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扼虎救父（一）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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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丰清清嗓子开讲：“就说今日你听到的游侠杨阿若，其实他本姓包，名唤包四。”

“包四？这名字不好，和爹爹从前说过的那个祸国的褒姒听起来像。”杨香舒舒服服靠在娘亲怀里，又问道：“那些侠士不是常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吗？他怎么改名换姓了？”

“那是因为他犯了事，不想连累家里人。”杨丰接着道：“包家本来是住在一个小村子里，田地不多，日子不甚富裕。

但包父有一门做饭的好手艺，平日里十里八村有个红白喜事都请他去厨房里头帮个忙，相互帮衬。

帮厨的人可以打包些剩菜回去，这些都是乡间约定俗成的规矩。正因如此，包父虽然有二子二女四个孩子，日子也能紧巴巴过下去。

倒不是包父有多喜欢孩子，实在都是命。他二十岁之前就有一儿一女了，已经很知足。不料没过两年，媳妇又给他生了对龙凤胎，喜事是喜事，只是日子要过得更紧巴了。

龙凤胎难得，家里虽然不充裕，在村子里也大办了一场满月酒。众人正吃着，有人突然听见外面有婴儿的哭声，出门一看，墙角有个麻布裹着的小襁褓，一个红皱皱的小婴儿正在撇着嘴。

看这样子，出生也没多久。婴儿再小，也是条人命。村里人向来人心淳朴，但养大一个孩子有操不完的心，村民们叽叽喳喳不知如何是好。

包父看着那襁褓叹了口气，走去抱起来，招呼着：“今儿个是来吃酒的，快进屋，快进屋，菜都凉了。”

村民这么一听，明白了，包家打算自己养着，这可不是跟种庄稼一样出把力气或者出点钱就能干好的事。

虽然没人愿意给包父添堵，但是吃喝吵闹间，也没几个人是刚来时的那般高兴。

酒席过后送走客人，包父瞅着面前从快过腰的小子到襁褓中的娃娃排成一排，高兴又难受。

琢磨半个月，包家夫妻俩合计着，直接到城里做个小生意。

家中田地不多，一年下来家里一人分不到一小口袋粮，还要栽秧除草施肥收割一项步骤也不能少。

有门手艺，只要肯吃苦能干，城里那样的大地方，有门手艺不会让人轻易饿死。

什么士农工商？饿着肚子的时候没几个人说这个。那些有钱的员外老爷也没几个瞧得起他们这些土里头刨食的人。

十里八村都是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太多，每次去别人厨房帮工，拿多拿少了都不好。真要可着劲拿，一点情分可就败光了。

这么一算下来，夫妻俩扛着行李抱着孩子，孩子们两个大的也帮忙照顾，一家子人手拉着手，就这么走到城里。

一开始他们也是在城外头租个房子，每天天不亮夫妻俩出来出摊卖吃食。

这么过了好些年，包父才攒够了银子买了这小巷子里的一处小院子。

包家夫妻不识字，孩子们按年纪排，从包一叫到包五。这么平平淡淡过了十几年。

十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包家那时早在这条小巷子落了户，年长的孩子嫁娶，生子，老俩口身边就身下一对龙凤胎包三包四和捡来的包五。

一日，包父突然发现老家的田契和地契不见了，那是祖宅，是一家子最后的退路，不可轻易丢失变卖的。

成了家的孩子离得不远，慌慌忙忙回来，宽慰的宽慰，查探的查探，稳住了老俩口。

包大娘陪老头子这么多年种地做生意，看过不少，可自己身上也没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晃了半天神。

不料，包大娘还没缓过来又听见外面吵闹打砸的声音。

出门一看，她从没亏待过的小儿子被人绑在地上，鼻青脸肿，身边围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那些人她认得，是赌坊里的。

包五赌钱输了银子，赌坊里的老大追打着他要，包五无法，偷了家里的房契和地契，想着老两口一不定那么快发现，等赢了钱他再给赎回来。

谁知赌坊的人耍诈骗他，利息一天就翻了倍，田契和地契也不够，被找上门来。

包大娘一口气没上来，活生生气出了病。莫说几个孩子，就是包父也吓到了。

到底养了那么些年，包家夫妇赔了不少家当才把包五平平安安弄回来。

一家人，就此离了心。

包家夫妇没了积蓄，四个孩子凑了些钱给父母。

包五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迷魂药，几天之后趁半夜将那些凑出来的钱也偷走了，自然在第二天输光了才回来。

本来包大娘的病静养按时服药即可，这么一折腾，气得中风瘫了，有口难言，手脚难动，只能在床上养老。

这次没等老俩口发话，包家几个孩子直接将包五揍一顿扔出城外。

多年相处，没了情分对他也下不去手，只求天高水远再不相见。”

故事说完了，杨香叹道：“啊？这可真惨。那包五有没有洗心革面，他是不是幡然悔悟成了游侠？”

“不是。”杨丰摇头道：“其实最后将那包五赶走是骗包家夫妇的，狠揍那包五时，不知是谁一拳打到了他脑后，一时不慎将人打死了。”

“然后呢？”杨香越听越有精神，反倒将瞌睡都打跑了。

杨丰接着道：“大哥和二姐都有家室，老三又是个女孩子，包四主动站出来去衙门报案，说是他自己一时冲动谋害了包五。他那三个哥哥姐姐想着办法瞒住爹娘，为爹娘送终。”

“那他不应该老老实实在牢里待着吗？怎么成了游侠了？”杨香问道。

“牢里头奇人异事才多呢!关着的人什么样的都有，包四在牢里住了几年反而学了一身本事，虽然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一日，包四的大哥给看牢门的捕快塞了银子来看他，披麻戴孝，道包家夫妇去世了。包四悲痛不已，当夜偷偷摸摸越了狱，拜祭完父母之后改头换面成了游侠。”

“啧啧，真惨。”杨香叹道。她以前还觉得游侠很潇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能够帮助别人，如今想来还是算了吧。

费了半天劲将杨香哄睡着，杨丰和奚桐轻手轻脚回到隔壁。

既要为闺女准备一件独立的屋子，又怕闺女一个人住不安全，杨香的小房间挨着父母的房间，屋后还准备了不少陷阱。

终于回到屋里，奚桐伸个懒腰道：“有个闺女就是好，闺女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先前也没见教授和丁梅多亲近啊？”杨丰问道。

奚桐叹口气，道：“那孩子与母亲本来就有隔阂，我去了之后又怕我伤害二丫，心底始终与我有一层介意，防我像是防贼。罢了，总归到最后也算是母慈女孝。”

“嗯，杨香这孩子是挺乖的。”杨丰整理着地铺，说道：“不过咱们还是换个营生吧，不去田间种地，香儿就不用扼虎救父了。”

“扼虎救父怎么了，武松还是打虎英雄呢。我家香儿是十四岁就能大虎，少年……不对，是打虎少女。”奚桐语气颇为自豪。

“可是教授，自从杨香打完老虎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娶她了。”杨丰无奈道。

奚桐：“……”亏她知道这次的任务不用改造孩子的品性还很高兴，原来改造生活也是改造。

杨丰道：“我估摸着可能是那些妇人都觉得自己儿子比不上老虎，不经打，所以才不敢来提亲。”

奚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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