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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言不愧是刀笔吏出身，立马上了奏折为易思远辩护，又在朝堂上与晋王一派唇枪舌剑一阵争斗，终于将此事了了。期间云帆一直在静静地观察着群臣的表现，见易长安一直默然站在班中，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下午，云帆趁着宫人不注意，又偷偷溜出宫来，先去尺水巷探望了李老头夫妇，然后抱着罐好酒慢慢走到万老头的小茅屋中。万老头正在门口修剪那几棵快被他折腾死了的花木，见云帆过来笑眯眯说道：“是阿帆呀，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去闯天下把我这老头忘了呢。”
云帆拍拍酒罐子回答道：“我这不是带了酒来看你了。”
于是一老一少便在门前空地上席地而坐，抱着酒罐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阳光正好，大片大片地洒落在人身上，酒入愁肠愁更长，云帆不久便有了醉意，红着脸问万老头：“万老头，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干嘛总是窝在这里？”
万老头喝了口酒，一抹嘴巴把酒罐子递过来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是老咯。”
“老有老的好处，姜是老的辣。不像我这种毛小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能做。”云帆说完，又深闷了一口酒。
万老头瞄了他一眼：“怎么啦？”
“没怎么。”云帆抱着酒罐子，已是醉意阑珊，双眼迷离的望着不远处的树丛：“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说完这话，他觉得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去，将脸埋在双腿间，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庞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万老头伸手拿起旁边的酒罐子，慢慢喝着，静静看低头哭泣的云帆肩膀在那里一耸一耸地颤抖着。等觉得云帆哭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拍拍云帆的后背安慰道：“人本就是懵懵懂懂地来到这个世上，没有谁天生就什么都懂，既然知道自己有不足之处，那认真学就可以了。”
云帆抬起头来，双眼仍含着眼泪。万老头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紧：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怎能担得起如此重担！
“你看到那棵树了吗？”万老头指着门前的大树说道：“它原本也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经风沐雨才成了今天的样子。你也一样，不要怕今日一无所有，只要能多多吸收养分，来日也长成苍天大树。”
云帆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但眼眶仍旧有点红红的，他吸了吸鼻子说道：“万一我是个草籽呢，再怎么长也成不了苍天大树。”
“草没法长高，但得之天时地利却能成茫茫草原，接天没地，其势其力不可小觑。”
太阳渐渐西斜，酒罐子已经空了。云帆躺在空地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还再聚。万老头酒兴正浓，便进屋又抱了一罐酒，出来时，却见云帆已走在回去的小路上。
“阿帆，不继续喝吗？”
“不喝了，我得找养分去。”夕阳的余光里，漫山染上橘红，云帆的背影被拉得又细又长。他头也没回，只向后挥挥手，高声说道：“青山不改，后会有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