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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白鸽咕咕叫着,初白将画板支好,摆上两个小凳子,坐下,旁边摆上一个牌子,字迹微微褪色:素描照50元/张。
冬天的风很冷,女人唇色冻得青紫,拢着袖子时不时跺脚,还是麻得厉害。
她身上裹着一件半旧的大袄子,系着厚厚的围巾,依稀挡住半张脸,身上臃肿得看不出体态,双腿却纤长铅直。
初白低着头,寒风瑟瑟之中,等得几乎快要睡去。
忽然,脚步声低低的传来,她惊喜地揭开眼皮,视线里出现一双男人的皮鞋,慢慢停在她面前,初白以为有客户上门,兴奋抬头:“先生……”
话刚出口,女人的神色迅速冻结,她惊愕望着眼前出现的男人,气质翩翩,眉眼俊逸,挺括的黑色大衣,戴着一双皮手套,冷峻面容寡淡的向下俯视她,高大的身躯矗立在她眼前,像一座山峰遮住所有的光线,只留一片冰冷的阴翳,将初白完全笼罩。
唇角的笑容无声凋零,初白心里没来由刺了一下,默默起身收起画板和小板凳,冻得通红的双手慌乱收拾,麻木到几乎抓不住那些冷硬的工具。
男人安静的凝着她仓皇欲逃的模样,双瞳之中滑过阴沉,似九层天阙下冻结的冰雪,寂寂覆盖一层剧寒。
在女人即将离开的刹那,他拦下初白的动作,很快松开了手,空气中传来缓缓悠悠的声音,酥耳,富有磁性,几乎蛮横的掠夺初白的心智,让她魔障般驻足倾听。
“侯小姐。”
初白背对着他,冻得发紫的双唇在风中颤抖,她逼迫自己收回脑中浮现的画面,无视那些时光,却控制不住心中翻腾的滚热,似余浪一般排山倒海。
“我有笔生意和你谈。”
男人见她不回头,慢条斯理补充一句,他闲闲地摘掉自己的皮手套,松松握在掌心,凝着她的背影,说得极致淡薄。
初白拼尽全力理顺自己的呼吸,转身冷漠的看向迎风而站的男人,语声轻颤,却透着谁都无法动摇的执着,以最漠不关心的姿态,回击:“陆先生,莫非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陆凌诠了无情绪的面容抽动一下,他撇开眼睛打量初白手中的画板,神定自若的顺着冻得红肿的手,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
突然,男人没礼貌的挑开她厚厚的袄子,低头打量她的腹部,冷淡地说:“你需要检查。”
“我身体很好,不牢你挂心。”初白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挑开的衣服裹紧,双手护着不让他轻薄。
陆凌诠眉头蹙起,仿佛在看一个幼稚的小孩子闹脾气,沉沉问:“多久没来了?”
初白蒙了蒙,旋即脸色惊变!
这几个月,居无定所,四处游荡,她过得像个游魂野鬼,哪还记得那回事。
按在腹部的手偷偷收紧,初白心里更是没底,明明风餐露宿,却……越来越胖?
陆凌诠冷静地凝着女人不安的情绪,那样不动声色的浅淡,却在此刻灼伤初白的眼睛,她浑身一阵阵颤抖起来,抗拒的低喃:“不可能……不可能……”
不多时。
初白被男人强行带到医院,体检结果更是让她坐立难安。
她怀孕了。
然而,那数月不见的男人,居然比她先知道。
初白拿着检验单,垂着头,掌心的湿汗晕开纸上的墨痕。
已经覆水难收,这个孩子,何苦来世上走一遭。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一直派人盯着自己,满足地记录着她的狼狈,现在,发现她怀孕,所以来逼迫她打胎,不让她误生下他的血脉?
初白自嘲地笑笑,想到此处,更加哭不出来,那些矫情的东西,早在数月前就流干淌尽,现在剩下的,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陆凌诠坐在她的旁侧,与她隔着一人的距离,轻轻斜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手术?快点安排,别耽误我时间。”初白冷漠出声,将手里的检验单随手撕了。
陆凌诠的视线挪过来,近乎于陌生的看着初白,像是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一样,慢慢回答:“侯小姐,你贵人多忘事,这么大了,做不了人流。”
“引产和人流都一样,不用纠正我的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功夫跟你耗着!”初白腾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用力勒紧腰带,“你如果信我,我也可以自己解决。”
陆凌诠慌忙抬手拦住初白的动作,男人跟着站起来,巧妙的挣开她的手,将束紧的腰带抽出,扔在走廊的座位上,一声轻响过后,两人间陷入诡异的沉寂。
初白不解的扫一眼被他扔掉的腰带,心里五味杂陈,她的余光看见男人缓缓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你缺钱吧?”
“……”提到这个,初白双手握紧。
她现在的窘迫,不正是拜他所赐?!
“命真好,沦落到这地步,还可以卖孩子。”陆凌诠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从容不迫的迎上初白惊怒的眼神,“开个价吧。”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生下来?”初白不敢置信的冷嘲,“陆先生,有病就吃药!”
“一亿?”
“你……”
“对了,你很贪心,两亿,够么?”陆凌诠眼神幽暗,“不够可以谈。”
“你是特意来羞辱我的吧?假如我答应了,等钱拿到手,你又会让我全部失去么?以为这样我就会自杀?陆先生,我从小一无所有,你给的伤害和羞辱,不过让我认清了你。”
初白抿了抿唇,终于将心里堵了许久的话,吐了出来:“骗人感情的流氓。”
“……”陆凌诠阴沉沉地凝着她,眼底隐约浮现出一丝怒气,和痛色。
初白无视他眼底的细节,麻木的笑笑,平淡的语气机械般吐字:“你想要孩子是吗?一千亿,不然免谈!”
她故意说出不切实际的数字,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眼前的男人毫无波动,默了会儿,说:“你比我想的还贪心。”
“没钱请回。”初白释然轻笑,刚才的堵塞,在他近于缴械投降的话语下,变得好受一些。
男人深沉的目光逐渐轻蔑,缓缓吐出二字:“成交。”
初白不明白他那两个字的意义,闻言狠狠怔了几秒,转而又松弛下来,讥诮的看向他:“陆先生,你身家都不到千亿,骗我很好玩吗?”
“我没有,陆家有。”陆凌诠淡淡回答。
“也就是说,空头支票。”初白冷笑一声,转头准备走,“真遗憾,等你继承家业,我应该埋到土里去了,再见,不送。”
陆凌洤沉着脸将她拖回来,扼住她的下巴,冰凉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苍白的唇上,拇指轻轻抚弄:“我可以给你,你受得起吗?”
“松手。”初白厌恶地偏开头,闪躲男人的轻抚,皱眉道,“你这个样子,很难看。”
“觊觎拿不住的东西,会送你去见阎王。”
“不想觊觎,你也没放过我。”
“是么?”
“你松开!”
“怀上我的种,难道还想跑?”
“陆先生,不是我要跑,是你赶我走。而且,你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