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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与周全俩人单独赶马行了五日,到了第六日一早,他们终于到了北蒙地界。
婉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这里山水清明,万物吉瑞,霁霞齐飞,彩雾袅娜,有种到了蓬莱仙境的感觉。
周全倒是十分清楚,他护送婉儿到了这里已是终点了,此去自有北蒙山的人来接了她去。
他停马下车,领着婉儿到了一座庄园门前,朱漆大门的顶上挂了一块金匾,上面写着“洁芳漱玉”四个大字,婉儿不识字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周全倒晓得。因为这庄园便是专门迎接外来求艺之人的第一道关卡。每个人来到这里,都要由这庄园里的人验明求艺之人的身世,知晓他(她)品行端正、心智高洁是个可造之材,便收取学费,由这里的人专门负责送求艺之人上山。
到了北蒙山外,再由总管局的人留下观察几天,再次验明正身,如有不妥便劝退回门,退还全部所收取的学费,如若通过便可正式拜师学艺。但是大家都知道凡过了“洁芳漱玉”上山去的弟子几乎没有被劝退回来的,因为庄园里的人精湛的验人技术根本没有人可以蒙混过关。
周全以手叩门,少顷一个刚总角的侍童开了门,让了周全和婉儿进门,又引他二人到东厢堂屋客椅上坐下,另有小童沏了香茶来,周全接了茶自顾自地喝着,婉儿却没多少心情喝茶,她现下还是孩童,并不喜欢茶水的苦涩味儿。只拿两只眼睛不住地打量屋子四周。
虽然这屋子布置的不是十分奢华,但对于婉儿来说已是够高级别的了,但见红阁楠抬,置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青瓷白玉;朱纱黄帐,绣着色彩斑斓、光华夺目的鸟雀鲜花,不禁羡慕住在这里的人应是何等的舒服。更惊喜的是这屋子里特别的香,比冬天里盛开的红梅花还香,婉儿喜欢这味儿,不禁憋足了劲使劲吸了几口,只想把这一屋子的香味儿都吸到自己的肚子里去。殊不知,婉儿这一副“乡巴佬进城、万事新鲜”的样子早被人瞧了去。
婉儿正自东张西望,冷不丁瞧见东侧门黄纱帐下走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袭黑领棕色的长衣,气质倒和周全有几分相像。只是婉儿见有人来了连忙低眉垂睑、屏气吞声,只看得这一眼,并没有敢细细考量。她的这一切小举动又被来的人看了去,那人不露声色,心下早把婉儿看明白了七八分。
那人来至屋里,握拳赔礼道:“鄙人来晚,让二位久等了。”
此时,周全也已经礼貌地站了起来,握拳回礼道:“邑国北地愚民周全携东家小女拜见厉庄主。”
婉儿也拘谨地站了起来,却缩在一旁不知怎么敬礼也不知要说何话,那厉庄主哈哈笑着,又请周全二人归坐。自己也坐到了主位的黄楠木四方椅上,却不在说话,抬起桌上的茶碗,悠悠地喝着茶,不时用眼角睥睨一下婉儿。
婉儿坐在座位上,心下虽然从容,但是手足有点不知如何安放,只是摩挲的双掌,夹着腿,低着头,一言不发。直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厉庄主放下茶盏,终于先自开口了,“一别经年,周全兄别来无恙啊。”
周全亦放下茶碗,笑回道:“承蒙老东家抬爱,这些年过得倒好,现下老东家遣了我送姑娘来求学,不想是你招待我们,厉兄好升发,几年间就做了庄主了。”
“什么庄主不庄主的,在其位谋其政,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厉兄当年是极得意的人,弟兄们谁不知道,又何必如此谦虚呢,况且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当得起这”洁芳漱玉“的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