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微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顶点小说网www.bjzfgjj.cc),接着再看更方便。
慈宁宫。
这天众人?聚在殿前,等?候太后召见之时,大都?亲眼看见或听闻了昨天的事,于是话?题总绕不开?那位像犯人?似的离宫的罗宛。
齐婉月轻轻叹气,摇头道:“罗姐姐也?是可怜,这样出去,不仅自己没脸,还连累了罗侍郎。”
旁边的郑莹莹笑道:“齐妹妹慈悲心肠,倒是有几分像太后娘娘。”
晋阳郡主听见这话?,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怜的?自己德行有失,冲撞了太后,如今不过自作自受。”
郑莹莹神情自若,模棱两可道:“郡主这话?说的也?不错。”
只是罗宛说的那句话?,到底是冲撞了太后,还是冲撞了别人?,这空有身份地位而无脑子的郡主,怕是认不清的。
她回头,望向西殿。
同一时间,江雪晴走了过来,眼睛又有些红肿,互相见过礼后,便问?:“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郑莹莹看见她的眼睛,心中的猜测更是有了七成把握,叹了口气:“自然是罗姑娘的事情,昨天闹了那么一场,江妹妹怎没出来看热闹?”
江雪晴低着头,眼睑低垂。
皇上和太后只说罗宛对太后不敬,刻意摘出了江晚晴,那她自然不能莽撞,冒冒失失的去笑话?罗宛。
她慢条斯理地理好袖口,抬起眸子,目中尽是感伤:“罗姐姐和我向来不对付,你们都?知道。我若一去,罗姐姐看在眼里,定以为?我有幸灾乐祸之心,只怕心里会更加难受。大家相识一场,都?是自小认识的姐妹,我怎忍心。”
齐婉月看着她,柔声道:“你有心了。”
江雪晴语带同情,缓缓道:“说起来,罗姐姐真是运气不好,从进宫起就没顺过,看来那庙里的大师算错了,她这名字改的不好,不旺她,反而害人?。”
她看了齐婉月一眼,笑容娇憨:“就像齐姐姐,婉字是天生的,你瞧,太后多?喜欢你呀。”
齐婉月抿唇一笑:“江妹妹说笑了。”
有人?顺着江雪晴的话?,谈起测字和算命之说。
齐婉月则悄悄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罗宛的名字改的不好?是指刻意仿效那人?,因此?害了自己吗?江雪晴最后的那句话?,算是警告?
果?然,若想顺利留在宫中,江家两姐妹就是最大的阻碍,必须除掉。
不多?时,彭嬷嬷从殿内出来,传众人?进去。
例行的请安和闲谈后,李太后唯独留下齐婉月一人?,待其他?人?退下了,她招了招手,叫齐婉月坐到身边,和蔼的问?:“你这两天在宫里可还住的习惯?”
齐婉月唇边泛起柔和的笑,温顺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一切都?好,照顾我的宫女和嬷嬷们都?尽心。”
李太后点点头:“这就好。”
齐婉月看了看身后的丫鬟,那丫鬟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荷包。
李太后疑惑道:“这是……”
齐婉月从里面拿出一物,轻声低语:“是我家乡香火最旺盛的佛寺求得的平安符,小时候常生病,自佩戴之后,身体便好了许多?。”停了停,声音放缓:“听人?说,宛儿姑娘体弱,皇上为?此?甚是担忧,昨夜在西殿留至深夜,我想把这个?平安符送给?宛儿姑娘,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若能保佑姑娘平安顺遂,那就再好不过。”
李太后看着她,见这姑娘神色坦然,目光清澈,笑了笑:“你有这个?心,哀家替宛儿谢谢你。”
齐婉月忙摇头:“月儿孝顺太后,关心宛儿姑娘是应该的,担不起这一声谢。”
李太后叫彭嬷嬷接下荷包,端起茶盏,慢慢抿了口,氤氲而上的热气中,神情不明:“皇上的性子,哀家心里清楚,他?从前在外头打仗,过惯了军伍中的日子,难免少了怜香惜玉的情致,你多?体谅他?。”
齐婉月听这话?,似是已将她当成了皇帝的妃子,不由红了双颊。
李太后见状,微笑道:“晚些时候,你去一趟养心殿,就说是奉哀家命去的,问?问?皇上,这不久后的中秋佳节,宫宴是否从简。”
齐婉月羞涩道:“……是。”
马嬷嬷见齐婉月行礼退下,背影渐远,目光落在那精巧的小荷包上,带着几分疑虑:“太后娘娘,是否传张太医来瞧上一眼……”
李太后笑了笑,伸手接过刘实?递上的念珠,淡淡道:“不用。她既然敢送到哀家面前,就肯定不会在这里动手脚。”
马嬷嬷点点头,又问?:“那,送去西殿吗?”
李太后苦笑了下,道:“不,这些小姑娘进宫,宛儿不管面上怎么说,心中总是会有芥蒂的。”
她看向一边花瓶里插的两支花,都?是早上刚摘下的,不觉勾起伤心往事,语气更为?苦涩:“年少时的情意,也?许会淡,却难忘。哀家进宫前——”
彭嬷嬷轻轻咳嗽了声。
李太后说到一半,急忙止住。
彭嬷嬷见太后略有尴尬,转头对马嬷嬷道:“齐姑娘送平安符,其实?意不在这礼本?身,而是那句……皇上昨夜在西殿留至深夜。”
李太后怔了怔,继而心里一寒,倦怠道:“还是你想的深。”
彭嬷嬷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想的深,而是见的多?了,总会往那上面想。”
李太后一手支着头,不知为?何,心头的厌倦越来越深:“婉月的父母托人?带了话?,与哀家谈起以前在娘家的旧事……说的再多?,再好听,也?不过是想哀家多?照顾婉月,毕竟是一家人?,和外人?不同。”
彭嬷嬷站在她身后,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太后已经给?了齐姑娘机会,能不能留下,那得看她的造化。”
李太后轻笑了声,不无自嘲:“不,哀家就是在想,当年失势的时候,这些远亲一个?个?都?跑的没影了,撇的那叫一个?干净,而今哀家得势,又全冒了出来。你看看,这人?啊……”
她皱眉,一颗颗拨弄着佛珠,慢慢闭上眼睛:“血浓于水,终究抵不过世态炎凉。”
*
慈宁宫,西殿。
这两天,皇帝隔三差五的就来上一趟,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晚上逗留一会儿,但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人?影。
江晚晴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替自己拉足仇恨,用不着出去火上浇油,平时便只留在西殿,顺便盯紧了妹妹。
从罗宛莫名离宫事件,她已经意识到,江雪晴这明显不是冲着皇帝来的,而是磨刀霍霍向情敌——她江晚晴的‘情敌’。
这个?认知太可怕,以至于有天晚上她的梦里,都?是江雪晴拿着一把修剪花草的巨大剪子,咔嚓咔嚓,把她的救命稻草一根一根全剪断了,然后拍拍手笑着说:“姐姐,现在只剩你一枝独秀,陪伴君侧。”
江晚晴又开?始惶惶不可终日,在对手动手之前,局面似乎成了一盘死棋。
直到这天早上。
江晚晴几天没看见容定的身影,只听宝儿说他?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经常陪在福娃身边。
太可疑了。
以他?一贯的态度,他?应该早知道福娃非他?亲生,以前对福娃不见得有多?喜爱,可有可无,成了小太监后,有时看向福娃的眼神,分明带着某种嫌弃,用语言翻译出来,那就是‘这娃绝不可能是我的’。
现在突然之间父爱爆棚,真是无比诡异。
江晚晴带上宝儿去他?房里找他?,没看见人?,正?要离开?,忽然瞥见他?枕边的小瓶子,白玉的外观,中间一道暗红,十分眼熟。
好像是……曾放在长华宫里的,所谓一粒下去能保千杯不醉的西域神药。
千杯不醉……?
醉酒的人?,应该特别容易哄吧。
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这也?不是个?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也?该努力试一试。
宝儿见主子站在原地,看着一处发呆,轻声道:“姑娘?”
连叫了三声,江晚晴才醒过神来,从那瓶子里倒出两粒,握在掌心,道:“走吧。”
宝儿好奇的问?:“姑娘,您拿的是什么?”
江晚晴平淡道:“前段日子小容子生病,从长华宫私库翻出来的药,仿佛很有效,雪晴身子总是不好,我带回去备着。”
宝儿便不再多?问?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寝殿,江晚晴将两粒丸药仔细收进小盒子里,又对宝儿道:“你出去一趟,看皇上身边的秦侍卫在不在,我有话?问?他?。”
宝儿不解,皇上天天都?来,有话?当面问?他?就好,为?何要多?此?一举找秦侍卫,但既然姑娘说了,她便照做。
过了一会儿,她把秦衍之带了进来。
秦衍之行了一礼,同样心中疑惑,问?道:“不知宛儿姑娘有何事吩咐?”
江晚晴还了半礼,神色如常,并无异样:“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皇上在北地的事情。”
秦衍之更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