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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山让易长安去商议的事情便是科举。科举，自来是国家选材重典，也是各个党派网罗人才的最佳时候，故而晋王跟李平山对此次科举都很重视。当然，身为皇帝的云帆也十分重视这件事情。
在陈一言离京的第二天，雨终于停了。对于陈秋明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第一，不用见到万古流；第二，不用见到云帆。恰逢雨后新晴，空气微凉，在院里老树下打完一套慢拳后，陈秋明让仆人将笔墨拿到院中，在花香鸟语中铺开宣纸，挽袖提笔，对着眼前包含清新诗意的景物挥毫泼墨、抒写描摹。
不消多时，一副山水笔墨便跃然纸上。陈秋明负手站在阶前，颔首欣赏自己的大作。但兴奋的表情还没维持一刻钟，陈秋明就开始觉得不顺眼了，总觉得那树太绿，那山太高，那留白太过空旷。双手捏着宣纸提起到眼前仔细端详，左看右看，觉得更不顺眼。想着自己治学多年，终究是荒废了画笔上的功夫，不由得叹一口气，转身把它扔进废纸篓中。
头顶忽然传来一把明快的声音：“哎呦，别扔啊夫子，这画我看着挺不错呢，留给我吧。”话音刚落，一个青衣年轻人身手敏捷地从树上跳下来，站在绿叶下笑得阳光灿烂。
陈秋明见状，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身为臣子，他本该伏地叩首，但恩师如父，云帆已下过圣旨，特赐他与万古流二人免去跪拜之礼。云帆整顿好衣裳，拱手回了陈秋明一礼后，便快步走到废纸篓前将那副画拾起，摸着下巴乐呵呵地看着。身后的陈秋明见他衣裳上尚沾着一片树叶，微微皱了皱眉，话语之中似有责备之意：“陛下，您怎么能从树上下来呢。”
“您家门子说您现在处于丧期，不见任何人。我在墙外转了转，觉得这树跟我有缘就爬上来了。”云帆把画平整地放在案上，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这画也跟我有缘。”
“这幅还是算了，要是喜欢的话，我画幅满意的送到宫里去。”看着云帆专注看画的样子，陈秋明开口说道。
云帆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将画平平整整地放在案上，笑眯眯地打趣道：“据说夫子每画完一幅画，不到一天必定觉得有不满意之处，往往弃之。万老头都说了，这辈子恐怕等不到一幅您自个满意的作品。我看我也无需再等，这画今日让我拾起，便是与我有缘，不管您老同不同意都得割爱了。”
陈秋明也知自己向来有吹毛求疵的毛病，但一向好面子的他不愿多说，忙转过话题说：“陛下亲临寒舍，不知有何事由？”
“学生想夫子了，便过来瞧瞧您，顺便说说话解闷。”
陈秋明性子向来冷淡，身边几乎没什么贴心的人。故而这种亲密的话对他来说很是受用，闻言竟微微笑了。
不知从那儿来的小麻雀，从树顶飞到树下的石桌上，伸出黄色的鸟喙“突突”地啄着白瓷壶上画着的明艳花朵。一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伸了过来，握住白瓷壶把。小麻雀被吓得忽地又飞到树上，明亮清脆地叫了几声。提壶的手布满皱纹，但行动却平稳得很，白瓷壶从容地停在云帆面前的杯子上方，茶水很快筛满杯子。
陈秋明放下茶壶，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看着云帆眼皮底下那抹乌青色说道：“老家的人捎过来的，请陛下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