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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苾冷笑：“你同情我？你觉得我在顾府一直是看人脸色的？”
“奴婢不敢，女郎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妄言。奴婢所说的所做的，都是忠于女郎的。”
“瞧瞧，竟把你吓成了这样子。你刚才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是`````”
“好，那我给你一个表忠心的机会，你可愿意？”
“女郎的意思是``````”
“那个谢二娘虽从未欺负过我，可是她是谢家的女郎，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呢？浅桃，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浅桃吓得噤了声，手上不经意一个哆嗦，竟扯下几根头发来。
真是越弄越糟。谢苾从镜中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丫鬟，笑了笑：“瞧瞧，你慌什么？几根头发而已。”
浅桃万万没想到谢苾说的表忠心竟是指这种事：“女郎，那可是谢家的女郎啊，奴婢怎么能下得了手？”
“你心软了？刚才不是还说顾府的女郎是个贱种呢，我还以为你有多心狠，也不过如此。”
“奴婢??????奴婢怕血。”
“你不过是嘴皮子厉害点罢了，终究是个不成器的。”
浅桃见谢苾脸上有所松动，暗暗吐口气，忙着转移谢苾的注意力。
“女郎，那个红玉簪子缺了一角，奴婢先收着罢，明儿送到玉器店里用金子镶上，小心割破了手。”
谢苾拾起缺失的一角碎玉，和簪子一并放入檀木盒子里，虽然神情不以为意甚至是轻松，仿佛谈论天气一样云淡风轻地一笑：“不过一个簪子罢了，宝贝什么？我又不缺这些。母亲留给我的东西除了这簪子，还有很多很多呢，随便一样都是比这好多了的。这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生后不能保我一生无虞，当初何必把我生下来，死了还留东西给我做念想，是成心恶心我吗？”
手指不经意间划过盒子上光滑的花纹，谢苾道：“我累了。浅桃，今晚我看你也累了，就换碧环来我屋里值夜吧。”
浅桃一惊，只有大丫鬟才可以睡到主子屋里，这晚却让三等丫头代替她的位置，恐怕今后她在谢苾身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那碧环是个顶伶俐手巧的，谢苾还曾多看了她几眼，想来当时就是留下了印象的。
而谢苾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的一颗心沉入了湖底。
“你回去吧，好好想想，今晚你错在哪里，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否则，今后你的生死，同衔泥小筑再无关联。”
望着宛如神女座下冰清玉洁的童女一般的谢四娘，谢四娘面色淡淡的，微笑也是淡淡的，声音空灵虚无，她坐在那里，让人摸不清她的情绪，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在烛光里渐渐变得不真切了，悠悠远远，像慈悲，又似冷漠。神祗一般高高在上，将她的一颗贫贱的心，重新踩入泥土，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女郎，奴婢明白了。”浅桃跪在地上，身形战栗如筛糠。
谢苾静静地看着她，如同打量蝼蚁一般。
谢苾一直都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人。世上聪明人太多了，可是，聪明又老实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太多人，空长了一个聪明的脑子，却少了一副玲珑心肠。她从来都是个多疑的姑娘，她喜欢聪明人，但譬如浅桃这般，地位卑贱，而且聪慧不知收敛，而浅桃，连替主子做事的胆量也没有，在谢苾看来，最是轻狂孟浪，迟早会坏事。
……
门外一地清霜，更漏声声入耳。在此凉夜里，三个貌美的女郎，各怀心事入梦。只是梦中如何，梦醒之后，便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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