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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萧皓庭,纪源衣也不会再问,他只看到花如瘦头上至插一个木簪,萧皓庭送她的珠玉银钗也不见了,她没有还会去,只是收起来了,她有些无法忘怀,毕竟那是一段回不去的时光,她的眉眼仍旧带着些许怀思,一定时无法那么坚决舍下吧。
翌日,正午时分,却偏下着倾盆大雨,明明昨夜星辰尚好。
梅子黄时雨,烟色缥缈,雨色江南,行舟于江面,仿佛置身画中,画中的江南,柔婉多情,烟雨似纱,云端如画,撑伞雨中,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卷携些淡淡清新的花草香和雨的清甜香味包裹着他们。
纪源衣他们已改换小舟,到达岸边,下了船,那个客栈仍在,店家喜迎他们,花如瘦早早便买下了这家客栈,方便她出入,店家认得她,恭恭敬敬,即使她换了女装,店家目光锐利,眯眯眼,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换了换:“公子,房间为您准备好了,可要即刻歇下?”
花如瘦道:“先不了,我去走走,也为这位公子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老昆,附近可有什么异样的人吗?”
老昆略一思索道:“这两日生意不大好,却有一个锦服公子来这里,出手十分阔绰,现下又出去了。”
“哦,去了何处?”
“好像是公子常去的地方。”
听他说完,花如瘦带着纪源衣去往天机庄残地,走了许久,才隐现青青绿绿的野地,它芜却不荒,茁壮的就是依依挽挽出现在眼帘,河边墓前站着一个藏青色绸衫的男子,他身形高大魁梧,背影深深,在荼雪枝的墓前放下一枝荼蘼花,这个在花如瘦眼里颇有意义的动作,只有与荼家有关的人才知,她不由得走近走快,纪源衣也跟在她的身后。
听到踏草拂露的声音,男子不由得转过头,正见两个高矮不一的男子走近,高瘦的白衣男子修容俊貌,灵魅十足,矮一点的却更吸引眼球,也是白衣翩翩,秀气十足,让人移不开眼睛,一两眼之下蓦然觉得熟悉。
他开口但:“公子前来,在下……”
未开口即被打断,花如瘦抓起他那一只未握伞的左手去瞧,一时间震落了伞上的雨珠,滴落衣上,她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些荼家族印,正中间印着一个“柒”字,花如瘦放开他的手也撩开自己左手的袖口,和他一样的族印,只是中间印的是一个“玖”字,一时间明了却有模糊。
“荼七?”花如瘦喃喃道。
“荼九?”男子同时开口。
男子目中豁然开朗,眉眼含笑,喜悦道:“我是荼七,沈念深啊,阿九你不记得我了?”他似乎是认出花如瘦的女子身份,目露惊喜,又见她微皱眉头,又道:“今天是姨娘忌日,所以族长特地派我过来祭拜,我可不是外人哪。”
花如瘦心间明白,她确实记得自己娘亲荼雪枝与沈念深母亲同一辈分,倒是十分亲和,虽不是亲表姐妹,但也胜似姐妹,不过她对沈念深倒无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小时候欺负过他,他现在不去以前白净,却也是英俊的,身形魁梧,眉宇间平添了几分戾色。
她只淡淡道:“有劳族长挂念我娘亲了。你回去时代我向他道谢一声,不久后我会回荼家一趟的,让他不必忧忡。”
沈念深挠头笑道:“我怕是一时间无法回去,这次我可是特地过来的。阿九你如此说,我与你那时候一同回荼家好了,我许久未出来,与你到江湖上走走也是族长叮嘱我的任务,望你不要在意。”
听到他要留下来,花如瘦也没有什么要反驳的只道:“随意,你同我们一起吧,过了这趟,我们就去杭州走走。”
一旁的纪源衣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念深,仿佛是狼在看自己的敌人。
沈念深冲纪源衣温温一笑,不作他言。
雨下个不停,似珠子重重地敲打心门,雨幕重重,烟雨霏霏。
花如瘦依礼祭拜,行常人礼,她拿出竹酒浇洒,插柳延花,现在墓前撑伞无语,目光深重却又穿透经年的时光,对话当年人。纪源衣与沈念深先回客栈,留花如瘦一人独立。
她将心声倾诉出来:“娘,我不是来报喜也不是来报忧的。每次来我都会来告诉您我一年来发生的事,或喜或忧,我相信您会听到的。”
“我说过一定会为您报仇,当我愈来愈接近自己的目标时,我就会更加迷惘,有时甚至不知是对是错,你若知道应该是不希望我报仇的。”
“呵呵,你大概不敢相信天机庄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我原来也不知道,终究有秘密泄露出来了,廖晙给我的信我准备留着对付万花门,在——萧师兄的婚礼上,揭露。萧皓庭,我这个师兄虽能得我一些心意,但他性格软弱,易受父制,可能是我与他终究没有缘分,便让它尘埃落定。”
“你的情途坎坷,竟也延续到我的身上,或许是老天爷对我这一番执念的惩戒。我的心高气傲也错过了一段又一段情缘,既已错过,无法回头,更当放下。十二年前的今日雨一滴也无,而今日雨如悲泣,想是深埋此处的人长诉长泣,我仍旧记得那凄惨的喊叫,除我之外所有人,那些妇孺老幼死于他们之手,他们泉下有知,也是希望我如此做的,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你知道我背负了多少,压在心中多年的积怨,难以抚平。你好好安歇,所有明年,我还会来看你的。”
她转身离开走出雨中。
夜间,客栈,外头雨停,夜色雨露深凉,里头灯亮,三人合坐一桌,原本纪源衣不想参与,见沈念深拉着花如瘦去喝酒,他也只好参与,不落单。
三人都已换过干净衣裳。温茶饮酒是平生一大乐事,纪源衣和沈念深互换名字也渐渐有了话题聊,沈念深也是一个爱剑之人,碰上纪源衣这一个剑道的绝顶高手,更是长话悠悠,衷肠不尽,他们以指代剑、以筷代剑,略做比试,沈念深虽然每次都输,但也酣畅淋漓,解了初相逢的尴尬。花如瘦替他们温酒,自然少不了她爱的竹酒,她也用了客栈的厨房做了几道菜,叫上老昆和几个店中伙计用餐,再交与一些银两作结,让他们好好经营此处。
“你倒是有几分计较,事事巨细,这么点小事也清楚得很。”纪源衣走过来道。
“我虽久居九伏,却也开辟了个小庄在外,有些账目自然得清楚。若是以后我回了荼家被邀作了族长,事情一定比现在更忙,可我又不大愿意。沈念深呢?”
“喏,被我灌醉了,不胜酒力,还不如你的酒量。”他转过头指着醉倒在桌子上的沈念深。
“你的酒量也不错,咱们两个来拼个酒呗!”
“好啊,我很乐意奉陪。”
花如瘦让人把沈念深扶回房间,纪源衣和花如瘦摆了不少酒在桌子上准备要拼酒时,纪源衣手摸在酒坛子边,咧嘴道:“光喝酒太没一丝了,不如我们玩点赌点什么?”他细细笑着。
“你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光喝酒确实没什么意思,我们定个赌局,我们压一个心愿在赌局上,谁输了就得替对方做一件事,虽然有点老套,但也好过那些银钱财物,如何?”她斜眼笑着,明媚生辉。
“可行,那——开始吧!”
双方豪气灌酒,仰头大口喝酒,有些吓到店中伙计,不过付了酒钱,也没什么人管。男女对决,惊世骇俗。酒过半,酒意甚浓,花如瘦双眼微醺,纪源衣倒一派清明。最后花如瘦醉倒在桌子上,嘴里喃着:“你赢了……”
夜已深,纪源衣踢抱着花如瘦的身子送她回房间,将她平放在床上,只解开她衣前的扣子,给她盖上被子,碰到她的脸颊,他一时冰,一时热,她醉美的样子别有风情,难得一见,他不由得靠近欣赏,修长的手抚过她秀美的脸,唇贴在她脸颊时猛然睁眼缩退,心间乱颤,好像是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情,深深吸一口气,掖了掖她的被子就退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纪源衣一时间无法入睡,只想着她脸颊的温热与柔香,后来也渐渐入睡。
第二日,晴光初媚,雨露似珠,风叶摇摆,一时间小舟客栈陷在一股微妙的风中,美景似画,大抵如此,站在船上的三人想。他们匆忙至也匆匆去,不带去风与尘彩。
顺江而上,准备去往杭州,中午在一个小镇上找了个酒肆用膳,在这里却发生了一件小事。
不想陶练也在酒肆中,他面前跪着一个嘤嘤哭泣的少女,模样十三四岁,豆蔻年华,娉娉袅袅,身量未成,她道:“桑柔知自己父亲为那‘无痕刀法’所杀,世人皆传是被桃李山庄所害,到我不信,桃李本是一家,陶家又怎会害我们,望世叔念在我小小年纪不要计较那些流言蜚语,我母亲早死、如今父亲也没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此番来投奔世叔,希望世叔不要嫌弃!”她说得十分凄苦,让人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