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苍茫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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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后一招，苦海上空灰色雾气瞬间涌来，化成无数精纯的精气，少数补充了他的神力，极大部分重新溢散，汇入灰雾中。

风稚猛地伸手！他似乎只是停顿了一瞬间，紧跟着右手上神光暴涨，眨眼化成一柄纤细长刀，隐隐有赤红流光涌动。那柄长刀几乎有若实质，流转出的光芒耀眼夺目，刀锋锋利绝伦。风稚左手在空中虚画一个圆，似乎卷动起“道势”，像一张虚无之兽大张的口，恐怖的吸力从那里涌出，无论是竹影还是飞射的竹叶，都不受控制地改变方向，冲进那张口中。这个圆似乎连通了另一个虚无的空间，所有攻击飞进去，就像飞入一片平静的深潭中，连涟漪都不起。

“什么·····”金燕也看见了那个诡异的虚无之圆，吞噬了竹鞭的所有神力攻击，唯有神纹长鞭不受影响，仍旧笔直直冲而来。

风稚向前一步，左手一攥，虚无之圆瞬间收缩，猛地坍缩成一点，消失在他掌中。右手横刀，慢慢向前劈去。他挥刀的速度不快，但是一道道神纹从刀上扩散而出，殷红如血，与金燕的神纹长鞭在半空中撞在一处。

“轰！”两道神纹相撞，顿时都崩散开，紧跟着数道神纹一一相撞，光芒爆裂，几乎像一轮小太阳在空中炸|碎开来。小宫殿虽然刻有道纹，可万古不朽，竟然也在这威力中崩裂，屋梁瓦砾稀里哗啦砸落下来，响动惊动了屋外守卫的大妖。

“怎么会····”金燕不可置信。同样都是神纹造物，神纹长鞭已经一寸寸碎裂，而风稚的长刀竟然完好无损，甚至刀气森然，直逼而来。

“我，我明白了·····你突破到了命泉境界！领悟了玄法神通！”金燕手中的竹鞭是他人所赠，存在其中的神纹虽然也有命泉境界威能，但脱离了命泉，就好比无源之水，无根之木，看起来强大，实则同境界相比，只堪一击。风稚长刀轻而易举将它击碎，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风稚在战斗中忽然领悟，突破至命泉境界这一可能。在此境界，神力上涌，汩汩不绝，可以施展众多玄法与神通。

风稚并不多解释，脚下一动，身形鬼魅一闪，已经无声无息逼近金燕身后，长刀刀锋如雪，一道殷红流光流转不休，看起来妖异无比，毫不留情，向着那雪白纤细的脖颈斩去。

“锵！”一声尖锐的金属颤音，一道神纹自外而来，疾如闪电，架住风稚绝命一刀。

“啊····”金燕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尖叫起来，化成一只金丝燕，浑身羽毛金光璀璨，扑扇着双翅就想逃走。

风稚头也没转，身形一动，一道步后发而先至，停在金燕身前，再度横刀劈至！看起来，简直像金燕不要命一样往风稚刀锋上直扑而去。

“住手!”老妪的声音更急，驾驭神虹飞至，遥遥还指向这里，神纹迅闪如光，间不容发之际再度架住刀锋，喊道：“手下留情！”

风稚如若未闻，第三刀自上而下，灌注了神力，直劈而下！那刀中血光似乎也被他这杀意刺激到，一瞬间光华大盛，刀锋霎时殷红如血，“锵锵锵”三声连斩三道神纹，如切金断玉，势如破竹，直直斩下来！

“啊！！”金燕重重跌坠下去，一边金色羽翼已经断裂，化成人形后，那被斩断的右翼也化成一条雪白藕臂，鲜血流淌，看起来残酷无比。

老妪静静站立在被损毁的宫殿中，抱起金燕，将她那条断臂收起来，合在断面上，妖力涌动，暂且将之接合好了。然后才看向风稚，慢吞吞说道：“还未恭喜小友突破入命泉境界，领悟神通。”

风稚浑身是血，极其狼狈，看到那只手竟然被接好了，十分可惜地转开目光，冷笑道：“还要多谢你们不遗余力的帮忙才是，否则岂会如此顺利。”

老妪点点头，仿佛什么也没听出来，仍旧是十分温和的声音，说道：“此处宫殿已经毁坏，还请移步别处歇息。今日之事实在是我意料之外，金燕这孩子向来喜欢玩闹，却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风稚毫不客气，一口说破，咄咄逼人道：“是不是我万一被她这‘玩闹’伤了根基，甚至害了性命，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意外？是不是当真就觉得已经把我这区区苦海境界的小修士拿捏稳妥了，可以为所欲为？”

风稚声音很冷，目光也冰冷，直直看向老妪。

金燕此刻已经缓过神来，虽然仍然小脸惨白，但看向风稚的眼神十分惊惧与痛恨，叫嚷道：“谁让你孤身一人！谁让你境界低微！谁让你长得好看！你既然已经来了，当然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老妪叹一口气，竟然微微躬了躬身，却没有呵斥金燕无礼的说话，看来她的意思也是这样，只不过是借着金燕的口说出来罢了。

风稚咬紧牙齿，屈辱无比，甚至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谁叫他确实孤身一人，确实境界低微，确实可以让人随意拿捏。他转身离开，手指上鲜血滴滴答答：“不送！”

老妪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听金燕撒娇耍赖明说暗指要处罚风稚的话，抱起她离开。

神虹飞出殿外，将金燕交给一位金翼少女。老妪看着小脸惨白，仍旧愤愤不平的金燕，说道：“你今日实在鲁莽，谁叫你与她起冲突？甚至下了杀手？”老妪慢慢说道：“你有苦竹鞭和手镯，已经算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居然最后还输了！”

金燕嘟起嘴，嘟嘟囔囔说道：“谁叫她一直冷着一张脸，谁也不搭理，只是逗她玩玩嘛，居然这么不经逗，还伤了我的脸！其实本来我都快赢了的，谁知道她竟然会突然突破。”她抓起苦竹鞭，上面灵光暗淡，布满裂痕，竟然已经毁了，不由吃惊说道：“这长鞭我只挡过她的长刀一回，怎么竟然都已经坏了？！”

老妪接过竹鞭，粗糙的手慢慢抚摸过，然后说道：“确实是一击即毁。一旦突破入命泉境界，就算是刚刚突破，果然也要比其他人都强上一截，且她领悟出的神通看起来不弱，果然是·····”老妪渐渐收声，想起最后那一刀，不由将目光转向自己右手。

那里有一道红痕，笔直，看起来仿佛什么锋利之物割过的一般。

那确实就是风稚长刀造成的伤痕。第三刀，本来斩向的是金燕头颅，是老妪千钧一发时刻伸手握住了长刀，移开刀锋。她境界远比风稚高出太多，然而刀锋妖异，锋利绝伦，竟然也在她手掌上斩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破开她的肌体，见了血。

这玄法确实能称得上可怕。只在命泉境界便能越级伤人，不难想象今后会是何等恐怖。

风稚孤零零站在毁坏的宫殿中，白衣染血，狼狈可怜。他的目光却是幽森而冰冷的，抚着长刀，一遍遍回想刚才金燕的话。

没错啊，她说的一点没错。我落到如今这地步，不就是咎由自取吗？谁让我孤身一人境界低微还桀骜不驯？谁让我身在屋檐下还不懂低头？谁让我自负自傲，却忘了已经没有人能够挡在我身前挡住麻烦和伤害？

风稚缓缓坐下，闭上眼睛。长刀渐渐又化成一团明亮柔和的光在他手中消散。

可是，我也一点没错啊。我生就这样桀骜自负，生就这样不懂低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有了兄弟，难道我就不会站出来了吗？不，我仍然会的。哪怕前面就是火海地狱，就是死路一条，就是万劫不复，我仍然会的。

风稚想，我唯一错的，只是太过弱小。

所以被人威胁，被人挑衅，被人拿捏。

在这浩大而苍茫的世界里，你弱，你就没有道理。

风稚低头，他手中一瞬间有白光暴涨，继而徐徐凝结。一柄雪白而纤细的长刀被他握在手中，一缕殷红血光流转不休，显得妖异锋锐无比。

“我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众舸争流，非成即死。”

“故这天下苍茫，也只能步步向前，已无法回头。”

风稚屈指一弹，“铮”一声颤音，刀锋雪亮映出他的眉眼，明亮耀眼，洒脱而自信。风稚忽然一笑：“刀性猛烈，一往无前，我又何必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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