煮饭，扫地洗衣，她每样都做过。

好在，这家里还有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那便是，她的奶娘——于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