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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发生在中场休息之后,大家喝完茶各自上马。红旗落下, 十匹马双眼赤红, 疾冲向对方场地。
飞沙走石间, 裴泽的黑马突然前蹄一折, 轰然跌倒, 连带着裴泽一起重重摔向地上。
好在他反应及时,在触地的瞬间蜷起身子,顺势往前翻滚, 缓去撞击的力量,这才保住了要害。
场上一片哗然,萧谦最先跳下马去扶他,其余人跟着下马,围在裴泽身边。就连延熙帝和荣贵妃也急急往场上去。
岑懋心里奇怪, 又说不上哪里奇怪。见有人要去请太医, 赶紧丢了千里眼飞奔过去。
“诶诶诶!我是大夫,让我瞅瞅,让我瞅瞅!”
他嚷嚷着挤开萧谦,抬手按过裴泽全身,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萧谦嘴巴一歪,自觉起身让出位子。
“如何了?”荣贵妃不好越过延熙帝上前探视, 双手在袖底来回搓着, 眼神焦急。
岑懋帮裴泽把脱臼的手臂接上, 不慌不忙道:“驸马爷福大命大, 没伤到骨头。”抽出折扇在他小腿上轻轻敲了敲, 摇头叹道:“唉,可惜这脚……估摸着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十月的天,他偏偏要摇扇子,凉风丝丝,冻得身后几个人抱团往旁边缩。
他一双眼笑嘻嘻地望着裴泽,宽慰了几句后,又转头为方才的冲撞向萧谦道歉。萧谦一派和煦地同他攀谈,言辞眼神俱看不出破绽。
岑懋心思百转千回,跌马的事不假,身上的伤也不假,莫非真是意外?
那厢顾泊如正蹲在那匹摔倒的黑马跟前,查看它的四蹄。马儿恹恹地躺在地上,前蹄已撅断,动弹不得,瞧着比裴泽可怜多了。
一番检查后,他凝神专注于左前蹄。四个马掌都是新打上去的,磨损程度不多,只有左边这只上头少了根钉子。
骑着这样的马打马球,就好比穿着双系带松散的木屐狂奔,想不摔跤都难。
再细看,钉钉子的凹槽处,人为动过的痕迹格外显眼,就差扯着嗓子在皇上面前高喊: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看来是有人诚心要为难驸马爷,又或者说,是有人诚心借驸马爷的威风来为难他。
很快,前来查看情况的太监就把马的情况如实禀告给延熙帝。他只负手沉吟,荣贵妃却先捏紧帕子,捧着心窝演完了全套。
“皇上,这分明是有人存心要谋害驸马!可怜我那敦仪眼下连家门都出不去,还差点成了……皇上,您可一定要为敦仪做主呀!”
延熙帝沉声呼出一口浊气,心里颇有不耐。荣贵妃很识相地收敛声音,静观其变。
“今年这马球赛,是何人主理?”
“启禀皇上,正是草民。”顾泊如坦荡上前,毕恭毕敬行礼。
“你?”延熙帝有点牙疼,嗤笑了一声,朝马抬抬下巴,“说说吧,这马究竟怎么回事?”
“今日比赛所有马匹,均是草民从兵部暂借来的千里良驹,照理来说……”
顾泊如话说到一半,荣贵妃已尖声笑开:“顾先生这话的意思,可是在说此事与你无关,全是兵部那群人捣的鬼?”
顾泊如微微皱眉,听她说完。
荣贵妃冷眼扫过他,转向延熙帝,扯帕子嘀咕:“臣妾听说,这比试用的马,都是事先调配好的,为何别人的马都没事,偏就驸马的马出事了呢?”
这话说得很小声,小声到所有人都刚好能听见。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谁听不出来,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说是顾泊如故意将有问题的马分给裴泽,让他跌马受伤。
裴泽既是驸马也是英国公世子,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倘若真坐实咯,就算皇上再有心偏袒,也定不会心慈手软。
顾泊如这回怕是真凶多吉少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息窥视延熙帝的反应,只岑懋咧嘴嬉笑,朝荣贵妃竖拇指,咋舌夸赞:“真不愧是贵妃娘娘,心细如发,连草民这个马球赛主司都不知,今日这马,原是提前分配好的?”
“你!”荣贵妃一下闪到舌头,迫于延熙帝的视线,低头不敢言语。
有了前车之鉴,延熙帝学精了,在事情完全明朗前绝不表态,转身问裴泽:“驸马觉得呢?”
视线齐刷刷对准裴泽,好像只要他一开口,是非黑白就能成埃落定。
目光中,好奇有之,期待有之,央求有之。央求的人是韶乐,杏眼里括着半透明的水光,仿佛能直直望进他心底。
裴泽也在看她,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冷冽的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既享受她此刻的柔软,又痛恨她是在为别的男人求情。
若是在昨日之前,他兴许会动摇,可是现在……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依自己的骑术,应不至于叫新打的马掌脱落。此事疑点颇多,为了顾先生的清白,还请皇上下令彻查!”
语调激昂又隐忍,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
大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人摔成这样,火气大点也是有的,受害者要求彻查此事,合情合理。
一句话落定,顾泊如脸上波澜不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韶乐的眼睛却瞬间晦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