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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把手机丢到一旁，登录游戏。机器不明不暗的光打在戴着黑色耳机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晕出一小片阴角，将深邃的眉眼衬托更甚。高挺鼻梁下的刻薄唇形，在白光下更显距离感。而男人面前的屏幕上，正低调地标示着主人的游戏ID。
Meteor
流星。
.......
会开了很久，到晚上九点，训练赛正式开始。
战队经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扫了眼游戏界面，SJ战队以三个人头和两座塔的经济领先，下路已经推到了高地。
旺仔正在说话：“老大你今天出门被狗咬了？干嘛打这么凶？得狂犬病得早治啊！！”
键盘：“附议。”
季衍：“........”
季衍：“闭嘴......旺仔，卖下血。”
“噢。”小辅助乖乖操纵着牛头厚实的身躯上前卖血。
阿铭站在季衍身后看了会儿，眼见着这人像条疯狗似的，在辅助旺仔牛头的保护下，哐哐射死对面下路二人组，又一个闪现到对面中单后，大招定住，再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去，前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直接摁死了对面两个主要carry位，终结了这场团战。
阿铭：“.......”
阿铭：“老大，你知道么，脾气太暴躁的话，就算长得好看也不会有女朋友的，因为没人愿意家养一只疯狗。”
季衍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旺仔刚刚在团战中英勇卖血，抗伤害到最后英勇牺牲，这时懒散的摊在椅子上，说：“经理你不要搞事，追我们老大的小姐姐挨个排排站估计能绕地球三圈半，但是！你居然觉得一个连不会见面的美女小姐姐玫瑰花都不收因为觉得暧昧的老直男能有女朋友？Are you kidding？”
键盘：“你真傻。”
石头：“真的。”
旺仔摇头，道：“你这是给我们老大错误暗示——告诉他像他这种狗脾气依旧能谈恋爱，请继续保持。经理你很恶毒啊，这么搞我们老大。”
这时季衍已经带着中野二人组一路高上，推了对面的水晶，对方水晶爆炸的一瞬间，大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笑嘻嘻的跟着旺仔怼经理。
说错一句话被全队怼的战队经理：“.......”
被调侃的人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揉了揉发痛的手腕，随手点开比赛的数据分析。
季衍本就是随意点开来看，余光扫到对面ID为疾风的英雄数据，男人一愣，沉默两秒后，抬头问阿铭：“对面换打野了？”
“啊？没有啊。”
“那这数据怎么回事？”屏幕上的比赛数据里，对面打野的输出很低，几乎是季衍的四分之一不到。
阿铭没懂他意思，弯腰看他电脑上的数据，也是一怔，接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对面打野还是疾风，最近也没听说这战队招了新打野，不过.......”
“怎么？”
“疾风前几天手伤复发了，好像挺严重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打比赛的那种。”
他音量不低，话一出口，不远处本来疯闹打斗的旺仔键盘他们都扭过头来，彼此对视两眼，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望着季衍和阿铭这边。
疾风确实已经在赛场上驰骋了太多年了，几乎已经是个令人习惯的存在，仿佛有lpl的地方就该有他才对，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他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已过了一个职业选手的黄金阶段，到了马上要退役的时候了。
还有季衍，也已经二十二了。
不知道还能打多久，加上carry为对手骨的磨损更大，职业伤很重，真发作起来，不会比疾风轻。
季衍也沉默着，半响后用问句打破寂静，“那夏季赛，对面打野谁上？”
“不出意外，应该还是疾风，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人代替疾风。”
阿铭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就算这次他上，估计也是最后一场，而且他这个状态.......”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疾风这个状态，赢不了。
GS战队这些年，亚军拿过不少，可从没拿过一次冠军，每一次都擦肩而过。战场上赫赫有名的老将，叱咤风云几载，却直到退役，也没能拿一个心心念念的冠军，只带着一身伤遗憾落幕。
季衍沉默，又扭头去看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半响道：“这数据告诉我，就算这次他上，也打不满一个五场。”
手伤太重了，根本支撑不起这样长时间的比赛。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更沉默了。
不只为疾风，也为文化战队，这战队长期以来一直走野核路线（以打野为核心的战术），疾风一走，战队会岌岌可危。这也是疾风顶着这么严重的伤还要苦苦支撑的主要原因之一。
自己是其次，团队才是重点。
文化战队不知何时才能等来下一个疾风。
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然，平常闹哄哄的SJ战队基地奇异般的安静了许久，直到季衍用手中的战术分析敲了敲桌子，强制性终结话题，扫了一圈自己身边高矮胖瘦的少年们，斟酌两秒说：“赢了，庆祝一下？”
“咋庆祝？”
“吃饭，我请。”
老板请客众人自然心悦，刚刚的沉闷一扫而空，少年们欢呼着找外套找鞋子，旺仔还屁颠屁颠地找了个小梳子顺了顺自己头上的那两根毛，季衍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看他们忙活，眼里带着不明显的浅浅笑意。
阿铭原本正想上楼拎件外套，看他这个样子，脚步一顿，不由自主的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衍哥啊。”
“怎么？”
“对疾风退役这事，你就没什么看法？”
男人动了动身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半个身体窝进椅子，“什么看法？”
“就，老将这么退役，你......不觉得可惜吗？”
男人闻言，淡淡扭头看了他一眼，开口回答时语气十分平静，“可惜什么，都要有这一遭的，早到早走，晚到晚走，早晚要离开。踏入这个圈子的那一刻起，每个人都应该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
“他很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有资格为他可惜。”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阿铭无从反驳。
可是这样毫不在乎的心境，依旧让阿铭心颤——这个人，除了游戏，除了队友，好像这世上再没什么能让他在意，凉薄到令人心惊。
亦大气，亦冰冷。
他摇摇头，转身要走，临走前斜了一眼这位叛逆的钢铁老直男，却发现刚刚还一脸无情说着“早晚要走”的人，此刻正对着手机扯出一个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若有若无的笑。
......诶，诶？
阿铭面无表情的想，大概是他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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