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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刚过,夏至未至,几场尚带春意的大雨过后,皇城内尽是嫩绿鹅黄。在后花园的有一个莫忘湖,湖边一溜儿带着新叶的垂柳迎风婆娑,几只新燕在柳枝见飞来飞去,寻找最佳的筑巢之处。碧水渐暖,水上也活络开了,几只水鸟在离白堤不远的地方嬉戏玩水,将碧绿的湖面划出道道涟漪。
太阳的光线刚刚爬过后山,便立马被后花园空地上热闹的景象吸引过来,落在皇宫朱瓦之上,也落在太皇太后脸上舒展开的皱纹里。皇宫里的花开了,色彩跟宫人们今天穿的衣裳一样新鲜艳丽,充满喜庆。在那几排高大的梧桐树下,搭着临时凉棚,今天的寿宴便要从这里开始。
往年寿宴,皇宫里总少不了庆祝一番,但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往往只是露一下面,便回宁和宫去了。为了防止这种情形再次发生,云帆一大早就跑到迎风小院,把云海跟熊孩子们从床上拉上来,让他们去宁和宫请老太太。于是,寿宴还没开始,老太太便坐在凉亭里,眯眼笑着看一群年轻人忙里忙外地张罗着。
老太太坐在凉棚里,眯着眼睛看着园里的一切。到了她这个岁数,很多东西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唯有龙纹的未来,仍旧让她觉得牵挂。龙纹,这个她当年与云瑞一同打下的江山,经历了多年风雨,慢慢成长为如今的样子。但她还是不满足,她希望能看到龙纹更好的未来。但耕牛尚知其寿之将尽,何况曾叱咤天下的她。她知道,自己的时日快到了,但是她的后辈中,又有谁能继承她,代替她呢?
不远处的一棵栀子树下,二宝正骑在韩宇的肩膀上,伸长脖子去折那树上的花枝,怎奈花枝太高,他费了好久的功夫,才折下一大枝浓香远溢的雪白花朵。二宝将花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笑容来,满意地从韩宇的肩膀上溜下来,举着花枝小跑着来到亭里,将花枝递给太皇太后。
老太太一看乐开了怀,摸了摸二宝被日光晒得透红的小脸蛋说道:“二宝真乖,知道心疼太祖奶奶了。”
二宝晃晃老太太的手说:“这花您先帮我拿着,我待会要送给浅浅的。”
老太太一听更乐了,低头看了看花说:“原来不是送给太祖奶奶,太祖奶奶好伤心的。”
二宝闻言犹豫了一下,缺了门牙的小嘴巴微微张着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再去折一个给您。”
“不用不用。”老太太将花枝递给一旁站着的锁秋,拉起二宝的手轻轻拍了拍,一双老眼笑成了一条线说:“你告诉太祖奶奶,浅浅是谁呀?”
“大良的小公主,比二宝小两个月。两年前大良王到京城拜贺时,在我们王府逗留几日,他们两曾见过几面。”大宝回答道,他已经十一岁了,手里抱着小宝,但走过来的步子仍稳当得很,俨然一副小王爷的派头。来到凉亭里,先跟老太太见过礼后,他转身对自己弟弟说道:“不过,今年大良国只来了两名王子,你的‘浅浅’公主没来。”
“大良的公主没能过来,北突倒是来了一位公主,听说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说话的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犹如银铃一般清脆动人,听着让人感到十分舒服。老太太抬眼看去,只见亭下那株淡粉重瓣的山茶后转出一个同样身著淡粉的宫装女子,人与花相映,人比花更娇。在她身后,赵王亦步亦趋地跟着,跟一个最忠实的老仆人似的。老太太即使已是老眼昏花,但只消一眼便能认出,此女子正是赵王的妻子,赵王妃白蓉蓉。
白蓉蓉来到老太太跟前,盈盈拜倒。老太太忙伸手虚扶道:“蓉蓉啊,这两个月怎么不见你来看看我老婆子啊?是不是赵王又给你到处惹事了,说出来,老婆子我帮你撑腰。”
白蓉蓉起身赔笑道:“祖奶奶你想多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家呆着呢,就因为他在家不出门,闹得我也出不了门了,您说可气不可气?”
“夫妻多闹闹是好事。”老太太点点头说:“不过赵王终究是孩子脾气,还要你多管管。”老太太说着凑到白蓉蓉耳边,悄声说道:“这男人啊,如果当了爹就不一样,你要抓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