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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淡淡笑道：“后院事情繁杂，才会让下人有了偷懒的机会，哪里是母亲的疏忽呢？若是叫别人来管，也是顾不过来的。”
顾汀闻言冷笑：“说到底，还是母亲太仁慈了。依我说，家里的风气也该整整，母亲拿他们当回事，指不定会反过来笑话我们呢。奴才就是奴才，一辈子也不会混出个名堂来，何苦卖他们人情？奴才走出去代表的是咱们顾府的脸面，这脸面丢了，父亲在群僚中不好立足，弄不好也会被祸及。所以啊，该打的打，该卖的卖，不用手下留情。”
谢陶点点头：“是了，该以一儆百。六娘，这几天你搬到二娘屋中住吧，等你那屋子收拾好了你再搬回去。”
顾沅点头应下了，和顾汀一同告退，往顾汀的冷袖香苑走来。途中路过一处点着灯笼的院子，顾汀道：“那里是衔泥小筑，就是以前的梧桐斋，如今住着我堂妹谢苾。”
“谢家的女郎？是母亲的亲侄女么？”
“她是谢家二房的女郎，排行第四。日后姊妹之间往来，你叫她四娘就是。谢四娘正值豆蔻之年，冰雪聪明，性情也好，是个极易相处的。”
“谢四娘的闺名极好，是取自《诗经》‘苾芬孝祀’么？寓意真好，可见家里长辈的娇宠了。”
顾汀冷笑：“那可不见得。这个名字是二伯取的，若说心疼娇宠，就只有二伯和二婶婶了。只可惜几年前二房无主，谢四娘就孤苦无依了。”
顾沅见顾汀提起谢家人露出的厌恶情绪时，也不再细问谢苾在谢家的情景，怕问了二人无趣，听顾汀的话头，左不过是大家族里司空见惯的孤女受亲戚欺负罢了。
顾汀走到堂屋，解了披风。梳洗过后，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绢花。顾沅拿起一个浅绿色绣着茶花的绢花，道：“这是什么？不过很好看。”
“是绣制在春衣上的绢花。很多女郎都喜欢这个，有这个点缀过的衣裳穿起来如同月宫仙子呢。”顾汀奇怪地瞅她一眼，道：“六娘没见过么？虽是会稽时兴的玩意，但六娘在永安也该是见过的。”
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那时节，乔敏怜惜她在谷中寂寞，常常从外面带来新鲜玩意儿，其中就有这种会稽传来的绢花。那时候，她不喜装扮，压在箱底不久就忘记了。
现在想来，乔敏待她那样好，只因为她是顾汀的妹妹。
这世间的任何一种温柔，都只是各怀目的一场梦罢了。
既然眼下乔敏成了顾汀的未婚夫婿，为了避免顾汀多心，顾沅摇摇头：“我在医仙谷大部分时间都是养病，很少出去。”
顾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又想起一事：“乔三郎当真有母亲说的那么好吗？”
未语先自红了脸。
顾沅笑道：“我们那里有首诗。”
“红楼斜倚连溪曲，楼前溪水凝寒玉。
乔君西梁佳公子，才华秀拔春兰馥。
英姿飒爽思奋扬，面若玉盘身玉树??????”
一语未毕，忽而门外“咔哒”一声响，二人俱是一惊。
顾汀隔着窗子问道：“云斓，云斓，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得云斓在外面远远地说了句什么，青裴推门而入，在顾汀耳边低语几句。顾汀眉心一紧，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来。
青裴亦不快道：“依奴婢说，这晓娟也太不懂事了，这事儿这样麻烦，却来求女郎。这不是让人难做吗？”
顾汀叹道：“要怪只怪我原先帮过她一次。”她笑着对顾沅道：“你且睡吧，我那不懂事的丫头家里又遇到麻烦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那丫鬟的哥哥是医馆出诊的大夫，那天用错了药，病人如今只剩一口气了。”
“大娘何必烦心，多给些银子就是。”
“若是如此简单，我也就像以前那样用几两十几两银子打发了，偏偏麻烦在那病人是书院受人尊敬的先生。这事情若是顾府出面调节，必会落人口舌。弄不好还会传到圣上那儿去，连累爹爹和哥哥的仕途。”
顾沅冷笑一声：“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改变不了的。大娘这次帮了她，那么下次呢，还要帮她么？”
“可是六娘，晓娟是我院子里的丫头，从小就侍奉我的。”
“她即使是丫头，也该知道杀人偿命，这件事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难办，那么她可曾理解过你的难处？而且，这外院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女儿家去插手，大娘如果实在不忍心，只需和哥哥说些场面话就是，哥哥是个通透的，又浸淫官场多年，他知道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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