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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呼吸轻轻吹动多洛莉丝颈后的碎发，它们带着微弱的气流拂过她的脖子，这有点儿痒。多洛莉丝怀疑自己今天的抽带系的太紧，她感觉快要昏过去了。

“它完成了！”彼得兴奋地向她展示，他甚至还用手机拍照留念。

“你真棒！”多洛莉丝松了一口气，对着他刚拍的照片表扬道，“我以前练习了好久。”

“等等，”一个不远处的声音让他俩都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是抱着麦当劳包装袋、嘴里还大嚼着汉堡的内德，“伙计们，距离刚才我们说再见已经过了——”他低头看了看表，“半个小时，为什么你们还站在这？”

最终他们在返校日之前也没能完成一个约会。

但是管他呢，彼得在白玫瑰和丝巾中选择了玫瑰插在胸前的口袋里，他穿着梅为他选的合身西服，比平时宽松的休闲装更能凸显出他的宽肩窄臀，挺拔得像一棵湿地松。不客气地说，镜子里的自己还挺能让他满意的。

“你看起来不能更帅气了。”梅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她对坐在沙发上的多洛莉丝挑眉一笑，“你认为呢，洛拉？”

“棒极了。”多洛莉丝眼都舍不得眨一下，她的视线从彼得胸前的白色玫瑰向上移动，挺括的西装领口、打着圆鼓鼓温莎结的蓝色条纹领带、紧紧贴着他脖子的衬衫领口、然后是他还有点儿胡茬没剃干净的下巴，和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着的唇。他的眼睛也专注地看着她，带着点笑意，像黑巧克力酱里撒了一圈亮闪闪的砂糖，甜得她晕乎乎的。

“你看起来也很美。”彼得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听起来真诚一下。可是好像还是太僵硬了，他想，多洛莉丝会不会觉得这只是个虚假的恭维？他是真的觉得她好看极了。

多洛莉丝穿着一条一字平肩的系带连衣裙——赫本风格，再一次地——领口堪堪遮住她明显的锁骨，但强调了肩膀的曲线，散落的裙摆恰好遮住她的膝盖。她深蓝色的裙子与彼得的领带配合得相得益彰，彼得转过头看向帮他挑选领带的梅婶，得到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女士们先生们，”梅拍拍手叫醒这两个看样子能对视到世界末日的小孩，“是时候出发了。快上车，我送你们去舞会。”

当多洛莉丝站起来的时候，彼得又有了新发现。她穿了一双细高跟鞋！鞋跟很高，站起来都快要赶上他的个头了。不过好险，彼得暗自比划了一下，自己还是高了那么一点点。

“柑橘调，”多洛莉丝路过他，仔细嗅了嗅，“还有点儿甜。这香水很适合你。”她揶揄地盯着他笑了。

舞会的门口台阶上挂满了白色、蓝色和黄色的气球，这些是属于中城科技高中的颜色。一些乐于交际的同学们还等不及进去会场就聚集在门口闲聊了起来。或许是他们来得比较早的缘故，停在门口的车辆寥寥无几。

这让多洛莉丝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同样正在下车的女孩儿，玫粉色的小礼服、蜜色的肌肤和在夜晚依然闪闪发光的笑容。

“看，”出于一种她自己也难以描述的心理，多洛莉丝悄悄拽住彼得的袖口，小声地说，“丽兹。”

“噢我知道——”彼得这样说着转过头去，然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场景简直太熟悉了，多洛莉丝有些酸涩地想，果然彼得还是忘不了丽兹。那他为什么要和她一起来参加舞会？他甚至还说了喜欢她。

可这种情绪还没发酵起来，就被彼得拽住她的动作打断了：“那个送丽兹来的人，”他仍然紧紧盯着那个方向，“就是想杀掉我的那个。”他超出常人的视力让他轻而易举地辨认了出来。

多洛莉丝悚然一惊：“你说什么？”

“他就是那个背着机械翅膀的人。”

他们茫然又无措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出于一种奇妙的直觉，他们在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于是彼得弯起手臂，多洛莉丝挽上了他的胳膊。

“嗨，丽兹。”多洛莉丝出声叫住了女孩儿，“你好。”

“嗨。”丽兹友善又有些疑惑地对她眨眨眼，然后她注意到了彼得，“嗨，彼得。”

“我是多洛莉丝，很高兴见到你。”多洛莉丝伸出手，轻轻和她一握，“彼得总说起你。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话。”她打算恭维一番，可是才打好的腹稿瞬间就记不起来了，她只好用笑容来表达她并不存在的仰慕之情。

彼得只好接过话来：“对，洛拉觉得你特别棒。”

多洛莉丝在一边拼命点头。

丽兹对这莫名其妙的发展感到有些奇怪，但良好的教养还是战胜过了她的怪异感觉：“谢谢你，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一直都觉得你的衣服很漂亮，有一条那样的裙子曾经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我可以送你一件，如果你喜欢的话，”这句话让多洛莉丝的笑容立刻真心实意地甜蜜了起来，“都是我自己做的。”

“哇哦，”丽兹从善如流地惊叹了一声，“你可真厉害。”

眼看着这像是有一路跑题跑到十八世纪的法国的架势，彼得只好用手肘碰了碰多洛莉丝。

丽兹和多洛莉丝的视线一同落到彼得的脸上，他僵硬地保持微笑，但嘴角在间歇性地抽搐。

“你怎么了，彼得？”丽兹担忧地问。

“没事，不用管他，他……呃……最近吹了点冷风，面神经瘫痪，已经没事了，这只是后遗症。”多洛莉丝终于想起正事，她低下头装作才意识到车里有人的样子，夸张地惊呼，“天哪，您好，先生。真抱歉一直把您冷落在一边，车里太暗了。您是丽兹的……？”

车里的先生按下车窗，探出头来，他看起来凶狠，可是语气却很和善：“你好，小姑娘。我是丽兹的父亲。”

“你好，图姆斯先生。”彼得也挤过去，“很高兴见到你。”

丽兹满头问号地笑着，她看看彼得和多洛莉丝，再看看自己的父亲。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头，可是她对此一点头绪都没有。是什么让她社团的聪明学弟突然面神经瘫痪、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来介绍给她、但转眼间两人就过分热情地恭维起了她爸爸？

图姆斯先生则对自己居然受到女儿同龄人的欢迎这件事感到十分受用，他认为这是他身上成熟的气质起了作用。真不错，他想，丽兹一定也像他们一样，在心底默默地崇敬他。哪怕十五分钟前丽兹还嫌弃他夸奖自己的话太肉麻，青少年嘛，总是口是心非。

“啊，抱歉，丽兹，图姆斯先生，我才想起来，我们得去找内德了。”得到了彼得示意的眼神，多洛莉丝急忙把他拽走了。

看着两个低年级生风风火火、甚至等不及他们回应就离开的背影，丽兹的头顶写满了问号——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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