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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腾镇,已然成了一座死镇。
从驿站而来,阿豪的心情默然好了许多。头顶上的那片太阳,洋溢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希望的光,那般的温暖,照耀在这死寂的镇中。到处都是****的尸骨残骸,街中杂草和垃圾随着风儿在地面上打着旋儿,成堆成堆的大头苍蝇围着一堆堆腐肉拼命地舞动着,畅吟着。几只食肉的鸟类睁大着恐怖的瞳孔,尖儿干白的喙一上一下地贪婪地啄着地上的腐肉,阿豪走近便惊飞到傍边的建筑上,伺机待人走后,又来啄食。街中店肆高楼,斑驳而苍劲,街中的光芒虽然明亮而灿烂,照耀下的高楼店肆却如同荒山野岭的坟墓,阴森恐怖,抬头望去,犹如十八层地狱,藤蔓杂草攀延到了屋顶,猛然看去,像是一条条毒蛇蜿蜒着,门口林立的店牌在风中摇摆着,如同招魂幡似的,风中夹杂着远山传来的饿狼吼叫。
阿豪渐渐进入街中,周遭的空气愈发地浑浊,浓浓的雾汽朦朦胧胧地遮住了他的眼睛,街中的景物只能在一米内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若不小心,定然会踩到地上的森森白骨,约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浓雾里或远或近地传来一声声凄凄惨惨的哀嚎声,那般的幽怨,断断续续的,渗入了阿豪的每一寸肌肤,他逐渐地警觉了起来,料想到在这种情势里必然会有异常的事件发生,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来浓烈,似乎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已经绷紧了起来,白骨,腐蚀,啄食的乌鸦,凄惨的鬼叫声,地狱般的高楼建筑恍如阎罗森殿……
抬头望天,碧蓝的晴空也犹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连高挂在空中的太阳也光如萤火,那阵阵哭泣的声音却仍旧或远或近地在耳边萦绕着,在头顶盘旋着,若是常人在这种情势里,定然会寒毛直竖,头发上指。
街,渐渐暗了。
死街,死寂!
残破的街,孤身一人,独闯莫名的鬼蜮。
阿豪估摸着当下的时辰,却已是傍晚时分了。他手中紧握着师傅的桃木剑,心中哐哐当当地七上八下,好似胸腔里有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动个不停,虽然大风大浪也是见过不少,但是在这座诡异的城池里,阿豪也难免会有恐惧之情。浓雾像是大海上涌起的雪白浪花,翻涌奔腾着,雾中弥漫着一种说不起也道不明的哭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阿豪听起来,像是进入了梦境之中一样,他脸上一阵寒湿,左手一抹,尽是水珠儿,许是雾气太湿了,他的鼻子不禁一阵抽搐,打起了一个又一个急促而肆意的喷嚏,最后一个冲动的喷嚏打完,用手摸了摸鼻子,睁开眼睛,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府邸呈现在眼睛,琉璃的大瓦和巨大向上翘起的屋角,残破而陈旧,但足以说明这座府邸此前是何等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尤其是面前那张巨大的朱红油漆的大门和门口矗立的两只大石狮子,也能够看出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如何的身世显贵,就算不是朝中的达官贵人,至少也是镇里富甲一方的商贾。
雾,却已散了。
这么浓烈的雾气,眨眼间就已经散的无影无踪,却也是奇怪至极!
他,又一阵想要打喷嚏的冲动袭来,却生生地忍了下去。因为这奇怪的雾,已经使他陷入了无尽的疑问中。“是不是我这一个喷嚏就已经将这雾退了出去?还是我已经进入了幻虚之境,像昨夜里被鬼魅迷惑,失了心智?”
夜,却来得比平时晚了许多。
夜,对于一个思考的人,也总是慢来了许多。
他矗立在府邸的门前,大门却紧闭着,门可罗雀。四周竟是那么地静悄悄,连这早春里鸟儿的叫声都已经消失不见了。目光紧紧地落到了门口的这两只石狮子身上,完美的雕工,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一般,将狮子在大自然里万兽之王的霸气表现得活灵活现,若不是定睛一看,常人便被这两只石狮子吓了个半死,也可见这狮子的雕刻师是如何的技艺精湛,那一双石狮子的双眼怒目而睁,大有阎罗殿中夜叉鬼的凶恶模样,眼中发出的光芒直射每个来到门口的客人。
这石狮子,却比平常的狮子有所大不同。阿豪依稀见得师傅在小时候对他和文才说得一个发生在古代的故事。这个故事虽然模模糊糊,却也记得个轮廓。“很久以前,有一个村庄的人已经变得道德败坏,无恶不作,人的恶行激怒了上天,天要惩罚这里的人。地藏王菩萨发了慈悲心想尽量多救一些人,想再给人一次机会,于是他下到人间,幻化成一个要饭的,来到村里挨家儿挨户的乞讨,寻找着信佛的人。可是,村里没有一个人肯给他一口饭吃,也没有一家儿供佛了。他走到了村口儿,才发现一个老太太正在给佛上香,就走上前去讨饭。老太太为难地说:“我就这一碗饭了,给你半碗吧,留下这半碗还得给佛上供呢。”
地藏菩萨一看老太太对佛如此虔诚,心地善良,临行时就指着村口的一对儿石狮子对她说:“你什么时候看见这对儿狮子的眼睛红了,就是要发大水了,你就赶快往山上跑,保你平安。”
善良的老太太马上把这消息告诉了乡亲们,结果全村儿的人没有一个相信她的,还讥笑她,讽刺她,说这石头做的狮子眼睛怎么会变红呢?老太太不顾人们的冷嘲热讽还是不断的恳求乡亲们相信她……老太太每天都要看一看这对儿石狮子的眼睛。
一天村儿里几个游手好闲的坏小子想拿老太太开玩笑,用红染料把这石狮子的眼睛染红。老太太一看石狮子的眼睛红了,便焦急的向乡亲们大喊:“快跑啊!要发大水了”。村儿里的人,都笑弯了腰。
老太太还是不停地喊,可没有人当真,也没有人听她的。老太太见大家都不理她,只好一个人往山上跑。
果真发大水了,老太太边跑边回头,只见大水迅速的上涨起来,霎时间整个村庄一片汪洋,再也听不到人们的狂笑……
其实,当时在南亚大海啸来临之前,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白线,当土著居民,凭经验感到不妙,叫大家跑,可众人正欣赏这海上奇观,竟然说他扫了大家的兴致,将他轰走。然而,仅十几分钟之后,汹涌的海啸就吞没了所有留在沙滩上的人们。”阿豪向来虽是记得师傅所讲的这个故事,尤其是那只石狮子的眼睛,却成了他幼时心灵的一个恐怖症结。今天,他在这条毫无人迹的大街上站在了这座诡异的府邸前的两只石狮子之前,内心里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冬的冰渣,刺得他肌肤发麻。说来也是奇事,世间的每个人内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深寒的东西,有的是人,有的是物,有的则是事件。然而,这些偏偏又常常出现在我们的个人世界里,时时刻刻挑战着我们的心灵和精神状态。
他已经迈不开了脚,像是定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