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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李亨要休你。”就算是结发夫妻,他还是在必要的时候选择抛弃么?不公平,我心里莫名的心塞,感觉整个人都不顺畅。
“不,不是。”她急忙否定道,“是我自己。”她拽住我,就像拽着唯一的希望。“是我要求离开,可,可……”她集聚在眼角的悲伤终于凝成眼水狠狠砸下,“可殿下不允许,还不再见我。”
是这样么?被视为财产的女人没有被男人为自救而抛弃么?
“阿媛。”她亲昵地喊我,就像在寒冷在无助的冰窟里瞧见了艳阳。“只有你,只要你肯。他一定会听你的。”
“我?”难以置信,我何时这样举足轻重了。殿下虽然对我很好,可是既然他不愿意要韦氏离开,旁人又如何能勉强?“你们夫妻情深,他敬重你,爱你,既然他不愿意,我又如何能改变他?而且……”而且我不过是个和别的人纠缠不清的妾室,与他除了夫妻名分,没有任何夫妻情分。他待我好,也是因为我与贵妃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能的。”她坚定的眼神如同刺不穿的铜墙,那样的信心,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答应了我,为了殿下,你一定要做到。”
虽然我不明白,韦氏为何寄如此厚望与我身,或许是病急乱投医,或许有她自己的想法,但我依然决定一试。她走后,我回梨园收拾了一下,零零碎碎交待了幡绰些琐事,大有一去不复返之感。阴沉沉的天仿佛穿不透的墙,层层栅栏之后的牡丹,一如既往的娇艳,只是原本浓郁的香气,现下却是刺鼻。玉娘还是劝我,只是此次我已下定决心,就算不为殿下,也要成全韦氏的一片苦心。
“站住。”我刚出园门,一个声音破天喊道,我没有理会,装作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前。
“你将何为?”杨钊几步跟上,拽住我的袖子,将我整个人都要掀飞。他的动作雷厉,眼神却闪着怜悯,如同毒蛇。
“回去见我的夫君。”我不卑不亢,故意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
“夫君?”他冷笑道,好像我说错了似的。他松开手,“你可知道,何为夫君?”他讥笑道,“他担着虚名,你回去岂是弄假成真么?”
“真也罢,假也罢。这都与你毫不相干。”我被激怒了,便不再客气,脱口而出道:“我认定了他是我的夫君,我的依靠,那么无论何事,无论多久,他就是。”我扔下这一句,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管杨钊再怎么样嚣张,还轮不到他来管我?
“好!某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与他不离不弃,依靠他一生一世的。”他拂袖而去,狂妄,挑衅,就像风中弥漫的血腥味儿。
回到太子府,亲切又陌生。凤台老早就在门前等我,悲喜交加,一把抱住我,又觉得不合礼仪,退回去,行了礼后,匆匆随我进院。府内的男仆女婢全都低着头,无精打采,甚至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看到我,纷纷大惊失色,仿佛眼前所见并非事实。
据凤台所言,殿下闭门不见太子妃很久了,而任何劝他休弃发妻之人,他更是扫地出门。府里上上下下都觉得殿下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牺牲一人,成全所有人的事他居然看不透。
我敲了敲门,过了好久,里面才有一个声音问道:“谁?”
我定了定心神,答道:“妾身杜氏。”
门开了,吱呀的声音像是流着泪,殿下打量了我,好久才说:“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竟有想哭的冲动。他平日里神采奕奕,对任何人都是微笑,亲切,没有一点架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衣裳净得一尘不染,姣好的面容,温和的性子,一副仪表堂堂的君子做派。而眼前,凌乱,沧桑,任何我能想到灰暗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他。曾经是阳光下风度翩翩的君子,如今却在黑暗中挣扎,被一切不美好折磨。
我随他进了屋,放下端在手中的盖碗,屋内的光线暗的如同阴森的牢房,忧怨,愁苦,还有我想不到的各种哀伤。我凭着感觉谨慎揭开盖子,将汤一点一点倒进瓷碗里。屋内静的可怕,除了流水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你和他们一样也是来劝我离弃韦娘的。”李亨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
我端起勺子,舀了几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小心翼翼说道:“我只是来看殿下过得好否?我希望殿下好,阿姊也是。”我将汤递给他,也不管他是否愿意喝下去,自顾走到窗前,将那扇窗撑起。一缕强光刺痛了眼,使我不得不半眯起来。
“好?他们那些人怎么会让我好过?”他的语气里有气愤。听着他吞了一口汤,我继续走到第二扇窗前,他在身后仿佛自言自语:“父亲双目被欺,李林甫一手遮天,吉温狐假虎威,杨钊为虎作伥,他们千方百计要废了我,我又怎么会过得舒坦?”
我没有开口,重复先前的动作,开了窗。而李亨就像憋了好久的苦水似的,一旦开了口,便停不下来,他放下汤碗,誓要将肚子里的话吐个干净:“我作为七尺男儿,却要这般过活,非但不能护我所亲之周全,更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我牺牲。我这储君,当的太窝囊!”听着他的辛酸苦涩,我心里一阵涌动。
“殿下想护着我们,我们清楚。阿姊也明白。”我走到第三扇窗前,回头看了一眼又端起汤碗的李亨,思索再三,终于说道:“只是如今形势,既然不利于己,势必要忍辱负重。”我狠下心,猛地打开窗,“殿下是我们的夫君,就是我们的天。阿姊所思所虑无一不是希望殿下好好的,所以她愿意忍痛暂别殿下。不光是阿姊,我们其他人,若是能帮助殿下脱离困境,就绝不会退缩。”我想直言后果,却怕说的太直接,有些危言耸听,只能婉转劝他。“如若此次不能抽身而退,去了他们紧咬不放的把柄。那么殿下周围的人,如阿姊,如俶儿,如我,都将一个一个永别殿下。”屋内一下亮堂起来,我走到李亨身边,跪坐道:“他们说殿下优柔寡断。我知不是。”我自然牵着他的手,看着他黯淡的双眼,柔声道:“殿下与阿姊伉俪情深,他们那些人哪里懂得?阿姊不过是离开这里一些日头罢了。等到这件事情过了,阿姊自会归来与殿下团聚。牺牲一时的情分换的一世的相守。阿姊既然愿意,殿下也会愿意的。”
李亨的目光如同升起的朝阳,憧憬,期盼一切一切的美好。有些时候,人总是容易钻牛角,认死理,明明很清楚的事,却看不明白,在幽深的牢笼里画着一个又一个出不去的圈。终于明白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我不敢说李亨是因为我,我的所言所语下定的决心。我想他一直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不愿面对,不忍那样做。而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踏出去的理由。
殿下以情义不睦为由,上表与韦娘离异。圣人安抚之后,同意二人所求。但阿姊不知何故随后削发为尼,住在禁中佛舍。
我没有如往常回去梨园教习,而是住在了府中。殿下虽然走出被人恐吓,胁迫的困境,却始终闷闷不乐,没有见任何人,或许是因为愧疚,因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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