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旧事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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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说他已经这样说了，来人不折不休，红木大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谢王氏忍了好久，心火直冒，这是我自个家，还要躲着这些小人么！他们不要脸面，我大不了也不要这皮子，学那泼妇骂街，看谁能得着好！便把人迎了进来。

轻车简马好不客气直接入了院，正主未见，数箱钱帛便先抬入会客大厅。竟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此人并非是亡夫旧友，竟是庆王爷，当今圣上胥明帝的异母兄弟。

此时着着普通的玄色深衣，腰上别着靖安城时兴的平安符石坠子。眉目明朗，气质光华，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好人物！

彼时她心灰意冷，揣度他的恶意。嗬！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竟是连王爷也要插手谢府了吗？就是再没落，她谢家也不会与皇权有所牵扯！她果断拒绝了他的帮助，裴元庆一时也有些词穷，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走了。

过了几日，几个精壮的男子护着一顶软轿来了谢府，来人报了身份，正是那日之人的夫人——庆王妃姑苏锦。

婢子把轿帘掀开，灼灼芳华嵌入她的眼帘，带来满室芳华。她聘婷近前，裙边无风自动，肤白唇红，无一处不精致，真是玉一般的人儿。美丽的容颜，加上王权子弟才有的清贵姿态，谢老夫人头一回看女子走了神。

姑苏锦为庆王爷冒失的举动表示歉意和羞赧，原话是“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也不说清楚便带着腌臜之物上门，倒是害姐姐受到惊吓了。”

又说道：“我知道王大家的顾虑…”便停了停，坦荡荡的看着自己。

“民妇叫王清秋，您唤民妇名字就好，‘王大家’都是别个的玩笑话，名不副实，切莫这样唤我！”

“您太过谦虚了，您和谢大家的编写的《靖安随笔》以及《青禾策问》我都有拜读，并引以为知己，您也许不知道，您的笔名不是青禾吗，我偶尔会涂上几笔，便仿着您起了个‘黄穗散人’的名字。”

女子殷殷的说着，大约说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上，眼里含着神光，真是无法令人生起半分讨厌。而且黄穗散人的画如果叫“涂上几笔”的话，那么当今世上的画没有几副能称之为佳作了。她传出的画作不多，描绘的大多是农忙秋收时分或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画作生动传神，大气磅礴，她原本以为“黄穗散人”是一位铁铮铮的七尺男儿，没想到竟是一个王妃所画，着实令人意外。

大约是她眼里的疑问太盛，女子主动解释道：“以前偶尔去庄子上小住几日，有一次恰好撞上了秋收的时候，那幅生机勃勃的场景总觉得难以忘怀，就试着描画下来。让王姐姐见笑了，生在王公贵族之家，我最钟爱的反而是田园生活。

一壶薄茶，粗茶淡饭，闲云野鹤，寄情山水之间。”

说到最后，话声渐消，似喃喃自语一般。王清秋隐约觉得她在宽慰自己，又或者在吐露自己的愁绪。

“王妃…”

姑苏锦抬起手掌，止了她的话，她狡黠一笑，说道：

“你长我几岁，我就唤你‘王姐姐’喽！你若不嫌弃我这个妹子，唤我‘阿锦’‘小锦’‘锦妹妹’都随姐姐高兴哦！”

倒是一个剔透的人儿，实在让人难生恶意。便从善如流地重新说道：“阿锦，你所为何来？”

姑苏锦抿着唇，眼睛眨了几眨，蒙着一层雾气，一脸无辜莫名的样子。

先是攀了关系，现在姐姐妹妹相称，又怎么能问何而来，无事前来，不请自来，又有何妨，都是应当！

“阿锦，你真是个妙人儿！我觉着现在说什么都不妥当，还是听阿锦说好了。”王清秋也不是蠢人，立时识破了她的阳谋，却无不快，反生出一股相见恨晚的心情。

“嘻嘻……”姑苏锦俏皮的一笑，“王姐姐，你不恼我便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心思狡诈。你果然如我想的一样好！”

她接着说明来意，“王姐姐，我们不日便要启程去封地—厄剌川了。王爷无意皇权，我们也断不会把谢家卷进这泥沼之中！身为王族中人，自是想让大雍兴盛长久。谢家学府必须传承下去，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

“阿锦宽心，学堂既创建之日时，便不会半途而废。即使我这一支折了，族内旁支，也会接手，断不会让学堂没落的。”一个王爷怎么会封去厄剌川那样的苦寒之地，厄剌川基本就冬夏两季。冬日极寒，夏日极热。缺粮少水。位置不险要，地方不富庶，那在前朝是圈禁犯了事的贵族高官的罪恶之地。俗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而这厄剌川就是众所周知的“受活罪”的地方，发配到那个地方，并非法外容情，那是上位者要名声不好直接处置了，所以把人送去那里，活生生把人熬死，熬不死也活不易。

“嘁！就那些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鼠辈么？学识若是不能与品德相匹配，这样能教出什么良善之辈？凭白为朝廷多养出几个奸佞、硕鼠罢了。王姐姐莫说笑了。

王爷已经卸了兵权，此去带太多钱帛反而招祸。本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可是与其让您胡乱猜想，还不如揉碎了讲清楚。我们漏夜前来，车马从简旁人只以为是谢家那不长进的族人又来寻事，不会将庆王府与您牵连起来的！”

最后，王清秋实在是无法拒绝她的帮助，她面容真诚，言辞恳切，很善于说服别人。王清秋这些日子如同烈火烹油，也实在与那些混不吝的熬不下去了。

姑苏锦不仅给她钱帛的支持，还带了许多纪律严明，彪悍骁勇的护卫，隐匿在宅院学堂、庄子以及铺子上，适时地将上门闹事的教训一顿。那些人都是软骨头，哪里受得住军队里的这些手段，久而久之就不敢再闹了。

待谢府消停后，很快从市井中听到她夫妇二人去了厄剌川的消息。因为厄剌川没有驿站，谢王氏根本没有办法往那里递信，她期望姑苏锦带来的人能帮她，得到的都是拒绝。他们早已立下血誓，从来之日起便是谢家的人，与庆王府再也不能有瓜葛，若有违背者等同背主，甘愿被处极刑！

于是，只能生生断了联系，暗自期盼他们夫妻二人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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