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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白露听着骑马战开始的声音一步一步重新走回体育馆顶楼广播室。那些嚎哭，痛苦，叫喊，泪水，埋藏在无数人脑海之中的“痛苦”化为潮水疯狂地朝着白露的大脑中涌入，瞬间就让她蹲下来死死地按住了太阳穴。
一个人，两个人的“痛苦”她或许还能够运用记忆宫殿的作用模式快速进行挑选甄别删除，然而这种时候她见到的人有些太多，也实在是过于广泛了。
“我在获得直死之魔眼能力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挖去自己的眼睛，这样就不会再去看了。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我才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魔眼觉醒之后，那些我所认为是‘活物”的身上我所看到的不再是外表，而是呈现一种烟雾类型的线。”
只要斩断，就会死亡的线。
不知名的人所写的笔记上轻描淡写地描述着她“死亡”两年以来所见到的东西，白露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同时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看到了自己指尖隐约的白芒。
不断重复循环，去承受这些来自他人的痛苦，然后——
去运用它。
眼睛猛地睁开，再度站起的时候白露觉得自己走路的时候也能够感觉到一种不适感。如同童话中的小美人鱼在刀尖上跳舞一样，精神上所感知到的东西或许不会回馈自身，但是却会造成错觉。
比如说不小心摔倒了，膝盖被擦出一大片伤口的痛苦；比如说不小心割破手指，刀片与血肉碰撞造成的伤痕；又比如说从高处跳下，整个人砸在地面上造成的昏厥。这些痛苦零零碎碎又无法被化解，在一瞬间仿佛自身也同样承担了这些伤害一样，让白露下意识地想要掏出那副父亲给自己的眼镜。
压制了就不会感知到，就不会拥有这些痛苦了。
可是如果她不继续锻炼自己就只能原地等待，哪怕知道一切的内情，也只能和上天哀求眷顾而不是和藤丸立香一起并肩作战。
当初她为什么想要成为英雄？
因为成为英雄就可以更好地找到立香了吧。
那么找到了之后呢？
了解那些造成她失踪的原因，然后，亲手打败它们。
“所以。”
狠狠地攥住拳头，白露猛地站直，同时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
摔倒时候掌心摩擦过地面的痛楚，切菜的时候指尖被菜刀切到的抽气，手腕不小心被手镯连接口夹到的微弱刺激，细微弱小却又无法被屏蔽掉的疼痛不断地在脑海中徘徊着，几乎要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身受凌迟之刑。
如果这个时候想要用眼镜去把能力压制的话，那么她之后一辈子只能屈从害怕于痛苦，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出“我想要成为一名英雄”这种话。
滴水能够汇聚为海洋，海洋也同样能够一点一点被分割，最后成为完全可以让人抹干的水渍。
大脑开始疯狂运转，或许是因为一年级的骑马战已经到了最高潮的部分，体育馆内部已经没有了人。欢呼声与吼叫声都成为了陪衬，反而让白露能够分辨出什么是显示，什么是通过她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白露？”
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不知为何走出广播室的相泽消太，白露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人生中的痛苦，就和那本笔记上所写的“死亡”与“扭曲”一样，都是生命成长的一部分。能够让人从中汲取力量之后再站起来的，必然是另外的东西。
就比如说——
“消太。”
对着眼前还缠着绷带的人张开手，白露感觉自己脚一软，直接撞在了他的怀里：“对不起，会不会弄疼你了？”
就像是她想要消除他的痛苦，想要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痛苦或许会更甚，但是守护的心情却绝对不会改变。
相泽消太是下意识地抬起被石膏包裹的手，看着少女仿佛充血一样变为红色的眼瞳叹了口气，任由她抱着自己：“既然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那可不行，我可是在很认真地锻炼我的力量。现在我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这样才能好好去掌握它不是么。”
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嘴角，但白露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除了她的青梅竹马们以外，或许也只有这个人了，能够让自己拥有无限安全感的人。
她知道他不可能没有什么痛苦的事情，自己无法感知到他的记忆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一种庇护所。在那如同狂潮一般将她卷入深渊的黑暗中，面对着相泽消太，白露觉得自己就好像坠入了软和的云朵，又如同被温泉水包裹起来那样，让她能够明白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痛苦的记忆。
“消太。”
少女露出了一个笑容，在精神无法承受开启自我缓解进入昏睡之前抓住了相泽消太的衣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情意。
“你是我的药么。”
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上打着石膏的消除英雄就感觉到她似乎彻底放松了自己，陷入昏睡的同时依旧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
这是独属于她，就算被所有负面情感包围也无法抹去的，温柔而又缱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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