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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东岸的华岭头上时。王苏刚早已接过了浆板,他边走边练习。脑门上渗出了汗珠儿,只见他,按王庆方所授的方法开着船。他把双浆猛然插入水的深处。粗壮的手臂用力往前猛推。一推,小船往前一跃。一蹿。一蹿就是两米多远。船后的水中,翻滚着无数个碧绿的旋涡来。就这样,一推一跃,一跃一蹿。“呼——呼呼,呼——呼呼”船头下,“哗——哗哗,哗——哗哗”地卷着翠玉般的浪花。玉珠儿从船底滚出来,消失在水面上。浪花拨开漂浮物,向前冲刺着。

经过个巴的小时冲刺。王庆方和王苏刚把船开到华岭头上,顾不上喘口气。把船头指向西北方向的,遥远的三尖驼山的中间峰尖。往西北开出二百浆处,停下。再目测着西岸上西坡村口的一棵大树。这棵大树和东岸李家庄村边的一棵大树,所形成的两条线的交汇处。就是他俩下网的大概区域。然而,却没有发现他俩所留下的浮标——一块相当大的包装泡沫。

早就站在船头的王庆方,用手提灯四处晃了几遍。可是,天已大亮。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只能手搭凉棚,举目远眺。

王苏刚更着急,开着船在这一带。一圈比一圈大地转。他俩偶然也发现一个,在远处飘浮着的浮标。总是满怀希望得扑过去。不对,不是因为浮标太大或忒小。就是因为浮标上没拴纲绳。全是空欢喜一场。几场下来,就人困船乏了。

水面清滚绿动,叶舟遥晃不止。

王苏刚的心里开始慌乱了。

“到底是不是把网下在了这儿,别闹错了地?在若大的水面上,差个百八十浆的差距,是觉差察不出来的、、、、、、”王庆方自己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又往远出聚集着目光,狠命眺望着。

“肯定是这儿,按理不差。”王苏刚也前后左右地帮着目测着这两条线路图。认定这个交汇点:“要不然,返回再试试?”他对自己也起了疑心:“要不,咱把范围再扩大些?”

他俩又返到岸边,坐在船上。在各自的脑海里搜索着,昨晚下网时的情境。肯定错不了,他俩立刻又冲着三尖驼山尖。只开出一百来浆,就仔细搜索起来,直到三百多浆才停下来。依旧没有发现新目标。

王苏刚的心早已激烈地跳起来:“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找不着。”他俩又重复了几次。直到累得实在不想动了,才停歇下来。

稍歇片刻。他俩用上了下一招,也是最后一招。王庆方从前舱里拿出一条纲绳来,拴上早就备用的整块砖和小铁钩。蹲在船头一侧,把绳钩沉到水底。让王苏刚慢慢、慢慢的拨动船体。铁钩擦着水底的地皮滑动着、划动着。东西拉,南北拉,大圈套小圈,小圈绕大圈的拉。

“歇会儿吧。看来网是真丢了。要不然,那高的象堵墙一样的网,早给钩上来了。”王庆方觉得实在是人困马乏了。索性坐在船头上卷起烟来。边卷边看看一杆高的太阳:“明明记得,拴得牢牢靠靠的怎么咱俩的渔船,就开了扣,奇怪。”

王苏刚听他一说,脑际“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双腿发起软来:“还有别的办法吗?这可是一千多块钱的网呀。”他几乎在肯求王庆方了。

“暂时没有了。只能等到偷者使用时露了马脚。才能认出了。不过,这样的好事,少之又少。”王庆方冷静地摇了摇头。他把水里的绳索收起来盘好,放在船头。又卷起烟来。

“我试试,你开船!”王苏刚撒了双浆,慌乱地扑到船头。把王庆方推开,也模仿他样子,将砖和铁钩重新系回水里。

王庆方不得不挪到后舱去开船。心里话;我干了多少年的水里活儿了,都拉不住。你个初下水的毛孩,咋知道水的深浅。你若能拉住了,我拜你为师。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见他着急的样子,就没啃声。进了后舱,轻轻松松地开起船来。

王苏刚一手紧攥绳头,另一手把砖和铁钩系到水中。绳在水中,随着船的滑动而遊动。他只感到纲绳在水里颤动。到底碰没碰到水地,都感觉不出来。过了会儿,索性收起绳来,呆在船上发起怔来。稍会儿,就绝望地瘫软在船头上。他的胸腔里,像被火团的东西堵塞了一样,燥热、熏闷、难受。“就这样丢了,完了?一夜之间,一个困觉的时间里。几挂白‘唰唰’透亮洁净的网。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丢了?这可是一千多块钱的网本呐。一千多块钱,就意味着一个好劳力,干一年的收入。这一千多块钱。可是东拼西凑借来的本钱呀。往后赤手空拳的怎么往回挣?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家?回家后怎么向大人交代?我,我头一天下水库,曾经得罪过什么人,这会儿又得罪了什么人?你说,你们你们好好的抓自己的鱼呗,为啥偷别人的渔网?为什么?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卑鄙可耻吗?一串串扪心自问,一阵阵伤心冤屈。使他越想心里越难过;苍天呀,这是从何说起?这不是给家里雪上加霜吗?他心里一阵阵呼唤后,眼眶里涌满了泪水。情不自禁地“噗嗤、噗嗤”地抽噎起来。

“哭什么?在水库里丢家伙,是常有的事。本来么,下到水里的家当就和丢了一样。直到第二天,它们能重新返回到自己的船上。才算是自己的。、、、、、、”

王庆方本想安慰他几句的。谁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王苏刚居然“哇呀”一声大吼起来。猝然的嚎声,把船旁不知名的小鱼惊得“叭儿、叭儿”乱跳。溅起了小小水花。“她妈的闫秋兰、、、、、、、他妈的闫根顺、、、、、、”这嚎声。不像哭也不像笑。倒像牛嗥一样,直巴吧、粗声、嗡气。男人的眼泪呀,轻易不流。一旦流起来,象决了堤坝的洪水,一泻千里,势不可挡。他一边狮嚎虎啸般地吼叫,一边毫无道理的骂着闫家父女。“别让我碰上了,让我碰上了非杀了他俩不可。我要杀了他,杀了她!”王苏刚坐在船头上,把粗大的拳头举过头顶。眼泪和鼻涕混合着,从下巴垂挂到船板上,形成一条直线。

王庆方见他的样子。索性撒了双浆,凭船漂泊。自顾卷起仅有的一捏烟叶来。他对王苏刚的谩骂,很是不满。人家咋了,人家不就是好心多留咱歇会儿吗。更可气的是,还不自觉的。用粗壮的手指,生生扣下钉在船上,船帮上的铁皮。那可是三寸长的钉子,钉在坚硬的槐木框上的。他眼睁睁地看着王苏刚,破坏自己的船。就像他在撕扯自己的心肝。,心里那个撕裂着的,流着鲜血的疼。急得真想上前阻止。可看着王苏刚的伤心样儿,不敢靠前。只能忍着。咽了口苦涩的烟雾,吐着道:“你嚎吧,亡命的嚎。看你能折腾成什么样子。你拆坏了我的船,就得给我赔!”把头转向一边,望着远处的山峦,边吞云吐雾,边说:“像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事,我见过不是一个两个了。若不是看你年纪小,初次下水,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苏刚可听不进这些,他只管吼,好像非嚎破天、嚎塌地、嚎干这水库才算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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