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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晨雾晴光媚。
用过早膳后,瑶空台就开始运作。昨夜挖出尸体一事传遍杭州,沸沸扬扬,虽查出凶手,但终究对瑶空台的生意造成影响,客源减少,倒也没什么。
瑶空台中,水榭深廷,花树千重,如幻如画。竹园屋下,花如瘦一袭青绫月色绸裳,长身玉立,巾冠于髻,潇潇洒洒,玉树临风,她眼望水桥荫柳,目光悠悠,不知在想什么,她已拿到宝笈,却并不那么担心朝冠离的安危了,对方挟之交换,必然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不然又为何要挟呢?
见到纪源衣含笑走来,微颜秀色,清风阵阵,“早知你在这里了,璞萝姑娘说带我们去码头见见人,熟悉熟悉,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她淡漠一笑,只道:“我知道了。”急步走下台阶,过身时却又听到他的唤声。
“花如瘦,你今日见到我似是不悦,我不会又有什么事惹到你了吧?”
她并未回头,轻轻说道:“你惹到我的地方还少吗?只是你不必全知道,那个谯姑娘也随去吧,我们一路,你们一定会有许多话说。”
隐隐淡淡,那是极度平静下的不悦,少有人听出来,但纪源衣却漏不掉,正猜度之际花如瘦已扬长离去,竹园夏日未去,却已生出萧瑟,他心中微凉。
瑶空台势力不小,有自己的码头,近海一带,倭寇多现,同时又形成瑶空台、照魂岛、风乘帮三股势力相互制衡的局面,各自逐利,前两年瑶空台与照魂岛争夺渔船采珠之利,花如瘦帮主朝冠离,平息了风波。
同时,齐国公坐镇扬州,作为朝廷势力,又牵制南北东西各方。瑶空台女弟子多为舞伶,男弟子多驻守码头,掌管各路码头的总管伏季昆是朝冠离手下一大得力助手,他也在杭州。
见得朝九令,伏季昆虽有不愿,但也得遵从。
伏季昆身影高大,十分魁梧,相貌威武,亦是朝冠离同门师兄。他听说是要出海酒台主,心中也十分激动,早为他们备下一艘较大海船,配备齐全的人手,他说想要随之一同去时,被花如瘦婉言拒绝:“季昆大哥,你身兼重职,杭州仍须你来坐守,此时台主在照魂岛,消息若是传出,觊觎瑶空台的人便会蠢蠢欲动。你留在这里,顺带照顾瑶空台,璞萝随我去就可以了,我会带上有些高手伪装在我身边的,你且放心!”
一旁的璞萝一惊:“九公子要让我去?我……一时受宠若惊,能相救台主回来是我的荣幸,可是台内的事还未安排好呢。”
“放心吧,我让顾星子代为管理,不必慌乱。”花如瘦来杭州时,较之分台主璞萝,她对性格强硬、铁面无私的掌风使顾星子很是欣赏,两人偶有交谈,分台一事交给顾星子也颇为合适。
“这样啊……”既已安排,璞萝不再说什么。
下午正是出航,花如瘦没去过照魂岛,也幸好识海人认识路,简单认识了船上人手后,她站在船头眺望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水光接天,一览无余。同行的除了瑶空台人手和她的朋友,还有下海的商人。近年来,采珠生意火爆,利在其中,焉能不吸引人呢?
李桑柔见自家师父怅望船头,便过去请礼,“师父,桑柔不明白您为何代带我来?您事务繁多,我怕会成为你的累赘。”
“这些为师也考虑到了,带你来应无碍,你留在瑶空台也做不了什么,不如随我出来见识见识,我顺带传授你一些武功。也许救人回来以后,你便不能随着我到处跑了,我觉得你往后留在杭州倒也合适,学些本领,我可能无法带你回九伏派了,兴许你继承瑶空台也不错?”花如瘦若有所思道。
李桑柔一脸茫然,支支吾吾:“师父要抛下我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师伯下也不差,我会让她代为教授的,相比江湖凶险,瑶空台会好许多。”
“是……”
“小柔,你从小学了些什么?陶李善刀,你那天的刀法使得不纯。”花如瘦侧头看了看颔首的李桑柔。
“家父走镖,甚少教我。而且我一个女子,也不大喜欢舞刀弄枪的。师父觉得什么合适我呢?”
“不喜欢舞刀弄枪……女子一般是喜欢轻巧的剑的,我也有几套剑谱,你若想学也可以,如果你喜欢瑶空台的武功,我倒是只能教你一部分,往后送你去你师伯那儿比较好,以舞化剑,倒是会有一番滋味,只是不知你喜不喜欢。往后你也可以拿我的菱珠项链信物找你师伯,她会教你的。”
忽然花如瘦意识到一个问题,出海许久,竟无人晕船反应,遂问:“小柔,你可有不舒服?想你从未登船出海,会有些不适应,不大舒服的。”
听到花如瘦对自己的关怀,李桑柔心中十分开心,微露笑容:“初始时是有的,不过璞萝姐姐给我们每个人发了抗晕的草药片,像师父这样身经百战的人自然用不着的,不过纪公子好像有点头晕,吐了一次,吃了草药片,才好上许多。”
不经意间花如瘦细微的笑声流出:“他人就是这样,爱逞强。没想到他竟然晕船。这璞萝办事效率倒是很快,连海上药物也备得一丝不差——”花如瘦忽转声调,拖长声音。
她又道:“我教你几手拳脚,先练练手,你底子不大好,往后要多加练习。”花如瘦给李桑柔演练了几个擒拿手势,她不喜欢从马步几个基础式开始,她也受过它的苦练,虽然并不否认这样做的好处,但她会对徒儿用另类的教法,花如瘦身轻如燕,掌法又十分劲烈,李桑柔学得十分吃力,花如瘦手把手教,一个时辰竟也学到有模有样。
她们这样专心致志,竟没有发现靠在呛后偷看的纪源衣,他站在这里倒也有许久了,竟不曾感到疲惫,看到花如瘦初教徒弟的懵懂模样不禁扬唇,直到有人拍来他的肩膀才惊着。
“阿竹,你吓死我了。”他小声道,拉着谯洇竹到一旁去。
“你躲在这里偷看,我怀疑你图谋不轨。我说一个好好的人,偷看人家师徒聊天授艺,怎么没见你有兴趣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你个小子几岁的时候就偷看别的姑娘洗澡,我们只当笑谈,没想到长大之后越发正经了,只好偷听偷听别人讲话了。”谯洇竹抱着剑斜眼看着纪源衣,暗带笑意。
“阿竹,我小时候的事你不用记得这么清楚吧,咱们一块长大,却又走向相反的方向,你顺从父意做了女捕快,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想必来到杭州也是另有隐情,不可能没有案子吧?”看到谯洇竹眼角一挑,纪源衣就知道他没猜错,之前他不提也是在思考。
在船栏边,两人相对而话。
“听说你前段时间和陶练去过关外,见过了无花翁主了吧。她近几年做了不少案子,行踪隐蔽,时常带着面具,无人见过她的真容,我跟踪这个案子许久,在各个衙门都找过案件信息,不久前,刀狮李阔海被她用桃李山庄的无痕刀法所杀,她一直顶风作案,用无痕刀法的人,除了是桃李山庄的人,那就是它的仇敌,嫁祸之言,可想而知,江湖上的言论已对桃李山庄和万花门不利。”谯洇竹分析道,心思缜密。
纪源衣:“他们请了你调查此事?你虽涉足江湖,但有时候你不要卷入纷争。那无花翁主的案子你是怎么追查到杭州的?”
谯洇竹分析道:“你倒是挺关心的。无花翁主作案有两个特点,第一使用无痕刀法,第二所杀之人与桃李山庄和花家有关。那么她要么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要么就是她早已对两者心存不满了。”
“桃李一家,李阔海那天是替花家押镖,杀了人她并未夺镖,前一阵子在河南的空庭血案如出一辙。一一细数过便可知,她时隐时现,最终在山东境不见踪影,你猜想我会怎么想。正当我冥思苦想之际,有人给我送来了神秘纸条,将我引来杭州,‘无花杭州一现’,我怎能不来试试?”谯洇竹眺望长空,悠悠道。
纪源衣:“你可有什么线索?”
谯洇竹:“暂无。不过我对这个九公子很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